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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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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4:3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约伯先生像往常一样独自走过彼什敦克大街。每天的这个时候,他都会从这条街的某个小楼里出来,步行穿过彼什敦克大街,到附近的站台等待公车。
今天约伯先生穿着厚厚的灰色大衣,看上去十分臃肿。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他的头都快缩到脖子里去了。昨天妻子玛丽亚为他买了一条围巾,白色的,上面有美丽的花纹。可被他忘在了商店里,就在刚才。21路车到站了,约伯先生皱了皱眉头,转身向彼什敦克大街走去。他疾步穿过大街,在一家很小的商店门口停下,掏出钥匙,熟练的打开门。过了大约一分钟,他走了出来,重新锁好门,转身穿过彼什敦克大街。这时,白色的围巾映着他苍白的脸,使他看上去显的更加苍白。他走到站台时,车早已经开走。站台上除了他以外,再没有别的人了。约伯先生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拿了一根默默抽了起来。五六点钟的光线已很微弱,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衰弱宣告着白昼的终结。约伯先生很快就抽完了一根烟,他双手合在一起,用力的搓着,嘴巴时不时地凑上去哈气,双脚也不停地跺着。可寒冷似乎已经钻进他的脖子,袖子和袜子,进而占领了他整个身躯,使他不由自主的哆嗦。如果现在有个烤炉的话,那该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啊!他默默的想着,身体也仿佛沉浸在温暖的火炉旁,女儿安妮正坐在他身旁,静静地听他讲故事——是一个关于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在圣诞夜那晚,她被冻死了,脸上带着安详的微笑。约伯讲完故事的时候,脸上也带着微笑。也许在一个温暖的房间里讲一个寒冷的故事,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小安妮一屁股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窗边探着小脑袋往外看,最后索性打开窗户,把整个脑袋伸到窗外东张西望,回过头来对他说:“买火柴的小女孩不在这儿。”正当约伯先生要龇牙裂嘴地笑时,一阵寒风将他从温暖的房间里吹到了冰冷的彼什敦克大街附近的站台。
约伯先生看了看表:六点十分。夜幕降临了,天空中闪着星光。月亮探出了脑袋,成为这夜晚当之无愧的主角。空气中弥漫着阴冷干燥的气息。这时彼什敦克大街亮起了路灯,灯光映红了整条大街,柏油马路也似乎变得明亮开阔起来。在街两旁都是两层楼高的房子,除约伯先生的商店外,还有些许商店,超市,居民住宅。超市里的灯光最明亮,映得马路对面的水塘也泛着白光。居民住宅里的灯光是温黄色的,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女主人忙碌的身影。在温黄的灯光下,她挪动臃肿的身体,来回移动,也许正在准备一顿美味可口的晚餐。
远处一辆公车缓缓驶过来,在站台前停了下来——是21路车。约伯先生眼前一亮,三步并做两步跑上了车。因为是终点站,所以车上已经没有人了,车将要打转回头。车厢里可比室外要温暖多了,约伯先生上车不久就打起了盹儿。也许是太温暖的缘故,很快便睡着了。于是,车厢里传来均匀的鼾声。
在随之而来的梦中,约伯先生看见了朋友彼得的脸。那张脸在变形,大约三秒钟变一次,但变来变去都是一副苦丧的表情。他尝试着跟彼得搭话,可彼得就是不理他,反而加快了变形的速度,从三秒钟变一次变为一秒钟变一次。约伯先生急了,准备大叫一声让彼得停下来,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剧烈地晃动,公车在路面上歪歪扭扭地行驶了一段,最终停了下来。肥胖的司机转过头,摇了摇肉嘟嘟的脑袋,说:“对不起,先生,看来今天我不能送你回家了。真是抱谦,车胎爆了!我现在得打电话给公司,让他们派人来……你看看,这种鬼地方哪会有轮胎换!哎……真是没办法,我现在就得打……是的就现在……先生,您不下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吗?”
