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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节日快乐(小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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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4:1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祝你节日快乐
  文/老圈
脱衣服要先脱上面的,挠痒痒要先挠下面的。但脱别人的衣服相反,挠别人的痒痒相反。
晚上正要入睡,强强打来电话。补充一句,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比如,我床头上连个台灯也没有,要是有个台灯,我就用不着先躺在被窝里假寐一阵子,培养培养睡觉的情绪,等睡意袭来,还得下床,穿上拖鞋,屈膝跑到门后面关灯。兰州10月的天气已经很严寒,要不是害怕感冒,我一定会记起在关灯前先关上手机。这一切并没有阴差阳错,但最终的结果却令我非常气恼。由于被窝内外的温差给身体带来的强烈不适,我睡意几乎全消。在黑暗里,人的思维格外活跃,想象力像长了翅膀。
首先想起的是一个词:意识。为什么先想起一个词,而且不是别的,恰恰是这个呢?因为我睡不着觉,意识在那里左突右突,像一个挺挺而立的阳具,它决定着我:存在。我一下觉得那些唯心主义哲学家那么恶心,伪善。相反,马克思,那个老头子,长着大胡子——我以前念《资本论》的时候,常常无端地想,他吃饭时会不会给胡子上粘上米渣子,不讲卫生的人,总会让人多少有些反感——但现在,我突然觉得他像我死去的爷爷。爷爷?在汉语里的解释是:1、和善的,可亲的;2、童年;3、乡下。马克思具备这三个品质,所以他是你,我,所有讲汉语的人的爷爷。从莱茵河畔走来的爷爷,从童年走来的爷爷,长着白胡子,和善而可亲。
这样想的时候,我伸出了我的手,虽然窗外工地上的灯光很亮,但屋子里仍然是不见五指的黑暗。我想抓住我爷爷的胡子。这时候,手机响了,我一把抓起手机,乡下,童年,一切和善而可亲的事物就从指缝间乘机溜走了。我有些懊恼,暗誓将来一定要把那打电话的杂种的孙女搞到手。不看号码也知道,那打电话的杂种是谁。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已经12点多了还不睡觉?
“喂,这里是西部欢乐园,欢迎您来欢乐,欢迎您来跳舞,欢迎您来唱歌,欢迎您来摘星星,欢迎投稿,欢迎到兰州来玩,欢迎来看黄河,欢迎来到黄河上放屁,欢迎写狗屁诗,欢迎白日依山尽,欢迎黄河入海流,欢迎欲穷千里目,欢迎更上一层楼,欢迎投票,欢迎入党……”对着电话,我说。我有一个想法,一口气说上几个小时,直至手机欠费停机。
但我没有。
在我喘口气的空挡里,强强说:“我是强强。”
“什么事?是不是你爷爷死了?”
“没有。”
“为什么?”
