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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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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5:0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你们谁卖给他的?现在人被弄成这个模样,你们怎么负责?"两个壮实的青年掺着一个又高又瘦软嗒嗒约摸40岁上下的男人进来。"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要负责,你们不会不知道那药是不准卖的吧?还不快点送他去医院?不然人就死在你们这了。"来人一唱一和的演着双簧戏。"要不然我打电话叫药检局的人来了。你们快想想,可别耽误时间。"怎么回事?她一头雾水--莫不是有人敲诈--可是不太象。她上午不在店子里,完全不知道这么个事情。"到底怎么了?他吃了什么药?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们不知道那药不能卖?那还做什么生意?不把人命当回事啊?""是是是,他今天上午是在我们这买的药。但是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亚迪姨妈从库房出来。来人气得嘴唇直哆嗦,可也不发作"你们老板在不在?""快点送他进医院。""呀,他买的是安定片吧?他吃了多少?"安娜拍拍脑门叫道。"一盒子,整整一盒子全部都吃掉了。""不是吩咐过他不能吃这么多的么?他怎么全都吃了?""你们本来就不该卖这药给他!!"来人终于愤怒起来。那个穿西装的掏出手机拨电话"我要叫药检局的人来处理。"
  "这药谁卖给他的?""我看他精神很好,也没想到他神经有问题啊。谁想得到呢?""叫你们老板出来。""我们老板不在。""是他自己不想活,关我们什么事?我们不能都负责啊。""你们不知道这药不准卖?""我们卖也只是好心,这药又不赚钱,方便方便人而已。""我可不管,现在他人已经这样了,你们不能真让他死在这吧?还不送他去医院?"
  "这药到底是谁卖的?""我当时是说没有啊,可是她奶奶又应了句楼上还有,而且拿了下来。""我又不知道那药不准卖啊。我又不懂这些东西。""我回来的时候,她还拿了两盒出来,我知道这药是不能卖的,但又以为这是她的熟人,方便方便也是可以的。但还是拿了一盒子下来。要不是我拿了那一盒下来,肯定出人命。""我……""我……""我……"每个人都为自己辩护,每个人都不想承担责任。这事情像皮球一样被她们踢过来踢过去。不知人群中是谁说了句"给她妈妈打个电话吧。"首先是亚迪姨妈握着听筒不说话,然后把听筒递给安娜,安娜又是沉默,她走过去接过听筒说了起来。过一会儿还是交给安娜。"奶奶,你不懂你就别插嘴。你又爱管事。我妈说过你,我爸说过你,现在我再警告你一次。有关生意方面的事情你就别说话,你只管洗衣做饭就好。听见没有?"她几乎是拍着柜台怒吼。"好好好,以后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说。"又是这样的应声回答,她听得厌烦。每次发生事情了之后她总是这样诺诺的应答,然后转过身照样惹麻烦。"还有你,你快点去收药啊。那些不能卖的药快去收起来啊。"她对亚迪姨妈说。可是她站着一动不动,她又重复了几遍。她还只是呆呆的望着外面,晃过神后对她吼:"小孩子在这参合个什么?到一边去。"她差点就动起粗来,看看乱得一团糟的人群压了压火气,忍了下来。"你们谁快点带点钱送他去医院。快。""你小孩子……"亚迪姨妈又抛过来这么句话。"你给我闭嘴,现在我妈不在,我爸不在,都听我的。不愿意的,都给我滚开。""安娜去,安娜去……"
  "给我一盒阿莫西林……""我们不卖,有点事情。""有事?好好,那你们忙。"
  她走出去对来人说"你们快把他扶起来,马上送他去医院。"说完便跑出去拦的。
