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火车第五次提速，新《火车》驶向全世界[原创]

花样

火车

......玻璃，透明的墙。站台上的她，脸贴在窗上，我们隔着这道透明的墙接吻，把它舔掉一层又一层，它还是老样子，像舔不掉似的。火车启动，在加速度，她跟着跑起来。根据惯性定律，我的下半身会跟着火车运动，上半身由于惯性，会向相反的方向运动。当时就是这样，我的脸擦着窗滑行，和她的脸拉开距离。我们呼出的热气把窗蒙上白茫茫的雾。她跟不上火车，贴在窗上的脸被撕下。我用手指在窗上划出两颗心，一颗是她的，一颗是我的，心连心，砰砰跳动。窗内侧的雾消散，心随着消散，露出她的脸，像人皮面具。窗外侧的雾没有消散，拥着她的脸，那是她的雾。
......她面目模糊地沿着铁轨在跑，发出大口大口的喘气声，汗水像密集的雨点似的洒落，长发在空中混乱地飘扬，渐渐变成章鱼的须，在空中混乱地舞动。人们赶在火车开来之前，卧在铁轨上，被开过的火车轧死，他们的鬼魂赶在火车开来之前，卧在铁轨上，被开过的火车轧死，鬼魂的鬼魂赶在火车开来之前，卧在铁轨上，被开过的火车轧死，鬼魂的鬼魂的鬼魂赶在火车开来之前，卧在铁轨上，被开过的火车轧死……
......车厢里全是陌生人，这种陌生带来虚幻的感觉，像放电影。屏幕上，是静止的画面，乘客的影子和乘客是分开的，叠成厚厚的一叠，放在过道上。我双目无光，形同虚设，像睁眼瞎子。画面长时间地静止，长时间的静止持续着，和耐性展开持久战。
......画面总算有了动静，要下车的人做着下车的准备，好像比什么时候都焦急。下车的队伍缓缓移动，经过那叠影子的人都不见了，直到从影子里出来。一些人上来，经过那叠影子的人都不见了，直到从影子里出来。下车的人都下去了，上车的人都上来了，下车的人和上车的人数量差不多少，那叠影子看不出是薄了还是厚了。
......我傍边的人下了车，座位空着，一个早熟的女孩坐到我身边，混合未成年的清纯和成年的丰韵，显露着惊人的美，别着金闪闪的发卡，马尾辫用七彩的头花扎着。
......她扭转身，靠过来，左胸挨着左胸，心和心发生共振，每跳一下，我们的身体就像受电击似的，大幅度抽搐。慌乱中，我们要互相分开，但是左胸那块吸住了，分不开。我双手抵住她的双肩，她双手抵住我的双肩，彼此用力推，费了好大劲才把对方推开。
......这时候插播广告，屏幕上，晴朗的天空突然变脸，乌云翻滚，云层很厚，闪电把天空劈开一道道口子，倾盆大雨哗啦啦地下，闷雷在地面滚，像战场上的一个个炸弹，把地面炸开一个个大坑。
......画外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中国人寿保险。
......插播完广告，画面接着前面的，继续往下放。她右手食指在右脸上划了三下，左手食指在左脸上划了三下，右手食指和左手食指同时分别在右脸和左脸上划了三下。
......她说，羞羞，大米粥，这边不羞那边羞。
......她扭转身，靠过来，和我接吻，得到我热情的回应。我们紧紧地搂在一起扭动，狂热中不忘冷静，小心翼翼地避免左胸和左胸挨上。我们的嘴巴小心翼翼地分开，舌头被拉出来，打着一个结。我们怎么也解不开它，它好像是一个死结。她拿出一把亮闪闪的大剪刀，要把结剪开。我慌忙夺下剪刀，不厌其烦地解着结，经历一次又一次的风雨，总算见到彩虹，轻易地把结解开了。舌头蜷曲着，一时间，不能恢复原形。
......这时候插播广告，屏幕上，天空湛蓝，白云朵朵，山清水秀，百花齐放，草长莺飞，女明星漂亮，男明星帅气，女明星踮着脚尖，仰着脸，闭着眼睛，充满期待，男明星深情款款地吻向她，这时候，一片绿箭口香糖占据整个画面。
......画外音，吃了绿箭口香糖，不仅口气清新，而且接吻的时候，舌头不打结。
......插播完广告，画面接着前面的，继续往下放。她右手食指在右脸上划了三下，左手食指在左脸上划了三下，右手食指和左手食指同时分别在右脸和左脸上划了三下。
......她说，羞羞，大米粥，这边不羞那边羞。
......因为舌头还没有恢复，她咬字不准，吐字不清，听上去特别别扭，像大舌头似的。
......她坐到我裆部，用一件衣服盖在她档部。我们把裤子拉下来一些，在衣服底下搞起地下活动，像肩负历史使命的地下党，她上上下下，我积极地迎合，我们背后的光产生微妙的变化，经历了缓慢的过程，各自形成光环，随后若隐若现，最后消失不见。她拿出餐巾纸，给我撕下一些，给自己撕下一些，我们拿着餐巾纸，伸进档部，动了一阵，把餐巾纸拿出来，看了看，上面留着血染的风采，我们把餐巾纸扔在一个扔满垃圾的白色塑料袋里。
......这时候插播广告，屏幕上，一家大医院的大操场上，整整齐齐地站满了黑压压的女人，有青少年、中年人、老年人，她们异口同声地大喊。
......她们说，你想修补处女膜吗？请到这里来，耶。
......随着这一声耶，她们齐刷刷地高举右手，打出胜利的手势，画面转换到字幕，医院的名字用大字标出，地址用小一点的字标出。
......插播完广告，画面接着前面的，继续往下放。她右手食指在右脸上划了三下，左手食指在左脸上划了三下。我迅速抓住她的双手，两只小手在两只大手里挣扎，像两只困兽，这两只困兽安静下来，好像认识到这是一辈子也逃不脱的牢笼。我放开它们，它们的主人右手食指和左手食指同时分别在右脸和左脸上划了三下。
......她说，羞羞，大米粥，这边不羞那边羞。
......要下车的人做着下车的准备，好像比什么时候都焦急。我拎着大皮箱，和她随着下车的队伍缓缓移动，经过那叠影子的人都不见了，直到从影子里出来，我和她也从影子里经过，我和她都不见了，直到从影子里出来。到了门口，她接过皮箱，笨拙地下了车，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往回走，经过那叠影子我不见了，直到从影子里出来。一些人上来，经过那叠影子的人都不见了，直到从影子里出来。下车的人都下去了，上车的人都上来了，下车的人和上车的人数量差不多少，那叠影子看不出是薄了还是厚了。
......她的脸贴在窗上，被她的雾拥着，眼睛的窟窿处出现了两只眼睛，嘴巴微微张开的窟窿处出现舌头。这是刚下车的女孩的眼睛和舌头，这两只眼睛里有两个我，这两个我都睁着两只忧郁的大眼睛，这两只忧郁的大眼睛几乎占了脸部的大半位置。窟窿处的眼睛和舌头不见了。
......那个女孩下了车，座位空着，另外一个人坐到这个座位上。
......车厢里全是陌生人，这种陌生带来虚幻的感觉，像放电影。屏幕上，是静止的画面，乘客的影子和乘客是分开的，叠成厚厚的一叠，放在过道上。我双目无光，形同虚设，像睁眼瞎子。画面长时间地静止，长时间的静止持续着，和耐性展开持久战。
......画面总算有了动静，我到吸烟处走走，吸烟处只有我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涌起一股亲切的热流，这种亲切带来真实的感觉，好像从银幕上走下来。我点燃一根烟，火星一明一暗，慢慢地向我过渡，多像导火索的火星被放慢了速度，当它快要到尽头的时候，就会轰得一声，炸得我粉身碎骨。吸烟处和另一节车厢交接处的门关着，透过门上的玻璃，那节车厢里的情景露出来，有个只能看见背面的女孩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伸展开的双手划出一个圈，像一个优美的舞蹈动作。我把门打开，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我急忙在门合上，透过门上的玻璃，那节车厢里的情景露出来，那个伸懒腰的女孩已经坐下去了。我在原地跳跳，跳起来不过十几厘米，落地的刹那，我散架了，散成一张皮肤，一堆器官，一堆骨头，一堆肉，一堆毛发，一滩鲜血，等等等等。
......她面目模糊地沿着铁轨在跑，发出大口大口的喘气声，汗水像密集的雨点似的洒落，头上章鱼的须在空中舞动。人们赶在火车开来之前，卧在铁轨上，被开过的火车轧死，他们的鬼魂赶在火车开来之前，卧在铁轨上，被开过火车轧死，鬼魂的鬼魂赶在火车开来之前，卧在铁轨上，被开过的火车轧死，鬼魂的鬼魂的鬼魂赶在火车开来之前，卧在铁轨上，被开过的火车轧死……我希望她能来把我拼好，像我爱她那样，爱我。
20040331长春静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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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4-2 9:10:16编辑过]

