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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吻一下你,行吗?”
“……,你随便吧……”
我本来想闭上眼睛,一遇到恐惧的时候我就死闭上眼睛的,可是这次我却怎么也闭不上了,可能恐惧得出边儿了吧。他的脸在靠近我,我想撅起嘴巴,可我不知道接吻是不是这么做的,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是照猫画虎。我看见他好像也很紧张,确实很有意思,拥抱中渐渐贴近的两个人的脸,表情是那么的紧张,旁人看到了一定很滑稽,幸亏是在这个没人看见的地方,我想是我们两个早就串通好了的,其实这一切对我来说却是那么突然,为什么偏要去接吻?这在现在我的眼前是个多么尴尬的动作呀!他扶着我的肩的手在颤抖,我能感到我们两个人都在心跳不止,拳头攥得紧紧的,手心发湿,现在就算是我想逃掉这个动作也是不可能的了。他闭上了眼睛,可我还是睁着,这段时间可能就是那么几秒钟吧,我感到却是过了很久,他停在了半空中,睁开了眼睛,手松开了。我往旁边躲了一下,现在我特别想再次被他抱紧,完成这个动作,可我的颤抖使我只能直直的看着他,他或许以为这种非礼的动作伤害了我,多傻的一个孩子,他好像从我眼中看到了失望还是恐惧还是什么,我当时一定眼神恍惚,他后退了两步咬紧了牙,我知道说再见的时候到了,他现在尴尬万分,应该给他一个台阶下,他平时是一个挺开朗放得开的人,可他现在却是另一个样子……像是在讪笑,“我一会儿还有事儿,下次见吧。”他特别奇怪的向我鞠一了躬,从另一个方向走了,他的背影消失得很快,转念一想,他可能心中根本就没有我,要不为什么停下来了呢?哪怕是像蜻蜓一样点一下也好呀……他的背影像个醉汉一样,我扶住了一棵树。为什么我总是想让他主动呢?——想不明白。
我心里知道我喜欢上他了,不管他吻不吻我,曾经在大学的时候想追求一次轰轰烈烈的爱情,哎,已经过了8年了还再提那时候的事情。呵呵,那个时候我总是觉得男生接近女生总是那么不怀好意,总是想占女生的便宜,好像在他们的眼里爱情除了性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我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谈性色变,都20多了还那样,那就是怪物了;只是觉得单单为了性欲的话那确实不想是人做出来的事情。我们女生之间聊天儿时当时总是骂那些男生没有规矩不懂家教不拘小节,于是就更加洁身自好,孤芳自赏,把自己打扮就更漂亮,气死他们那些幼稚的男生。不过,当时骂男生骂得最凶的那个室友现在已经是一个好孩子的妈妈了,我觉得他们过得还满幸福的,虽然当着我的面还对她的丈夫指指点点的,可人家终归有个人来指指点点,她丈夫旁边嘿嘿嘿地笑着,抽着小烟儿,我最讨厌抽烟的男人了,可是她就是容忍她丈夫就是这么惯着她丈夫,当时我立刻就感到了孤独,聊叙了一下往事就告退了,裹紧了大衣。没想到宿舍生活的受害者原来是我,这个不怎么发言的人。像我这么执迷不悟这么多年的女人估计大家会笑话吧,我也做过那些让伙伴们称作无耻的梦,也就因为我意识到了这种梦的低级原始,我和男人说话的时候也就总是避开了这些话题,聊聊天气,说说事业,谈谈艺术等等这些高尚的东西,前几年知道了“性骚扰”这个词,更使我有理由拒绝和男人们说这方面的事情。曾经有一个男人给我写过信,在网上面,“就你这种作为你以为你很高尚吗?要是没有性,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老处女!”