  "医生多少钱?""500元就够了,而且现在可以出院了。""我只带了400元行么?""400就400。现在可以走了。""现在怎么走?至少要1000。现在不能出院,得多住几天。""我要走……"没有人理他,刚洗过胃的他还虚弱得很,但没有人照顾。只是被孤零零的扔在白色的病床上。输液瓶也差不多横了起来,他手背的青色筋络崩张,血一点一点顺着输液管上升。他的脸痛苦疲惫,极度扭曲。
  "爸,你在干什么?在打牌么?店子出事了。你早点回来。""什么事?""恩……正在解决呢。如果解决得了你就不必回来了。如果不行,再给你电话吧。就这样了。"她挂了电话。爸爸的手机总算是打通了。她长长的呼了口气。"奶奶,我去学校了。"她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刚才说了那番话,她也以为爸爸会听,确实不想太让他操心。她这是去学校找校长谈谈关于她入学的事情呢。老师说要开除她,让她选择是要休学还是退学。如果不行就是要勒令退学了。她想找校长谈谈,这个决定她是考虑过的。因为很少有学生会直接跟校长会面谈自己的打算。多的是家长的求情。这个校长不算古董,她从他平日在学校教学活动中做的改革看出来。她有时是佩服他的。即使很多时候对那些改革不乐意--比如说假期减少的改革。她想她不会是以求情或者认错的调子去乞求,她是去提个建议,以平等的身份提建议。再给那有利于她的条件盖上个冠冕堂皇的帽子--改革。对,还是改革。这是个教育改革闹得风风火火的年代。中国从未经历过的多样化教育的年代。各种新思想新风貌浪潮一样涌出来,盖上去,淹没岸边巨大的樵石。要有所建树就必须动摇那些陈旧顽固的经验。她对自己的宽恕是个特例,但特殊的人应该有特殊的待遇。她这样想。拿拿捏捏校长的心思,估准了他十有八九会同意。再将语言精简艺术化,做到句句有用,经得起推敲。诱惑,呵,她笑了起来。是啊,现在她要去做的事情几乎跟社会生意场上经常发生的事情如出一辙。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看不到眼前的利益。双方彼此要的是长远的,精神上的效益。她要吸引诱惑校方,让他们相信能够在她的身上获得效益,即使获得不了,也是次有意义的教训。
  她刚走不久她爸爸就赶来了店子。然后直奔医院。那个人的侄女也来了。输液瓶不知什么时候被扶正,他躺在床上摆出怨天尤人的神情。自杀未遂的男人,说出去都难听。不过谁又知道他承受了什么样的打击。岂止夫妻吵架呢!现在他充耳不闻身边的嘈杂。他心里明白得很,那所谓的侄女根本不是为了看望他而来。她要看的是他自杀没有成功的后遗症。对那家无辜药店的宰割。他开始挺难受,人家也是出于好心卖给他药,可是自己却弄得人家生意做不成生意,还得陪他受罪。他挣扎着从病床上站起来,可是脑袋始终昏昏的,人跟被抽干了血一样软绵绵,一点力气也没有。算了,他想,对不起就对不起了。那么大的店子挣的钱肯定多。自己生前留不下什么财产给小一辈的孩子们,药店里的师傅,做好人做到底,就算捐点钱给他这将死未死的人给孩子们作送葬费。这样想了过后也就心安多了。心安理得的睡过去。
  她爸爸此时可是心急如焚。店子刚刚开张,一直都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眼见这两天生意似乎红火了起来,原打算趁着今年把以往亏损的给补回来,正好维持着个生计,可是眼前又出了事。他觉得自己都快心力憔悴。他盘算着家里的经济状况,刚开始跟妹妹合资办药店在银行以自己的名义贷款的几万元还没有还。从那个店子抽身出来后分得的红利又投资到自己的个人的店子当中,而且还买了几个门面。店子装修又得用一些,那点钱当然不够。于是他又向银行贷款了几万。此外还有孩子舅舅的几万,自己东凑西借合起来的几万。看起来家里似乎有一些不动财产,可是若仔细算计那些都是债务累积堆砌起来的。自己过的其实是金玉其外的生活。在社会上充其量不过打肿脸撑胖子。而且看这情形正是应了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说。古人的话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的。