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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眼云烟》长篇连载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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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3:0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窗外，雨依旧下着……故事仍在上演……

   “廖南那么好，依依为什么就不喜欢他呢？”明明摇着头说。

   我笑了。

   “两人互相喜欢互相吸引未必就会有好的结局！”

            再系同心结
民国二年，初冬，哈尔滨城。
这是一座非常热闹而繁华的城市。
叔月每年都要来哈尔滨城一两次。住在舅舅家里一段时间。叔月的舅舅是政府的小官员，家庭条件还不错，叔月在这里可以看见许多新鲜事物。她喜欢！这与她住的地方完全是两个世界。她想穿那些贵妇人的高跟鞋，大裙子，想拎她们精致的小提包，想戴她们的金银珠宝。
叔月家住绥城，离哈尔滨有十几公里。有一个姐姐，叫叔君。她是小的，赵氏夫妇并没有因为叔月是小女儿而偏袒她，相反地，他们非常宠爱大女儿叔君。二十岁的叔君仍旧没有结婚，因为她在读书。学习很优秀。叔月很嫉妒叔君的聪明，特别是叔君在赵氏夫妇面前叽哩呱啦地讲英文，惹得两位老人一阵欢笑时，叔月恨不得将她的嘴巴塞上。
叔月原来念过私塾，可是对“之”“乎”“者”“也”没有丝毫兴趣！于是就在家里帮忙打理铺子。赵氏夫妇以杂货铺为生，整座小镇只有这一间，因此生意很是红火。
虽然叔月不识字却渴望过一种富足的生活。每天逍遥快活的日子。穿金戴银，还有人侍候。那是她的梦想！
十七岁的叔月虽然长得不是很漂亮，但她却有一副娇美的身材和两条黑亮的辫子。舅母今天特意给她买了一身精致的小洋装，告诉她今晚姑姑家的三哥哥要来。别玩得太晚了。她拼命点头，眼睛直盯着衣服，很快，她换上了，上身是一件红色的折花领的棉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紧腿裤。穿在身上，洋气极了！她开心的去找小凡，芝芝，婕儿玩喝毽子。这三位小伙伴啧啧赞叹她的衣服漂亮！她一阵窃喜！有些得意忘形了！踢毽子也有力道了，她嘻嘻的笑着：
   “......56，57，58，59，......小心哦！我快到四百了！你们要输了！可别忘了！输了要请冰糖葫芦吃！”
小凡不服气，撇撇嘴道：
   “还不知是谁输呢？”
叔月因刚刚伙伴们的赞叹而喜悦涨满，毽子越踢越有劲儿，眼看就要到四百了，一个不留神，劲道过猛，毽子竟飞了出去。就在此时，奇迹出现了！一辆载着粮食的马车驶来，车上一位身穿皮袄，头戴棉帽的年轻人一下子接住了飞来的毽子，站起来朝叔月一抛，口中喊道：
   “接着！”
叔月本能地用手抓住毽子，困惑的望向马车上的那位年轻人，那年轻人回敬她一个迷人的微笑。叔月更加困惑了，痴迷的望着那年轻人，直到图像变得模糊，马车消失，她才回过神儿来。
   “这人到像在哪里见过？”她心想。
小凡这时推着她嚷着：
   “叔月，你输了，快去买冰糖葫芦！”
   “买就买，有什么了不起的！”
   叔月说完扭头就走。

   “这人到像在哪里见过？”这也是宇彤心里想的，马车路过昌平街时，他被一位女孩所吸引，她红红的衣服把这寒冷的冬天点上一抹飞红。娇艳、火热、刺眼、她身手矫健的踢着毽子，轻松而灵巧！像一团红红的火焰在跳舞！还不忘与伙伴嘻笑打趣！他的眼睛竟没办法从她身上移开哟！直到她的身影在街的另一头变成一个小红点，他才转过身去轻叹道：
   “这女孩真美！像火一样！”
   “火也是最危险的，容易把自己烧死！”
   乐平道。这是宇彤最好的朋友。
   奇迹就在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上发生了。
   玩到很晚，叔月才回到舅舅家，前脚刚踏进门槛，舅母就拉住叔月埋怨道：
   “怎么才回来？我不是早晨对你说过了吗？今儿你三哥哥要来！”
   糟糕！叔月心中暗骂自己。这事早让她忘记了。如果不是那个年轻人的出现扰乱她的心湖，她也不会如此啊！没等她再说什么？舅母已经拉她进饭厅了。
   “来来，快见见你的三哥哥。”
   叔月低头叫了一声：
   “三哥哥好！”
   “这就是叔月妹妹吧？”
   咦？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叔月抬头，眼睛与宇彤的对个正着。立即，叔月与宇彤全都惊呆了！好半晌，叔月才平抚内心的狂跳！又低下头来，但脸已经滚烫了。
   舅母看出端倪，笑着说：
   “都是自家亲戚，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叔月，快给你三哥哥敬酒。”
   这晚就在叔月迷迷糊糊、好似作梦中度过了。但她清晰的记得，临睡前舅母神经兮兮的附在她耳边说：
   “你看你三哥哥怎么样？如果你们两个有结果，那可就是亲上加亲了。”
   而她羞得躲进了被窝里。
   第二天，宇彤临走时，叔月把连夜编好的同心结送给了他，至此，直到他们再次见面，应该是他们结婚了。