我差点儿气背过气去,我给他回信,“是呀,我知道我是老处女行了吧,你也别理我了,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选择谁也不可能选择你!你简直除了会让我伤心别的什么都不会了!”30岁的女人还没有谈过恋爱的可能就是那种老处女了吧,不过我一定要找到那个我真正爱着的人,我要把我的初吻献给他,这好像已经成了我对待男人的原则了。大家尽可以说我傻,可我确实不喜欢随便一个男人就随便的触摸我抱我吻我,那是违背良心的,那是在亵渎自己,虽然我十分渴望有一个男人对我表示温存。大学之后我很想闯出自己的事业,我当时就坚信女人的命不是背着小孩儿围着锅台转,因此我努力工作,为感情上的事情很少问津,顶多是自己原来的同学结婚了,我去参加一下婚礼祝贺祝贺,可能那还是我在大学时候的好朋友,平时互相来往的,可是她结了婚之后每次我再去她家虽然她还是满热情,我们还是寒暄,可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是一个外人了,我们之间的话题变得怀旧并且少了很多,她有了孩子之后,我们几乎不再来往了,只在年节的时候互相送一送贺卡。
轰轰烈烈的爱情终也没有找到,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特别冷静根本体会不到什么叫做激动什么叫做热烈,一直到我结交这个男朋友的时候我才感到看来老天爷给我的爱情本来就是平平淡淡像水一样的吧。是单位介绍让我们两个认识的,他32了,不过看上去还是有点儿孩子气。我们像其他的男男女女见面时候一样一块儿去吃饭,聊天儿,看电影,聊聊自己的打算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他很健谈,我看得出他很想保持住我们两个人关系,他也很实在,明明白白地说自己确实是想通过单位朋友的介绍成就自己的婚姻。是呀,都三十多了,一般人的岁月到现在也过了快一半儿了,没有什么时间再去做年轻人之间的感情游戏了,我们玩儿不了什么了,也玩儿不起了……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我都很吃惊,我才发现我的灵魂在没有爱情的生活中变得是如此的苍老。在我们的交谈中,那几个月断断续续的见面,我发现我一直是在扮演一个女人的角色,这话说出来可能有些可笑,可是和女人们共同住在一起总是那么心胸狭窄的一帮时间长了这种自己还是一个女人的印象本身就在变得淡薄,有人说当女人接触了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就等于接触到了一个心胸豁达的世界,我确实有这种感觉。恋爱是甜蜜的,以至于有时我对着镜子看自己的时候,看到自己脸上那生锈的青春,我感到这样的我确实对不起我现在的男朋友,我感到,我感到我要是再年轻十岁那该有多好呀!不过他没有嫌弃我,有的时候我都觉得他掉价儿,这么优秀的一个男子干什么偏偏对我这么好?像他这个岁数的男人找一个比他小得多的女孩子也不是什么奢侈。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想法,不过也是一闪而过,我渐渐觉察到了这样想法的愚蠢,我怕失去他——这么想或许有些卑鄙,是那种把男人当作猎物的卑鄙——我确实没什么机会了。也就因为我这么想过,我总是觉得面对我的男朋友我有些对不起他。那次情人节,他给我一小包巧克力,我特别幸福的是因为我也有了情人了,“哎,都多大了,还玩儿这个小孩子把戏,真拿你没办法……喏,一块儿吃吧。”酒心儿的。
