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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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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4:1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搬家过来以后,我在七中念书,它的全称写在作业本上挺长呢:山宁省营蓬市第七初级中学。
  那以前,乐河两岸流传一句谚语,大概意思是:被窝儿里面有螃蟹,睡觉前仔细看看找找,别让那大爪儿给挠喽。往后,这句话就没怎么再听说了。
  营蓬市区北部的那条河就叫乐河,河的上游有个盘喜县,那里盛产大米与螃蟹,后来又盛产石油。
  盘喜县升为地级市的时候,我的同桌小林子跟我讲,“盘喜县变成市了,不归营蓬市管了,我们营蓬市就更小了,现在搁山宁省排第七,车牌号:‘山宁07’,往后……第九都排不上。”
  他脸上总是左一道右一道画着泥浑儿,他扭头瞪一眼专打自习课小报告的学习委员,又说,“螃蟹越来越少了,我昨天在乐河那边儿掏了一下午,一个大个儿的都没碰着,几个小臊夹子,拿回家喂鸡了。你看,”
  他掳起黄卡布民兵装衣袖,露出光溜溜的小胳膊,上面有几条隔夜的血痕,他用手指轻轻划给我看,“这几条,臊夹子洞里面儿,那么大个儿的玻璃碴子,扯!”他的声音很小,有点儿愤怒,脸上还带着威傲表情。
  小林子跟我一样,都瘦得跟杆儿狼似的。
  我们都把小螃蟹叫做臊夹子,我也有过几次被臊夹子洞里面儿那么大个儿的玻璃碴子划破手臂的经历,只是当时还没有崭新的血痕可以和他比量,但这不碍事,我有更动人的,“你看,”
  我掳起花蝴蝶翅膀一样的霹雳服衣袖,露出胳膊肘上的血痂,怎么样?比他那几条血痕可大多了!
  我看见小林子露出钦佩目光,心里感觉挺起劲儿。
  “怎么弄的?”小林子迫不及待地问我。
  “转,”
  我把胳膊肘轻轻搁在课桌上,另一只胳膊在空中比划体操鞍马那姿势,
  “练霹雳舞,摔的。我还有过蓝色的霹雳手套呢,”我告诉他,“蓝色的霹雳手套很少,我小舅给我的,我小舅比我大五岁,我小舅说,他们都带黑色的,有鸡耙耙色的就算不错了,他们都没有蓝色的。”
  小林子对霹雳手套不感兴趣,他问我,“你小舅在哪儿?”
  “在盘喜炼油厂的文工团上班。以后营蓬的螃蟹会越来越少的,我小舅说,河岸上也发现了油田,甚至河床底下也有。”我把这些都告诉他了。
  小林子对油田也不感兴趣了,他说,“没用,你小舅要是在营蓬就好了,”
  小林子抽了抽清鼻涕,他总淌清鼻涕,他的鼻涕抽完了,接着说,“或者你有一个比你大五岁的哥,二胖他们就不敢抢你的霹雳手套了。”
  提起二胖,我就不敢吱声了。
  二胖他们多是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的,还有没被开除就不去上课了的,二胖是他们的头头,相当于学校里考试考第一的三好学生。
  是小林子让我这么理解的,他说,“足球队有队长,七中大门口有二胖。”
  他还说,“七中足球队比我们省的足球队都牛气,山宁省足球队在全国五连冠,七中足球队在全市八连冠,二胖他们一起玩儿的那帮小子也有足球队的,所以学校拿他们没办法,他们的学籍可能还在学校呢,到时候一样毕业。你刚来营蓬市不明白,七中在全市最有名儿的不是足球队,而是二胖他们,还有二胖他哥他们,提起七中这片儿的,好使!又野又乱!那些中学里好使的谁也不敢来七中这片儿转悠,否则,一律撂倒。”小林子像讲述自己的优良传统一样眉飞色舞。
