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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至亦远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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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5 19:06:4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你可能来到这样一座小镇，这里的冬天异常的寒冷，温度低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你抵达的时候，城门边的守门人让你脱离你的影子，他说这里所有的城民没有影子，否则无法进入。于是你接过他的匕首将自己的影子与本体脱离。他是倔强执坳的家伙，象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但没有那种神经质，平时呆在城门旁的小木屋里打铁，你刚来的时候，站在星火喷溅的火焰旁听他讲述关于他打造的兵器，那是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他足以焚毁人类所有的恐惧。 你可以摸一摸刀身，但是绝对不能动刀刃，你无法把持这样的角度，你可能会弄伤自己。守门人的手指石桌上咯咯作响，寻找着烟卷， 你穿上守门人送你的厚棉衣站在城墙的高塔上，从四面穿流过凛冽刺鼻的寒风让你脸色麻木苍白。你听见守门人鸣出一声高昂又哀怨的号角声响，随之从地面传来强烈又整齐的震悍，你往城墙下方望去，一群独角兽正列队伍随号角迈出城门，步伐缓慢沉着气势宏伟，山岭迈入白色之中。 你知道这个小镇居住一群独角兽，他们统一生长雪白的毛发，性格迟钝温顺。每天他们会随号角出城觅食。他们从不暴躁地闯入，总是齐缓搔足前进像校阅场中的马匹。头顶上，饰以流苏的云朵们坐着，华贵。已进严冬季节，每日都会在城门外冻死很多老幼体弱的兽，几个时辰之后就会被雪花掩埋，大地垲垲如初，世界在这里是永久的静谧。 它们为什么不去温暖的南方。或者世界上任何一个利于生长的区域。 独角兽上不会走的，这里才是他的往生之地，即便条件再恶劣气候再寒冷，它们还是会停留在此，繁衍生息，至死。这是世界的尽头，独角兽最后栖息之地，历史上他们已在此记忆万年。 这个小镇非常贫穷，人们没有闲暇去考虑生存之外的琐事，大家异常忙碌，营役如其他任何地方。你的工作是安排到镇上唯一家图书馆做解梦人，你的工作就是读梦，对着书架上每一具独角兽的头骨。 事实上只有你能够胜任这个工作，处了读梦人外没有人能进入图书馆，我们等待你的来到已经等了千年。 读梦人的眼睛有别于正常眼，守门人用利器撮伤了你的一只眼睛，但毫无痛感，他送你一副墨镜从此你再无法正视阳光，否则会失明。 这个小镇的人从生下来就没有心，没有影子。从外面进来的人脱离了自己的影子后也会慢慢失去自己的心，而后再也无法出去，这里的城墙森严危险，地基雄厚蔓延至包围小镇的所有角落，城墙从这些城民的祖先开始就存在于此，没有人知道它建造的时间来源，历史上所有想要逃匿的人都被它吞噬。 你呆在这样一座城里日渐恐慌，周遭的一切事物在白昼里以荒诞不经的规则尺寸生长着。它旷世的天资仿佛是用石块创造万物。其表象又无任何大碍，整个小镇好似遭受了某种神秘的突击。或一张空白的纸张，寂静地活着。你缺乏经验也无能丈量的仪器，你害怕心的失去，尽管每日你在读心的时候眼睛止不住地流泪。 于是你想要逃出城，尽管从外人的口中你已大概知道城墙的危险程度，你准备在逃身之前做足准备，首先你需要了解整个小镇的大致地形，各区域的地势容貌，你准备画一张地图。 不要去森林，你的邻居，那个常和你一起喝咖啡的老将军说。 你还是去了森林。那里的藤蔓植物爬满围墙，　山谷间一阵骤风向你袭来，掌掴在你脸上。这些山丘苍翠甜美不可能有咸味。你拿着速写本勾勒地形，沿着其间的羊径前进。最后的弯处带引你到山的北面，上有橙色的岩石，面向空无，除了一大片空间泛着白光。像那个守门人锤打又锤打着顽劣的金属。夜晚的时候，风沙来了，你正好走在一架古井旁，强烈的飓风让你瞬间昏迷。你听见守门人的斧头在对木的年轮的击砍，你听见回声的四散，你听见独角兽在回声环绕的区域哀鸣，　你满满睁开眼睛，看见森林的植物城墙的蔓藤流出汁液 ，涌现如泪水，如清泉竭力冲出去修复它的明镜。你看见独角兽的尸体，跌落，滚动， 一颗颗白颅骨， 为疯长的绿色所吞噬。 你仿佛记得，那是数年前你曾在途中遭受的景象，枯竭无主的城市，不懈的兽蹄。这是世界尽头，冷酷仙镜。灾难之前我一直阅读，后来中止。 你知道独角兽在死亡的那一刻，是掉泪的。这是惊呆的灵魂特有的寂静。 你知道独角兽被扒掉角的滋味么。角是一抹阴影。它在你的背后躺卧呼喊。 你听见蹄音了么？它远离了，永不复返。 