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黑蓝论坛

 找回密码
 加入黑蓝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查看: 1504|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我家的表叔

[复制链接]

4

主题

0

好友

37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07-8-4 13:02:1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我家的表叔  

作者:短铅笔 登记日期:2001-8-31 11:34:00阅读次数: 8

  
  早晨,大约7点钟,我醒了,感觉不好。很不好。一般情况下,没理由这么早醒,更何况昨晚喝了很多酒,一直在一遍迷雾中飘荡不知到几点,而且很可能还那个了一下。一个白肤大眼的女孩,叫什么花还是雨?屁股浑圆白的刺眼。疲倦使我闭上了眼,也可能就是那白刺的。
  还是去刷牙。当然牙龈会出血,牙膏沫会是粉红色,整个口腔里是凉爽的,可能你不知道,这是薄荷造成的幻觉。哪种牙膏里能少得了薄荷,我就不用这种似是而非又不言而喻的口气说话。可惜没有。然后就洗脸。当然关于洗脸,我同样有许多个人见解,这里就不多言了。洗完脸后,我认为毛巾有些旧了,擦在脸上有抹布的感觉或者干脆就象团猪油,这由不得我深想,因为更重要的是没有早饭吃,除了一包快餐面,几根咸菜条,我一无所有。当然,宿酒在胃肠里的歌唱,使我对早饭不再深情向往,虽然我在乎一无所有,但稀饭油条又怎能抚慰我创伤甚深的五脏?于是,我倒了一杯水,慢慢小口呷着。感觉不错,当然,我并不是因此就能放弃对一杯鲜艳美味的果汁的向往。带着淡淡的忧伤,我坐在椅子上,这时我应当说到表叔,我家的表叔。圈子已兜得够可以了。诚实地说,我不想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的招人烦,客观地讲我是个朴实厚道善良的年轻人,在街坊邻居眼里说不上美丽又大方,至少也懂事又温和。问题在于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家居然有个表叔。这是不是太荒唐了。我家表叔是什么样?想这个问题就更荒唐,根本就不能确定有没有这个人,怎么想?关于表叔或亲叔一类的问题,我的老爹是最有发言权的,可他老人家几年前就撒开拉扯我的手,西游去了。老爹呵,我真想念你。你的脸,你的手,你身上浓浓的烟草味道。可你今早,在我半明半昧的梦境里,说什么让我去找我家的那位表叔,然后神秘地一笑,然后你走了,我醒了,你说我这会儿能不坐这儿发呆吗?话说回来,这会儿我倒是不太想鲜艳美味的橙汁了。那么就想表叔吧。怎么想呢?
  父亲的主题,是人类众多不可忽略的主题中最让他们烦恼的一个。诸多的理性,非理性的提问及其解答都是在此母题下产生,发展直至于终结的,人们无法忽视父亲在人类烦恼和进步中扮演的这种亦正亦邪,不上不下,不知道是顶礼膜拜的好还是破口大骂的好的角色。小的时候,我曾经把一个欺负我姐姐的小坏蛋打了一个满脸花开,回到家里,还得意于让这小子明白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父亲却让我跪搓板反省,就差饱以老拳让我洗脑筋。当时我算是受了一惊,却百思不得其解。照今天的眼光看来,父亲的随意性让我成了个规举人,少惹麻烦也少被麻烦惹,但看来仍缺少应当如此做人而非如彼做人的说服力。而且,我认为我们读的许多书,懂得许多道理也和我父亲的教子方式类似,缺乏非如此不可的说服力,当然,这是扯远了的说法。引伸就此打住,表叔该找还得找,更何况我家的表叔乎?
  现在。我在路上。
  差不多的人都听过一个比喻:象一只无头的苍蝇。现在,我发现自己就象一只苍蝇,而且没头。比喻的妙处,在于可以轻而易举地脱下我们自我感觉的外衣,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当然这需要你有足够用的敏感。恰好忙于寻找的人,敏感都有些泛滥。