花样

显示不出来，提一下，看能不能显示出来。

花样

这篇写了半个月左右，写得特别困难，写成现在这样，就是它要成为的样子，跟以前写的完全不同了，就在今天它，就在最后一刻，它才成为它要成为的样子，任何一个时刻都是不对的，现在这样，是我满意的，可以存在下去的。
写得时候，最终出现了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构，就是对称，这让我可以不用从上往下写，内容的编排都是很无序的，写了后面的，我根据对称，在前面补出相应的内容。结构的对称，让我可以顺手地运用重复，这是我比较喜欢用的，而且这篇小说里出现了文字的无限大，就像数字那样，日常生活里我们会制造出文字的无限大，比如爷爷，爷爷的爷爷，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文字的无限大出现在我这篇小说里，找到了它的位置。对称结构是有个轴存在的，就是性三部曲的第二部。性三部曲使得内容也出现对称。之所以用这三部，而不是两部，四部，或者用别的三部，因为只有这三部才能造成对称，在这里，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它们存在的理由也很充分。
所用的童谣是从我女朋友那里听来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不过大概就是这样的，这是东北的童谣。
这篇写得挺困难的，所以写完之后有些想说的话。

康丁

看过之后觉得有趣。但不是我喜欢的那种

花样

以下是引用康丁在2004-4-1 8:16:33的发言：
看过之后觉得有趣。但不是我喜欢的那种

里面有些痛心，但我想要种愉快的元素。
你喜欢的那种有趣也挺好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