啊呀!本来是想写篇小说的,怎么就这么拖泥带水的自己发了半天牢骚,实在是对不起观众了,可能女人大了多多少少都有点儿婆婆嘴吧,哈哈。我挺怕接吻的,不是那种看恐怖片时的那种惊惧,那种恐惧是发自于我内心的深处的。一男一女经常吃饭说话的两张嘴贴在了一块儿,互相能够嗅见对方的呼吸,眉目相交,我男朋友搂着我的肩的时候我都不禁会一哆嗦——这确实是一个让两个人尴尬的不可思议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个方法来表达感情,不过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我确实感情特别强烈!你大可以说连这个你都受不了,往后你们之间的性交你能挺得住吗?是呀,要不说爱情是两个勇敢的人的行为呢。我确实想勇敢一次,打破这个僵局,没想到这里面女人却要采取主动了,呵呵,我男朋友就是一个一心工作的花岗岩脑袋,可爱的木头疙瘩,没办法。不过这夫妻生活小两口儿过日子的事儿你也管不着,是吧。
外面下雨了,这鬼天气,一下雨我心就特别烦,我知道他今天会来接我的,可是我今天要赶一个活儿,让他失望了。是的,大院门口晃进来一把伞,那是我的男朋友,我不断的想怎么和他说才能让他知道我并不是有意的拒绝他的好意。他拿着另一套雨具,脚踏在砖路上溅起来了水花儿,他来得太快了。我收拾好我刚才写的那些东西,他敲门,我去开,“哦,谢谢,实在对不起,今天晚上我要赶一个活儿。”。
看的出来他脸上确实挂上了失望,那个样子使我都觉得伤心。今天是我们两个认识一周年的日子,所以他中午的时候提出要吻我我并没有意外得出了格,我们说好了晚上出去吃饭的。“是么?没什么,我帮着你作吧,不会太晚的。”他放下伞,捋起了袖子,来到电脑旁,时不时转过脸向我笑笑,点上了一只烟,男人既然喜欢吸烟就让他们吸吧,把家庭管得像医院一样谁也不舒服,何必呢?我也是渐渐地习惯上他的烟味儿了,虽然平时也因为这事儿说过他,不过终没有因为这个吵过架。我看着他在旁边一个劲儿干着,驾轻就熟的样子,呵,男人工作起来的样子真是傻傻的可爱——我给他倒了杯热水,自己也埋头干了。
工作确实挺累的,从六点到十点,时不时我向他请教一下一些文件的格式,其实我都知道,只是想打破一下沉默,让两个人都喘口气。外面的雨停了。这个单位可不会因为今天对我有什么特殊意义而使明天要交的资料向后拖延的,何况我又写了一下午小说呢!总算干完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今天晚上就到我宿舍去吃吧,我们做一次饭不是更好吗?……这么晚在外面吃了饭再喝了风,刚下过雨路也不好走。……刚才干得这么累,我确实也懒的在外面吃饭了那么晚回去了,并且我还想看看你的手艺呢!……你就答应了吧,我们相识一年才有这么一次机会。你放心……我不会……”他在找一个十全十美的接口来防止我的拒绝,呵,这么想来恋爱中女人的拒绝可真是既简短又有力了。
我认为我很有自知之明,“可我,我不太会做饭……”
“没事儿,我教你呗。”好像他的疲惫这么快都消失了。
“主要是,我怕你晚上怎么着我……”
“切,我还怕你呢!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他哪儿学的这句话呀,这不像是他,“不过我也豁出去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呵呵。今天晚上你要是起意要强暴我,就算我爱上了一个狠女人吧!”不过学得确实不到位,哎,可能他的同事都是我们大学里面常说的那种坏男人吧。