  我飞呀。撞呀。我是一只忧伤的无头苍蝇。买一杯可乐。我坐在广场的一角。这个城市这二年象得了流感,相继建了一些广场,让市民无聊时有个地方坐坐,看看别人也让别人看看。让人快乐的地方,是广场一律建得相当洁净漂亮,大理石的护墙,合金的护栏,光鉴映人。绿草如茵,四季皆有应时芳菲竟艳。绝对有资本主义富足的观感。只是什么都难免美中不足之处,比如广场四周的建筑破败丑陋,比如来往车辆肮脏尾气褴褛外表,比如广场的常驻者,大多是无工作的游手好闲者,外地来撞运气的农民,乱眨眼睛的掮客骗子小偷陪看电影聊天的廉价妓女。话虽如此,谁又真计较呢?如果你告诉那边那个带了四个衣裳褴褛的孩子的满脸愁苦的男人,他屁股下这块草皮够他一家人吃好些年饱饭,他能信?而且这太残忍,简直是没人性。一口气想了这么多严肃的问题,简直让我上气不接下气。总结一下:可乐味很淡,广场很漂亮,各色人等很乱,我的心里比较为难。最为难的是阳光比较灿烂,汗当然就竟相流淌,内裤紧贴在身上。内裤在诸多场合等同于枷锁。
  我设计了几种方案,寻找表叔的历程是艰辛的,不仅是表叔与父亲的某种血缘联系使我不能随意对待,还因为表叔飘荡在虚无里,象一片云。首选的方案是排除法,比如首先排除幻想,也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完成一个寻找的过程,这是原则,没的商量,其次就是在各种地方,无事可干的人们可能汇集的地方,浅打听深搜寻,象许多人在股市中做的那样。据说绝大多数的股民因为这么做,在股市中找到了巨大的成就感,他们应当感到骄傲和自豪,当然他们如果能改掉逢人就进行启蒙教育的爱好就更完美。排除气味衰败的垃圾股,提着鼻子,竖着耳朵向散发浓烈牛气的个股搜索前进,眼准手狠,然后搞定。哎!
  哎!我盯住了离我十米左右的一个目标。
  这是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衣裙。她在左顾右盼。很难说她有多大的年龄,二十到四十之间,任一数字都可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没有辫子,是看上去代表朴素的齐耳短发,身姿在微风中摇曳,这身白色衣裙功劳不小,裙裾飘飘。女人是危险的,从小我就知道这来自我们祖先的明训,说不出年龄的女人就更危险,长着大眼睛,眼波奔腾流淌的女人就危险的没边了,而且还衣袂飘飘,让人蕸思邪思齐飞,口水外流内咽。危险危险危险。
  问题是她有一付什么都明白的神情。她左顾右盼时的表情,象在对每一个出现在她眼前的人和物说:这个我明白,那个我懂。小草你就是个绿,让人赏心悦目吗?这个小姑娘,你骄傲上扬的眼睫毛不就是假的吗?我懂,谁能蒙得了我。说实话,她这付孙悟空式的任你何方妖魔鬼怪,我自有火眼金睛的泰然大度吸引并征服了我。就这样被你征服,就这样想被你帮助帮助。我紧盯着她看,用目光向她发出关注的信号,要求回电被关注。终于,她被电着了,开始向我看。神情比较专注,这种专注比较能让人感动,被看者往往觉得天地万物皆不在她眼中,只有你。她的目光有笼罩感,于是你就难以例外地被笼罩。她研究了我五分钟,也无需再长了,因为她已有十足的把握,把我剥得一干二净了,你是一只小小鸟儿。然后她向我走来。踩着不变的步伐。我很兴奋,是猎取还是被猎也没细想,只想她会怎么开口和我搭话,这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许多人终其一生也学不会,掌握不好,不然也不会有什么交往恐惧症,更重要的还有幽闭症,恨不然一人钻进地洞或深井里的渴望,是他们每日的必修课。她没有慌张,迟疑,走到我面前,然后在我身旁一屁股坐下,不慌不忙地将裙裾向腿中间拢一拢。我抬头打量她,她微笑着。她长得不算漂亮,没有明艳的光彩,当然脱了衣裳后就比较难说了,线条的走向看上去适当合理,搭配的好。我觉得自己比较不虚伪,一见面就想脱人衣服是男人的基本特征之一,隐讳了没意思。
  “你看了我很长时间了。”她轻声说,眼睛盯着不远外的一个垃圾箱,那里有一个乞丐正在锲而不舍翻腾着。
  “不能看吗?看一看你也没损失”。虽然这句话有点儿软弱,但我打定主意让谈话进行下去,也就无所谓什么面子了。
