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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 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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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4 23:29:4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世 界
                                
                                                                                
                                   在他出生以先,世界已经玷污了他。

一个人,要走了。开始,他以为他是孤独的,就像最后他看到的那样。他趁着黑夜,用了巧妙的机关,弄死了从大路上走来的两个人。那是生养他的人。然后,夜半之前,他走进茅草齐肩的旷野。夜空紧紧贴着地面,月亮在蓝空中特别明亮。旷野中虽然只有他一个人走走停停,但处处都有沙拉沙拉的声响。潮湿的夜气一层一层浓厚,他闻见一些草生着新芽的气息。风在空中打着漩涡,发出枝条抽水般的鸣叫。蓝得透明的夜空使地面愈加黑沉;他知道,座座浩大的冰川放肆地冲击旷野的时节已经近了。他们将践平草地,将成片的茅草压覆身下,使他们枯脆、萎烂:这正是他的盼望。他走到水边,脚正冒着腾腾热气,月亮还是嵌在老位置;天空蓝得可怕,被月光照得不剩一个星星。他踏着水走到深处,脚踩空时身体就浮起来。他伸出长长的手臂拨一下水,能浮出很远。凭着经验,他在水中的漂浮也不会给自己带来出其不意的伤害。这一夜,他要重新变着法子给自己安慰。他伸手摸摸被水漂起的红毛,知道他们确实还在肩上。岸上的碎石干燥得快要燃着,稀薄的月光并不能浇灭他们静默的躁动。时而几个巨石高高地立着,但大多都是头颅般大小的石块。饥饿使他记起,他的牙齿并不能嚼得动石头。但是比起饥饿来,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止不住的抖动;最要紧的,还是他心口久久不散的不安,日复一日他没法停住脚步,以免这不安又要加重。他回头看看坚硬闪亮的水面,对他的平静有着阵阵后怕。他引颈吼叫两声,转头看见石堆上躺着一个人,他慌忙惊叫一声,俯身拾起一块石头跑过去。他砸烂了他的头颅。他不仅没有挣扎没有动弹一下,他的血也没有再流:在此之前,他已死了。从他鼓鼓的胸脯他知道他是与他不同的另一种人。他吃了他的两只胸脯,然后瓣开他的两条沉重的腿,在月光下看清了他与自己不同的奇异的下体。他分开那两片长毛覆盖的肉片,把手指伸进去,然后又费了很大的力才拎起两条腿,使自己硬得像树根似的下体能够插进洞穴。他几乎使尽了力才等到自己尖叫的时候。坐在石上抚弄迅速柔软的下体使他得以暂时的歇息。只有这些最奇怪的迹象才真正属于他自己:门齿之间日渐稀疏的隙缝,脚掌落地时踝骨的闪痛,听到自己咕咚作响的血流声就生出惊怕,只有这些,他才无法找出机会一一诉说。他坐在高高的石上,仰头看看近在头顶的蓝光,浑身的躁热似乎逼迫他必须尽其所有以服从这一夜,哪怕再没有明天。但是他了解这些。对于这样的夜晚,他有着经验。虽然夜气浓得他喘不上气,像团团棉花往他嘴里直塞,但是空中并没落下什么,身边也没其他动静,只有那无处不在的风;月亮还是嵌在老位置,他只能站起来,继续走。地上有的尽是高草,矮树,发光的石头。有些草,长得比他还要高。他试图让自己每一步都踩倒一棵草,尽管这并不可能。他踩得很用力,脚板又宽,吧哧吧哧地震痛他的耳朵,让他忘记了风的呼啸。他开始伴随着重重的脚步,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声“啈、啈,啈、啈”,这样,他觉得浑身热起来,觉得步子和吼声与他心里合了拍。他抬起头,“呜——”地对着月亮尖叫一声。但是他不得不立即重新抬头:他并不知道月亮还要这样望他多久,他并不知道,月亮为何不扔下石块砸碎他炙热的胸膛;这样长久的遥望这样不动声色的凝视,他自己是怎样坚持的?他并不停止行走,回头看着月亮的时候更不歇脚。他遇到了愈来愈高的茅草,但他熟悉闪闪烁烁的火花,对他们的漂流和熄灭,只是偶尔看看。茅草比黑夜更黑,他被黑暗紧紧挤着,他觉得暖和。