“因为他早就死了。”
“那,是不是你想起什么了?比如,童年什么的,开裆裤什么的,泥巴什么的。”
“师大明天有个仪式。”
强强挂断了电话。我一看,5分1秒。操电信局他妈,又占了老子59秒的便宜。
说起仪式,我更没有睡意了。我寻思:某事需要伴随某仪式,则该事一定为非同小可之事。什么事是非同小可之事呢?老婆生孩子,儿子娶老婆——向好事方面想,不外乎这么两样。向坏的方面想,就不胜枚举了。呵呵,不胜枚举,你看我也会用一个成语了。不胜枚举而试举之:死亡,癌症,尿道炎,月经不调,脑积水,爱滋病,梅毒,阳痿,早泄,龟头糜烂。相比之下,失恋,丢钱,出车祸,遭人强暴,已经不算什么了。
师大为了哪一条要举行仪式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进入了梦乡。
我梦见我跟一个女人疯狂做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真正的女人是什么样子——说出来不怕您笑——我还真不知道——我还是个处男呢。我梦见正到兴头时,我突然被谁猛推一把,就像一个幕后偷窥者被一下子推到了台前。天哪,台下人山人海,所有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我不像你预想的那样——脸刷地一下红了,直红到耳根,直红到无地自容,直想地上有个老鼠洞——我没有,我只是像个无知的孩子,用爱怜的目光看着我的娇羞无限的女人;那一刻,我觉得“女人”其实是个褒义词。我没想着怎样收场,我微不足道的窘迫来源于我对性知识的一窍不通;我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我真的就像个无知的孩子,我的眼里只有泪水。我的女人,她缓缓移步到我面前,丝绸水一样流到地上,片片桃花从天而降。我的耳旁突然想起歌声,颂经一样。伴随着节奏,我们的身体开始律动。台下响起万千掌声。
这是真正的仪式。
第二日继续上班。但非常奇怪的是我的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一遍又一遍地看表,9点,9点1刻,10点差4分。我一遍又一遍的翻台历,15号,10月15号,离发工资还有19天。我怀疑我是不是病了。
好不容易到中午,灶上是我向来最爱吃的烧茄子,但我突然觉得人生是那么的没意思,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又有什么意思呢?掌勺的师傅问我要点什么,我说:汤。他显得非常莫名其妙,我寻思了一会子,在座的都吃得津津有味,我还是怀揣现金离开比较好。我想我的手机是不是没电了,否则怎么已经12点15分了还是没人给我打电话。
坏了,手机没带!
我一下就像天塌了似的惊慌失措。肯定有人在找我,肯定有什么事在等着我。我几乎是狂奔出单位的院子,不管“空车”还是“有客”,也不管是5元起价的还是7元起价的,我是见到出租车就招手。但是他妈的真不巧,兰州人民怎么一夜之间都变得有钱了,出租车也没一辆空的。我简直是跑着回到了我的出租屋。一路上,路边风景飘摇,行人驻足观看,我感觉我就是一个贼。同样的眼神如果是在梦里,我肯定自我感觉是个英雄。我住在7楼。当我气喘吁吁瘫倒在地一把将手机抓到手里时,得到的结果简直就是一个灾难:手机没开。
我如何知道有人找过我,我如何知道没有人找过我,我如何知道有人没找过我,我如何知道没有人没找过我。
我细细端详起我的手机:波导牌,中国货。但无论如何我也无从从它上面得到任何有启示价值的消息。我觉得惟一的办法是打电话问问我的朋友,熟人,女朋友,女熟人,老师,女老师,一个一个地问,看他们是否打电话找过我。
首先,最有可能给我打电话的人是谁呢?
其次,最想给我打电话的人是谁呢?
还有,最不得不给我打电话的人是谁呢?
“有可能”就是有时间:小伟忙着读研,国画陷如一些妇女问题中脱不开身,文思肯定在忙着写他的患了性幻想症的小说。他们在时间上把自己搞得像个穷人。
“想”是什么意思呢?父母想我是疼我,担心我的身体,女友想我是爱我,爱我跟她说话,兄弟们想我是想让我请他们喝酒,在我喝醉后要赢我的钱。但是他们都不可能打电话,他们在感情或者动机的流露上还是个16岁的少女,含蓄地像半掩的门,半开的花,半阴半晴的月光,半有半无的高潮。
“不得不”?这世上有不得不的事吗?生活不是哲学,不是化学上的反应条件,什么都可以通融,没有那个傻瓜愿意板个面孔,班主任似的。
寻思了一圈,我还是不知道先给谁打电话。
强强?
对,就是他。
昨天夜里他打电话给我的,按照惯例,他应该对他这种肆意干扰他人休息的行为表示抱歉。但夜里,他没有。按照惯例,他应该在次日早晨弥补他的过失给别人带来的情感上的不愉快。成熟什么意思?不就是懂得花自己的钱,懂得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或者负责?在我的印象中,强强是成熟的。他有一张成熟的脸:圆圆的有好多赘肉;他还有一个成熟的脑袋:上小,中大,下大,倒圆锥体扣在柱体上,远远看去整个一个不规则的球;成熟的鼻子:嗅觉灵敏,对各项动态,尤其关乎人事方面的,能有一个比较正确的预见;嘴: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局长您亲自出来撒尿?
