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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给我讲故事吧?”明明早已吃完咸豌豆,摇着我的手臂嚷着。
我抬眼看她。
“怎么?突然想听故事了?”
明明挤在我身边笑着说:
“好不好嘛?”
我柔和的微笑了一下。
“好吧,那我就给你讲一个发生在清末时期的故事。”
窗外,月亮隐进云层里去了。风刮起树叶也沙沙作响,看来就要下雨了。
摩的爱情
清末。内蒙古免渡河。
摩认识齐家二太太时只有十岁。当时家里太穷了,爹不在了,娘又生病,弟妹五人还小,均需要照顾。只好去大户人家做工。齐管家给他个养马的差事。
摩性格孤僻、内向,下人们常常 疏远他。倒是齐老爷与齐管家很是喜欢他!大概是因为他养马养的好。初到齐家,他看到一群瘦骨嶙峋的糟马。经他精心养护,半年后,马儿匹匹膘肥体壮。他是爱马的!他爹原来就给大户人家养马。还与摩同乘一匹,在郊外肆意奔驰!
闲暇时,下人们常常议论齐家的家务事。摩从不掺言,认为他们全都慵俗。但听得多了,也就知道得多了。摩对谁都没兴趣,唯独对齐家二太太起了好奇心。对于下人们,这个二太太好像永远是个传奇式的人物!话题也永远说不完。
齐家二太太名叫水莲,据说是个名门闺秀。嫁入齐家已有五年,生有一女,刚刚三岁。据说她与齐老爷的爱情故事很是美好。据说当时齐老爷的太太刚刚病逝。齐老爷痛失爱妻,整日沮丧。常常去北渡口溪桥散心。因为水莲的家就住在溪桥边上,每日必与侍女来此散步,欣赏日落美景。二人就这样相识了,相知相爱了。据说当时齐老爷的药铺严重亏损。水莲用她神奇的智慧将药铺转亏为盈,并且一手培养两名大夫坐阵药铺。水莲从小酷爱医术!专研医书。很多疑难杂症都被她给治好了。经历了这件事后,齐老爷八抬大轿将水莲娶进门,成为齐家的二太太。婚后的水莲像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一般,没了任何消息。但奇怪的是,齐府上下几十口人竟没有几个真正见过二太太的芳容。下人们说她很美!美得像一件精美易碎又易融化的冰雕!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对于没有证实的故事,只能用“据说”。
这天,他骑马来到郊外散心。累了,他就闭目养神,任马随意行走。不知何时?他一睁眼,自己已来到一座峡谷。一看这地势险峻、怪石林立,应该是赤峡谷。那么,他已经离家越来越远了。日已西移、天色渐晚,如回去晚了必遭管家训斥。于是,他掉转马头,正想唆马返回时,却听到了一缕幽婉绵长的笛音。他不懂音乐,却被这突来的旋律给震慑住了。完全无意识的,他顺着声源穿过一条窄窄的通道,进入谷内。原来赤峡谷是谷中谷。谷内,绿树葱郁、异花似锦、云环雾绕、翠鸟啾啾、溪水潺潺。一位如水的女子,身着一袭白衣随便的坐在一颗圆形的大石头上吹着笛子。细细的眉毛下,长长的睫毛半掩着盛满忧郁的眸子。她的专注完全没有觉察到已经有人侵袭了她的领地。西江月云:“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只有此句才能形容她那未施脂粉、淡雅脱俗的美丽!摩被此景象弄痴了。
马不安分的嘶叫了一声!笛声嘎然而止。她吓了一跳,立刻用警戒的眼睛看着摩。摩拽了一下马僵,心里暗骂马儿叫得不是时候。她一见只是个孩子,便丢下戒心,用母亲呵护孩子的口吻对他说道:
“这种地方不好玩,晚上有会吃小孩的狼。快回到你爹娘身边去吧。”
摩感到好笑。这女人把他当成三岁娃娃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骗我。我以后不来就是了。”
说完,摩唆着马走了。但是心里却有种很莫明的悸动和感动!
齐老爷又纳了三太太。这三太太长得温柔可爱,小巧玲珑,只有十六、七岁年纪。摩有些可叹这三太太,年纪轻轻却要和一个可以做她爹的人生活一辈子。但必竟是心里想的,表情上,摩依旧是那张冷漠的一张脸。三天后,齐老爷叫来摩,让他驾车送齐三太太回娘家。去时途中还算顺利,返回途中却遇上了强盗。把齐三太太娘家回敬的礼品洗劫一空。摩招架不住,弄得全身大伤小伤无数,落荒而逃。
夜已深了。借着淡淡的月光,摩只是胡乱的走着。一心只想找个有人家先休息下来。因为这里距离齐家实在是太远了!摩每走一步都显得极为吃力!最后,他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摩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奇怪的是他竟在齐家厢房。齐管家告诉他,是齐二太太救他的。摩正在纳闷,此时,厢房的门开了,齐二太太走了进来。示意齐管家出去,摩呆呆的望着她,一脸的疑惑。
“你叫摩?我问过管家的。说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现在怎样?”
