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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后文学:未成年,还是被遮蔽?
2004-03-09 09:57:05 来源:南方都市报
近日,上世纪80年代出生的女写手春树登上最新一期的美国《时代》周刊亚洲版的封面,同时这家杂志把春树与另一位上世纪80年代出生的写手韩寒称作中国“80后”的代表。这重新引起了人们对上个世纪80年代出生的一代人(简称80后)以及他们的文学写作的关注。2004年2月17日, “新概念作文”一等奖获得者AT在南方都市报发表了《谁有权力代表“80后”发言?》一文,对春树等人能否代表80后以及80后文学提出质疑。这篇文章被多家网站转载,在80后文学爱好者以及更广的范围引起强烈反响。接着,80后写手张佳玮在《中华图书商报·书评周刊》上发表了《80后写作:你认为什么是文学?》一文,进一步提出了目前在台前的以韩寒、郭敬明、春树为代表的所谓80后文学只是商业包装的假象,而有一批真正富有创造性的写作者被遮蔽。他们列出了在媒体焦点之外的另一批80后写作者的名单——李傻傻、胡坚、小饭、张佳玮、蒋峰,所谓“80后实力派五虎将”;与此相对应,他们把在媒体上走红的韩寒、春树、郭敬明、张悦然、孙睿等人称为“偶像派写作”。由此,80后写作的实力派和偶像派之争,在天涯、网易等网站持续升温,有网友称之为80后两种写作的“断裂”运动。
80后实力派浮出水面?
在这场争论中被命名为偶像派的韩寒、春树、郭敬明都是以“少年作家”出位的,他们的作品叛逆、时尚,个人外形俊朗靓丽,吸引了相当多的同龄读者,占有相当大的图书市场,因此他们在相当程度上构成了人们对80后写作的基本认识。近日被春风文艺出版社冠以“玉女作家”推出的张悦然,与数年前的“美女作家”以及去年出现的“美男作家”相呼应,也吸引了不少眼球;孙睿则自称是“中国青春文学的最后一位酷哥”。
与“偶像派”们相比,所谓的“实力派”其实也都拥有相当的知名度,但是他们的出道时间一般比前者来得晚,受到关注的更多是作品本身,他们的名声比较集中在文学界以及同龄写作者中。
胡坚是其中出名较早的一个。高三的时候,他就在知名学术刊物《东方》上发表论述教育问题的文章《转型代价、人口危机和教育问题》;同一年,长江文艺出版社推出其作品集《愤青时代》,一举成名。他受到文坛和学界的双重关注,被认为是80后“智性写作”的代表人物。
湘西青年李傻傻,是最近备受关注的80后文学新人。新浪、网易、天涯三大网站几乎同时推出他的作品专题;《芙蓉》、《散文天地》、《红豆》等传统文学刊物相继推出他的作品专辑。他是第一位受到广泛注意的农村出身的80后写手。他的文字充满了同龄写作者中少有的田野气息,受到80后们的普遍赞誉和文学界的注意。80后女写手春树说:“李傻傻简直就是我的偶像。”他的长篇小说《红X》和散文集《被当作鬼的人》将分别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和长江文艺出版社在近期推出。
小饭、张佳玮、蒋峰等人都是新概念作文一、二等奖的获得者。然而,他们并没有因此满足,而是继续探索自己的文学之路。小饭已经出版了两部长篇小说——《不羁的天空》、《我的秃头老师》,得到作家残雪的肯定。他表示自己不会再为中学生写作,而是要做先锋文学。他清楚做先锋文学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但是并不后悔,因为他要走的是一条精英之路。张佳玮是80后中少有的热衷于在古典题材中寻找灵感的写作者,他的网名就叫“信陵公子”。他的文章旁征博引,文笔优美典雅。长江文艺出版社即将推出他的长篇小说《倾城》。与以上四人相比,蒋峰的写作显得相当前卫,他的长篇小说《惟以不永伤》,以“并行蒙太奇”的方式同时讲述两个故事,具有相当的写作难度。他的作品得到余华、格非等作家的赞许。
“刻意设置阅读障碍并非80后写手的主流,但是不保持精英姿态则又有堕落的危险。”小饭的这句话似乎可以作为所谓的80后实力派写手们的共同心声。
谁是80后文学的代表?