一种悠长的声音被风吹送过来的时候,他镇住了,一声比他最长的呼叫还要长久的声音结束后,又一声起来了。他并不知道那只是一支风吹进了芦管断枝的裂缝。这声音比他的尖细,但比他的软:像血那样,他听见他冒着热气。他知道他有着不同,但他并不害怕,虽是头一次听他,但他仍旧对他熟悉。他停着听那声音听得太久,直到他发现眼里流出了水。事实上,这不仅是苦不堪言的黑夜,那地极边缘的一圈白光更让他惊恐不安。最大的安慰只是这已不是第一个夜晚,这潮湿的夜气他已吸收得太多。但是要记起刚才的快乐,他就得继续用力、用力踩脚,每一步都踩倒一棵高草。他就得应着每次落脚用力发着沉沉的“啈、啈,啈、啈”。但是就在他重新走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为了那些被风吹送过来的悠长的声音,他已丧失了谛听。有时他盼望有个尽头,或者一个尽头的暗示,但是这些草,这些石头,你拉他,他摸你,久久地沉默不语,看起来与他们毫不相干。即使到了今夜,所有无望的质询仍要独自担当,有时他真不知应该怎样才能重新感到自己的坚硬。他厚硬的脚掌感觉不到石块的冰凉,只有月光水一般浸泡着他们。除了无尽的草,石头和断骨,还能见到更多的东西吗?夜晚却有他自己的声音,却有他自己的理由,他一如既往地要把不属于他的还给白昼。但是一不小心就会摸到风,风也是夜晚的一部分。风拍打着草,草再打着草,再打着风,一直就是这样。但是夜晚他自己,并不知道这一切。他想开口低鸣一声,把心口最热的一块挤成一声低鸣,但是由于不断排拨宽草叶的遮拂,渐渐地使他忘记了自己的念头。他只是记得仍要持续,仍要加重他脚上的力气。那一座座不顾一切的冰川又能改变多少呢?他吸着不断流挂下来的鼻水,他们随着长久的急促而浓重的呼吸,变得炙热而稀薄;他甚至看见热气在他头顶上层层升腾。唯一冰冷的,是他始终忘了闭合的双唇。一根短骨会更吸引他,他用前迈的脚顺势踢他、撞他、刺他。他甚至用改变石块形状的力量踢他。更愿意的是砸人。要是使用机关就更省力。但他砸得还不够。他快乐得还不够。他要先砸死那人,再让他砸死自己,这样快乐更大。但人,为什么总这么稀少?地上有的尽是高草、矮树、发光的骨头,有的尽是光、水、石头、脚印,还能行走的人为何一直这么稀少?他试着揪起披挂下来的长毛,用力拉扯,直到胸中炙烫经过后颈、头颅,从毛孔散发出一些。他知道:用力揪扯头毛,能让自己做成许多事,除了那些确实没有做成的。他继续拉扯,并叫出了声:“嗯——!”他恨自己这样用力却仍踩在地上。但他并不完全愿意像鸟一样悬在空中。他要他的脚仍旧用力,他要这样。他仍旧要他的脚使他行走;他只是不再愿意踩在地上。“嗯——!”,这样用力,但仍是这地!他用力一揪,不料揪落一块皮毛,巨大的疼痛驱促他久久狂奔:就是狂奔的时候,他都要用力踩地。可是,这圆月还要守望我多久呢?他用力踩脚;虽然低头,但害怕使他竭力不避开月光的照耀。他也曾有叫出一声吸引过自己的那种声音的愿望,但几次短促而低沉的声音令他出奇地沮丧;同时,他把他们吼在了心底。在心底,他甚至依着步子的节奏模仿着那声音被风吹送后的特质。一块平整的石头既然挡住了他,他就在石头上坐下来。他擦去眼里流下的水,但水又顺着原来的地方流到鼻梁,他又擦了一次。他掰着脚趾看看,又看看比脚趾细长的手指。他逆着肚毛向上摸了几遍,然后坐正了拾起一块石头砸月光下自己的影子。他抬头看看月亮,知道他还在那里。他看见月亮被一个离他很近的人在空中伸手提着,因为月光白得刺眼,竟只见那人隐约的形状立在又圆又宽的蓝空。他坐在石头上,小腿静静地悬着。有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夜晚把他一生的行走全都交还给了他自己。但是他又感到奇怪:上半夜他用尽心思变着花样把自己喂饱、焐暖,为的竟只是夜半之后自己对自己无尽的逼迫。这同样往返的日子他已经过得太久,但又奇怪自己仍觉得还没过够,天空还是近得盖在他身上。既然这样,他觉得走与不走都是一样了。既然这样,他觉得,要继续走。他偏过头在肩上蹭了两下:待会儿再走也是一样。他坐在石头上,看清了茅草丛生的旷野本是有边际的,也看清了一只只灰鼠在岩穴与岩穴之间的出没。水滩上冰光闪亮,跟月亮一样蓝。滩岸上倒着枯树,树干空了,露出狭长的洞穴,稀疏的枝柯经不住夜气日久的侵蚀,在又蓝又亮的湖面显得又黑又硬。他总得找出一条出路,一条继续走下去的理由。他在石上躺下,来回翻滚几遍,上下抚摸两臂和大腿。他走了这么久,风声还是到处都有,茅草和矮树为他一会儿倾倒一会儿直立:可是,这夜何时是个尽头呢?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呢?他让自己从石头上滚下去。他敲碎冰面,握起一块用力紧捏,没碎,他把另一只手包在外面,再次用力,直至冰尖刺得热血四溅。