摩依旧呆呆的。
“孩子,二太太有话跟你说。你能向我保证绝不把你在赤峡谷见到我的事张扬出去吗?”
摩蹙紧眉头,眼里有气愤。他像是那种长舌头的人吗?
二太太似乎明白了他的表情,立即温柔的说道:
“对不起,孩子。我让你难堪了!这话算我没说。”
孩子,孩子,摩不喜欢任何人这样称呼他!如果他还是父母眼中的孩子话,就不会来这里做工了。
“好了。”二太太边走边说,“你休息吧!孩子。不,不是,是摩。不用奇怪什么?你晕倒在赤峡谷外,正巧让我遇上了。”
摩又呆了。为什么他心里所想的二太太都知道?等他拉回了思绪,二太太已经走了。
因为摩受伤,二太太常来看他。摩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却依恋起二太太来了。一天见不到二太太,摩总像缺点什么?脾气也会变得更加暴燥。溜马也心不在焉。其实,摩已无大碍,可以自由出入。但二太太依旧带着点心、果子之类的东西常来看他。这让摩都感动不已!最难得的是二太太偷偷告诉他,以后溜马时她也会去。不过是从赤峡谷去,免得让人看见不好。摩高兴极了。
他们无话不谈,什么都聊。以至于二太太把心底深层的秘密都告诉了他。原来二太太并非什么名门闺秀,只是深山中一隐居郎中的女儿。一次去采药意外救得一落难妇人,当时这妇人已经身怀六甲。没过几天,家中突然闯入一群人来。见人就杀,那妇人被乱刀砍死,自己的父亲与弟弟也在这场浩劫中死去。她亲眼目睹这场惨不忍睹的场面,瞪时吓昏过去。醒后,自己已至身齐府,成为齐家的二太太。一位好心的下人冯妈告诉她,齐老爷是皇宫里逃走的太监。身上带走大量的珠宝,为掩人耳目,娶位妻子。哪知妻子得知他“无能”后,与一府上长工私通,还怀了孕。齐老爷哪受得了这样的污辱!才狠心杀之。但他并不知那个男人是谁?以为是那隐居的郎中,最后才知是场误会。因此把水莲带回娶之。但二太太要恨死这位齐老爷了!要不是他,父亲与弟弟也不会惨死。过了不久,齐老爷不知从哪儿带回一婴孩,向齐府上下宣布,齐二太太产下一女婴。莫名其妙的做了二太太后,又莫明其妙的做了母亲。这一切的变化让自己无法承受!于是,常常去赤峡谷。一是悼念父亲与弟弟。二是为了逃避现实。摩听后觉得二太太好可怜!好无辜!
二太太也好奇的问过:
“你为什么叫摩?”
于是,摩把自己为什么叫这个怪名字的原因说了出来。
“我家一直很穷,吃咸菜喝清汤的。有一回,我与爹出去赶集卖草鞋。路过一大户人家门口,那个有钱的小少爷把吃了一半的馍扔在了地上。那个馍那个白呀!馋得我直流口水。爹嫌可惜,跑过去捡起来拍打拍打想给我吃。谁知,却遭来一顿毒打。那小少爷居高临下的告诉我们,‘那是给狗吃的,不是给叫花子吃的。’我们挨了打,还被人骂不如狗,真是穷人的悲哀啊!爹气愤的对我说,以后你改名叫‘馍’,以后准会有天天吃馍的那一天。
二太太听得泪流满面。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摩痛定思痛,撇撇嘴,扑在二太太的怀里,二人拥在一起大哭特哭起来。从此,摩与二太太之间有了更深一层的关系。二人之间也有了更多的秘密。
转眼间,摩已经是个大人了。仍旧是那张冷漠的脸,倔强、暴燥的脾气。二太太已经是一个四十岁的妇人了。但岁月的流逝仍旧掩盖不住她的美丽!她现在心里有郁结了,她与摩会有结果吗?
摩兴冲冲的进来了,她急忙拭去眼角的泪水。
“姐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在城里开了一家杂货铺。不用多久,等上了轨道,我就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了。”
“离开?”二太太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其他人?你已经不在齐府做工了,即使老爷对你另眼相看也不行。”
“哎呀!”摩拉着她的手转圈圈,“别提扫兴的事吧!外面有冯妈看着呢,没人看见。姐姐,我要吻你!”
说着就对她狂吻起来。她挣扎不过,也就任他狂吻。二人正在陶醉之时,只听冯妈在外叫着说:
“二太太,大小姐来了!”
二人慌乱中急忙退开。门此时开了,蓉蓉跳了进来。
“妈。”蓉蓉一身浅绿色的洋装腻到二太太面前。
“怎么这么急促?有什么事吗?”二太太询问。
蓉蓉见摩在这儿,兴奋异常。撒娇着,连语气都变了。
“妈啊,我们学校下周有个舞会。西洋人也会来,我是来向你借舞伴的。”
“哦?”二太太慌张起来,她知道蓉蓉是借机这样说的。摩来这儿没别人知道。“我哪有什么舞伴,总不会是冯妈吧?”
