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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华丽的外表和绚烂的灯光
我是匹旋转木马,身在你天堂
只为了满足孩子的梦想
爬到我背上就带你去翱翔
我忘了只能园地奔跑的那忧伤
我也忘了自己是永远被锁上
不管我能够陪你有多长
至少能让你幻想与我飞翔
奔跑的木马让你忘了伤
在这一个供应欢笑的天堂
看著他们的羡慕眼光,不需放在心上
旋转的木马没有翅膀
但却能够带著你到处飞翔
音乐停下来,你将离场,我也只能这样
————王菲
再见到刘世勋是在我家楼下的那个小游乐场。
我一个人骑在一匹旋转木马的背上,紧紧搂着它的脖子,就那么一摇,一摇的,转了一圈,又一圈。
清晨的游乐场是很漂亮的。弥散在空中的各种游乐设施的杂乱无章的色彩,好像远处面包房里传来的甜香,一种说不出的风情,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在空气中传播开来。孩子们大都贪水,耽误了这景色。
不知道那是第几圈,不知道我已伏在马背上与周公会了多少次,总之,再次转过那根挡住我视线的柱子时,他就那么突兀地,没有过程地,出现了。
“你真像个大孩子。”他说,脸上挂着笑。
我把脸贴在马的头上,冰凉冰凉的。
“你总说我像个孩子。”我对着他笑。
木马又转过了那根大柱子,他不见了。
我再次转到他跟前的时候,他跳上我前面的那匹木马,倒骑在马背上,面对着我。
他的身材太高大了,小小的木马和他一点都不相称。我看着他和木马鲜明的对比,觉得好可笑,好想笑。
我的自制能力是特别差的。
于是,我真的笑起来,笑得不能自已。
“笑什么?你这傻瓜。”他拍我的头。
在他看来,我还像个孩子。
“你在这里坐了很久 。”他说。
“你怎么知道?”
“你的头很凉。”
“我每天都要在这里坐一个早上。”我说。
“为什么?”
为了等你。我笑。没说出口。
他也笑了。
“你每天要给她多少钱?”他指指管理室的那个女人。“这木马转了好久”
“第一次你带我来的时候,给了多少?”
“一百?”
我笑了。
那是多久前了?六七岁的小女孩没坐过木马,巴巴地瞪着这稀罕物。
“那时我真可怜。”我说。
“不。”他摇摇头。“你最终坐上木马。”
“而且坐了个够。”我笑。“你知道吗?你掏钱的动作好潇洒。”
他笑起来。
“为了那个动作,我誓要赚钱,赚好多好多的钱。”
“现在地偿所愿了?”
“是。”我说。“我有很多钱,很多很多钱。”
“傻瓜。”他眼中有某种温柔的东西。
“别把我当你的女儿。”
“你还像个孩子,”他用手比划着,“就像我一把将你放上木马的时候一样。”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我说,“你看,都可以自己付钱。”
“你的虚荣心仅止于此?”他露出嘲讽的神色。
“有钱多好。”我感慨,“随便就能送你一只金表。”我望着他的手腕,想起当初姐姐拿着那只表眉飞色舞的样子。
“可是你不会再送我一只苹果。”他遗憾地说。
我笑了。
落魄的商人跟着女友到富有的父亲处求助,坐了冷板凳——这太正常了,唯一使他印象深刻的:一个又瘦又小的女孩子,轻轻地,高高地,朝他举起一只发青的苹果。
我。
“你知道吗?当时,那只苹果可是我的宝贝。”我说。
“那为何给我?”
“因为你可怜。”
他的眉毛扬了起来。
“做了那个麻烦又刁蛮也不漂亮的女人的男友,不可怜吗?”
“别这样说,她是你的姐姐。”
“我们并无血缘关系。”我说。
她的父亲与我的母亲曾是夫妻,仅此而已。
“她毕竟待你不坏。”
“不坏?是。至少会在心情好的时候扔给我一只青苹果。”
“我无法理解你的话。”
“不难,只要你听过灰姑娘的故事。”
他笑了。笑得挺难看——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她死了。”他说。
“那是她的福气。”我说。少病几年,还不是福气么?
“小小!”
“她是否将全部财产都留给了你?”
他点头。
“那是你想要的。”我说,“恭喜。”
“她在临死前一直叫我。。。”
我听不下去了。
“如果你是来缅怀你的妻子。。。”
“就马上滚。”他笑着说,“我不是来说这个的。”
我一愣。
“小小,”他俯下身子,“我是来求婚的。”
我猛地抬起头。
“我是来求婚的。”他重复一遍。
“开什么玩笑!”我说。
“你看我的样子。像开玩笑么?”他的表情专注起来。
“我已是有夫之妇。”
“你并不爱他。”
“嗬!”我笑,“好熟悉的对话。”
他不语。
“五年前,我也说过这话,”我望着他,“你呢?怎么回答的?”