80后写手张佳玮认为,“80后写手”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青春小说”的代名词。而“青春小说”又往往等同于“校园小说”、“奇幻小说”。“所以我能够看到的有趣场面是:一群人在谈论少年写作的弊病:生活阅历少,文笔稚拙,题材单调,诸如此类。另一群人——大多数是80后读者——说:你们成年人不懂得我们的世界。在这个时候,塞林格式的拒绝长大成为一种有效的抵抗方式,于是双方各行其是。”
“如果人们印象中的80后文学就是传媒所宣布的这样,那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小饭有点激动。他认为韩寒、郭敬明等人写的东西称不上文学,只是一些廉价的消费品,他们打着文学的招牌却靠一些文学外的因素吸引注意,而这些被偶像化的写手,遮蔽了80后写作中富有创造力的部分,混淆了80后写作的真相。
对此,郭敬明回答:“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作家,我只是认为自己是一个比较认真写字的人。我是想写就写。我并没有说要在自己的作品里达到多么高的思想性,或者要展示什么写作技巧。这些我从来没有想过。对我来说,写作就好像在写日记一样,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没有必要把它放到一个很高的高度来谈。”
关于“谁是80后文学的代表”,郭敬明表示,上世纪80年代出生的人的写作各不相同,本来就不能互相代表。春树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我讨厌当什么“80后”的代言人,因为我并不了解他们,当然也无法代表他们。”与此同时,她相当自信,认为自己的写作是走在同龄人前列的,是“偶像和实力”的结合。
至于商业化的指责,郭敬明说:“一个作品卖得好就是商业化,那么反过来说,是不是一个作品卖得不好,就很有高度?我觉得这完全是本末倒置了。如果说一个作品畅销了,它就是垃圾,这个推论本身就是很可笑的。一个作品有那么多人欢迎,那肯定有它的可取之处。”退学写作的春树显得相当实际,她最近在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采访时说:“《时代》让更多的人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的小说。我在台湾的出版商,知道我上《时代》,立刻加印了我的书。这是很实际的。所以即便是被误读,我还是很高兴。我不能得了便宜又卖乖。”
不少人认为,以春树、韩寒为代表的80后偶像派写手能够获得众多的青少年读者,以及登上《时代》周刊亚洲版,有一个主要的因素是他们另类、叛逆的姿态。对此,小饭认为,春树等人的姿态并不能代表一种普遍的生活方式。而且他强调:“姿态归姿态,作品归作品。你可以说他们的生活方式很酷,很漂亮,但这个和文学无关。因为文学不等于生活姿态,我一直说韩寒是新概念作文大赛的老大哥,但你不能说他是80后文学的老大哥。”春树对此的回答是,另类是别人封的,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谁来评论80后写作?
