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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说。梦是从过去来的东西。不是从未来来的。那不会束缚你。而是你束缚着梦。
或许梦是与生俱来的。它会像一个婴孩逐渐成长得活泼或者畸形。我听到一个孩子赤脚行走的悄然无声。他在四处碰壁。敲打黑暗的走廊里每一间房间的门。成长需要付出太多的艰辛和脚印。我说。孩子你要走到哪里去。
我要走到哪里去。天气逐渐热起来。空气里弥漫着汗水与尘埃着浮躁的气息。我把鞋子脱掉提在手里,赤脚前行。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我敲打每一道房间的门,除了回声却毫无回应。在天空与海洋的尽头,最后一只飞鸟失去了踪影。于是我把自己平放在一块平地,蜷缩起整个身体,就像一只受伤的海鸟紧收起丰满的羽翼。感觉着自己的骨骼正在一点一点的缩小变硬,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如此的苍老。
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梦境从何而来,又指示着一些什么。他们只是在顺其自然的沉迷在那样一种真实的幻觉中。我看着他们手舞足蹈,却束手无策。
很多个凌晨我把写到一半的字撕毁成一片一片的然后爬上自己的床对着雪白的墙失眠。很硬的复印纸让我撕得手指生痛。抚摩一下我便想起那些未完成的故事,夭折的主人公。伤心得就像流产了怀胎七月的孩子。
如果一切都会结束,为什么我不能选择一个接近完美的温暖结局。玻璃杯里的凉水已经被我喝光了,看着它从手里坠落到地面发出一声清脆高昂的鸣叫,让我清楚一切都完美的破碎了。然后就可以看见尧木把自己很清晰的刻在墙上的那一块轮廓里。他数,你是我的女人啊,你是我的女人啊,你是我的女人啊。接着我只能望着他的背影立刻就模糊在了那一片苍白里。而那一块轮廓却依然挺立。
再把自己的腿抱起来,抱得紧紧的不防开。紧缩着犹如一只昆虫幼小的躯体。而我的尧木,他就那么离去。
当一个人进入昏迷状态的时候,类似幻觉的梦境总是会接连而至。并且不容任何杂质掺杂其中。我时常试图把自己从沉睡的边缘里唤醒。因为我相信潜意识近乎强大的力量,我以为我拥有坚强的意志。当那个孩子毫不犹豫的跟着前面那只黑色庞大的影子走时,我连气馁的力气都尽失。因为我知道自己重新跌进了又一个梦魇。
那是一段浮游在漆黑的深渊上的枯木。木头上布满长着绒毛的黑色木耳。让人烦腻厌恶。可是我没有一底反抗的力量,就那么跟着他走,走到没有风声没有雨。在我沉睡的时候他突然向我挥手。他说,你跟我走吧,跟我走,跟我走。看着自己的躯壳迅速的向他靠近,我想我又要开始一段新的旅程。这样的陪伴,虽然没有目的,却再也不会让我感觉孤寂。站在那段枯木的尽头,我回头望一望深渊的无底。原来,我的义无返顾已经胜过死亡的剧烈。走在前面的那个高大的背影,我拉住他的黑色布裤子,突然问他,你给我看看你的脸。他打下我的手,挥着衣袖说,你回去。狂风袭卷着我每一个竖张开着的毛孔,把我推向丧失的流域。
那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随处蔓延着的爬山虎遮盖成了翠绿的窗帘,密不透风。是一个适合造梦的环境。那里,没有人居住。
尧木总是说,如果有一天再也没有如果了,那一刻我们便开始了老化。我还记得说那句话时,他头软的长发在风中飘荡的样子。他握着我的手,大量的温暖输送过来让我浑身发烫。
我说,我不要成长不要老化,尧木,我能逃避的原来这样少。说着说着我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那片苍白里只剩下我独自的轮廓。我高声的尖叫,挥舞自己的胳膊想得到一点帮助。我从水里看到自己张大了嘴而扭曲的脸庞。嘴里吐出一个接一个的透明旗袍,在升空的一瞬间就破裂开去。原来清脆的骨骼蜕化为了柔软的长刺。我变成了一只岸上的鱼。一只张开血红的鳃的鱼。
而尧木。他微笑着消失在身后的梧桐树里时随手撒下一把金黄色的粉末,附在我的身体上化做一层鲜亮的鱼鳞。我没有挣扎,只是用力的呼吸着尧木的气息。我知道我亲爱的尧木一定会回来找这一只金黄色的鱼,这一只那么熟悉他气息的鱼。
有些时候,思念会变做一种抗争,一种无谓的抗争。结果只是无奈的顺着命盘再继续走下去。我就坐在那里,坐在秋千上,狠狠的思念着尧木。
新买的一台碎纸机放在写字台我伸手能及的地方。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顾及的一伸手就流产掉我的孩子们,不会再怕自己会奢望着要把他们一个一个生出来。这样,我的手指便会轻松许多。我给自己编了尧木最爱的辫子,坐在秋千上就那么晃荡着思念。在这样的抗争里,我深知自己的无能为力。
The last,everthing has gone,everthing has gone.