女儿学校那边请校长请老师吃饭,送礼肯定得花钱,妻子那边钱也是花定了的。这事又不知道得多少钱搞定。银行的贷款又快要到期,如果还不酬出钱来把贷款的事情搞定,国家可不会给你客气。那个样子自己的工职保不保得住还成了个问题。越想越烦,他几乎就不想管了。可是不管也不是个办法啊,那是句任性的不负责任的话。就像他经常对女儿说不要她读书了的话是一样的性质。都是有口无心,为了发发脾气,减轻减轻郁闷。是啊,他不管谁管呢?进医院之前,他先稳定稳定自己的情绪,尽量做出温和开心的样子。不过遇到这事傻子都开心不起来,他如何能假装。只能是态度放好一点,尽量对病人好一些。能做的只能是这些。只祈祷病人家属心不要太黑,有点道德和良心才好。
  她在学校转了N圈,却是见不着校长的人。回教室搬了书出来,叫上同学帮她把书送回家。厚厚的半人高的书,背在肩头跟背了一书包石头一样。她留了个纸条,塞进校长办公室。尽管心里的不快占据了主要地位,但纸条仍写得充满了中学生的朝气,是校长那个年纪眼中她这个年龄的孩子应有的样子。她心里可跟镜子一样的明白,这张纸条也许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头,如果不谨慎点对待,下次专靠口头去改变校长第一眼的印象有点难。所以她在纸条上传达的信息是:我跟你是平等的,我并不因为你校长的职务而畏惧你。我有自己的主见,不是你想象中的和大多数学生一样平庸的人。你必须得接受明天的会面,否则你就不配为人师表,就更不配当校长。是的,她几乎有跟校长挑战的味道。依她的猜想,校长无理由不接受她的挑战。他所处的地位制约住他必须得对她的挑战做出回应,否则就是自以为是,或者懦弱。或者是不负责任。他才刚刚来这所重点高中,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的举动受到多少人的监视他自然知道。觊觎他的位置的人海了去。他一有过失随时会有人上报,而他就得像上任校长一样,拍拍屁股,灰溜溜的走人。有一点聪明的人就不会犯才上演过的错误。暂且称其为前车之鉴。呵,她又笑了。他怎么可以猜得到她正在怎样的盘算他,他不过以为她是个有点聪明有点自己主见有点才气有点叛逆的姑娘罢了。
  "我去那边看看。"亚迪姨妈拿着包出了店子。
  "我是亚迪。我去过医院了,里面有好多人,我不敢进去就先回家了。文翠舅妈把药带到那个诊所去吧。"文翠舅妈转述亚迪姨妈的话。"那她人就这么回家了?"她问,不爽得很。安娜回来了。"怎么样了?""那人的侄女来了,说要赔偿2000,一分都不能少。""我爸呢?我爸怎么说?""我不知道,他们还在说呢。我就回来了。亚迪姨妈呢?"
  "安娜,美丽新世界诊所在哪?""美丽新世界?"她想起莫言的一本书,好象是《十三步》。李玉蝉就是在美丽新世界上班。大学生与殡仪馆姑娘喜结良缘。新社会新气象。"哎呀,文翠舅妈,我上次带你去过了的啊。""不会,不会,你绝对没有带我去过。""真的带你去过。我这骗你做什么呢?""肯定没有,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只带我去过拖车厂的那个诊所,美丽新世界绝对没有去过。""哎呀,我真的带你去过啊。真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第一次带你去时去过。先带你去拖车厂的那个诊所,然后就是美丽新世界。我还跟你介绍说那是罗医生。那个时候我手上提个袋子,你是空手去的。怎么会没有去过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这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她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听,她第一次发觉文翠舅妈的女儿跟她真的很像。连忘记事情之后的表现都那么像--坚决否认是她的错--能噎死你。双方都被她的忘记折腾,心里跟有只百爪小虫在抓挠似的。要发作又不好发作,不发作实在是憋得慌。她很是同情安娜的处境,她是无法忍受的,跟文翠舅妈的女儿在一起产生矛盾的时候她都无法容忍。她女儿可是很宽容她的。(她毕竟是她表妹。)可她还是忍不住要发作,两个人一有误会就得争得精疲力竭。各个都有自己的理,文翠舅妈真的忘记了,她就是没有一点去过的印象,那她就是没去咯。可安娜明明是带她去过的,那事情清清楚楚是她干的,而且过程还历历在目,让她承认她没有带她去也是不可能的。双方就僵持下去吧。好歹也是大人之间的对话,火气也就没有她与文翠舅妈女儿争辩时那么浓的火药味。安娜一直是个谦和有礼的人,跟文翠舅妈说说笑笑也就成了件好玩的事。她只是奇怪,怎么连忘却都可以遗传。
