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冬天&向日葵[情人节祭]

如月夜舞

整个冬天&向日葵
我相信是上帝让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相遇和分别，如同他在天堂散发出的神圣光芒的长短。菱角分明，惶惶如烟。
我相信是上帝让幸福降临或者离开某个人，但是幸福本身它亦会离开天堂。

阳光下一只飘流瓶一片有一滴玫瑰精油融化的海洋三瓶栀子香水，一朵已经凋残的向日葵，还有一杯已经泡褪颜色漂浮如浮萍的绿茶。
关于零碎记忆遗忘邂逅离别以及其它。赤道的边沿刮过来自爱琴海的黑色的风和飘舞的风筝。

凌晨三点零三分，扬走进整个冬天。她在隧道的入口朝明媚角落的某双眼睛招手，她说是上帝让我去遇见一个应该遇到的幻觉。

就如同如此坚信的上帝、宿命和离别。

——整个冬天&向日葵。
BY/如月夜舞

        我叫扬，我降生在有金属轰鸣的夜晚，没有哭泣之声。我的母亲告诉我，在我出生的时候甚至几乎没有哭泣。她于是知道我一定是倔强而刚强的女孩。那句话一定是在我十四岁前说的。因为我在十四岁离开我的母亲继续在这里流浪，虽然一直没有离开这座城市，但是再也没有见到她。从那以后我忘记了自己的生日。我只知道我是天秤座，出生在一九八几年的秋天。

我住在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城市。或者说不愿意说它的名字。它是一座特殊的城市，里面的人总是用黑色的布蒙住他们的一只眼睛。没有笑容。
        他们唱歌和舞蹈，他们瑰丽而繁华。

我出生的那一个秋天，这座从不下雪的城市下了雪。我坚信那一年这里一定下了雪，虽然那些没有感情的人说我是个幻想症患者。
那一年的雪如同棉花糖，而非所谓的鹅毛大雪或者零星小雪。那些雪有甜蜜的味道，将秋天铺盖成一个童话一样的冬天。人鱼唱歌，公主复活，和王子一起幸福生活。
整个全部是冬天。那是最瑰丽的冬天，而非我的黄叶飘零的秋天。
但是那些人看不到，因为黑布蒙着他们的眼睛。

        我居住的地方，其实那仅仅是这个地球上的某个繁华而普通的角落，那些人，他们的眼睛上的那块黑色的布你看不到。甚至连他们自己也看不到。

        我住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一间大房子，但是基本上被所有人遗忘。除了我养的一只灰色叫烟的猫。它有世界上最柔软的毛，还有永远发光的眼睛。如果你抚摩它，你一定可以看到天堂。
        在早上起点过一分又五十九秒，我会走出我的家门。不上锁。然后去学习绘画，一直到晚上的六点十五分零二秒，我再次触摸到金属门把手。
        我是一个基督徒，或许在这座金属机器轰鸣的城市你永远无法寻找到如我一样虔诚的基督徒。我的十字架挂在胸前，每时每刻的祈祷。就好像在某些事情发生前，上帝就已经给了我感知的能力。我从不惊讶我的生活的天翻地覆。
        烟说，我知道所有的邂逅和离别，都是上帝给我的考验，天堂的门就在那一边，我只要一只走就可以触摸到它闪闪发光的边界。

        烟不是烟。烟亦是一个基督徒。烟是一个人，而非我的烟。她是曾经的烟，而不是现在的烟。她亦不会永远和我一样在沙发的角落，如同我的烟。
        但是烟和烟是同一个。对我而言。
        最后她或许找到了天堂，那是以后要讲的故事。

