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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诗:身体里的声音
在废弃的广播播音室
曾经它是这个小城舆论风向的来源
桃园路4号的一间播音室。
现在 它收留了一个离群索居者疲惫的身体
从喧嚣到寂静
中间是一段时间的舞步
下午六点 会有一个人
穿过长满蔺草的小径 空旷的走廊
打开锈铁大门和暮色降临的内心
揿亮台灯
一小片光便从世界的阴影里
脱颖而出
这水一样的亮 缓缓漫过
褪色的地板 桌角 过时的蓝墨水瓶
最后 和一个人体内的汞柱
保持了同一刻度
一个离群索居的人
他对自己说 人们 我要坐下来
我要做你们梦中床前的歌手
这废弃的播音室
隐喻了一个时代的失语
午夜时分 他结束手头的活儿来到阳台吸烟
对面女人的梦呓里
一尾热带鱼正自由地游来游去
午夜凶案
夜已经很深了
而隔壁的麻将不肯休息
而远处轰鸣的机器正热火朝天
而舞会上的红舞鞋还未到高潮
夜以继日呀
我们居住的这个时代依然隆隆向前
而一个生活在现代的古人
他伏下身子,就要从纸上返回过去
他体内的时间之河
就要倒流
而那个红袖添香的女子
已经化为眼球经济的蝴蝶
她每一次的振翅
都会掀起一场金融风暴
而一个生活在现代的古人
他捏着一支蓝墨水笔
仿佛捏着自己的七寸
他对自己说
我要杀死白天身体里的蛇
我要用有限的蛇毒
来解救被太多欲望啮伤的肉身
在废弃的广播播音室与一只蜘蛛对峙
午后或者夤夜。
这废弃已久的广播播音室
谁是它现在的主人和逝去秘密的守护者?
一个以纸为妻的人 当他伏案写作
静候一只灵感的出现
而他的芳邻,在三尺之外,脑体倒挂
仿佛北窗之上一枚黯淡的星辰
——这深具老庄意味的图印
他看到自己年老后的镜像:
一只苍老的蜘蛛用体内的蛛丝将自己缠绕
哦——这神启的暗喻
一个诗人和一只蜘蛛对峙
他们或许只是一个
彼此占据对方的身体
而现实的情景却是
这废弃的播音室
一只蜘蛛习惯将往事尘封
一个诗人却试图拨开纷乱的生活寻找
内心沉静的蛛丝马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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