  "喂,请让亚迪姨妈接电话。……亚迪姨妈,文翠舅妈不知道美丽新世界在哪儿,你在你楼下那家超市门口等着她领她过去。……什么,你不在你家?那你在哪?你不管在哪也去一下啊,打个车过去也行啊。……你在干什么?在打牌吧?算了,算了。"她放下电话脑袋轰隆隆的响,眼前闪现原子弹爆炸后的蘑菇云。她全身血液喷张,流速骤增。她感到自己每一根汗毛都竖立起来,像发怒的狮子。她原本就是一头狮子,八月五日出生的人是狮子。火兔雄狮。"文翠舅妈!"她把怒气化成叫人的力气。那声文翠舅妈叫得异常响亮,梧桐新长出的叶子掉落了几片到地上,街尽头的狗响亮的吠着应和。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人为她担心。万一环保局的人听到这一声吼叫,也许会给她定下"蓄意用恐吓、欺骗、暴力等不良手段毁坏植物侵扰动物"的罪名。轻则递交一张罚款单,重则将人抓入暂时监禁所--这里要的钱可就不得而知了。那可更是雪上加霜。不过没有人担心也是正常。这个麻雀都可以在一个小时之内转完的小城市哪里有环保局?就算有也负责不到那个程度。这里虽比起大城市自由,但也还不是美国。
  "文翠舅妈,亚迪姨妈说她不去接你。她竟然说她不管。而且是恶狠狠凶巴巴的说的。她在吼我。我还没吼她呢。"她的气愤溢于言表。她是作为这个店子的主人而气愤。店子的损失让她爸心里烦躁,她自然也会跟着不好过。虽说看起来损失的是公款,但店子是她家的,公款私款都是她家的钱。很简单的道理,总量减少,分摊到个人手中的钱自然会少。钱是损失定了的,肇事者正是亚迪姨妈,她让大家都不好过,可是最先跑离现场的也是她。这当然让当事人愤怒。他们背负了别人不愿背负的,而被恩惠的人反而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一点要悔过的打算都没有。背黑锅的应该自豪。她这么安慰自己。责任感这个词对她那种文化水平不高的低素质女人太过概念化艰深了点。又何必为了这种人动怒,太降低自己的身份。她自信自己是和别人不同的人。她当然跟别人不同。别人哪里能够像她敢于在最危险的时刻自己决定要走的路,而且抱定将来不后悔的决心。她能做到对自己问心无愧而不是冠冕堂皇证据却凿的对党对人民,对父母对老师,对朋友对爱人无愧。一个人连自己都对不起了,还怎么对得住其他。
  此时她爸爸正在医院跟那个要死不活的人的家属纠缠。他对他们陪着笑脸,真心希望他能好起来。说钱的事情小,一定要把他给治好,人的健康最重要。说谁没有不小心的时候,人活在世图的就是个良心。是自己的错,自己一定承担。他让他们放心,他会照顾得他好好的。医生说什么时候出院就什么时候出院,住院费,饮食费,家属照看的费用他全包。就私了就私了。为了这么件小事用不着闹到药检局去麻烦大家。这一年才刚刚开始,何必兴师动众的。不知道的人听这话还以为是她爸爸硬逼他,或者不小心放错了东西让他喝了下去的。谁想得到是个大男人没骨气不想活了呢?而且选择的还是这种最最安逸的死法,死之前还不忘祸害祸害人民。她爸爸这时对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可还得笑脸相对,为他削苹果,剥橘子,跟他讲活在世上的种种好处。跟是他儿子似的。他在平日对自己的父母可没有这般小心细致。这就是现实的反讽。想死的受着大家无微不至的照顾,阻止他死去。而恨他的此刻必须爱他,真心诚意的希望他能够好起来。尽快的好起来。戴维的:来教书的反倒学会了最最深刻的道理,而来听棵的却什么也没有学到。他觉得在索拉娅的生活中不会有能与他这样的反讽相媲美的反讽。那么他是否应给觉得在戴维的生活中也不会有能与他这样的反讽相媲美的复杂呢?