  她轻轻笑了,好象对我的回答很满意,进而对我这个人也比较满意,因为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一切能在她的掌握中让她十分满意。
  “我经常在这广场,没大见过你”她仍然没有看我。
  “我也是偶尔来这儿歇会儿,路过而已。”我的可乐喝完了。我把纸杯揉成一团。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黑小子提着个箱子,站到我面前,向我做了个手势,问我擦不擦皮鞋,差点儿笑破我的肚皮,他妈的,长没长眼睛,我穿着塑料鞋呢。也没忍心骂他不长眼,他长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满脸是汗,头上热气蒸腾,谁都不容易,再说他劝我擦鞋也许别有深意呢?我胸有成竹地向他挥挥手,他转身就走了。她笑了,这次她笑出了声,不过笑得短暂。
  “你知道吗?你看人的神情象我的弟弟。”她的声音一转,缓慢而又惆怅起来,低沉的喉音,装饰出一种遥远的效果,用的是一种唱怀旧老歌的发声技巧。她一定没少听流行歌曲,而且听得颇有造谐,随时可以为己所用,感染自己也感染别人。说实话我被感染了,我抬头定睛看着她,好让她能认真检验自己的结论。她定睛看我,目光随声音也幽深辽远了。
  “我弟弟七岁的时候就死了,已经好几年了。”说完她尽量显得勉强地一笑,低下了头。我的鼻子被打了一拳,只能咧开嘴,一个象我一样看人的小男孩,他死了,离开了这个热闹的世界,不管他是不是存在过,我也应该从人的角度表示悲伤。在这里我忽略了一个基本事实,我已经三十出头了,即便我仍然童心未泯,但眼中流露的仍然和一个七岁的孩子判若云泥了,不过我是故意这么做的,一是为了找一种被感动的感觉,二是为了能继续交谈下去。我下定决心,哪怕她说我看人的神情象头猪,我也要随着她进行下去。我实在是太想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你弟弟怎么死的?我知道我这样问有点儿没心没肺,不过我实在是想知道。”明显地,她愣了一下,我头一次让她吃惊了。然后她笑了,笑得明朗而灿烂,而且有点儿顽皮。
  “他有一天上山放牛,不知道为什么他把那头牛惹急了,那头牛把他顶死了。”她边说边笑,终于一不小心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下我愣住了,感觉象被她打了个大耳光,眼前金花朵朵,竞相展放。终于她忍住了笑,不远处的马路上,传来一辆汽车急刹车的声音,刺耳的声音回荡了许久,在阳光灿烂的马路上。终于,她忍住了笑,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
  “不好意思,我不该这么笑,但每次说到这儿我都会忍不住的。”她抹了抹眼角,眼角可能有泪。我摇摇头,同情地告诉她没什么,我能理解,就算她放声高唱,我也不会奇怪,更谈不上怪罪她。
  “你这个人很奇怪。”她看着我,摇摇头,想把满脑袋的疑惑的苍蝇赶走。我玩了一个耸肩摊手的进口动作。从她的眼神来看,我认为她已开始对我有好感了。
  “你知道吗,他们大多数人认为我是个骗子。”她说这话时,用手从左到右划了一大圈,这个圈子基本上框定了整个广场上的人。
  “我无所谓,骗来骗去基本上是一种社交方式。”我很大度地表示理解,本来吗,事实如此,再加上她没有把我划到“他们”中去。
  “你说的太对了,我怎么就说不出这么有水平的道理来呢?”她对我的好感在加剧升温,这让我颇为满意,我又向她来了个进口动作,我决定尽量放纵自己发挥一番,也怪,我怎么会想讨好她呢?
  “道理都是骗人的。说道理的都是骗子,听的就是被骗子的,听来以后,也就是被骗以后再说给另一个听,就是又骗一回,于是就循环着,被骗,骗人,大家都唱着我们是骗子,我们是骗子,这么骗来骗去,习惯了,就不以为是骗子,几乎没人会承认自己是骗子,这也无所谓,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认为自己是傻瓜,所以一般也不会承认自己受骗。其实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想干什么,不过我觉得无所谓。我相信你说的每句话,对我没什么损失,更何况,我口袋空空,也没什么可骗的。你呢,也没什么可骗的,最多拉你上床,和你那个一下,一来没钱,二来没合适的地方,三来我还忙着找我表叔,没时间,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放心对方。”太妙了,我看见她简直惊呆了。我一通上下左右胡抡组合拳打得她找不着北了。在灿烂的阳光下,这番口舌体操做得过瘾。