到目前为止,80后写作似乎还总是跟“少年作家”联系在一起,难以进入专业的批评视野。谈起80后写作,人们经常用的词是“不成熟”、“未成年”、“处于模仿期”。
“说80后写作处于未成年状态,我觉得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小饭对此有点愤懑。他和张佳玮一样,对80后的写作有着相当的自信:“我们接受的信息和阅读面都相当广,而且作品质量也是前辈在同一个年龄段所无法比拟的。现在坏就坏在韩寒和郭敬明,他们误导了一批评论家,使他们认为我们这些人写的东西是很稚嫩的,很肤浅的,很情绪化的。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写的。”他承认,现在的80后写作还没有成气候;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虽然说天赋和想像力很重要,但文学还是需要积累和信念。“但是我相信,将来80后肯定会出现一些站在世界文学顶端的人,他们是无可替代的。”
这些所谓的80后实力派写作者很渴望得到批评界的关注。“我一直期待有真正的评论家来关注80后的写作,而不是媒体记者。我更需要的是专业的评论。”小饭举了个例子:“最近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的杨扬教授写了一篇《2003:上海的中短篇小说》的文章,其中就提到了我。我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迹象,最起码说他们已经注意到我们这些写作者,他在文中说这是‘一股潜在的力量’;即使是批评和指责,我也觉得是一种鼓励。”
文学批评家张柠坦率地承认,自己这辈人比较熟悉的还是上个世纪90年代以前的文学,因此在面对80后写作的时候,少数人还保持着文学的阐释力,而更多的人是阐释力的丧失。“照道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批评家。80后他应该有自己的批评代言人。文艺批评必须和写作同步——更年轻的写作者和更年轻的批评者才可能同步。”
□ 交锋
正方 郭敬明
我从来没标榜自己有高度
每个人写的东西都是千差万别,因为每个人的生长环境和个性是不一样的。他笔下反映出来的世界始终是他自己思想下的世界,而不是代表整个群体的世界。有些人喜欢按年龄来划分我们这些80年代出生的写作者,称之为80后。80后其实并没有一个整体定型的风格。我和春树的风格是完全不同的。春树的东西和那些农村出来的孩子写出的东西肯定会有不同。我个人认为80后这个概念本身就是不成立的。
我也看同龄人的东西,但是不会特别去关注,也不会去评论他们。因为我觉得,无论是写作还是做人,始终都是个人的东西,是很私人化的事情。我不方便也不想去评论别人。
也许是我的运气很好,使得我的作品销量很好。大家很喜欢我所写的东西,那只是一个鼓励而已,而不是说我的作品就很有高度。有些人的作品有一定的高度和思想,但是有些人的写作纯粹是爱好,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后者。我在文学上没有过多的追求,我觉得就是一种生活习惯。有一天我再也不想写了,我就会停笔。如果生活能够给我很多触动的话,我就会继续写下去。
前辈们认为我们的写作处于未成年,我觉得这也无所谓。别人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吧。就像我们写的一些东西,本来是很单纯的东西,但是外面却说我们的东西很商业化,为流行写作。我们从来就没有标榜过自己很有高度,但是有些人就是喜欢用那种东西往上面套。我觉得写作者本身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去宣示自己是多么的有高度。
反方 张佳玮
请不要误会“80后写作”就是肤浅的