  亚迪姨妈又来到店子。那时他们都在吃晚饭。她爸爸问:"安定片是谁卖的?""是安娜。"亚迪姨妈毫不脸红的说。安娜在一边不吭声默默的扒饭进嘴里。她那个时候不在,不然一定要当场揭穿她的谎言。她还想别人来给她扛罪,这个恶毒的女人。只可惜她不在。那个时间任由她说得天花烂坠也没有人反驳。说完亚迪姨妈便走了。脚步相当轻快。将这个大包袱甩给了别人她当然轻快。别人重不重才不关她的事。她只要自己舒服就够了。还有她那宝贝儿子。这从她平时的言行就看得出来。她掌厨时就说:"这个我不吃,我儿子也不吃。我不不会做。会做也不做。这点权利都没有还行?"她跟大家一起吃完东西时说:"这个我没吃够,等会回家买它个几斤或者几十块钱的吃个够。"她才不管别人怎么样呢。她自己好就够了。"我家还有几包瓜子,我才不带来呢。每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磕着玩,再舒服不过。"她走在路上心里阵阵窃喜。太好了。我才不管这么些东西呢。是安娜卖的就是安娜卖的。谁说也是安娜卖的。不关我的事。她不小心我不必为她干着急。愚笨的女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掩耳盗铃。也许说她掩耳盗铃还抬举了她。那强盗至少知道他那样做是羞耻的,是不对的。而她一点那方面的意识都没有。她跟鸵鸟是差不多的。将秃脑袋埋进沙子里,大屁股翘在外面张扬--不害臊,不要脸。
  "药不是我卖的。是亚迪姨妈。"安娜在她走后开始澄清自己的立场。"那个时候我正好拿计划单子回来。我没有看到前头,还以为是她熟人。一般这药是给熟人方便用的。她还准备卖两盒给他。我觉得太多了,忙抢下来了一盒,她还退还了两元钱给那人。那时她奶奶在边上,文翠舅妈也在边上都看着的。怎么可能是我卖的。""可亚迪姨妈说是你卖的啊。""大家看着的事情还有假么?还有就是我表妹(她也是安娜的表妹)没说学校情人节有活动,她只是说天气热了,厚毛裤穿不住了,让你给他买件薄点的。是亚迪姨妈说什么学校情人节有活动。我表妹一回来就说了这件事。这事也是大家都在场听到看到了的。你冤枉她了。"他想起在她班主任办公室他对她的骇指气使,不禁羞愧。那时她的委屈和愤怒明眼人都不难看明白,他竟然还责怪她是在学习流氓习气。她因愤怒和屈辱而摆开的手臂被他认作是流氓动作。她愤怒的呼喊:"你叫亚迪姨妈过来,如果她敢在我面前说我是说了这句话的,我立马咬断自己的舌头。"她留意到班主任鄙夷的眼光,还有整个办公室的老师。她虽然看不见他们,但是她能够感觉得到,猜得到。他们的眼光与班主任的眼光并无二致。他们揣度着这个女孩,嘲笑着她的轻浮,不道德。没有谁相信她的话,大人们总是对年长的人信得足一些。按照基本的通常的情况来讲,家长不会去陷害自己的孩子。谁也想不到会有误会。误会在这个时候是一个已经退场了的词语。它在某些时刻的确存在过,确实的存在过。不过那些时候往往是这些老师,这些家长,他们这些处于相同地位的人的平等言辞。其实又何尝不是这样?上级对下级的不公叫作给某人穿小鞋。还有陷害一说。误会,只有身份和地位都在同一个阶段,彼此之间有了一个接纳肯定的心境才有可能产生。那是对跟自己不分伯仲的人的意思的不接纳的误解。到底是因为不接纳而误解还是因为误解而不接纳?这个要根据具体情况具体事件而定。
  她站在老师们用揶揄的目光交织而成的舞台上,亲爱的父亲作着出色的配音演员。下课的铃声不合时仪的响起。而且下的是第三节课。(第三节课有二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平常用来做课间操,双修日时留给学生自由活动。)她的同学进来找班主任开请假条的时候她早已让泪水爬虫一样爬满整张脸--花朵一样的脸庞。即使是花朵爬满了爬虫也好看不到哪去,当然有人眼中觉得是绚丽,也有人是觉得可怕,大多数人还是觉得恶心的吧。她自己就是一个觉得恶心的。泪流满面,泪流满面,泪流满面的凄惨样子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她觉得恶心。恶心到了骨头里。可有人偏偏将它作为旗帜四处飘扬,招摇。招摇。她恶心这种招摇,不明白学校为什么对这种招摇抱温情容忍甚至鼓励的态度。她认为这种招摇远比穿奇装异服染红黄蓝绿青蓝紫的头发戴骷髅项链蛇型耳环粗壮金属手镯蜘蛛戒指要可怕和不能容忍得多。前者是对人精神心理上的欺瞒与敲诈,后者只是在冲击人的视觉。你爱看不看,又不是让你穿。可是有人哭了,你总不能爱管不管,这在道义上说不过去。这种情况当然除外,她的同学进来,她在哭,眼睛红肿。他们就以为她是在认错,是在求情。抑或是被感动。反正他们也不会想到她是在被误解。如果有人多嘴,到班上去一定会这样说"亚末在老师办公室里哭呢。他爸爸也在。肯定是在认错呢。老师肯定是要开除她了。"然后班上同学会饶有兴致的问这问那,或者干脆来借找老师开请假条的借口来观察情况。每个人对别人的隐私,对自己无厉害关系的惩罚,罪恶有超常的好奇。这好奇不亚于牛顿对苹果为什么落地的好奇。牛顿发明万有引力,他们则有足够资格成为纂写八卦新闻的主力。
  他这时才设想到她的委屈,心不由的紧了紧。她可是他最亲爱的女儿啊。当时的他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以为她是在撒谎,而且还是在厚颜无耻的跟他争辩。他怎么就是不相信她呢。他受了年龄辈分的蒙蔽,这让他懊悔。他后悔骂她的那些难听的话,对不住她。那样一来她在老师面前连头都无法抬起来。"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等她回来吃饭的时候让点菜他吃。他想这样补偿。
  她可没回家吃饭。忙了一天回店子的时候,她看到有小孩捧着土豆吃。她身上连一个钢蹦都没有。她谗也得忍住。到店子之后向奶奶要了五元钱就出来吃了。她已经不在乎那次的事情了。她自有自己的打算--再也不要去面对那些认为她应该屈辱的老师了--当然不是不读书,她认识得到读书的重要性。她就是和别人不同,不是就是要的装不同,是现实的状况要磨砺她与别人不同。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她"扑哧"一声笑了。她就是那个人。