  “能请我吃根冰棍吗?”愣了半天,她吞吞吐吐地说,脸上的表情象个犯了错误的小女孩。
  “当然,没问题。”她没有骂一句神经病,调头就走,让我对她心生感激,而且我喜欢她此刻的那副犯错的小女孩样。一只鞋子让一只脚惭愧是很过瘾的。
  她细细舔吮着橙色的冰棍。舌头嘴唇和冰棍的互动,其节奏方式接近于色情。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她只是在吃冰棍而已,似乎还有要陷入深思的趋势。我们都沉默着,吃冰棍。我个人认为这沉默很好,比较到位,现在大家都忙,几乎没有沉默的时间,这比较不理智。沉默的时候,人比较有人样。比如一只暴跳如雷的大猩猩就不太象大猩猩,而更接近于人,反之人暴跳如雷时也比较象大猩猩,这并不难观察到,除了饮良习惯和排便颜色外,两者基本上没有原则上的不同。只要愿意承认,猩猩基本上也是有表叔的。吃完了冰棍,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我说话了,看我的眼神有一种打不死吃不下的无可奈何。
  “我陪你看电影吧!”她斜着眼看我。
  “老套没创意。”其实我对此提议还是心存感激的。
  “我不要你钱,真的,我发誓。我想我喜欢和你看电影,这是真心话,我从没有免费陪人看过电影,你是第一个。”她急忙辨解,那架势,就要指天对地发誓,我笑了,很节制的笑了。
  “我相信,我想我也喜欢和你看电影。可我没时间,我要去找我家的表叔。不瞒你说,我根本就没见过我家表叔,也不知道怎么去找他老人家,那我也得找,人做事都得善始善终对吧!”说到表叔,我确实苦恼之情溢于言表,但我没想到,她居然觉察到并流露出对我的同情。
  “你不知道表叔认领大会,上那儿找去呀!”她这话一出口,弄了我一个张口结舌:表叔认领大会?她看我张着大嘴,短了舌头,眼看牙就要掉下来砸脚面的傻样,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用轻快的语气告诉我:广场的西北角,有个叫二楞子老江湖,从天上到地下以及天地之间的事他不知道的有限,人人都叫他“新闻联播”,前二天说在下关4号码头,有一个表叔认领大会,也不知那些人从哪儿弄来一船人,据说都是什么人的表叔,进行巡回认领,就象歌星的巡回演唱那种。据说长江中上游地区已经巡回过了,南京算第五站还是第六站,去试试,没准就能找着你家的表叔。消息绝对没错,你想新闻联播能错吗?我很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不管怎么说,这是我困境中的一根稻草,无望中的一株小苗,黑暗中的一点微光,辗转反侧时的一个哈欠。我真的想感激,用哈巴狗看主人的眼神看她一回,但我忍住了,君子自重,得失不形于色方能成大事。于是我淡淡地谢了她,想就此别过。
  “你这就走吗?”她想告诉我她有点留恋舍不得,但她也忍住没说。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我等着,我知道还得有点儿什么,要不然我们今天的相遇缺乏一个应有的高潮部分,这会有所缺憾,也不够完整,无论对她对我这个部分都是不可或缺的,看电影电视的经验让我们都对此心照不宣,坚信不疑。
  “你能借给我50块钱吗?我真的很不好意思说。”她说这话的声音小的象蚊子叫,但长久生活在都市里的人,对蚊子叫是敏感的,我听清了。她的脸红了,象苹果或者艳若桃花。
  我掏出50元钱,塞进她手里。她的手指细长圆润。她扭捏着抓住了。我觉得此刻她如果心潮涌动潸然泪下会使效果得到极大强化,整个过程和结构更完整完满完美。轻易地得手50元,使她意外,一时忘了应当有所表现,有点儿发愣。我哈哈一笑,宽厚地看着她。
  “那我们再见啦!如果可能的话。”她迅速恢复过来,拉了我一下。