他沿着滩岸行走。他看见细长的水柱从下体涌出来,一步一抖洒在腿上;这细砂般的夜气他已吸收够了!他仍要把冰尖握紧,愿他能刺进骨头。愈痛快握得愈紧,握得愈紧愈痛快。可是这痛快又解决了什么呢?他扑地一声倒下去,握起一块石头又迅疾立起,他用石头砸石头,砸得他们星光四射。可星光熄了仍是暗黑,声音也瞬间就停,空中并没落下什么,身边也不多出动静:风还是到处都在,月亮他,还要守望我多久呢?无法止住的痛快使他忍不住拿石块砸自己的肩,疼痛和血给他安慰。血在月光下浓得发蓝,洇湿红毛,温暖着他的胸脯。然后,他知道,他就能继续地走。有一阵,天突然黑了,黑得连自己迈动的脚都看不见。他抬头一看:月亮没了。但那地极边缘的白光仍在,同时惊恐的叫声使他跳着奔跑起来,追赶着逃奔的人。他来不及追上他就双手拾起石头,一块一块地砸。他重新摔倒在地,奔跑使蹿流的血无法即刻静止,他猛一转头咬进自己手臂的肉里,疼痛使他停了一刻,但他尝到自己的血是咸的,是鲜的,是有味的,入骨的,他一回头就撕下肉来:他咬着牙齿忍受巨痛,正方便咀嚼着肉。他知道,这样,就是月亮再出来,也一样了。可是这夜何时才是个头呢?他把牙关咬得上身发抖,但背上已经有汗了。事实上他期盼要有两阵红雨,还不够。他期盼的痛快还不够。没有石头砸他的头,砸他炙烫得发痒的胸膛,把他砸死。再有人嚼他的肉。那样就够了,他觉得。他不能想象,给他更多的选择,他将怎样。他更没察觉,逐渐冰凉将是最后的机会。他闭眼甩甩头上的长毛,月光就又洒了一地,但老位置并没有月亮,全天空也没有。风仍在空中打着漩涡,卷着干草。但是天空仍是近的,一伸手就连接天空和地面;这潮湿的夜气他已吸收够了。他开始把全部的嗥叫都吼在了心里:他沉默到天明又将怎样。而他愿望还在:从今往后让黑夜更黑。面对旷野上丛生的茅草,他发现他们都还活着,他已经死了。贝壳洒了一地,与骨头混在一起,他用他被冰尖刺破的手一一拾捡,把他们装进头骨,然后在腋下夹着。水被月光摇醒,开始了流动,但近岸的一面,黑得照不出影子。再远处是山,山后面仍看得见月光。这一次,他是慢慢地走着,他同样不知道,这竟也是一次机会。他料定这不是黑夜的缘故,只与血有关。既然无法知道月光何时开始何时结束,那么光凭决定还是不够。他只能站起来,继续走。他走了这么久,到处还都是这浓得喘不过气来的夜气,风还是把他的长毛吹得跟干草似的飘着。他把盛满贝壳的头骨夹紧,搔着被头毛拂痒的下颚,一步一步地走。他看看前面,看看再前面:我还能握住些什么?他看看两边,那圈白光并不流动。他张开手指,摸了摸风,这么漫长的夜,也只有风跟血似的能陪他这么久,他该怎样捱到天明!但是他要自己继续走着,要么从此就放弃平安。这夜何其漫长,即使坚持不到天明,也无须痛惜。如果连夜晚都毫不在乎地把他抛弃,他还那样地珍惜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风最终将会停止,让那些飘荡的毛茸茸的种籽落进泥土,让夜鸟选择一枝更好的槲寄生。一些短促的呼叫开始在四周起落,茅草仍旧打着他的肩膀。滩岸尽头,干渴使他想起了水。他饮着水,就看见自己的血滋润、新鲜起来;他觉得饮了太多的水,死暂时也就远了。他饮水的声音惊动了水边低鸣的夜虫,他们静下来,听他饮水的声音,直到他们发现这声音并非为了来伤害他们。这一夜,就这一夜,事实上只有他独自一人蹲在地上,他是惟一还在冒着热血同时又逼迫自己平静的人。他看到自己日复一日走过的路迹在黑沉的地面闪着蓝光,发着微热。他们是热的。不然自己的双脚就滚烫得没了理由。他看见五千年后夜晚仍是这么黑沉寂灭,仍旧只有他一人仅为奔走而热血沸腾。除了风声和万年不断的虫鸣,让其他声音消失。还有月光,要好好守侯。既然月光在月亮消失之后仍旧照满他要走的地面,他要自己站起来,继续走。他扑扑的步履溅起阵阵明亮的沙尘,被风徐徐地飘了很久,最后又被月光弹落。他凭着记忆,学着先人的模样,不断俯身把沙土向天扬起来,落在自己的头上:就是俯身扬土的时候,他仍歇不住自己的脚。他想惊叫一声以应和石块的咔啦作响。他觉得该是他惊叫一声的时候了。即使无力高声长鸣,但是不尽力鸣出这最高的一声,省下力气又将怎样呢?他轻轻触摸头上的伤口:让这口血随着这声叫喊喷完就算。沙尘潮湿的芬芳却是因为花豹对麋鹿和猛犸的吞食。沙尘究竟覆盖过多少草根与尸骨,他没法得到答复,他只能无可奈何地把他踩在脚下,仅仅当作一条条路一样来行走。他在一座峭岩下站定,银色的光圈环切着透明的夜空和黑沉的地面。看起来起伏不安的地面,正是那在风中摇曳的高草。只有湖与山有他们自己的颜色,替代着厚重的泥地与夜空喃喃低语。他握着疼痛的脚掌,顺带聆听世界另一侧无声的暴雨淹没之下沉默悸动的生灵。更久以前袭击空无一物的海洋的雷电现在正在那里重新惊吓着夜晚。不论什么原因,他盼望自己在破晓之前暂时停下脚来,在地上坐一坐。由于他忘记了自己沿着沙坡蜿蜒而上,川间稀薄的空气使他奇怪自己对夜气的热爱。他听见川下此起彼伏的呼唤与鸣叫,他热爱他们在夜晚尽头的交叠。他在众石之间紧紧抱着自己空旷的腔囊:他看见淡淡的雾气飘起来,在低低的草丛上空和着沙尘漫天飞舞。拂晓前的风变得绵延有力,他不知道是谁能把一口气吹得这么长这么猛,一阵一阵,茅草一直曲着他们的身体,只露出他厚实的双肩扛着一颗硕大的头颅,在起伏波动的茅草丛里停停走走。随着地极边缘的白光愈来愈亮,他的身躯愈来愈黑。


