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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我的忧伤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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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2:1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我的忧伤难以启齿
文/水仙不开花
如果从记忆里剔除1998年——2001年这个时间段，那么温江这个小县城对我将毫无意义，那么靴子、嘟嘟、YF、肥肠粉、冒菜这些名词所对应的就是虚空，虚空就是没有友情，没有爱情，也没有生活。
1998年的9 月，我，我爸，我妈有了一次迄今为止行程最长的全家旅行：从宜宾郊外的小县到成都郊外的小县——温江。我妈收拾的行李差强人意，使得我们必须带着两床棉被，一个枕头外加一箱又两旅行袋衣服上路。如果不是我和老爸强行阻止，她可能会把我房间的东西全搬光。不幸的是，她还把这能力遗传给我，以至在以后的3年里，我拎着超大包在这段路上往返了7次。
交通工具是最普通的卧铺，旺季，三个人挤两个人的床位。车厢里闷热，充满人的味道。我记得路途的颠簸，记得车站里取行李时的忙乱，记得成都给我这个乡下女孩的震撼。但是和我初初邂逅温江的记忆相比，这些都是微不足道可以忽略不计的。
荷花池车站到大邑的客车，￥3.5/人，高速路平坦笔直，我梦想3年以后有另一条同样笔直的路会在我的手下延伸出来。车子经过西南交大的时候，顺便梦想一下3年后能到里面读书。我在去上学的路上，左边是亲人，右边是梦想。
温江用一条绿荫覆盖的柏油公路径直闯进我的视线，同时进入我的乏善可陈的生活。那段路在夏天是一个惊喜，左边是柳河——据说是都江堰的支流，河那边全是花圃，当其时金菊灿烂，河泛碧波。公路两边的行道树已经超龄，棵棵都有怀抱那么粗，枝繁叶茂，伸展开来遮天蔽日，车行其中感觉像条绿色的走廊。
学校就在这段路的终点，下了车，我拎了满手行李欢欣鼓舞的站到了起点上。

集体宿舍、硬的高架床、水龙头里流出来的陌生的水、饭堂里虽然选择众多但不那么可口的饭菜、同学、老师、新鲜的生活方式，我喜欢一切新鲜的东西，这让我来不及或者根本想不到酝酿离家的乡愁。我为新的生活而沉迷兴奋。
早上7点50 起床，8分钟洗漱，下楼梯，穿过不大的操场要1分半钟，教室在一楼，早读铃响的时候正可以站在门口，铃停的时候坐在椅子上喘气，然后从同桌手里接过食物开始早餐。
周末可以睡两个早晨，奇怪的是，上课时间怎么睡都睡不醒，可周末一到7点就睁圆了眼躺床上。宿舍里8 个人，躺到肚子饿得叫了，就猜拳，谁输了就得起床，拿张纸挨床记录。1号床要糕点房的蛋糕，2号要吃康师傅，3号要蒸饺，4号要吃面条……
这些日子我们同吃同睡，呼吸彼此的呼吸，看上去美好而且亲密无间。或许真相不是如此，只是我的记忆从相隔遥远的时空里走过来，无法携带更多的东西，于是擅自做主删其枝节，断章取义。当时我不会知道，我会活得如此美妙。

在我已经开始过我当时认为不怎么样以后觉得美妙无比的生活时，有个女孩子拖着一根乌黑发亮的辫子站在宿舍楼下。我拎着一水瓶热水和同学兴高采烈的谈话，前方突兀的围了一群男生.
经过的时候，随便瞟了一眼，人圈的中心是两越野吉普车，瓜子脸上两朵高原红的长辫子姑娘窘迫不安地立在车前。
我心里暗暗吃惊那张十分符合黄金分割原理的脸和油光水滑的辫子，只是一惊，之后就踩着那些没见过美女的男生发出的暧昧不明的声音走开了。

领校服之前，羞于进食堂吃饭，里面男男女女穿着整体统一：米黄的衬衣下摆扎进橄榄绿是军裤里面，头上还戴着大檐帽，行走之间顾盼生姿。男的挺拔帅气，女的英姿飒爽。那个神气啊，引得我眼馋不已。
新生总有这样那样的情绪，畏生、好奇、对师兄师姐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和老生迎面对过，那边大方得体的露出矜持友好的笑容，这边早已一身冷汗，不知道手脚往哪搁，笑得讨好而小心翼翼，走路都放缓了脚步，一下不敢踏重了。也有走得耀武扬威趾高气扬的，那是装，其实底子也虚得紧，外强中干，一有风吹草动比我们还畏首畏尾。
一切结束在领了校服之后，军训开始了。
在秋老虎的淫威里穿上厚而聚光的衣服，腰间扎上宽而厚的军用皮带，走正步，一二一，站军姿。头晌的帽子像蒸笼一样，休息时拿下来，一个个脑袋像刚出锅的馒头，烟雾蒸腾。

毕业前一年还能收到教官的信，照例是一个信封两篇内容，收信人是南瓜，里面一封致全班的公开信，一封交南瓜小姐亲收。其实小个子的教官刚走一个月，南瓜已经将信的内容公开，而且牵了一个高个头师哥的手。

念信的光荣任务当然要交给扎西，不只因为他嗓门大，鼻子高（打架打坏过两次）主要是他普通话最不标准。语文课我们三个人教他念一首诗，教了N次，最后出来的效果是：踩举冻力霞，油染见蓝山。全班绝倒，连语文老师也没守住丹田一口真气，扑哧都漏了。后来这么好玩的大个子在都江堰和人打架打死了，我们宿舍的燕子等了23年才等到他做男朋友，结果就这么没了，很是伤心了一场，天天哭得眼睛跟烂桃子一样。见者黯然。

我们班有一群好勇斗恨的男生，扎西那宿舍有两个人做过隆鼻手术，走出来一个比一个海拔高（我是指鼻梁）。有一次对面女生楼有两女的开着窗户亮着灯跳脱衣舞，这边325住的我们班几个白痴拿空相机白闪了几下，直接导致两个班级大械斗，以副校长被一拳打翻在地告终。

军训稍息的时候总有个女生坐得远离人群，平时也总是一个人走路自言自语。我发现我们身上有相似的东西，不过我习惯把它隐藏在人声喧哗中，而她则于众目睽睽之下肆无忌惮地把它摊开。我是说孤独。
孤独是阳光照不到的阴冷，是墙角的野草顽固地生存，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记得阳光，我们成天生活在大片透明温暖的阳光里，暖洋洋又懒洋洋，捧着酸奶，含着棒棒糖四处游荡。
迷路是经常的事，是一个百玩不腻的游戏。有一次我和燕子坚信条条大道通罗马，约好不走回头路，顺着一个方向一往无前义无返顾地走。有许多小巷张着口吞进去一些人又吐出来一些人，里面四通八达，又似乎都是死胡同。麻着胆子也只敢浅尝辄止，不敢深入。
巷道是老县城的皱纹，幽深曲折(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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