约伯先生裹紧大衣,围好围巾,慢吞吞地走下了车。他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既看不到上一个站台,也看不到下一个。霓虹灯照耀着大街,马路两旁排列着像彼什敦克大街那儿一样的房子,甚至一样的超市,房屋。这些没什么特征的房子排列在一起,像一堆积木。宁静的大街上已没有什么行人,偶尔有三两个人走过,一转眼儿也都不见了。流浪狗走过超市时撒的一泡尿,泛着超市里明亮的灯光。
“这是哪儿?”约伯先生问。
没有回音,他的话在空气里转了个弯儿,又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那个胖司机已经不见踪影了,约伯四下里张望,还是没有。街上空荡荡的,他走在里面,好像进入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约伯先生走着走着,穿进了一条小巷。这里很窄,有一家小酒吧。门口的墙上写着Sart-Bar,红色和绿色的霓虹交相辉映,照亮整条小巷。
约伯先生忽然想喝一杯,于是走进了酒吧。刚打开门,一阵热浪迎面袭来。人不是很多,大约有十来个。其中有五六个是一起的,他们围在一张很大的方桌上坐着,声音也大多是从这张桌子上传出来的。吧台的伙计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很瘦,但长的十分英俊。吧台前坐着一位中年人,浓眉大眼,脸很宽,一大把络腮胡子,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
约伯先生坐在吧台前,要了一瓶啤酒。他一边喝酒,一边和旁边的男人搭起话来。那男人十分温和,而且手出奇的宽大,看上去很柔软。
“你不是本地人吧?” 约伯先生问。
“我从很远很远的耶路撒冷来。”那男人笑着,做了个远方的手势。
“不冷吗?” 约伯先生看着男人身上穿的少的可怜的衣服。
“不冷。上帝保佑我。”
“上帝?” 约伯先生摇了摇头,“世界上是没有上帝的。”
中年人侧过头,微笑着对约伯先生说:“会有的,朋友。”
这时,酒吧的唱机里传来那首《加利福尼亚之梦》,人们都安静下来,似乎被音乐带到了那个美丽温暖的加利福尼亚海滩,美丽的少女,狂热的梦。
约伯先生喝完啤酒,起身要走,又转过头,对那个中年男子说:“老兄,别忘了去加利福尼亚!那儿曾有狂热的梦。”
“谢谢。”
走出闷热的酒吧,约伯先生顿时感到一阵寒冷。他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街上的人影更加稀少。约伯先生必须赶快找到车站才行。
他加快了步伐,在迷宫似的街道见穿行。每一条街道的两旁都是两层楼高的房子,明亮的超市,透射着温黄色灯光的住宅。似乎没有任何的特征和标记,来证明走出的路是正确的,而且转来转去似乎都在同一条街道上。约伯先生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走出了这条街道,又跳进了那条街道,好像在玩小时候走迷宫的游戏。约伯先生曾抓住一个过路人问路,那人用食指在空中转了几个弯儿,示意约伯先生该走的路线。约伯先生迷迷糊糊地顺着那人手指示的路线前行,可转到最后竟连最初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约伯先生完完全全地迷了路。这儿不是他每天路过的街道,虽然它们是如此的相似。
夜空中忽然传来飞机的声音,约伯先生抬起头,在那张黑色的画布上,有一颗移动的白色亮点,它划过天际,一转眼便消失了。留下的余音,响彻着整条寂静的街道。约伯先生的视线停留在夜空中,他很久没有这样仰望过夜空了。曾有传说说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了一个生命,而流星划过天际就代表了一个生命的陨落。虽然这只是传说,但约伯先生的心里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慢慢地从那道口子里流淌了下来。在黑幕中呈现出黑色的鲜血,剧烈的充斥着整个黑夜,让血腥的气味在寒冷中弥漫开。约伯先生低下头,苦涩地笑了笑,他瑟瑟发抖地点燃一根烟,在陌生的街道上默默地行走着。
他打开了那些思绪,眼前变的不再真实,记忆中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中。鲜血,不断地往外涌,他惊慌失措的想堵住,可怎么也堵不住,暗红色如注的鲜血淹没了手术刀,并且爬上了他的手臂,肩膀,头颅,在他的全身弥漫开。那鲜血浸入了他的双眼,一阵天悬地转,嗡嗡的轰鸣声在耳畔响起,好像是飞机的声音,但也许只是一只逃亡的蚊子。手术台上刺眼的灯光,扭曲的面孔,痛苦的呻吟,一幅幅画面如泄了堤的洪水,一股脑儿地涌向了他的大脑。