此文给我远赘的平叔
1995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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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4 23:31:49 |只看该作者
陈老师18年前的小说,写的时候只有22岁。。。这样的小说要让多少读到的写作者提前绝望和放弃写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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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5 17:51:37 |只看该作者
看了这个,对陈老师在段林的回帖里提到的那个“品”有了新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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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5 22:25:2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井井回 于 2013-6-25 22:28 编辑

这篇小说是精神之痛留下的痕迹,表面上它是个原始人,本质里,它是尼采描绘的“酒神”。。
http://liuxi17.tumblr.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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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5 22:41:58 |只看该作者
嗯。喜欢这个。伤心夏季里的那个调子。
不过,我倒是没有“提前绝望和放弃写作啊”。哈哈。当时觉得这要是放到一部长篇里也非常地好啊。陈卫该写长篇了。
凡举重必要若轻,方为上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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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5 23:13:03 |只看该作者
再贴个《中间》。
那是30岁以前我最喜欢的小说,那时候感叹,自己能写个《中间》,这辈子就满足了。
未到六十已古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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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5 23:23:31 |只看该作者
顾耀峰 发表于 2013-6-25 23:13
再贴个《中间》。
那是30岁以前我最喜欢的小说,那时候感叹,自己能写个《中间》,这辈子就满足了。

中间在哪儿呢?

点评

顾耀峰  《你是野兽》里  发表于 2013-6-25 23:37
凡举重必要若轻,方为上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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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5 23:43:33 |只看该作者
那什么时候贴出中间来?