  我问他什么叫做“好使”,他说“好使”就是打架有手段,够份量,是一把刷子,听到这些行话之后,我和小林子一样,感到自己也算“七中这片儿的”,有点儿自豪了。
  第一次知道二胖他们,是在一天中午放学的时候,二胖像锻压厂的那架粗啦啦的锅炉一样站在学校大门口的小马路对面,他的头发很长,两颗大眼珠子向外努着,下巴又圆又大,在教学楼的影子里看起来灰朦朦的。
  他向我招手,“你过来。”
  我装没听见,我的小腿肚子突突突地抖了起来,我继续向前走。
  他又说,“那个穿花衣裳的,你过来。”
  这时,小林子跟我像两条溜边儿游泳的黄花鱼一样并着肩走,他用手捅捅我,小声跟我说,“二胖让你过去。”
  我还是装做不知道,我的小腿肚子抖着抖着快抖到裤子外面去了。
  有几个同班同学,顺着马路牙子悄悄跟近我,小声跟我说,“新来的,有人喊你过去呢。”
  还有人向我解释,“那是二胖,他身边站着那几个,都是跟他一起玩的。他让你过去。”
  我又听见二胖的招唤了,他没有大声喊,声音一直很冷静,听起来更吓人,他说,“你不过来是不是?那我过去了。”
  我想我还是主动过去吧,于是我就过去了。
  小林子像田埂儿里的小耗子似的溜掉了,然后躲在离我远远的街角等我,他家离我家近,我们上学放学总是一道走,又是同桌,所以很快就成了好朋友,他爸以前是在市场上卖烧鸡的,他爸现在不卖烧鸡了,弄了一辆比房子还长的大挂斗,开始搞运输。
  等我走去街角,小林子就问我,“二胖他们向你要钱了?”他瞪了我一眼,我当时觉得他那小眼珠子跟二胖一样吓人,只是没有二胖的大,他又拍拍我的肩膀,看得出来他挺关心我。小林子这小子对我挺够意思的。
  二胖没向我要钱。二胖等我走过去,他转过头对身后那帮小子说,“我怎么没见过他?”
  他的手臂在空中像螃蟹的细腿儿一样向我一划拉,他的手臂划拉完了,又转过头问我,“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哪儿的?”
  我告诉他我是新转来的,以前是盘喜的。
  他点点头,好像很满意,他又问我,“你穿这衣裳,你会跳霹雳舞?”他的两根手指像螃蟹的大爪儿一样钳住我的霹雳服衣角,来回拉扯着,他不等我回答会不会跳霹雳舞,又转过头对身后那帮小子说,“他怎么长这么瘦?”
  那帮小子目光散漫地笑了笑,其中一个最瘦的比二胖瘦两圈儿,但也比我胖两圈儿,那个最瘦的开始脱衣服,他们都穿着黄卡布民兵装,二胖的两根粗啦啦的手指像螃蟹的大爪儿一样爬到我领口的拉索上,拉簧吱儿地一声就拉开了,然后他把手悬在空中冲我甩了甩,厚厚的手掌叭叭地拍在我的后脖子上,稍微有点儿疼,我确定不了他是不是在打我,他甩手的姿势像在关心我一样,他说,“脱了脱了。”
  我就脱了,然后我的霹雳服穿到那个最瘦的身上了,穿在他身上像潜水员的紧身衣一样,跟一条滑不溜鳅的大花鲶鱼似的难看极了。
  那帮小子哈哈哈地开始乐,那个最瘦的低头打量几眼,自己也哈哈哈地开始乐,他的手还没闲着,左掏掏右掏掏,就把口袋里的霹雳手套掏走了塞进他的裤兜里,“蓝色的,你们都别抢。”他边说边脱霹雳服,又把它还给我了。
  二胖的双手拍拍我的裤兜,“你还有蓝色手套没?你有钱没?”
  我摇摇头。
  他看上去有点儿懊恼,冲我一挥手,“你走吧。”
  我就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听见他在后面喊了一声,“你回来。”
  我就转身回去了,他又把手悬在空中冲我甩了甩,厚厚的手掌叭叭地拍在我的后脖子上,边拍边用向外努着的眼珠子瞪我,眼珠子里面好像有一根细白的鱼刺在钉着,他对我说,“你的走道儿姿势,有点儿不顺眼。”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又说,“以后,你给我好好走道儿,听见没?”