所以他无论如何在今天早上给我打过电话。
13519640110——我按这个号码拨了出去。我有些惶恐,从小到大,都是我给别人道歉,所以对即将到来的荣耀,或者说角色的突然置换感到有点无所适从。
“您好,您所拨打的手机正在通话之中,请稍候再拨。”电话中传出我们大家都熟悉,但都不知道她是谁的那个女人的声音。你可以把她想象成你的姐姐或者母亲。
过5分钟拨,还是那个声音;10分钟,还是;30分钟,1小时,还是。我突然觉得我被什么事遗忘了,被一种潮流抛弃了,被一个现场拒绝了。
我失落到极点。下楼,徒步走到广场。日头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像一把用旧了的老刀子,摔碎了的碗茬子。我突然有种冲动,想在心上狠狠地剜一刀,然后负痛猛跑,负痛大叫。我要让人人都看见我,但不知道我是谁。
我最终没有,我只是掏出了我的钱。
一共三张。我必须把他们花光。
除了强强,我虽然不知道还有谁给我打过电话,但我想我至少清楚我喜欢吃些什么。山楂冰糖葫芦两元一串,我可以拥有一百五十串;西安小奶糕七毛一根,我可以拥有四百二十八根;烧茄子五元一盘,我可以拥有六十盘。我还清楚我可以玩点什么,可供成年人做的游戏并不多,但火车站附近的洗头坊,据说5元一次,完了还回赠一包软兰州。我一下觉得我就是富人了。我有钱。
为了把这种良好的感觉保持地久一些,我给单位打电话说我的一个最要好的朋友,强强,他得了尿结石,我需要看一看他。
我掏出我的钱,把他们全部捏在手里。我就这样穿过广场。我希望人人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我唱。
“我是一只小小鸟。”我唱。
“我爱你,中国——”我唱。
我拉开衣服的拉链,我让风吹进我的心里。如果有顶帽子,我想我也会把鸭舌转向后面。想起这个,我一下觉得我有件事情要干了:得赶紧买顶帽子。
真是令人兴奋,我居然需要一顶帽子。
从东方红广场到解放门,从南昌路到建国门,从八一巷到人民大道。对不起,谢谢,打扰一下,再见。我只是想要一顶帽子。
“围巾行不行?围巾?”
“耳套子呢?耳套子?”
“口罩?还有口罩?”
“有没有避孕套?”
一个更年期的大娘让我有些莫名其妙,我对她的感觉怪怪的,不像是反感,也不像是怨恨。但我承认我不爱她。
我又折回广场。广场上的鸽子被人围观,被人养,在地上走来走去,一个个神气活现,脱衣舞演员似的。
没有帽子,我害怕硫酸的雾,楼上人的唾液,偶尔飞离地面的鸽子的尿和屎。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
在我将我的钱重新装回口袋时,我想起了强强的最后一句话:师大有个仪式。
提起仪式,我首先想到的是人,那么多人;而与人在一起,我知道我永远不会寂寞。我主意一定,就折回五泉山方向,我要到我的出租屋里看一看:电源有没有关?窗户有没有关?兰州这鬼地方邪,我不想在我参加完仪式美好归来时,满屋子都像刮过沙尘暴。
想到仪式在别处,而且就在今晚,我竟然那么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个地方——我甚至连灯也没开;我径直步入厨房,电饭锅的红灯并没有亮,煤气阀紧紧地关着。天并没完全黑下来,透过窗户的微弱的光,我还是最后瞥了一眼我的单身生活:用过几天的锅还在那里放着;西红柿已经快半个月了吧,虽然颜色还是那么红,但它毕竟已萎缩地像九十岁男人的阴囊。
九十岁的瘦男人,修长的手指。我突然有些莫名的惊恐,顾不得卧室的窗户究竟有没有关,抓起一个硬硬的东西就向门外逃。到了楼下,我发现我紧紧攥在手里的只是一个胡萝卜。啊,胡萝卜,美丽的胡萝卜,我要把你献给我敬爱的母校,就像曾经献给邻居家花花,然后叫她插在他爷爷的坟头上一样。
如果你不是去火葬场,请你不要坐34路车。西关换乘1路到西站,西站换乘72路到师大。
师大是我的母校。
快到师大时,我突然觉得我应该关上手机。我要让人人都无法打扰我。