现在我们回到现实中吧，在灾难之后的日子，我仿佛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同任何一个旁观者一样束手无措的姿态，整日对着尸陈交错的图片发呆，我渴望你们的眼神，从未像此刻那样渴望，来为我的暗淡悲观。那是我曾走过的每一条道路，那些市井的容貌，整日弥漫麻将声与喧嚣叫卖声的空气，也许有我买过豆浆的小摊老板，卖骆驼香烟的老板娘，狭长的小巷茶馆，我很长一段时间的青春，永不复焉。不管身在哪里，我依旧象在家乡那个明亮而空寂的早晨颤抖着慢慢老去，依稀闻到天堂里灯油的味道，快十年了，却依然不能自已。 你记得那些歌词么，我走进房间的时候，她没有醒来。她已不能越过那小小的栖身之地，在厨房里生起火，让她睡在熊熊的炉边，墓地里徘徊再三，她一定是不忍离开，她全然不担心那些乌鸦的虎视眈眈，尽管她也毫无办法。 当我走进房间，她已不再醒来。 她已不能再在田野里奔跑。 不然的话，我本该给你谈谈我的生活的，我的难以启齿的梦，关于一个破旧空旷的工厂在炎热夏日蝉声鸣泣之时的片段，那里灌木丛生，高低各异的大片树叶遮住了整个厂区的院落和建筑，那里几乎没有人，桶状车间里有变态的手工者，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和任何一个贫苦又桀骜的少年工人一样留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神，发丝油腻散发饿臭，他不停地对车间里年龄相仿的同性少年实施暴力，我是说，性暴力。那夜，我的梦不断晃动夏日惨白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阴影，衣衫陋的少年追逐着另外的少年，每一具恐惧的身体不断被哀伤的眼神覆盖，施暴的少年追逐形式上的归一只有伤感没有快感。后来，工厂一切生灵之物仿佛也被玷污残桓断壁，被呓语传送的命运，被打破，被腐烂，我们每个人周围都是一座血腥的工厂，烟呛蜜蜂，你，你们，可以是我的朋友，我的狗，我的生命，我的烟雾。 我还梦见我呆在家中，我的祖父还健在，我家旁边在梦里已经变成一座中学，那时候仿佛大地还在愤怒地晃动不停，我站在窗边看见穿制服的中学生正在开追悼会，他们象祭师的典礼一样站成一圈，每个班级一组，中间摆放着尸体，足有几十堆尸体，国旗飘飘大家肃穆。　黑色的红嘴鸦自头顶飞过，聒噪的鸟群随风回旋于空中的烧残的纸片。 昨天晚上，我梦见我现在呆的这个地方，我站在暴躁的大海的一座船上摇摆不定，所有的游客都在呼救，海面上漂浮着膨胀的恐惧，我沉默着观望远处一艘正在下沉的游艇的喇叭，上面有生锈的时钟。后来我存活下来,站在海滩边看所有存者向海的那头呼唤亲人的名字,救援者穿上橡胶潜水衣去水里寻找尸体,我混身湿透了,我非常冷,哆嗦个不停,有人推了推我,是警察,他递过来一张白纸附原子笔,让我做记录...... 我记得我怎么在世界的尽头忽然想起了你，我给你信息想问一个KNIGHT与QUEEN的故事，可是我忘记了，你已经不再是一把枪，你是低配的奶牛，是停泊，是边线。是抛弃一切前科的新生儿，那时候我们那么幼稚可笑的遵循着自己制定的滑稽原则，而事实上那仅仅是我们的偏好取向，最后我们还是看见我们最终跳不出这样的循环，一切没有任何意义。去年你受伤住院的那段日子，我没有搭理你，甚至一个信息也没有。那时候我在北方一个小山庄写生，　那里有村民聚集的充沛古老的市集，阳光炙烈，我和同学半路搭乘棚棚车，风穿过破塑料罩刮的飕飕作香，小镇如八十年代，安静带暖调的简陋石楼．太阳眷顾这里不追赶文明的雍懒，时光犹如缓半拍，每个人的脸上都懒懒的，没有喧闹，有人沉默干活心地秉良．那时候我很焦躁自闭，我独自背个画包到山顶画画，在休息的时候点烟，我望着山的那一头就涌动莫名的伤感，山的那头是什么。你知道山的那头是什么么，山的那头没有姑娘，山的那头永远是山。那日我喝了酒，攀沿着石墙艰难地前行,后来我渐渐什么也看不见了,在一家村民的院子门吐的一塌煳涂,我的油画颜料洒落在粗糙的石路上到处都是,空气搞笑的乡村小调叮叮噹噹的是嘲讽的隐痛或是苦中作乐的无奈,我想着你和你的手指,我想着如果你在我身边也许会好点， 我们唯一的悲哀就是生活于愿望之中而没有希望.后来我什么也不知道了,我在偏僻的一家诊所醒来,那时候我想你也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一切都是白的,如手记里一般,时光.时间.飞砂.逝水.命运.生存.梦.谜.自我折磨.厌恶.呕吐.自闭.痛苦.受伤的护士.不可逆转.不可撤消.那彷佛就是当时我们全部的生存状态.现在，我们都为了各自更加美好的生活而努力，这样很好，这世界非常美妙，如这次悲剧，这一次，晃动的是大地，这一次，晃动的是波光粼粼的海面，这一次晃动的是硬币，这一次晃动的是钉子，这一次晃动的是你。 或者，我依旧胰想着你呆在这样一座独角兽的镇里，关于某些意境化的修辞词汇，马革裹尸，战死沙场，那仅仅是我的艺术技巧。枪枪 2008．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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