  我说我听见了,但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害怕极了。
  二胖终于又让我走了,我走得很慢很慢,我不知道采用什么样的走道儿姿势,才能让他们看起来顺眼。
  我有点儿不会走道儿了,没走几步,二胖的声音这回听起来像碎冰一样,在我身后咯咯嚓嚓地滚过来了,“你不忿是不是?”
  我急忙转过身,表示没有不忿的意思。
  他们哈哈哈地开始乐,齐刷刷地转身走了,他们的走道儿姿势像一串儿摇头晃脑的螃蟹。挺威傲的。
  我喜欢霹雳舞,对着空气摸看不见的墙抓看不见的绳子,但动作得跟真有那墙那绳子似的,我跳那玩意儿跳上瘾了,以前跟我小舅学的,在电视里见过机器人没?就是胳膊和腿儿都用铁板或者钢棍连接的那种,里面还有电线。霹雳舞最好看的,就是这个学机器人的动作,直楞楞地一拐一拐,上下直窜腾,拐得快点儿,像过电似的。最难练的是在地上转圈儿,我身上那些伤都是练这练的,就是那个黑人歌星那套,那舞曲儿名我也记不住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英语,在小林子他们家看的录像带,我们家那时还没有录像机。
  我现在知道了,二胖他们看我的走道儿姿势不顺眼,是因为我走道儿不晃,其实我是跳霹雳舞跳习惯了,走起路来直楞楞地一拐一拐,上下直窜腾。
  不少人说过我,小林子也说过我让我别窜腾,还让我跟他学走道儿姿势,稍微晃点儿,但别晃太邪乎了,如果二胖看见你比他们晃得还厉害,就会以为你不忿了。
  我那天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因为小林子跟我说,“二胖他们可能是看你面生,以为你是外校来找碴的,或者是看你的衣服太花了,以后你也跟我们一样,都穿民兵装就好了,没事儿。”
  小林子又问我,“二胖他们向你要钱了?”
  我说没有。
  小林子又问我,“是他们没劫你钱还是你没带钱?”
  我说他们翻我兜了我没带钱。
  他说,“那就好了,要是你这回带钱了,以后他们就记住你了,经常朝你要了。”
  后来我才知道,小林子每个礼拜都得给二胖他们定期上炮儿,二胖知道小林子他爸养了大挂斗。
  小林子还说,“拍后脖子是吓唬你,二胖他们一起玩的那帮小子要是真想打你,你现在只能躺在地上跟我说话了,这还算轻的,最有可能躺在地上说不出话了。”
  我扳着自己,走道儿争取能晃一小晃,我对小林子说,“你看,我这么瘦,一晃起来像要倒了,是不是很难看?我们一起玩的会不会笑死了?”
  小林子马上告诉我,“我们是‘同学’,不是‘一起玩的’,得会打架的,跟二胖他们一起混的,彼此之间才能说是‘一起玩的’,这是规矩。”
  第二次遇见二胖他们,我像一捆柴禾一样被拽到小马路对面的小胡同里去了,他们拽我的时候都闭着嘴不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扯住我的衣领就往小胡同里拽,我没敢反抗,那样肯定会挨打。
  小胡同里有一股小凉风来回吹着,我的脸上全是汗,我吓坏了,我小声喊了一句,“我走道儿再也不窜腾了,我现在没有民兵装。”
  他们的手放开了,“你说什么?”二胖把耳朵贴近我,“你再说一遍。”
  我就又说了一遍,“我走道儿再也不窜腾了,我现在没有民兵装。”
  他们全笑了,二胖把头抬起来,也笑了,“这孩子。”他转身对着那帮小子冲我打了个手势,像是把我介绍给观众,然后他又转身问我,“你会跳霹雳舞?”