   两年后，叔月与宇彤结婚了。
   叔月涨满了新婚的喜悦！她幻想着宇彤那个美丽的家是多么宽敞！多么豪华！多么温馨！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幻想着与宇彤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
   宇彤住的是一座小镇。清水镇。小镇穷极了！像它的名字一样，穷得清汤清水！整座小镇没有几户人家，宇彤的茅舍就破破烂烂的伫立在清水河畔。
   叔月用脚趾头想也没想到这间黑得像地牢一样的房子竟是她的新房。
      “我也太傻了呀！”她这样在心里埋怨自己“三哥哥的一切我从没问询过，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应下了这门亲事。然后在家里等着自己长大成人，然后就把整个人交给了三哥哥，我好笨！三哥哥什么也没有，怎么养活我……”
　　越想越气，叔月一掀盖头，恼声喊道：
　　“我不干啦！”
　　这一声叫喊把众人所有的视线都拉了过来，屋内顿时哑然无声。
　　叔月一跺脚，泪跟着滚落出来。
　　“我……我……我不要嫁给你！”
　　宇彤尴尬的羞红了脸，他走到叔月面前，牵起叔月的手柔声问：
　　“叔月妹妹，你还记得你送给我的同心结吗？”
　　这叔月当然记得。
　　“你看”宇彤掀开衣襟。
　　叔月低头一看，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以为你扔了。”
　　“我怎么会把它扔了？”宇彤感慨的说道：“你告诉我，让我们的爱情永不变质，如果我真的把它扔了，我岂不把我们的爱情杀死了？就是我自己什么也不吃，叔月妹妹，我也不会让你饿一天肚子的。”
　　宇彤话音未落，众人立刻鼓起掌来。
　　“你可什么都没有啊”叔月仍旧担心将来日子怎么过？
　　宇彤嘘着，使眼色，示意她端起酒杯。
　　“叔月妹妹，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叔月想起临行前，舅母让她背的一句话：
　　“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三愿临白头，数与君相见。”
　　宇彤感动极了！不顾众人，把叔月紧紧拥在怀里。
　　新婚的日子是甜蜜的！再贫贱的夫妻也不例外！
　　叔月渐渐发现宇彤是一个很有才华的男人。他会拉二胡、会读书、会用稻草编蚂蚱、会用小木片盖房子。白天，他教叔月写自己的名字，晚上他给叔月讲小说里的故事。日子虽清苦，但每天的充实却冲淡了叔月初嫁时的失落。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
　　他们没有地，宇彤只靠卖力气养活一家人。给地主家往城里送粮食或跟小工程队跑跑工程。生活过得清苦极了！他们常常吃了这顿，没了下顿。叔月从没过过这样的清贫日子，起初，她还有吃苦的决心，渐渐地，她变得越来越不满意现状，怨气、怒气一上来，她就会大骂宇彤软弱无能，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
　　宇彤是个有骨气的男人，他当然也不满意现状。况且，他已经是两个女儿的父亲了。于是，他硬着头皮向人借了一些钱摆起了地摊，走村串屯的卖日用品。可别说，生意还不错呢。温饱问题已经解决了。宇彤心里十分高兴！因为他实现了对叔月的承诺，不会让叔月饿着肚子了。但此时的叔月仍旧幻想着她那没有实现的梦。
　　叔月看着镇上有钱的太太们戴着的金银首饰，打扮得花枝招展，再看看自己，粗布麻衣，一头乱发，造得人不人，鬼不鬼，为了这个该死的肚子，她每天都要给人家做工，手变粗了，皮肤变黑了。与她们一比，觉得自己寒酸极了！“其实自己的长相、身材比她们强多了。”她自己这样想着“一天到晚的给人做工，累得要死！何时才能攒够钱买件像样的衣服啊？”
　　叔月在这座小镇确实有些“名气”穷光蛋宇彤娶了娇美媳妇是谁都知道的。有点小钱的男人们都对她垂涟欲滴。叔月不是不知道，只是装作不知罢了。那晚，她辗转难眠，终于下了决定。第二天，她趁宇彤出门摆地摊之际，偷偷溜进一所宅院，第一次干了一次有昧良心的事，事后，她拿着应得的报酬，心里又喜又怕，她知道这钱可以让她买两三件漂亮的衣服穿了。忽然发觉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这才能让她实现自己那天堂似的梦。
　　在不短的五年里，宇彤一直深爱着已然背叛了他的妻子。