  “等等,我想我们会再见的,对吗?你知道上这儿总能找到我的。下次我会把钱还给你的,我想让你看样东西。”我摆摆手,表示无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纵使相逢又如何?
  “不,你一定要看,不然看过后你就会为你不看后悔的。”这话叫怎么说的。她转身,面对着我骑坐在长凳上,迅速用双手撩起了裙摆,她没穿内裤。我顿时象给打了一个嘴巴子。
  那是一片蓝色的丝绒,在阳光照耀下,根根透亮,发出一种瓦蓝瓦蓝的光彩。那也是一片蓝色的草地,厚密舒展,似乎飘荡着一层神密的蓝色雾气,有呼唤人散步其上的歌声在飘摇。我该怎么说,没法说。我确实后悔,为那个没发生的如果不看。我觉得我流口水的傻样是我最真实的写照。
  “再见啦!”她跑远了,白色的衣裙随风飘飘,在阳光下,在我的眼睛里无比洁净。
  我认为她象一阵轻风。
  我到了4号码头,没费劲就找到了表叔认领大会的一个工作人员。是一个小伙了,最多20岁。他告诉我他是大会组委会副主席,这也没什么叫人吃惊的,现如今你到新街口扔一个小石子,就会打中一个什么经理、董事长之类的,二十岁的组委员副主席也就不奇怪了。问题是我在阳光下穿过整个市区,来到江边路,有点暑气上头,昏昏然的,头重脚轻,一看见这位副主席还是打了个踉跄:这家伙居然梁了一头蓝色的头发。我认为自己有中暑的症状。
  副主席引导着我,走过长长的船桥,穿行在弦梯和围栏的迷宫里。他边走边说,这次大会开得卓有成效,已有若干人次的表叔被认领了,今天天气太热,不然的话认领表叔的活动肯定是盛况空前的。说实话,我迷迷糊糊的,只听凭那头蓝色的头发带领,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到了。副主席站在一个舱口边,用手向下一指:全部的表叔都在里面。
  我跌跌撞撞的来到舱口边,弯腰向下看。里面黑洞洞的,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亮。愣了半天才想明白,这一闪一闪是人的眼睛。是谁在夜空里眨着眼睛?是满天的小星星。是谁在黑暗的底舱里象星星?是眼睛,表叔们的眼睛。我大声地叫道:“表叔”,声音在舱里回荡着,尾音绕了好几个弯。然后舱底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回应:“哎”,足有若干百个表叔齐声回应。你想舱里聚音,这几百号人齐声呐喊,那动静谁受得了?就这一声炸雷击得我腿一软,在舱口边扑通跪了下来。副主席捂着嘴笑了。他为什么捂着嘴笑?
  我陷入沉思。表叔是找到了,但这可是几百个表叔,不可能全是我的,到底哪个表叔才是我家的表叔呢?如果没法确定,那这么多表叔不等于没有吗?为什么我们缺的时候就一个没有,有的时候又这么多,让我们无法选择呢?不管怎么说有几百个表叔就等于我没能找到我家的表叔,我和今天早晨那个想怎么找表叔的我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也就是说几百个表叔让我回到没有表叔的境地,简单说我一天白忙了,我又活回去了。
  已接近黄昏,江上一片金黄火红,天边的晚霞浓妆示人,光彩感染着江上来往的船只,通常比喻说象一幅画,我说象一首歌,并无不妥。
  我抬头看了一眼副主席,他蓝色的头发在江风的鼓动下飞舞着,象一团蓝色的火焰,刹那我的灵感告诉我一个绝对的真理:蓝色的火焰,代表燃烧充分,也代表高温,看上去宁静柔弱,却是燃烧的最热烈的形式。
  不信,你向蓝色火焰伸手。
分享到: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分享分享0 收藏收藏0 顶0 踩0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黑蓝

手机版|Archiver|黑蓝文学 ( 京ICP备15051415号-1  

GMT+8, 2024-6-4 04:38

Powered by Discuz! X2.5

© 2001-2012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