点评

顾耀峰  问x  发表于 2013-6-25 23:44
凡举重必要若轻,方为上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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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5 23:56:59 |只看该作者

中 间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断取陈子昂诗  


  晴朗的一天,卡农在阳光明亮的窗下洗头。他用一块大毛巾擦干头发,开门走到路上。
  海鲸酒楼开着大门,但室内很暗,也没人影晃动。拉凡坐在吧台前,微眯的眼睛看见了门前放慢脚步的卡农,他猛地拍了一记脑瓜,对着门外高声叫道:
  “你好!卡农。”
  卡农走进来,一边说:“你们好。”他没有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而在吧台前站着。他打开白瓷牙签盒,取出一根牙签,衔在嘴里。室内并不像刚才那样黑暗,有几束微红的光在滚来滚去。卡农感到一阵冷意,他不知道这是由于迫不及待还是过于疲劳。
  戈哀和林自君进来,说要弄点喝的。他们进来时,外面的阳光又亮了许多。卡农从酒吧出来,靠在一根广告柱上摸脸。陈杰明招待好两位客人,问拉凡:“昨天夜里海生有没有留下?”
  拉凡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眼光也看不出什么。
  卢十河绕着街道流淌,水光在堤岸上闪耀。卡农看清对岸那排低矮旧屋顶上从瓦楞里长出的草,随后走回酒楼。厨房响起了一声女童的尖叫。拉凡对陈杰明说:“去看看。”陈杰明放下菜单,悄声走向厨房。
  “项更是个农夫。”卡农拔下牙签,说:“昨天夜里他自己告诉我的。”
  拉凡揉揉眼睛,又拍了一下脑门,抬起头,说:“但是思金要去日本了。”
  戈哀和林自君付了帐,走了。卡农鼻子一酸,就要流泪,他平静下来后,说:“你的意思是我离开这里会更好?”
  拉凡看着门外,不想说话,好像不很清醒,他捏着一只玻璃杯,偶尔转动一下,一会儿之后,他头一偏,像躲闪一颗子弹,同时睁大了眼说:“我但愿艾尼昨晚那段话没有刺伤你。”
  卡农非常气愤,但声音并不很高:“到这种时候了……,”这时吧台里某个角落响起连续不断的“嘀嘀、嘀嘀”声,声音不大也不刺耳,但一直不断。卡农静了很久,后来不耐烦地问:“它一直响下去吗?”
  “一分钟。”拉凡还是看着门外。
  卡农朝门外走,拉凡叫他:“等一下。你把这只包带走。”
  卡农回头接过那只棕色人造革公文包,揿下按钮,打开来看看,又拉开内层的拉链,一边看一边说:“没什么东西?”
  “空的。”拉凡说,“班则的嫂子送给我的。包是她弟弟的,她一看到它就想到她弟弟,又舍不得扔掉,就找了个藉口送给了我。我从来就不用包,再说我一看到这包也会想到吉纳,倒不是想到他人,而是他的病。我都怕了。你拿走吧。”
卡农把包重新关好,夹在腋下,走到外面。
  一开始,雷朗等的就不是但克斯。不过但克斯搂着一个姑娘经过窗前,也没逗留得太久。雷朗想起但克斯走前抛下的话:比村和卡农都不是想依靠谁才在义江呆下去的人。这句话使雷朗莫名其妙地想起远在故乡的父母。他已经把他们当作陌生人好几年了。雷朗对着一面小方镜用镊子拔下巴上新生的硬须。一边拔的时候,他就隐约地感到自己那周期性的抑郁又漫上来了。他丢了小方镜和镊子,打开桌上的玻璃框,伸进手胡乱一抓,揪出一条长蛇来,看也不看,就在桌沿上用力连掼几下,长蛇的头立时就垂耷下来,但身体却在他的手上左缠右绕得更有劲了。
  雷朗抓着蛇,在椅子上坐下,凭着已有的经验,他低声地问自己:“是不是准备不活了?”
  天很黑的时候,雷朗才出了门。
  胡里奥走上前来的第一句话就把人们吓坏了:“你看不透我我却把你看了个死透,刚刚我还满怀热切地跟你说话,是因为我不愿冷却的心尚存一线希望。现在,你尽管走吧,尽管不理我。我不知道你是个谁!……”
  在遥远的人群里,倍塔止住了正要发怒的克西。“这一点我最清楚,”他说,“胡里奥对自己的压抑和克制已非一年半载。四年来,他从不把心里面最重要的意思说出来,他认为:说出来的,就一定不重要。所以他要是认为重要的,就不要说出来,让别人知道。他一贯的做法就是让别人不知道。克西,人生如痴人说梦;不仅如此,还是各说各的,他人的梦关心不了,就是关心了,也懂不了。这样,你看,世界就到了极度嘈杂的地步。嘈杂的极度,就要爆炸,一炸就好了,把世界又炸成了安静。”
  “这里面有个悖论,”克西愠怒的面容有了微笑:“我再怎么说着自己的梦,我发现你总是对我了解得透彻。有一个问题我已想了不止一遍:你的话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总让我这么受用?为此我有了决定:白天,我要把房子收拾干净,弄弄整齐,我要运动,我要做事,我要闲不住,我应该笑嘻嘻的;晚上,我先作曲,再睡觉,我要睡得很少,我要吃饭不吃得太饱。我要这个,我又要那个,我是不是已经要得太多?——你看,那躺在山腰上的是谁呢?”