古老的灰色的校门上,大红灯笼高高挂,一些人在那里照相。校园里,感觉很热闹,真的像过节一样。理科楼前,围了许多人影,一个高挑的女孩站在台子上,她衣服的领子很低,兰州10月的天很冷,我担心她会感冒。她咿咿呀呀地唱了一阵子,好像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上海上等人家的半旧的留声机。又有几个人窜到台子上,其中一个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灯光的照耀下,他脸上的表情很自负,头随着向后昂,活脱脱宫里出来的公公。我想他们要演一个“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的戏了,但面前站的那个家伙并没跪下来,反而从口袋里掏出把喷枪,那个像公公的把纸交给身边的另外两个人,自己退到一边。拿到纸的两个人把纸一层一层地打开,台子底下所有人开始鼓掌,我想纸里包的是什么呢?难道是火?但没有,纸里面什么也没有。拿喷枪的人朝展开的黄亮黄亮的纸面上开了几枪,纸面上出现了四个字:母较你好。母较?的确是这两个字。台下又开始鼓掌: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声音此起彼伏,潮水一样。小时候在一孔破窑洞里看过牛皮影子戏,跟刚才那个节目很像哩。又有一个女孩子上了台,咿咿呀呀地唱,像在说一些过去的事:我那么傻,我竟然那么傻,我原不知道冬天也有狼的,我那么傻,我太傻,原不知道冬天也有狼的。跟先前那个一样,高挑的身材,衣服领子那么低,兰州10月的天很冷,我已经失贞的妹妹,哥哥只担心你会感冒。
我挤出人群,来到相对空旷冷漠的操场上:许多事跟以前一样,只不过扮演者不同而已。所有女孩嘴唇亲上去都是那么柔软,口臭患者除外,脸摸上去都那么光滑,有牛皮癣的除外。青春是美好的,趁眼角还没出现鱼尾纹,下巴还没长出第二个,肚皮上还没有孕妇斑,小奶子还能挺起来,好好地爱吧。我为你们祝福,祝你节日快乐。再过几年,孩子会把你的小奶子吸得干瘪,案板上的刀会把你柔软的小手磨出茧。今晚是属于你们的,你看天上的星星都在眨着眼。
我想我该回去了。仪式都在会议室,名人都在专家楼。闪光灯亮的地方我进不去。失去恋人的在台子上唱,没有恋人的在台子下叫,有恋人的抱在操场上啃。兄弟我是个局外人。
在我下马时,谁请我喝酒?
在我上马时,谁为我指路?
兄弟我挡个出租车要回我的出租屋。
黄河两岸,风景后退;桥南桥北,行人靠边。
泪水一下子涌出我的双眼。
兄弟我今夜不哭,我只想死。要是兄弟我死了,请把我拉到西藏,用刚蓝的湖水洗去我的罪,用雪山的刀割开我的皮。盘旋的苍鹰从高空落下,大的吃肉,小的饮血。
我听见我对司机说。那个踩着油门、握着方向盘的男人是今夜我惟一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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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生两件事:天黑偷情,天亮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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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4:17 |只看该作者
看过了。下次有,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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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4:3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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