　　一天夜里，宇彤告诉她：
　　“叔月，政府拍卖了一块地皮，我和乐平决定将它买下盖个养殖场。资金上可能周转不开，所以，我打算让五弟入股。”
　　“养殖场？养什么？”叔月心不在嫣的问。她现在可不认为宇彤会有什么作为。
　　“养虾呀！是那种龙虾，很赚钱的。”
　　“是吗？”她附和了一句。
　　“当然”宇彤兴奋极了，忘形的抱住了她“我的小可人，你不是一直想买金首饰吗？我包你来年的这个时候十个指头戴得满满的。”
　　叔月眼睛亮了。因为宇彤从不轻意许诺，而一但许诺，必会实现。十个金戒指？老天！她爱死这个会赚钱的丈夫了！
　　“说话算话呀！”
　　她与他勾手指。
　　“一定”
　　叔月那晚真是高兴！幻想着年少时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怀不自禁的她吻着宇彤的嘴唇，娇声道：
　　“宇彤，我爱死你了！”
　　“是啊，我也爱死你了！”宇彤心里这样想到，为了叔月，他一定要赚钱。
　　宇彤、宇强、还有乐平终于买下了这块地皮，破土动工开始盖养殖场。
　　叔月继续沉迷于她的快乐中，宇彤赚到钱是好，如果赚不到钱岂不让她空欢喜一场？

　　宇彤死了。工地上掉下了一块石头，正砸在他的头上，当场气绝。叔月见到他时，手里握着她当年送给他的同心结，但是已经散了。
　　乐平在一旁黯然的说：
　　“宇彤的同心结不小心刮掉了，挂在了脚手架上，我告诉他很危险，上面正在吊石头，可是他不听，上面的石头突然滚下来，把他给砸到了地面上去。同心结也拽坏了。”
　　叔月哭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同心结！他是为了同心结！
　　乐平劝道：
　　“叔月妹妹，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啊。”
　　整整一个月，叔月都沉浸在失去宇彤的剧痛里，她手里攥着同心结，攥着她本该拥有的爱情。宇彤是为了她才去盖什么养殖场的。哦！她杀了宇彤！是她一步步将宇彤带进死亡的世界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她的心脏剧烈的抽痛着，控制不住的泪水让她知晓，她是那么的爱宇彤！是的，她是爱宇彤的！在这个世界上，宇彤是唯一爱她的男人！而那群男人……呵，无非是为了享受肉体的快感！

　　宇强暗自偷笑。他没想到老天爷这么帮忙！宇彤留下一屋子的孤儿寡妇，叔月一个女流之辈能有什么能耐？退股已在他的预料之中，可是一定要把资金降到最低点，才不枉费他的心思，于是他去找乐平。
　　“乐哥，怎样这个好处可是大家分呀！用最少的钱让叔月退股，然后她的股份我们四六分。”
　　“你好卑鄙！”乐平骂道。
　　宇强大笑。
　　“……哈哈，她不得不退股。她不退我们两个退，看她一个女人家还到哪儿弄钱给我们？乐哥，发财的事越少人赚越好，你说是不？况且，我卑鄙，你也无耻呀！不然，我哥被石头砸到那天，明知道他没咽气，你也没着急送他进医院啊！我们彼此彼此吧！”
　　乐平的脸扭曲变形了，宇强偷偷丢下石头砸死宇彤之事乐平看见了，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宇强是为了钱，既然有他一份，他还介意宇强的话干嘛？何况，那天，他的确发现宇彤还有一口气。他也是在那一瞬间希望宇彤死掉！所以，宇彤是流血过多而死的！

　　叔月恼了！
　　“宇强，你在逗我吧？我说过要退股吗？”
　　“你不退我退！乐哥也退！你还我们钱！”
　　叔月本已经红肿的眼染上了一层泪雾。
　　“你们是在逗我？”
　　乐平闭目养神，从始至终他没说一句话。

　　乐平被敲门声惊醒，睡眼惺忪的打开门。
　　“是你？”乐平惊讶了半天。
　　叔月反手插上门，什么也没说，尽管褪去身上的衣服，然后赤身缠在乐平身上。。
　　“乐哥，你想要我很久了。我知道，来吧！要我吧！趁你老婆回了娘家。”
　　乐平迷糊了，这个女人真是一团火！宇彤为了她借钱去盖养殖场，最后连命都丢了！他不会被这女人烧掉吧？但，他顾不得她会不会将他烧死了，因为，他的确想得到这个女人！这团火！
　　叔月认为这是她做这种事情最对的一次。乐平拿宇彤的死逼宇强退股。这一切竟无意中让叔月听见！叔月咬着牙齿忍着痛与恨！手指深深的插入泥土里，直到他二人离开，她才从树林荫道走出来！

　　叔月成功的盖上了养殖场。她最后把乐平和宇强同时告上了法庭。
　　养殖场并没有养殖任何东西。叔月将这座空空的养殖场卖了。
　　从那以后，叔月每天都系她年少时送给宇彤的那串同心结，奇怪的是，她已经系不出原来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