  我在等他的两根手指像螃蟹的大爪儿一样钳住我的霹雳服衣角,还像上次一样。
  “你别怕。”其中那个最瘦的拍拍我的肩膀,他的手上带着我的蓝色霹雳手套,“我叫老鱼。”他自我介绍,然后又说,“你会跳霹雳舞,现在就给我们跳,你要是不跳,那你可欠收拾了。”
  我开始跳霹雳舞了,他们边看边交头接耳,我听见老鱼说,“跟录像带里的差不多,他跳得挺好。”他们开始点头赞许了,我跳完一段儿,二胖就说了,“从明天起,你一放学,就来教我们跳霹雳舞,听见没?”
  从那天起,我就开始教他们跳霹雳舞。
  这段时间里,我不能再跟小林子一起放学回家,后来我发现,他上学也不愿意跟我一道走,这小子连话都不爱跟我讲了,有一天我就问他,“你跟我说话怎么越来越少?”
  他把清鼻涕抽了回去,很惊讶的样子,“没呀!没呀!我怎么不跟你说话了?”
  我看他这样,觉得怪没意思的,也就不问了。
  第二天下午的自习课,他神神秘秘地,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一包东西塞进我手里,我低头一看,是一盒红塔山,新的,没打封儿。
  我说我不抽烟。
  他说,“跟二胖一起玩的,都抽烟。”
  我把烟还给他。
  他说,“揣起来,揣起来,晚上我们一起去喝酒,兜里得揣烟才像回事儿。”
  我说我不喝酒。
  他说,“去吧,去吧,你们跳完舞了,我们一起去。”
  我听他这么讲,有点儿反不过味儿,后来才知道他请二胖他们晚上一起去喝酒。
  我的舞蹈教练生涯在那次喝酒以后就结束了。
  二胖太胖了,很多动作学不了,他忍着性子看我们跳,有一天可能实在受不了了,他发火了,“都他妈的别跳了!”
  那帮小子都不跳了,我也不跳了。
  二胖抬起粗啦啦的手指指着我,“你继续跳。”
  我说我不跳了。
  二胖说,“我让你继续跳,听见没?”
  我继续跳,开始摸看不见的墙。
  二胖说,“你别跳这个。”
  我开始抓看不见的绳子。
  二胖又说,“这个也不行。”
  我开始模仿机器人。
  二胖又说,“这他妈的像木偶戏,换别的。”
  我想了想,俯下身双手着地,试图让双腿抬起来,准备演练体操鞍马那姿势。
  二胖走过来说,“这个也看腻了。”
  我听见他这样说,就想站起身。
  “你别动。”二胖的脚走到我的额头附近了,“你把两个脚也着地。”
  我就把两个脚也着地了。
  这时老鱼在旁边说,“算了吧二胖,我们喝酒去吧。”
  二胖没算了,他对我说,“手和脚都不许离地,你就这样,跳一个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这么跳霹雳舞的。”
  我就这样,跳一个给他看看了。
  “像青蛙。”他们说。
  我的双手和双脚着地,地上太凉了,我的双手和双脚轮换支楞着,在地上跳,我有点儿累了。
  二胖笑了,我用眼睛的余光看见他转身对着那帮小子冲我打了个手势,像是把我介绍给观众,他说,“他怎么爬上了?他怎么像个螃蟹?”
  他们全笑了,像乐河入海口的水一样哗啦啦地开始乐,像一挂点着了的大地红一样吡哩啪啦开始乐,他们的唾沫星子就像鞭炮的碎屑,在我脑袋四周晕呼呼地飘着。
  “你就这么爬,天不黑不许走。”二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他们都走了,我继续爬。
  我爬了一段时候,老鱼走回来了,“你起来吧。”
  我就起来了。
  老鱼说,“晚上你也一块去喝酒。”
  我说我不去了。
  老鱼说,“你不用怕,二胖逗你玩呢,你看,你跟我们在一起这段时候,七中学校里面有谁敢瞪你一眼吗?”