消失五年,回来问我问过他的话?
荒谬。
“对不起。”
“你哪里对不起我?”
“你嫁他可是为了钱?”
“如果你那亡妻不是大银行家的女儿,你可会娶她?”
“那么,小小,你何不花我的钱?”
“我不想花那女人的钱。”
“小小,不要太固执。”
“不行,改不掉了。”
“小小,”他掏出一只紫色的小盒子,“能收下吗?”
“这是什么?”
“钻戒。”
“钻戒?”我笑了。大笑。“刘世勋,你看,”我指着自己的头,“白头发,看到了吗?”
他望着我不说话。
“五年,世勋,我等了五年。。。”我笑得说不出话,笑得伏在了马背上。
他不语,伸出手,轻轻地扳起我的肩,把我揽过去。
木马一摇一摇的,靠在他的背上,有种很不安全的感觉。
但我却依恋这一刻。
就这么一摇,一摇地,转了一圈,两圈,三圈。。。身体就被他的两臂完全地环住,只有凉风,像一只手,轻轻地在我的皮肤上滑过,颈上冰凉冰凉的。
“嫁给我,小小。”他低声说。
我不愿开口。
“小小?”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掉。
“正式一点可好?”我直起身。
他笑了,从木马上跳下去。
我跟着他跳下来。
“小小,”他单膝下跪,一只手高高地举起那只紫盒子,“嫁给我。”
鼻子酸酸的,我突然觉得。
五年了。
我一直在等这句话,一直在等,五年。。。
我听着木马旋转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感觉这世界静得出奇,静得只剩下这声音了。一切都静在那里,包括我,包括我跪着的刘世勋。只有木马还在这里“吱呀,吱呀”地转着,乐此不疲。
“世勋,”我蹲下来,“世勋,我等你,五年了。。。”我伸手去摸他的脸,就那么轻轻地,轻轻地在他脸上滑过,这是个真实的人啊!我心里说,不会再消失掉了。
我试着把手抬高一些,想要去接住他高举着的那只盒子,却感觉胳膊突然有了千金的重量,怎么也抬不起来;我试着张了张嘴,想要告诉他“我愿意”,嗓子却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怎会如此不听话,我的身体?
我有些生自己的气,装作抬头看天,悄悄抹了一把泪。
都完了,我想,什么都完了。继父死了,姐姐死了。都死了。
还有谁会抢我的东西,抢我的世勋?
我站起来。
“世勋,”我说,“我回不去了。”
他不说话,似在等待下文。
“姐姐和我,你选择了她。”我抬头望天空,“只为了继父的财产。”
“对不起。。。”
“那已是过去的事,”我说,“怪你干吗?人为财死。况且我从不和她争,”我笑一笑,“我哪里有资格和她争。。。”
“不,小小。。。”他试图打断我。
“我只是她家的一条寄生虫。”我朝他摆摆手,“你知道,我母亲嫁他父亲不足一年,就死了。小时候对我是个太大的噩梦。。。”我不敢再叙述过往。
毛骨悚然。
“现在,我有一个特别爱我的丈夫,”我深吸一口气,“有很多很多的钱,很多很多。我过得非常平静,再也不愿想起过去。。。”
“你并不幸福。”他说。
“不,我非常的幸福。”我摇头,“所以,世勋,你对我太遥远了,”我伸出手,“你看,都摸不到你。。。”我有些说不下去了。
“小小。。。”
“我唯一放不下过去的,”我控制一下情绪,“就是,每天早上想要在这木马上坐一会儿,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他举起的手垂了下去。
“所以世勋,”我笑一笑,“再见了。”
“小小,”我转身离去的时候他说,“你真是个懦弱的孩子。”
我扭头,看到他在笑。还有,那个盒子。打开了,里面是——
空的。
“你知道我不会答应。”
“你一向懦弱,”他笑,“上木马都要我抱着。”
“可我若是答应了呢?”
他笑了,拿一张信用卡在我眼前晃晃。“你喜欢自己挑东西。”
我也笑了。
“你一向谨慎。”
“所以我得到巨额财产。”
“你要的,都可得到。”
“你是例外。”
我又笑了。我发现我除了笑,真的什么都不会做。
“小小,”他说,“要不要再拥抱一下?”
“不要。”我说。我怕进入了他的怀抱,再也舍不得离开。
“那么,要再见了?”他说,带着漂亮的笑,就像我把苹果递给他的时候。
“再见。”我也笑,转身,离开。
“不要回头,小小。”我对自己说,“千万不能回头。”
我的自制能力很差,我说过。
我还是回头了。
他又坐上了一匹木马,一摇,一摇,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的大个子和那小木马好不相称,真的。
我又想笑了。
我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你知道。
于是我又笑起来,止都止不住。
傻瓜!笑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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