蓉蓉指向摩。
“是摩哥哥。”
摩吓了一跳,言不由衷。
“我?我可以当你叔叔了。”
“胡说!”蓉蓉生气了,“我们之间总不过那几岁,怎就当我叔叔?”
蓉蓉脾气毛燥火辣、任性、娇蛮,二太太不想她不开心。于是说:
“摩,去吧!”
摩极不情愿的点点头。
“是。”
蓉蓉一听,欢悦如雀。抱住摩,对着他的额头就一亲。
“还有一件让你兴奋的事呢?我爹要你做女婿。”
说完,脸一羞红。扭身跑出去了。
摩呆住了。二太太脸白了。
事情在一个月后暴发了。很简单,因为二太太怀孕了。齐老爷险些摇碎她的骨头,逼问她孩子是谁的?二太太只是摇头。齐老爷一怒之下竟挥椅毒打二太太。结果,孩子掉了。二太太重创难愈,躺在床上如同死人。摩见她如此,心如刀绞,对她痛楚的哽咽道:
“姐姐为摩做的,摩一辈子不忘!姐姐还留恋什么?让摩带姐姐走吧!”
二太太只是哭。最后抱着摩哭得肝肠寸断。
谁知蓉蓉冒冒然闯进来,见到了这一幕,不禁尖叫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摩哥哥,你搂着我妈干嘛?你说!你说!”
摩平日里就非常讨厌蓉蓉,事情既然到了如此的地步,摩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颜面,放下二太太抓住蓉蓉的双肩,将她提起来,恶狠狠的警告:
“臭丫头,你不要在这里乱嚷嚷,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蓉蓉大怒,扬手就给摩一个耳光。
“不要脸!老女人你都要!”
摩火了,将蓉蓉狠狠一抛。谁知正撞在了柱子上,蓉蓉撞晕了过去。
“去死吧!”摩诅咒道,“野种!”
二太太惊看这一幕,泪涌如柱,痛喊道:
“别这样!摩我与她做了十几年的母女!更可况,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她生长在这样的一个家庭是多么的不幸啊!”
摩倔强的说:
“她不是你女儿!她是个野种!你看她的这副德性,无论她是怎样的不幸也是齐老爷的再版!”
二太太已知这一切无可收拾,便对摩决心的说道:
“带我走!”
摩一听,两眼发光。
“真的吗?”
二太太点点头。
这一走就是半年后了。他们在赤峡谷上的赤峰崖上安下家来。二太太的身体经摩的精心调理,已经逐渐复原,可以做些简单的家务了。但可能是年老的关系,她的心脏已经不是太好。常常疼痛起来,呼吸都困难。摩尽量不让她做家务。
这种平淡而美好的日子在一个黄昏打破了。蓉蓉找到了他们,蓉蓉大骂二太太不要脸!央求摩回到她身边。二太太很久没见蓉蓉,心中确实有些想念。她只想让这次战争尽早结束,于是说:
“摩,别与蓉蓉吵。蓉蓉,过来。让我看看你,你过得还好吗?”
蓉蓉眼里含泪,却冷笑着:
“你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事,把爹都给气死了!现在,整个齐府就我一个人。我怎么会好!”
摩懒得理她,却不得不与她对抗。
“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儿!谁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蓉蓉突然逼视他的脸,哭泣着问:
“为什么不选我?她都快老死了!一个老妇人与你根本就不配。”
摩恼了。
“配不配是我的事,要你管!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快滚!”
蓉蓉上前一步。
“我是爱你的!”
摩后退一步。
“我爱姐姐。”
蓉蓉不死心,又上前一步,解开衣领上的扣子。
“我愿意为你做一切!包括为你死!”
摩又后退一步,后面已经是赤峰崖的尽头了。
“别自作多情!我讨厌送上门来的女人!”
蓉蓉眼里又充泪了,恨恨的喊道:
“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喊完将摩一推。摩脚下一个不稳,竟跌下山崖。
二太太尖叫着疯也似的扑过去伸手去捞。
“摩——”
可是摩已经掉到山崖下去了。
二太太僵立着半天,“轰然”倒了下去,断了气。
蓉蓉扒在山崖边一味儿的冲崖下绝望的哭喊着:
“摩哥哥……摩哥哥……摩哥哥……”
蓉蓉将二太太埋在了崖边。从此,蓉蓉再也没有来过。
摩自那次坠崖后,被一农户收留。双腿已残,只能靠拐仗行走。等到他伤好后回到赤峰崖时,二太太已经去逝一年了。
春夏秋冬依旧无息的交替着。
这天正是二太太的祭日。摩独坐在坟头,吹着二太太生前爱听的曲子。两鬓的白霜已让他失去了以前的风采,曲声因这清冷的夜色而渐显凄婉、哀伤。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有时,两人相处并非是因为爱情。而仅仅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经历、磨难、和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摩没有再离开过这里,直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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