        每天的凌晨两点过五分，我摁下那十一个数字。到电话的那一边，铃声响三声或者四声，然后挂断。听二十四秒的忙音，泪流满面。
        我过的生活琐碎而简单。给自己买三元钱一块的三明治或者海苔面包，用三毛钱一个的牛皮纸信封寄出很多的信。在半夜从被子里探出半身在黑夜里摸索冰水并且灌下喉咙，洗很多次冷水脸可是总是会忘记涂护肤双霜。总是用昂贵的玫瑰或者其他什么香水给自己闻，画很多的画它们蛮漂亮可是没人看到。每天抚摩烟柔软的毛并且喂给它最好的猫粮。离开母亲却用她的钱奢侈的生活。房间里永远放一张摇滚乐CD，耳朵里又永远塞有耳机用磁带听英语课文。
        
        直到有一天我拨通那个电话。铃声响一声两声三声四声，我让它继续响。我等我在某个时刻就泪流满面，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响了很长时间我都无法留出眼泪。最后我手里的电话里传出一个声音，她的声音很好听，她问我是不是扬，是不是扬。然后我挂断电话，蒙头就睡，第二天我都没有去上课。
        我为什么哭不出来了，为什么呢。

        就好像我问她和他，为什么要离开，一直都不回来。
        虽然我知道，是无法回来了。
        
上帝给人类两种幸福，其中的一种来自天堂，属于纯洁且瑰丽的幸福，另一种不被承认但依旧存在，来自地狱。有些人选择了前者，他活得苦难可是死后进了天堂，有些人选择了后者他生前幸福可死后入了地狱，惟独我左右观望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捏碎了十字架依然无法抉择。
于是被夹在了两条路的中间一个人走。
曾经有一个和人我一起走，可是后来她不见了，她不见了我都没有去找。我想我也找不到我也找不到，她或许已经选择了我又有什么权利去找她和我一起孤寂。我只是发现原本有两个人走的那条路自从只有我一个人后越来越黑了，我甚至都看不到我的手指上蓝色的油彩。

在禁地的街道尽头有一家黑店。黑店或许是不正道的店亦或许是黑色的店。这一点也不重要，因为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走进去，应该也就不在乎质量问题。店里什么也没有，但是坐着的女人漂亮而且诡异。她的头发极其的长，而且你每一次见到她她的头发就会长长。那是因为她的帐本里储存的金额越来越多。她对你的到来永远不表示惊讶，她只会对你说，我叫狂舞。我有什么可以出售给你的吗。但是请你注意，这里的商品不能退换，不设找赎。
你只要掏出心灵中的爱恨情仇或者珍惜当做费用，她就会朝你漂亮的微笑，然后说，你是要一个男人，还是女人，情人或者爱人或者朋友还是什么。悉听尊便。
当然最后这交易可以持续多长时间，那不是你的事情。而是她的兴趣。倘若你的运气好或许你能找到一个厮守终生的男人或者女人，不过那是你的运气。和我无关。

我告诉她，我叫扬，要找人，陪我走那条黑色的路。那里寒风呼啸，我一个人受不了。
你可以用什么做代价。不能是金钱。
我用我的整个冬天。那里飘落棉花糖雪花。
狂舞的笑容凄惨而瑰丽，她说，你会遇到的，你放心。

烟是精致的女孩子，虽然我一直以来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子。她居住的城市没有金属轰鸣，人也不无聊的佩戴黑色的蒙住一只眼睛的布。总之那是好的地方。而她自然是好的人。

如果一条路上出现一个同路人，你就会发现那条黑色的路上灯光出现且闪闪发亮。
我隔三岔五的往烟的家里打电话，我对她说我叫扬。然后我们可以说很多很多的话，在床头柜上面摆一杯放了一片柠檬的冰水，可以说话几个小时，喋喋不休。
给自己的绿箩浇一点水，用彩色铅笔画一些希奇古怪的花朵或者一个人咧嘴傻笑。在某个时候会给自己弄一顿大杂烩，虾蟹玉米或者其他。在晚上九点过三分往烟的家里打电话。在纸上胡写乱花然后往烟的家里寄。
可是后来我做了一梦，我梦见有一个晚上我拨的那个烟的号码但是永远是忙音。我拨了一个晚上都是忙音。我的那个棉花糖飞舞的冬天里的甜蜜的雪一直飘落了好远好远一直往下坠落似乎要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接住它们了。我跳下去可是仅仅是和它们一起坠落，我坠不到底也无法抓住它们。
在坠落的途中我看见狂舞在梳理她的头发它们越来越长了，我听见她说，那仅仅是一个冬天。