身处媒体前台的80后写手,我认识其中一部分,与其中的大多数人有过愉快的交流体验。对成功走上媒体前台的他们,我没有贬低的倾向或是敌视的情绪。因为他们之中大部分人所做的只是认真写作自力更生——但是使他们陷入某种其自身难以控制的尴尬情境的是:他们的作品最终是在流水线上被利益机构不断包装成型的商品。我的个人体验告诉我,相当多数涉足出版的写手由于自身与出版社力量相比的弱势,都很难自主自己在媒体面前的形象。在读者们——大多数还都是如花妙龄——阅读着那些校园风花雪月故事或者是漫画红男绿女之时,我们显然不能也不应该勉强受众群转而学习与研读小说的构造、语境和节奏,强制他们来阅读并谈论莎士比亚乔伊斯纳博科夫普鲁斯特们。这是事实,我无意更改世界运行的规律。我只想陈述如下的话:请不要误会80后写作就是肤浅的、就是单一的、就是低俗的、就是孩子气的、就是商品化的,也请不要误会所谓文学就仅仅是叙述完一个故事、抒发下感情、让人领悟人生的体式——这一体式早在150年前大师及其追随者们在塞纳河左岸伫足时就已写得随心所欲——因为还有许多人在认真地学习大师们同样不被关注的伟大著作并且认真严肃地写作,惟一的遗憾在于他们并未浮出水面广为人知——我所知道的一个积极的例子是王小波。他的小说最后得见天日在主流媒体上出现,并且获得了应有的敬佩和崇敬。虽然,这一切的发生,是在他逝世之后的事了。
本版撰文/本报记者 黄兆晖
实习生 廖文芳
市场黑洞和批评缺席——批评家张柠谈80后写作
2004-03-09 09:57:05 来源:南方都市报
对于80后写作实力派和偶像派之争,目前文学评论界的意见分歧较大。文学批评家张柠认可这种分法,他认为,所谓的实力派是写作冲动大于市场冲动,当两者犹豫不定的时候,他们更乐意于满足写作自身的冲动;而偶像派则是市场的冲动压倒了写作的冲动。作家吴晨骏却认为这种人为的划分不是很好,并且代表人物的归类也不十分合适,例如春树,他认为就可以归入实力派。青年文学批评家徐来评价说,不管是“偶像派”还是“实力派”,都还不够成熟,还没有形成自己的风格。他指出,已经浮出水面的这些人,未必是80后写作的代表——不断地会有新的人冒出来。“在地下沉潜得越久,作品就越经得起检验,也就可能带来惊喜”。
偶像派和实力派之争
既然有人用“偶像派”与“实力派”来划分“80后作家”,我就顺着这个思路来讨论吧。之所以借用香港商业演艺界的说法,也能说明年轻一代文学创作的一些特点。文化消费市场一定要满足不同消费者的口味,不能说只有“实力派”才有代表性。正如歌坛的刘德华和张学友一样。他们都有自己的铁杆消费者,有自己的Fans。从市场影响力和份额占有量来看,“华仔”的可能还要更大一些。张学友唱得的确更专业,刘德华也唱得很卖劲、很敬业。这并不代表刘德华更有价值,也不能说张学友的唱法才对。消费市场对“偶像派”和“实力派”一视同仁,两者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偶像派”更注重个人外在形象在消费者心中的地位。“实力派”更注重表演技巧。最终目的都是市场回报。问题在于,文学创作和阅读恐怕比听流行歌更复杂。关键的问题在于,你的创作究竟是试图通过现代传媒而变成商品,还是有另外一种追求。
韩寒借助于写作来充当了一个反传统的角色。他就是“文革”期间的“反潮流”和今天的“商业模式”的混合物。少年成名本来是商业社会里一件极其时髦的事情,谁都想当“星爸星妈”,它吻合了今天对成功神话的追求。也就是说,它本来就是一个市场的故事、市民文化的故事。但是,韩寒的写作却给它披上了一件严肃的外衣:批判现行教育体制,一下子就把问题搞大了。对教育体制的批评,本来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到了韩寒这里,最终跟商业写作搅作一堆。社会政治问题、商业炒作问题,界限变得十分暧昧,弄得年轻的孩子们心理乱糟糟的,不知道是去反抗教育体制,还是去埋头炮制能一夜成功的小说。我没有从他的小说中看出让过去的作家吃惊的东西,代表一个时代年轻人的创造性的东西,才能平平。
春树的才能相对高一些。如今她成了西方人想像中国的符号。西方人夸大了其写作中对抗传统意识形态的文化因素,忽略其与市场意识形态的亲缘性,说她们是五六十年代的“垮掉一代”,把她们吓一跳。在国外,比如在美国市场要成名,书商还得打上“又一个卫慧出现了”这样的广告词。她延续的其实是卫慧的反传统写作姿态。这说明更年轻的一代认可了卫慧的写作姿态。这种写作并不是一种满足人们内心深层需要的深度写作,他们可能有表达和宣泄的欲望,但更多的是获得市场认可的欲望。这是一种需要市场认可的姿态,市场认可的冲动压倒了写作本身的冲动。而所谓的“实力派”,应该是写作冲动大于市场冲动,当在两者之间犹豫不定时,有人更乐意于满足写作自身的冲动。我不怀疑他们的写作动机,但市场黑洞会将他们吸进去,他们身不由己。
