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登录
- 2007-8-4
- 在线时间
- 0 小时
- 威望
- 0 点
- 金钱
- 65 点
- 注册时间
- 2007-8-4
- 阅读权限
- 10
- 帖子
- 10
- 精华
- 0
- 积分
- 50
- UID
- 886

|
南小荆早晨醒来的时候发觉嗓子眼里干的难受,仿佛他刚刚才喝下一瓶搞浓度的硫酸,直烧得他火辣辣的疼,开水瓶摆在床边,杯子就在桌上,南小荆很清楚,可是他干的几乎没有力气爬起来给自己倒水,他很想就这么躺在床上,张开嘴,有人往这干涸的泉眼里倒水,但是那显然是不现实的,除了南小荆自己,寝室里其他人还都未醒来。
南小荆勉强爬了起来,11月的冷空气从门缝里渗进来,呼啸着从昨晚上自己打开的窗户里出去了,南小荆毫无感觉,他的眼里只有放在床脚边的开水瓶,他力图控制自己不要直接拿起开水瓶喝水,尽管那很难办到,他拿着开水瓶的左手一直在颤抖,偌大的杯口此时显得极难对准,存了一夜的白开水在桌上肆意奔走,溅在南小荆的身上,南小荆的右手拿起杯子,里面的水在泛着令人兴奋的泡泡,看起来好像刚刚烧开,咕咚咕咚的灌下去,身体里传出刚烧红的铁块碰到水的那种声音,令人心悸,很快,一瓶水就消失在南小荆看不见底的喉咙里了。
南小荆依然感觉口渴,而且这感觉仿佛进一步的加强了,干涸的感觉爬满皮肤,延伸到每一个触觉器官,南小荆的眼睛被烧红了,看上去象一双兔子眼睛,嘴唇在南小荆的眼皮底下干裂起来,宛如黄土高原上龟裂的土地,头发末梢开始变得卷曲起来,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臭味,手上的皮肤明显开始出现脱落的迹象,指甲好像一碰就会掉下来。
南小荆觉察到这些身体上的异变,他把手放在桌上,刚刚溅出的水迅速蒸发掉了,他抬起自己的手,泛着青红的手掌上血管清晰可见,他几乎听得见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
这并不令人兴奋,南小荆甚至感到一丝恐惧,他开始觉得是上帝在开他的玩笑,事实上,南小荆并未感到头晕眼花等等发烧常见的症状,甚至可以说,在喝下那些隔夜的白开水之后,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看得见窗外飞过的鸟儿的每一根羽毛的颤动,听的见树叶从枝上脱落的声音,南小荆轻轻的跳了起来,关节发出咯咯的声音,他的手轻松的摸到了满是灰尘的天花板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假而不真实,南小荆看了看四周,没人醒来,这更让他怀疑这些现象的真实性,他使劲咬了下嘴唇,有轻柔的破碎声从嘴上发出,南小荆伸手摸了下,有血!甜丝丝的腥味,但是并未感到疼痛,南小荆使劲拧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痛使他不由自主发出:“啊。“的声音,淤血很快聚集起来,在被拧过的地方泛出紫红的颜色,被拧起的地方好半天才平复,好像骨头和肉已经分离了一样。
这让南小荆不得不确认这些难以置信的现实,天刚蒙蒙亮,南小荆犹豫是否要叫醒寝室的同学以告诉他们这些事实。最终他还是决定自己保留这个秘密,也许,明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一切又和原来一样了。也许南小荆等不得那么许多也许,他迫不及待的要喝水他觉得没有水会完全活不下去,现在的他确信自己可以喝干长江,喉咙里仿佛要窜出火来一样。
南小荆觉得自己要忍住,这些感官上的折磨只是虚假的考验,天知道如果喝下更多的水后自己会变成怎样,这样已经够了,够可怕了,他不想让自己变成怪物,特别是不能让小竹看到,如果让小竹发现自己变得不成人样,不,是不能称之为人了,她会怎么想?
