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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一个烟盒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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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4 20:50:4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一个烟盒的午后         太阳烈光带着昏眩射线劈头盖脑而来。        公交车站前站满了等147路车的人。这一个是陈破伦的学生年代。我是陈破伦。等车人群中的一员。        车来了。左拥右挤才勉强上了这个狭小的车厢。刚在忙乱之中抓稳一根拦铁，习惯性地扭头望向司机的大视窗的瞬间——一个散乱着触肩短发，身穿黑色t恤，牛仔及膝短裙的少女——在陈破伦我眼中是少女。手提一个由纸皮盒包装的电器，大概是电风扇一类的东西。肩膀上的挎包白底黑条错构而成，好看固然不觉得，但配合她的身材却显得恰到好处。        两人四目交投的瞬间相互现出惊愕的表情，眼下光景大概如同哥斯拉遇上哥吉拉。        我立马缩开自己的视线，如同碰上冰山便立马转舵的泰坦尼克号。但心底里早已有被误会了的感觉。果然，转舵了的泰坦尼克还是避免不了撞上冰山的命途。        她站在我的左侧。彼此间的距离不超过五厘米。从车厢窗的反射处看到的两人就如同一对学生情侣一般。既想亲昵但又不得亲热于人前唯恐遭人议论。那一种如同吞下怪味豆的感觉萦绕心头渗透在表情。或许在她眼中我陈破伦这一存在显得怪而不群，从而不时诱来她的目光——这一现象可能存在心理作用的因素影响亦未可知。        公交车有条不紊地滑过一个接一个的站点。身边的环境顽强地变化着。人来人往，而她与我仿佛是早已订下自己脚下这几平方的面积一般，丝毫找不到转换位置寻获新鲜感的意思。        这一如同塞满可食用死鱼尸体罐头的车厢中，陈破伦我以着严肃的神情撑得老大的双目盯视着车厢窗——这一角度完全可以窥视到她整个人。这一行为会否被发觉我早已把之抛到云霄。        而某一次的停站我心中的肆无忌惮竟冲破栅栏而出。我扭过头去看她，眼神固然不知存在哪种意味，但气势汹汹倒是感觉到的。她仿佛为我的眼神所触动，是故再度交投。一触电感竟油然而生。然而，快速缩开如宿命一般如期而至。但触电感的余韵却在心脏处如电波般有序地扩散开来。        眼前本来像意图安稳地坐到总站才悠然下车的男乘客竟若如梦初醒一般突然站起。我猛然退开。她亦条件反射地让开。那一乘客在我还没能收拾好自己脑子里的混乱以前便已如跌入沟渠的一次性筷子般不知去向。        眼前一个空荡的位子，有因有由的尴尬感此刻绕着我俩打转。坐，固然不妥。不坐，在别的乘客眼中更是不妥。        “这对情侣既不坐又不让别人坐，自私！”这样的话固然没有听到，但是没有罢黜这样想法的理据。        “你不坐？”她或许同样听到这样来自环境的潜声音，从而问道。这话是真切确实地存在。公交车空调让我的脑子时刻保持绝对清醒这事勿容质疑。        我微笑着摇头，一手扶着书包带子，另一手颇是猥琐地作出一个似请非请的动作。她到底有否辨认出到底无从得知。        她坐下。这一小小空间中的小小骚动在她小小动作以后完美地解决掉了。她的侧面此刻完美无瑕地展现在我的俯视之中，一览无遗。地地道道的本地女孩。避免偷窥嫌疑，固然得收敛起明目张胆。视线很快便转向别处。        当某某站点已到的粤语报音响起时，人潮涌动，一个小男孩穿过人群直奔到我跟前、她的位侧，让我联想到蜡笔小新的蟑螂变身版。速度与身材无一不像。        “让给你坐吧。好吗？”她向着他招了招手，同时已以微站起作为同步对白向小男孩示意。嘴角泛起的弧度大概太阳洒泻一地温暖阳光时候的形状弧度相若。这一行为倒是让我无法想通。因为行李多而致手忙脚乱能坐上位子暂缓其忙乱却又意图让出位子。对方只是一个活力体力精力过剩的小男孩罢了，固然无须因为他而给自己带来本已不复存在的不便。确实无法想通。        然而，那个男孩却丝毫没有领情之意。连她的话都还没有听入耳便已如一只落入水底的乌龟般迅速消失。留下在现场的便只剩下她一脸的无奈与愕然加丝许疑问及汹涌尴尬。        送出去的好意被漠视，这一感觉让我不自觉地共感而觉得尴尬。        “连小孩子都给你吓跑了……”        陈破伦我突然道出这样的一句话。显而易见这话思维快于反应——陈破伦我以着的语气充盈着搭讪的目的。        她回首。昂视。微笑却如价格相当对焦精准还原良好的照相机所拍出来毫不失真的相片一般。        “小姐，我可以得到你的电话号码吗？”陈破伦我以着书面语的语气把数个词汇及虚词连接起来轻声地输出，如故例不虚发水到渠成。        她的飘逸刘海下的眼睛略微眯起。“我只有笔。”然后从裙袋处抽出一支普通的圆珠笔。我四顾了一下，才发觉这一行为无补于事。这时我认真细节地搜摸了一下子自己的裤袋。揉皱了的钱团。一个时坏时好的耳机。一盒木外壳已经损耗不堪入目的火柴盒。她噗噓地一笑。我不自然地微点头，然后才掏上了一个里面还剩下两根香烟的烟盒。“写在这里可以？”        “嗯。”接着她在上面写上一串数字。这时报站声音响起。到了。我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便转身下车。她脸上的笑如故跟太阳关系密切。        烟盒钱耳机一类杂物尽数塞入裤兜，来到珍珠奶茶小档喝了一杯味道不地道的巧克力味道奶茶，恐怕只有价钱地道。午饭在一家新开的快餐店解决。六元的饭盒只提供足够的绿色营养而缺乏脂肪的支持。放眼望去尽是师奶的光景让我意识到我在选择上存在某种意义上的偏差。饭毕掏出烟盒，拿出用久了的火柴盒，以着一个颇是特别的角度擦燃火柴，点燃香烟。直到香烟燃烧殆尽以后才悠然离去。以至于周遭鄙夷的目光出于何因我并无深究之意。接近四点半。我在一家高档的西餐厅坐下。茶水费固然不在少数，但若吸收足够空调的话，“值得”这一说法应该可取。        烟瘾蠢蠢欲动。我从烟盒里掏出最后一根香烟。途经我身边本意图擦身而过的服务员突然停下脚步。“先生，不好意思，这里是不能吸烟的。”声音客气而直接。我茫然地望了望她。她的眼神以着等待的姿态凝望着我——她在等待我肯定些什么。于是我肯定了这个什么。我把香烟重新放回烟盒，立身而去。        出了餐厅。我站在147路公交车站下，把那一根香烟塞到唇间。乌烟瘴气的城市如故地乌烟瘴气。麻木不仁的脸一张一张地在面前掠过，感觉在观看一套非看不可的幻灯片电影。在肺部短时间内持续不断的松弛运动结束以后，我把那烟头塞入了烟盒，揉成一团，然后信手把之抛入了所谓的分类垃圾回收箱。        147如期而至。人堆得满满的。车子停在我的面前。门开，扑面而来浑浊难闻的汗味烟味。我微微抬头。劈头而来的，还是那让人昏眩的阳光。        然后，我把自己重新塞入这个可食用死鱼尸体罐头，然后如死鱼一般在阳光包拢之中慢慢发臭。        这是一个让人发酵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