路上他一直搂我搂得很紧,他怕我冷,提着两把雨伞,我还没有忘记中午他要吻我来着,如果就在这个路上,他停下来,一个路灯下,我们两个面对着面,旁若无人,只有残云未散的天空,映着我们两人的地面,高高的一盏路灯,我们两个人嘴中哈出的白气儿,这个镜头好像出自《卡萨布兰卡》还是《魂断蓝桥》,他会说:“亲爱的,如果说接吻会传播疾病,那我宁肯在这一吻之后病得一塌糊涂。”,“你病了我还要照顾你,还是算了吧。”——我怎么那么的不懂得浪漫?然后就是在电影里面那种经典的镜头,让原来还是百无聊赖年轻悠哉喜欢和我的伙伴们在树林里面穿梭欢笑带着太阳帽拿着本儿徐志摩的诗集坐在长凳上畅想恋爱的甜蜜的我不断回味浮想联翩的镜头。那还是我大学的时候,我在话剧社里面是个很漂亮的演员,学校里面排《罗米欧与朱丽叶》,我很有幸做了主角。可到了最后一场,罗米欧要吻死掉的朱丽叶,一个高年级的男生他长得很帅气,同宿舍的都羡慕我第一次接吻就遇到这么一个帅哥,可我并不喜欢他,如果说喜欢一个人可以是没有任何理由的话,那么我不喜欢一个人就需要理由吗?我不想和他接吻。在试戏的时候这一段跳过去了。可导演说到了演出的时候,可一定要来真的,“你们现在是罗米欧与朱丽叶!不是你们自己!只有真正的表现才能打动观众的心呀!”可这句话并没有排除掉我心里的障碍,当时曾经有一个闪念,是的,我吻的并不是他,我吻的是这个戏剧,把自己的初吻献给自己心爱的戏剧说来也是挺浪漫挺高尚的吧。可我怕随后的风言风语,我们这里终归不是专业戏剧学校,我没有那么多张嘴去辩白。可戏拍了那么长时间,早晚是要上演的,也终于上演了,舞台的灯光打得很暗,我躺在道具棺材上,一大段念白之后,我知道他要来吻我了,我当时攥紧了拳头,就像我中午时一样,手心冒着汗,心不断地跳着,那会是什么感觉?他真的会这么做吗?不断的打鼓,以至于忘了我是在演戏,我已经想好了他只要挨上我的脸,我就起身给他一个嘴巴!我才不在乎什么戏不戏的。那个男生抱住我的肩,抬起我的上身,脸凑过来,“我是在演一个死人,我不能睁眼!不能睁眼!”我这个想法在我心头系绕着,索性死闭着眼,就当是在舞台这个戏剧的祭坛上我成了祭品,我面临着牺牲吧。他没有吻我,脸错开了,不过我听到了台下轰鸣般的掌声,然后继续他的台词。我好像真的死过去了,那,一直到该我苏醒说话的时候。从那以后我怕接吻了。我们两个人走过一个路灯又一个路灯,每次我都抬头看看他,他看着前方,说着他心里的话,我没注意听,就这么一路地到了他的宿舍。
他很会做饭,我才发现,往日都是我们两个出去吃的,面对面的,我今天也学会了不少。他一直也没有碰过我,我的手,嘻嘻哈哈地说着我们单位的活儿怎么那么烦人,一直到现在才做完,今天确实是个难忘的日子,如果这是在家里就好了什么的。看得出他很疲惫,看得出他不想让我看出他的疲惫而强颜欢笑,看得出他虽然不触摸我没再提过中午接吻那个他认为很非分的要求,可他在乎我。我刷碗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他给我收拾床铺,打好了洗脚水。“你睡这儿吧,我睡沙发了,没什么的,有什么话以后有的是时间说,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呢。”他没脱衣服,在我和他之间的大书架上排了几本儿书,我在洗脚,他把沙发旁边的灯关掉了,原来他睡觉很安静不打鼾的。我怕惊动他,悄悄地把水给倒了,蹲在沙发前端详了一阵,多好的男人呀……我怕惊动他不敢碰他的嘴唇,我吻了他的额头,原来那么简单那么平常,也不需要什么勇气的精神准备的。依旧看着他,嘴角甜甜的一笑。
他伸出了双臂,把我的头栽到他的怀里,抚摸着我的头发,我们两个头一次那么紧的缠着,深吻着!简直忘我!燃烧!吻在沙发上!吻在沙发下!两个三十多岁的人——孤寂地——在这间小宿舍里,那可能是挣扎吧——他们寻找到了爱情……至少在我的心里,我不再孤寂。
陋室青灯何凄凉,
相拥而立喻沧桑。
浩空烟海残弦月,
子夜钟声隐梦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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