因此,在一个网络传播时代,一个消费符号过剩的时代,我们无法、也不可能面对一个单纯的、自足的“作品”,而是面对一件“产品”。我们得考虑到它的生产和流通机制,这就是对文学的文化批评。面对一个在市场中流通的作家,我们不一定非要去评价他有多大的文学才能(这一部分功能被书商和市场取代了),而要分析其中的消费机制和社会病症。我们要看他为什么会起来,读者为什么会喜欢他,而不是孤立地分析它的美学意义。
新的写作流派没有诞生
一般来说,传统文学史里面断裂性写作往往会导致流派的产生,比如20世纪初的巴黎、伦敦、纽约、彼得堡,文学青年的反抗性写作造就了大量的先锋流派,超现实主义、达达主义、意象派等等。这些年轻人对当时社会有自己深刻的思考。他们通过自己全新的写作、独特的行为和话语方式,标示了一个新的时代的界限。我们今天的年轻人没有这种东西,他们在市场中如鱼得水,像老潜水员一样。因此他们写作中的市场冲动比较强劲。他们是不是发现了我们这个时代、这个社会的病症?是不是敏感到了传统文学话语腐朽性的根源?是不是创造了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如何通过自己的阐释让这种观念和形式产生让人不得不震动的艺术力量?这都是问题。在这个消费主义盛行的时代,为消费添砖加瓦,一点也不新鲜。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是在网上折腾。一方面是因为网上相对自由,另一方面从传播学的角度来说,是他们的力量还不够。如果力量足够,那么他们就可以亮出自己的旗号,成立自己的流派,就有可能成为前卫探索的力量。然而他们现在只能是要么通过网络,要么通过书商,借助市场的力量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表达出来。但是既然要借助市场,那么自己的很多想法就要服从于市场,服从于书商。如果一个作者在网上写得好,他马上就会被平面媒体吸纳过来,哪怕他只有一点点原创性。书商看到哪里有新的东西出现,立即开始炒作,不管它有没有文学性。他只要看到有百分之十的新东西,就能把它吹到百分之九十。这个作者随之也就成了时代代言人了。
究竟什么是新的原创性呢?这需要新的理论阐释。比如“大话式写作”的文化批判意义,以及它的市场消费效果。比如所谓“身体写作”的潜意识动机、市场背景和消费心理。比如“拼贴式写作”产生的社会背景与拼贴文化的关系等等。如果没有阐释,人们就会一锅粥地将它当作纯粹快感的消费品。对一个真正的新流派而言,创作、行动、阐释,缺一不可。
80后要有自己的批评家
批评界对先锋小说还是头头是道的。因为先锋小说模仿的是西方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还有理论可以借鉴。一个世纪以来,中国一直追着西方走,文学艺术一直也跟着西方跑到了后现代,而后现代之后还有什么呢?“80后”成长在一个西方背景很浓的时代,却在寻找一种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或者说一种对当代“中国经验”的表述。这可能并不是所谓的“主体的自觉”,或许是外在动力胁迫的结果。这很像日剧和韩剧的产生,市场发育到了一定程度,市场需求到了这种地步。批评界有没有可资借鉴的理论?有没有足够的阐释能力?事实上问题已经出现了。他们的写作是小孩子的游戏?成千上万的人都这样玩就显得蹊跷了。中国批评界已经到了没有理论资源可借鉴的地步了,经验式的批评也没有办法进行了,因为与年轻一代之间有了经验代沟。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批评家,80后也应该有自己的批评代言人。80后不要只是盯着“偶像”、“实力”,不要老是等待经纪人的出现,他们应该自己对自己进行总结。年轻一代也要有自己的批评家,不要等到三十岁才搞批评,更不要试图通过阐释几个老作家而成为批评家,要直接对自己的同时代人说话。像我们是比较熟悉90年代前后那一块,对于80后人的经验,大多数人还是比较陌生的,保持着文学阐释力的人更少,而更多的人则面临阐释力的丧失。文学批评和理论研究不一样,文艺批评必须和写作同步。什么人能够同步呢?你们自己才能同步。
80后的胡坚还是有一定水准的。他应该和他的同时代人一起代表80后发言,要对自己的经验及其背景有一个历史的和美学的整体把握,要发现压抑你们经验的老话语制度的死穴,找到行之有效的、有穿透力的表达方式。如果把主动权交给别人,那是靠不住的。