  亚迪姨妈回到家,也许是还有一点残存的怜悯或者是久装而出的习惯,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她跟她舅舅说是安娜干的。她舅舅当然就信了。这点不用怀疑。可是睡觉的时候她总觉得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得过且过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早的起床来店子。这可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她总是来得最晚走得最早,而且晚和早可不是按迟到算,她直接按旷课算。旷的还是整个晚自习。(晚自习一节课有一个小时,共三节。)"大家都在了。安娜!"她有些惊讶。或许她认为每个人都是应该像她那样不负责任的。"那件事情怎么样了?""解决了。""没事了。"文翠舅妈和安娜说。她再次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还没到我上班时间呢,我先出去逛逛。"说完甩着背包扭着屁股出了门,直到吃饭时才又哼着歌嚼着口香糖回来。她爸爸已联合大家准备了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妄图提醒她……
  
  
  

[此贴子已经被文沁可人于2004-2-22 14:49:2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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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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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5:20 |只看该作者
我给你换个颜色好吗?原来的颜色看着不舒服啊。
如果世上没有奇迹,就让我们创造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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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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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007-8-4 13:05:19 |只看该作者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会来看我的文章呢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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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余侠客

OOPA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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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发表于 2007-8-4 13:05:20 |只看该作者
看的看的
但并不是看过每篇小说都想得出说些什么啊
嗯,我再想想
http://guxiang.blogc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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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07-8-4 13:05:20 |只看该作者
呵呵
大家要多多多多的批评再指正啊
不然我就很难提高了
我要乖乖的认真的学习
不然不牛逼的话就会很容易累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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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上路

暗地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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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07-8-4 13:05:21 |只看该作者
安定片,
我已经离它很远了。
我们就以这样的这样的方式依存着,彼此含着对方的舌头,耳朵,头发,阴茎,手指头,喉结和眼睛,我们的身体是彼此的,是缠绕的,我们出生在幻觉中,破碎在现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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