  多恩一转身,仰面躺在山腰上,看着并不高大的树,心想:这可真是一段空白的时光,空白得一切都露出最初的样子:没有沉重的沉重或者没有轻盈的轻盈。他双手几乎不曾离过前面的树根或老藤,他在根本不成路的山坡上攀走的样子差不多像在爬行了。他喜欢山石的坚硬,喜欢脚被它们磨得痛得没有知觉。他听着自己哧啦哧啦力气不减的脚步声,就是连续几脚都踩了空,心里也高兴。现在,他喜欢精疲力尽。
  本来,爬爬山的念头是约堂提出来的,直到来之前的中午他才突然决定不来。约堂后来与梁卉一起过了一下午。天黑之前,梁卉在拉门上捉到了一只天牛。约堂把它要过来,扭下了它的头。约堂说:“我现在也有只牛头了。我马上要把它挂在墙上。费丁那个牛头算什么,弄得干干净净的,活象一只洗得干干净净的鸡巴挂在那里,他还得意得不得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因为他有那只牛头而高兴,好像在义江这块地皮上,有了一只干干净净的水牛头,就都像个拜塞了。你瞧我这个牛头,离开了身体还能动。不仅能动,而且能动好几天。”
  梁卉一直不说话,只顾用纸擦着肛门附近被约堂弄出的血,那些血迹已经干了,看来她还准备用水洗。约堂说:“还有一种东西,把头弄下来,能动的天数还要长。”
  “什么?”
  “牛虻。不知道你玩过没有。我好像记得牛虻的头离开身体后,还能动个把月。”
  事情好玩就好玩在这里。这时费丁在哪里呢?正是在比萨餐厅的地下室里,他又在对着一群男女讲他的老故事:涸泽之蛇。有谁还爱听他讲故事?但是听他讲出这题目,也都以爱理不理的口气要他先说说这“涸泽之蛇”是什么意思,他却不解释,兴致不减地开始背诵这故事:
  邸夷子皮侍奉田成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罗里一说这话,立马又跟了一句:“你说,你说,我喝酒。”事实上,费丁根本没被罗里打断,他的句子在继续:
  ……做随从,田成子要逃离齐国投奔燕国,邸夷子皮背着出关信符跟随其后。到了望邑,邸夷子皮说:“你难道没听说过那干枯的湖沼里蛇的故事吗?湖沼干了,蛇将要迁走,有一条小蛇对大蛇说:‘你在前面走,我跟在你后面,人家仅认为两条蛇在爬行罢了,必定会有人想杀死我们。不如你用嘴衔着、背着我往前走,这样,人家见了会认为我是神灵了。’于是大蛇用嘴衔着小蛇背着它跨越大路往前走,人家见了纷纷躲避,说:‘这是神灵啊!’如今你扮作我的上等宾客,人家会……
  “哈罗!”沙德对着刚进门的一对外国男女打招呼,可他们看了沙德一眼,理也没理,就互相搂着走向另一个角落,好几个人都笑了,费丁也被打断了,他笑嘻嘻地看了沙德一眼,接着说:
  ……会认为我是拥有千辆战车的国君;如果你扮作我的侍从使者,人家就会认为我是拥有万辆战车的国君的公卿。你不如扮作我的食客吧。”后来田成子果然背着信符跟在邸夷子皮后面,到了旅店,旅店主人果然也非常恭敬而殷勤地接待,而且捧上美酒佳肴。
  那些没想听而只听到三两句的,就根本不责怪自己没听出个所以然,那些听了而没听懂的,也觉得没必要为了弄懂这个故事而蚀面子地再追问一二三四,所以故事讲完跟开始讲时的情况一模一样。巴熙在想自己的事情的间隙听这故事,就听到个“蛇”字,他心里埋着一件奇怪的事,他发现最近一个多月来自己得了一种病,可暂叫这病是“心想梦成”,前几天,只要他每天白天想,今晚要做梦,果然,就做了梦,但梦见什么,醒来一点都不清楚,一丁点儿都记不起来,只知道做了梦,然后有一天,他想,今晚要做个与梁卉做爱的梦,而且是把她摁在桌上从后面干,果真,一整夜的梦,这件事就在清楚地发生。醒来之后,他又高兴又奇怪,决定当天再试一次,他要这夜梦见自己把一条蟒蛇钻进梁卉的阴道,然后再拉出来,再钻进去。这事在梦中又成了之后,他开始有点害怕,他怀疑这是否因为他想梦见的事过于刺激,最后他决定当夜如果有梦,就梦一件简单的事,跟班则喝酒,就喝酒,什么也不说,而且是喝一杯兑过水的酒。就一杯,不喝多。谁知一梦又梦见了与他想的一样的事情。他怕了,对自己说:“烦死了,为这鸟事烦真不值得,算了,不要梦了好不好呢?”但是到了第二天黄昏,他突然想起了这件他本已忘记的事情,一想,不好,昨天不要梦,就真没做梦。他又急又怕,而且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再不愿当夜别做梦,愈急愈怕反而愈想做梦,想梦什么就梦到什么。一个多月来,他弄得几乎什么也做不成,甚至搞不清自己是在醒着想还是睡着梦。他本来想把这事告诉费丁,但今天看来费丁又……