  我说我还是不去了。
  老鱼说,“你去吧,小林子花钱请客,小林子让你去。别废话了,去吧。”
  我就答应去了。
  老鱼穿着一件霹雳服,他们大部分人都穿上霹雳服了,老鱼说他这件是在十六中那片儿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红塔山,抽出一枝准备点上,然后又放回去了,他说,“小林子说还给了你一盒。”他就过来翻我的兜。
  我现在穿上黄卡布民兵装了,小林子没有霹雳服,我那件借给他穿了。
  老鱼边翻边说,“去吧,你要是不去,小林子自己会难为情。”他翻完了我的兜把那盒新的红塔山揣进他的兜,就走了。他现在的走道儿姿势直楞楞地一拐一拐,上下直窜腾。我现在的走道儿姿势有点一晃一晃了。
  十六中离七中有两站地,我们去十六中附近的一家饭店喝酒,到那里时太阳已经没影儿了,老鱼也没影儿了。
  二胖说我们喝不等他,我们开始喝酒,我不会喝酒,喝了几杯就头昏脑涨,眼前一片灰朦朦的直打转儿。
  老鱼带着几个小子窜了进来,这几个小子我从来没见过,他们的走道儿姿势都是直楞楞地一拐一拐,上下直窜腾。
  小林子小声跟我说,“营蓬市现在好像流行这么走道儿。”
  他们坐下来跟二胖握手,二胖的手在酒桌上面冲我们一划拉,“他们都是跟我一起玩的。”
  小林子握住我的手,他的清鼻涕没有了,他脸上那些左一道右一道的泥浑儿也没有了,我们彼此兴奋地小声嘀咕,“二胖说我们都是跟他一起玩的。”
  后窜进来的那帮小子里,有一位虎背熊腰的黑大个说起话来,“我叫三孩儿。”他说完了冲我们点点头,算是接受二胖的介绍。
  小林子悄悄跟我说,“他就是三孩儿,十六中这片儿的头头,他哥叫二孩儿,他们在十六中这片儿一直挺好使。”
  三孩儿和二胖他们开始讨论霹雳舞,他们说营蓬市现在全跳霹雳舞了,过了一会儿,三孩儿说,“还是说正经的吧,我们家四孩儿前几天晚上让人把霹雳服给抢了,那小子抢完了衣服,还把人给打了,我们家四孩儿现在躺床上了,我们家四孩儿只记住那小子说,‘十六中多什么?我是跟七中二胖一起玩的。打的就是你。’”
  三孩儿说完了举起酒杯敬大家,连干了三个,我们也跟着连干了三个,我看见小林子举杯的手哆嗦了,也许是我的眼神儿喝酒喝哆嗦了,他们的声音听起来都很遥远。
  二胖对三孩儿说,“今晚找你来,就为抹平这个过,我哥和你哥是一起玩的,我们不能掰脸,这个过我给你找。”
  三孩儿笑了笑说,“那小子挺瘦的,穿着民兵装,那天天太黑了,我弟弟也没看清脸长啥样,说不定哪片儿的人冒充你们,你别搞错了。”
  三孩儿又一口干了一个,笑眯眯地瞅着二胖。
  二胖也一口干了一个,他说,“没错,就是他。”
二胖抬起粗啦啦的手指指着我,“他,刚跟我们一起玩的。”
  二胖把我介绍给他们,他跟三孩儿说,“你弟弟挨了两棍子,我们还你三酒瓶子。”
  三孩儿笑了笑说,“算了吧二胖,你今晚请我们喝酒,这过就算找回来了,大家都是朋友。”
  二胖说,“朋友归朋友,道理归道理,说到做到,否则我们七中这片儿的,以后都没法混了。”
  二胖说完了,酒杯落在桌子上,酒瓶子举了起来,朝我的脑袋砸了过来。
  我的喉咙在脖子里上下直窜腾,我想说话,可是说不出来,我喝酒喝太多了,也许我说话的声音自己都听不见了,啤酒瓶子太绿了,我没看清二胖当时的脸上是啥表情,我的脑袋嗡嗡直响,我看见一个绿玻璃碴子在空中飞,我的眼前一片灰朦朦的直打转儿,像是一窝螃蟹吐露的土腥腥的气沫……
  等我苏醒以后,小林子跟我说,“你再躺一会儿,否则站起来肯定一晃一晃的。”
  小林子又跟我说,“我们要是不换衣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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