整个上午南小荆都处在和干渴的搏斗之中,但是他却不能喝水,水是毒药!所有流体的东西都是毒药!南小荆命令自己不能对谁产生欲望,南小荆命令自己承认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乙丙丁,没有感觉,没有欲望,没有行为,脑中一片空白,世界从身边擦过,没什么与我相关,我认识你么?我见过你么?南小荆面无表情,正襟威严,干的漂亮,这才能称为:“人”嘛。
叶小竹托这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这窗外空无一物的天空,南小荆看这她的背影,犹豫这是否要冲上前去叫她,算了吧,在一切恢复正常以前,她叶小竹还是叶小竹,我南小荆也必须还是南小荆,不我还是告诉她,如果我爱她,那么我爱的就不仅仅是叶小竹这个名字,我爱的是她的人,她的全部,如果她爱我,爱的也应该是那个内敛,谦卑,乖戾,言辞锋利缺乏生活经验的南小荆。而不是那个低头思考,面容清瘦,咬着笔头写字的黑发男孩。可是,她爱我么?南小荆不停的询问自己,路人甲乙丙丁,南小荆是第五个,戊,我连我是不是我自己都不能确定,我何以确定我的爱情?
下午南小荆没去上课,无聊的重复只会勾引欲望,南小荆一直认为如此。左边是鸟语林,右边是看不见人的大马路。哪一边,才是南小荆的归宿,可是,最终南小荆哪儿也没去,径直返回了学校,脚步匆忙,踩过的草地变成立刻焦黄色,泛出一股奇怪的香味,她从操场上穿过,有人停下来,注视这个头发枯黄,脸部干裂,瘦的皮包骨头的畸形人,南小荆感觉身体里面一片空旷,肝,肺,肾,胰,胃,肠,我还剩下什么?是心脏么?南小荆站在操场中央,空旷无际,巨大心脏泛着血红色,刺鼻的腥气不断的涌来,血脉尽露,南小荆毫不怀疑如果戳破其中一根,将会血如泉涌,南小荆要喝水,她要平抚这个焦急的恶魔,慢些吧,再慢些吧,南小荆看见自己的皮肤紧贴着血管,她想咬破它,吞噬自己那些鲜红的液体,他仿佛已经舔到了自己那些甜丝丝的腥气了,再滚烫的液体也比不上它美味。南小荆贪婪的吮吸自己的血液,这些液体是南小荆的救命稻草,简直太有快感了。
南小荆感觉自己的手掌犹如一张干枯的树叶,而整个手臂的皮肤也开始泛起难看的皱纹,破碎枯败,南小荆摸了摸自己饿脸,他发觉手上廿着一块皮肤,青红色的真皮层还在咝咝的冒着热气,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只剩下如刺猬般竖在那里的发根了,南小荆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正如他清楚自己将会成为一个怪物一样,这阳光下的南小荆开始把自己蜷成一团,猥琐的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永远见不得人的卡西莫多,算了吧,放弃你那些伟大的理想,名字前面加St,名字中间加de,圣瓦伦丁,伊斯兰士族,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南小荆的血液是滚烫而平庸的,那些仪容不凡,面貌平静的人的冷酷高贵的贵族之血永远不可能成为南小荆血管里奔腾流窜的液体,到此为止吧,象你这样的家伙只能躲在地下,见不得阳光,收起你那些受难的姿势吧,你又不会在死后三天复活,一切就象魔兽三里面暗夜精灵族战役最后一部分的题目:永恒的结束。
南小荆躲在阴影的背后,他知道有人在看他,那双眼睛里满是泪水,从头到尾,那双眼睛看见了所有的过程,不,不要看,我不值得,南小荆在心里喊着小竹的名字,离开我!南小荆已经开始发烧,并且烧得有些糊涂了。在他的面前,,在他的周围根本就没有人。南小荆躲在最低最矮的那棵树的背后,妄想着自己躲在每一棵树的背后,南小荆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蒙住了所有的眼睛,南小荆已经丧失了一切,他却以为自己无比富有。从南小荆的指缝里渗出一些血红色的液体,宛如硫酸一样烧过了它流经的每一个地方,南小荆想喊,可是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他感到自己从胃部往上的地方正在一截一截的烧掉,食道,呼吸道,扁桃体,声带,很快,就要烧到脑袋了。南小荆发现自己那些单薄脆弱的衣裳早就经不起这么高的温度了,衣角边缘处突然出现了一团火,安静的燃烧着,南小荆感到自己的脚已经烧穿了鞋底,直接触到了地面,塑料燃烧的臭味四处蔓延,在南小荆的脚旁聚成一小团一小团焦黑的物质。南小荆把自己的手伸进火里,看见它渐渐的烧得只剩下骨头,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仿佛那只手不属于南小荆,南小荆躺了下来,他已经无力站着了,周围焦黑得土壤早已经给他构筑了一个合适的墓地,南小荆身上所有裸露的地方,都已经着火了,从远处看过去,我们已经看不到南小荆了,只剩下一小团安静燃烧的火,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很快,那里就将只剩下一些灰白的骨殖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