在我每天要过的隧道里有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子，他是个乞丐，我知道他是。他养了一朵大大的向日葵。他眼睛突出而且发光，骨瘦如柴，他每次都对过往的行人说，求求你们给我的向日葵一点点温暖吧。可是哪怕他们愿意将钱给一个健康的男人或者女人，也不愿意给他。
但是我对他说，我可以给你一点东西。但是我不能给你钱，我只能给你我的冬天里的雪花，它们像棉花糖一样美丽而且甜蜜。而在这座城市里只有他亦可以看到我的雪，他添食它们的时候眼神闪闪发亮。他说谢谢你给我的向日葵的温暖。然后他可以并且愿意为我背出《圣经》中的任何一章。用现代希腊语。每次都我告诉他，你的向日葵可以一直开放下去，因为上帝与我们同在。
后来他的向日葵就真的越来越多。它们开满了大半个隧道。每天他都会对我说，我没有东西可以送给你，我只有向日葵。于是我从向日葵的花丛里摘下一朵，把它别在我的包上。
我告诉烟在隧道里的向日葵。那里没有阳光可是他们开得很好。我告诉她那个男孩，他骨瘦如柴是个乞丐，但是他能完整的用希腊语背诵《圣经》。我会对他说上帝与我们同在。
然后烟会说，上帝一定会让他的向日葵永远都开着。

在12月的24日烟给我寄来的信里面有一朵巨大的向日葵。邮寄那个包裹用了八天可是那朵向日葵依然开得很好。很好很好，很漂亮散发出阳光的香味。
烟在下面下道，上帝永远与我们同在。
于是我知道烟也种向日葵。她说只要每天都去祷告，只要每天都想着上帝。向日葵就可以在没有太阳的地方生长繁殖，因为上帝的光芒已经足够了。
她说在她的城市到处都是向日葵，如果把它们聚集在一起可以铺满这座冷酷的城市的每一条街道。可以种满每一个花园和阳台。

我拿着那朵向日葵和我的雪花去找那个男孩。可是我发现他连一朵向日葵都没有了，它们全都枯萎了。那些畏缩的枯黄色的小尸体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可是我闻不到阳光。
他靠着隧道的墙壁坐着，眼睛里没有了光芒，我走过去摇晃他可是他没有反应。他已经没有了气息，可是我不难过，他一定去天堂和神圣的主做伴了。
因为我发现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枚闪闪发光的十字架。他的手紧紧的捏着它。嘴角有笑容。很漂亮很漂亮的笑容。比他的向日葵，更加漂亮。

我冲回家打电话给烟。可是我拨了一天都是忙音。我收到烟的话是在三天以后。可是我无法看明白。我只知道她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但是她已经从我身边消失了。我还知道我赌输了。
因为[最重要]，或者其他。一些零散的事情和离别的挂钩。

那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在那家店里，狂舞问我。你为什么还要来。整个冬天，对我而言无所谓。但是对你，很庞大吧。难道你还敢找我买任何吗？
我告诉她，我只有一朵向日葵，我要买一只猫。因为如果只有一个人，我一定无法走。
她笑了笑，好，不过本店不设找赎。当然同时，谢谢您的惠顾。

第二天的早晨我的向日葵不知去向，我在那条隧道里捡到一只灰色的猫。它的毛如此柔软，在抚摩的时候可以看到天堂。
我抱起它，我说烟，和我一起回家。

谨以此文，送给如月夜舞爱过的人。在2004年的情人节。
同时，做为生日贺文提前发出，送给一个在2月22日出生的女孩。今年她16岁。祝她幸福,因为她亦是如月夜舞爱过的人。
—END—
2004.2.14

文沁可人

今天，情人节已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