  第二天的市场上,项更继续对着人群喊道:
  “我叫你们信我,其实不是信我,而是信你们自己。你们周旋在他人面前已经过久,而把你们最初的苦难和快乐都大大忘记了!我劝你们回到山林中去,重新抱紧干燥的火苗。到那时,你们要痛恨现在你们正有着的貌似深刻的真挚、爱情、愤恨、愉快和衰颓。你们想,你们是谁的呢?谁在生之前就愿意或不愿意生的呢?可是谁又如了愿呢?那不想生的,生了;那想生的,至今还没结成细胞,在冥冥的气中,与灵火一道经受着无垠的静默的寥落。还拎着你们的菜篮子干什么呢?你们失去了你们不知道的许多,却正是因为你们手上正有着的东西。可是你们却不相信,听我说要扔掉他们,你们反会百倍地爱着他们,而恨我了。我最要指责的,是那些把自己手上卑劣透顶的事情却当作最伟丰的业绩一任地强推给他人的人,他们的罪孽,是因为他们非常清楚自己的面目,他们明知自己徒其一生也不能做成伟大的脊梁,就干脆集中所有精力充入这世上乱舞的群魔之中,他们因此获得的暗喜愈多,也就更加忘记了这世上真正最伟大的脊梁。看哪!处罚的时节即将来临,处罚已迫在眉睫!那些太想做而不能做、却正抢着做事的人,将要被世界发现。但现在我的劝言只面向你们!我想问问,你们干吗非得把这世上另外一两个人的活着看作是你们活着的依据呢?你们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呢,他们的詈骂怎地那么让你们惧怕呢?……”
  “闪开闪开!”屠邦拎着一把剔骨尖刀拨开人群,上前一把揪住项更的胸领,将刀尖抵着他的左胸,死盯着他的脸低声吼道:“你叫他们都不买猪肉,是不是要买你的肉?”
  项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吓得面呈土色,他惊恐地盯着屠邦,眼色里含着淡淡的企求,但屠邦并没注意到那丝企求,他见项更一言不发,以为他仍在无声地抵抗,就又把刀子用力抵紧一寸,他迅速环视了两边的人群,对项更吼道:“你到底是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叫喊?告诉我!你要不走,我就剁了你算了!”
  “不……我走。”项更扯落屠邦揪在他胸前的手,垂着头和眼睑,尽力不看任何人,挤出了人群。
  桑特在楼上的窗口看清了这一幕,回头在水池里洗手,他非常担心艾尼会为前天晚上的那点小事而出卖卡农。这样的事他见得多了。出卖的最初总是因为很小的事情,所以出卖者最后总是悔恨。他决定立即去南营找到卡农,把这想法告诉他,但他不知道,他已经来不及了。
  卢十河的水声潺湲,哈维在这傍水的屋里听这声音已经听了二十八年了,还没听出什么变化。阳光照在卢十河上,让尸体与菜叶一块向下漂流。父亲死去的死去,留下的留下,一切都静静地保持原样,既不特意等待也不破坏或者发生。哈维拉下皮手套,徒手旋紧开关上的螺母,然后抹直铜丝,把它们放进工具箱。他回过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扑”地一声吹灭了蜡烛,顺手拿起靠在桌边的油纸伞,撑开,一边慢慢地转动一边仔细察看,最后他收起伞,在茶杯里放了几颗胖大海,这时,有人敲门。
  哈维一看站在门口的雷朗的脸,就知道他有备而来。
  “我劝你先别说话。”哈维定住雷朗刚刚启开的嘴巴,“我讨厌声音大于动作。相反,我倒愿意告诉你那天我的感受。我乘火车回义江,车上只有我一个人站着,我把那些人全都看了个清楚,我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但是火车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这就是当时一直主动在我心里升起的问题。它想把我带进一个陷阱,并让我迷惑其中,以为那样会使我害怕。但在整条路上,我一直对自己说:我要使这成为妄想。到今天,我很想对你和利凯说一句很久以来一直想说的话:我哈维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我的宽容。宽容意味着蔑视。这么多树呀、土呀、水呀、光呀,它们宽容我们,就是因为它们从来就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中。你几年来最大的失误,就是像对待一个人似的对待所有人,以为所有人都只像一个拉凡,你的粗糙使你并不知道,几乎没有一种道理或态度完全适合两个人。当然,利凯更加糟糕。我一直为他对屠邦的态度耿耿于怀。其实屠邦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在他那里,千万条道理只汇成一条:他要不停地杀猪,并把猪肉卖掉。他从不对任何人提他自杀的弟弟,因为,正如他曾经告诉过我:任何活人没有能力谈论自杀者。”