约伯先生一口接着一口地猛吸,甚至连烟头已经熄灭也不知道。他不清楚自己走到了哪儿,眼前是一个公园,门不大,是敞开的,他走了进去,脚下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大路,一直向前沿伸到黑暗的尽头,路两旁种着银杉,上面很多的树叶都已经掉落在路上,但看上去,依然十分丰满。从两边的银杉沿伸开去,是一大片草坪,在黑夜中呈现出灰色。约伯先生走上了草坪,才发现原来是小型的足球场,两边各一个,大约只有四分之一个正规足球场的大小,球门有两米宽,在球场的边上还有两个秋千。
约伯先生慢步走在草坪上,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银杉树在沙沙作响,也许又有些枝叶正掉落在地上。四周都是黑乎乎的,月光将球场铺上了一层霜,约伯先生的影子,正浅浅地呈现在他的脚下。远处可以看到那堆积木似的房子,只有两层楼,并且可以看到屋顶,那家最明亮的超市的广告牌,正闪烁着红白相间的灯光。
约伯先生走到秋千旁,动作笨拙地坐了上去,缓缓地荡了起来。他忽然想起那个明亮的阳光下的笑容——在那被高高荡起的秋千上,孩子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像秋千在空气中划出的美妙弧线。
四周有黑色的物质正在生成,他们不断地凝结在一起,从小变大,由远即近,并且慢慢地,向约伯先生这边压过来。
那个孩子,如果还活着的话,依然会那样的微笑,荡秋千。那是朋友彼得的孩子。约伯先生记得那天下午的阳光很灿烂,并且深深地灼伤了他的眼。
只是一次小手术。进手术室前,他左手握着那孩子的手,右手在前胸划着十字,说:“孩子,上帝保佑你。上帝会与你同在。”那个孩子露出灿烂的笑容,但却是,最后的笑容。
当时那个孩子只有十岁。
自那次以后,约伯先生辞去了外科医生的职务。可两年过去了,那些画面仍然时不时地在脑海中浮现,或者在睡梦中被扭曲地重现。狰狞的面孔,失去光泽的孩子的脸,带血的衣服,痛苦的呻吟……那些东西纠缠着他心力交瘁的身躯,令他不得安宁。
黑乎乎的东西已经爬上了约伯先生的身体,在他的全身展开。他感到身体在变的透明,从起点开始呈现出几何形状的疼痛,像是闪电般的闪光,也像是思想,从这里到那里,从这个部位到那个部位。也许那不能被理解为闪光,那还不够准确,应该是那种模糊而遍及全身的东西。约伯先生感到体内出现一些看不清的地方,不平坦的地方,它使约伯先生的记忆,变得清晰而真实。那是疼痛吗?它不断地增强,呼唤约伯先生注意它,想着它,并发出声嘶力竭的呻吟。然而它卡住了约伯先生的咽喉,压制着他将要爆发出来的情绪,让那种刺入骨髓的疼痛被无声的体验。约伯先生感到自己从头到脚都长满了毒疮,那些毒疮不断地生长,变大,似乎将要布满他的全身。
约伯先生“扑”地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头,痛苦地哭泣。
夜空中闪着几颗银星,像美丽的白色钻石。有时候我们会看不到它们,但并不意味着它们不存在。
约伯先生看见一条长长的影子,在朦胧月色下的草地上浅浅的被呈现着。也许那道长长的影子,可以包裹住鸟儿和菠箩吧!
一只伸出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停在约伯先生面前。
约伯先生紧紧地握住了它,像一个溺水的孩子,抓到了一块飘浮的木头。那只手很大,而且十分柔软,好像他在某个夏天里抓住的软体动物。约伯先生死死地握住它,让那种温暖无限地驱散着内心深处的阴霾。
“孩子,我听你倾诉。”那只手的主人发出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耶路撒冷圣殿传来,在约伯先生的耳畔留下美妙的音符。像荒漠中的甘泉,滋润着整条干枯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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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梦见一个人,梦见他的全部,包括所有的细节,而且要使这个梦成为现实,因为他知道,他也不过是别人作梦时的一个幻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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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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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4:37 |只看该作者
比较工整。
但缺乏作为“好小说”意义上的起码的冲击力。
未到六十已古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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