吴晨骏(作家,《海峡》杂志编辑)
关键是继续写下去
我没有强烈的感觉说80后出生的写作者彼此间有什么迥异之处,但像韩寒和郭敬明这样的写作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因为没有任何个人的创造性。相比而言,李傻傻、小饭就写得不错,春树的意识也相当敏锐,他们在写作上的早熟让我吃惊。他们已经不能称为少年作家,而应该称为最年轻的青年作家。他们其实不比一些年长的作家差。
80后出生的写作者,因为生长在网络时代,和我们以前的交流方式很不一样。这也就导致了他们的思维方式不一样,思维方式上的变化就必然会反映在作品里面。现在我在接受他们作品的时候经常需要换一种思维。整体上来说,80后的有些作品显得更具开放性,思维更加敏锐。我们不能再用既定的文学标准去衡量这些新一代的写作者了,必须结合他们的所处的时代环境来看。
80后偶像派和实力派的争论,我认为这种争论还是有好处的。但是写作者没有必要过多地把精力放在争论上面,最关键的是写作。刚才我提到的几个写作者,只要他们继续写下去,我觉得都能写出好的作品来。
沈浩波(诗人、图书策划人)
必须有一个准确的定位
韩寒是写给中学生看的,我觉得没有什么价值,中学生是盲从的。他的叛逆是适度的叛逆。2003年是郭敬明的天下,那完全是出版社包装出来的偶像化产品。我觉得他是商业流水线上的一个牺牲品,在自己心智还没有成熟的情况下,盲目地出手。这里要批判一下新概念作文大赛,它成了一个名利场,使一批孩子过早地成名,之后就很难走远,容易急功近利。他们在还不懂文学的时候,就自以为掌握了文学的诀窍。
我对李傻傻的文学前景比较看好。虽然他的作品可读性不一定非常强,但表现出来的文学理想让人觉得他是做文学的。他在80年后出生的写作者中是很罕见的,因为他写得很耐心——那种耐心超乎我们的想像,他有自己的想法,并一直在努力。他的缺点还是缺乏生活积累,缺乏更能触及生活本质的东西,还是有一些青春期的虚浮情绪在里面。
我自己是一个文学写作者,同时也是一个图书策划人。我知道如何才能包装作品。你又想写畅销书,又想搞纯文学,那是不可能的。你必须对自己有一个准确的定位,不能模棱两可。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黄兆晖
实习生 廖文芳
温柔地暴动
2004-03-09 09:57:05 来源:南方都市报
记者观察
新闻背景
春树登上《时代》周刊亚洲版封面,在上个世纪80年代出生的一代人(简称80后)内部引起了强烈的反响。80后们有的认为春树事件意味着他们这一代人跃上时代的前台;而更多的80后们,却对春树、韩寒的“80后代表权”资格提出质疑。
在天涯、网易等网站,一批80后写作者们正进行着一场“实力派”和“偶像派”的大争论。他们把韩寒、春树、郭敬明、张悦然、孙睿等在媒体上走红的80后写手称为偶像派;同时形成了一份实力派代表名单——李傻傻、胡坚、小饭、张佳玮、蒋峰。80后实力派们认为,以幼稚化为特征的偶像派写作是商业运作的文化表像,自己才真正体现了80后的精神探索。
近年来,以80后写手为主体的“少年作家”一直是文化热点之一。人们对此褒贬不一。然而,由相当人数的80后写作者自己站出来,表现如此决绝的态度,反抗主流话语的规定,这是第一次。
到2004年,1980年出生的人已经24岁了。可是80后在人们的印象中还是孩子。这可能有两个原因,首先80后们拥有温室般的生长环境,虚拟化的网络和影像伴随着他们成长,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落差使得他们不愿意长大。其次,因为反映这种情绪的作品备受欢迎,商业操作者们便把它们纳入流水线运作,一批批推向市场。因为90年代出生的孩子还难以接上“少年作家”的班,商业运作者们便不愿意看到80后们的长大。
我们很难判定这些所谓的实力派是否能真正代表80后文学。但正如批评家张柠给80后写作者们所建议的,不要期待着别人来发现80后,80后应该自己发出声音。80后们该长大了!从这些在既定的文化秩序中“暴动”的80后写作者身上,我看到了青春的尊严和力量,尽管他们还是相当温柔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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