  雷朗严肃地看着哈维,沉默不言,似乎预备干脆把所有主动全交给他,哈维看出他这层意思,就说:“你有话就说吧。”
  “好。我只是想重复但克斯对我说过的话,他说比村和卡农都不是那种想依靠谁才在义江呆下去的人。卡农我信,但比村我却怀疑。”
  “啊,这是你的又一个失误,比村是这样一个人,打个比方,他是一把薄刀片,宁断不弯。我说一句但愿现实不是这样的话:比村此刻正在做离开义江的准备。不过现在我们并不十分清楚那天晚上海生对卡农究竟做了什么,所以有许多事我们无法插手。我劝你现在去找一下拉凡,他暗地里作了许多我们不知道的有利的事情。”
  雷朗转身走向门口,哈维在后面说:“你看,我听这水声已经听了二十八年了,还没听出什么变化。就这么回事。吴弗去年就已经走掉了,我们却还留在这里享受祖传的悠闲。”
  普济最后扑地一声坐到椅子上,他气急败坏地把台灯头扭了朝上,让灯光照着暗红的天花板。他真搞不清这张最新的地图是谁绘制的,地图上非常明确地在他家所在的这条街东头标着“西营教堂”,他在这里来回溜达了这么多年,这条街共有几个可以随意小便的角落他都一清二楚,从没见过什么教堂,而且整个下午他都在街东头进行蚂蚁式搜寻,不仅见不着什么“教堂”,甚至没有一间闲着的空房和一扇没有牌子的门廊。
  他点了一枝烟,转下台灯头,随即又看见了下午刚刚翻完的吕勒最近编选的《当代艺术家谈创作》。“够了够了,”他一把把书扔到墙角,并在心里叫道:“以贬低上个时代而树立这个时代,以贬低他人而树立自己,是你们这帮家伙的一贯伎俩,有什么看头呢?”
  记忆依然是十分清晰的:在人群中穿行的戎贝,胸怀空落,四肢柔软,可是他需要的并不是一场爱情。相反,爱情如果此时与他遭遇,正好是一只撞上他枪口的百灵鸟。1995年的春夏之交,他就这样行走在义江的地皮上。他把什么都丢失了,可是,他说:“而我却还带着一颗圣洁的、干净的、注定要自我作践的心。” 在阴道里自由出入的,是那油光发亮的阴茎。一股寒意像气流一般在他头顶久久盘旋:他内心感到的严峻是不言而喻的。街边年轻的母亲,像姐姐一样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朵黄金的花。事到如今,他想做一个平凡得没人打扰的人都已经不可能了。他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让他突然失去了一个人在雨天重游不多的旧地、或者一个人重新住在一个熟人不多的穷乡僻壤、或者一个人跑到远方的机会。
  夜里,梁卉在很晚的时候回到住所,感到下身阵阵隐痛。她开亮一盏小灯,人却坐在离灯很远的卧室门口。她笑了一声:自己真是愈来愈疯了。但是她往门上一靠,另一个感觉不可阻挡地升了上来:堕落真好。但是没过多久,她看看微暗的、偌大的房间,除了自己就没有再能发出声音的东西,最后,她靠在门框上,还是哭了。
  她在地板上和衣睡着了。
  这天正午,趁着整个义江一片死寂的时刻,比村把自己扮成渔夫,用一顶硕大的草帽遮着自己的头脸,从卢十河的上游出发。阳光在冰凉的水面运行,让尸体与菜叶一块向下漂流。面对着闪亮的水面,比村心如死灰,他微微地抬头,卢十河面像结了薄冰,水光亮得刺眼。


1995年7月
我想当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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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5 23:58:02 |只看该作者
你们怎么不买《你是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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