其实梦境是那样的简单。它只是可以借给一个人一点力量,让他迫使自己破碎,崩溃。我想,幻觉总是与梦境充满密不可分的关系。也或许它们之间没有一点关系。就像我与故事中的我一样。在同一场戏里,他们轮番上演,直到彼此疲惫得不堪一击。在这一段成长的过程中,于是会出现死亡与追逐。被流放的灵魂常常不甘寂寞的溜进陌生人的梦境中同他做一次游戏,寻求一些欢娱然后再离去。这却会使成长的那个孩子这样恐惧。
空荡的宅子里静如止针。我推开大门跨过高高的门槛站在厅堂的中央,一切都寂静得有些诡异。那里摆放着一尊佛像,进贡的香和蜡烛燃烧得很旺。只是那尊佛像为什么被打碎了他的头颅。支离破碎的石块散落一地。眼睛,鼻子,耳朵十三得再也不可以复原。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地方,我要离开这个地方。我转过身,发现原来自己站在一圈一圈的木乃伊里。我被他们保卫着,没有任何解脱的方法。他们枯萎的面容,干瘪的身体不停的逼近我甚至不容我呼吸喘气。房梁上忽然开始坠下一喀块沥青来,黏住了他们的双眼,世界沦为漆黑一片。我冲出来,冲出来,然后脚后跟挂在那么高的门槛上,摔下去。
有一种痛苦是可以享受的。那需要花费掉一个人太多的乃里。有一种幻觉也可以成为现实,只是需要一个人太深的沉沦。
当我孤独的行走在洒满粉色笑容的街道上时,我剥开手里的荔枝,然后惊觉那一层晶莹剔透的果肉像极了人的头盖骨。略过竖直的罅隙,白的脑浆红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
我从来没有想到尧木会是一只不羁的飞鸟。他自由的飞翔却不知现在身在何处。
午夜的闪电总是会让我的精神为之振奋。打开玻璃窗扑过来一阵雨水清凉的气味,植物腐烂的恶臭让我觉得冲鼻。细细碎碎的雨点砸在手臂上,在灯光下映出一片一片的印记,像灰色班驳的霉迹。我想,我把自己掩埋得陈旧了。一道电光闪过的那一刹,劈开了整个黑夜。在飞逝的那一片苍白里,我不知道可不可以看得到尧木由远而近的身影,但我感觉他要回来了。似乎他已经知道了我的思念,我的抗争。
立在雨水的亲吻里,我浑身湿透的撕扯着尧木的两真照片。或许又一辆夜车就要飞驰着从我的身体上轧过去,那又算什么呢,我只是要一个接近完美的温暖结局。当猫爱上了老鼠的时候,飞鸟爱上了鱼。我爱上了那些碎玻璃。
尧木晃着玻璃杯说,你是我女人啊,来亲亲我,对我微笑。可我发不出任何声响。我流着眼泪抚摩着他的幻象,直到零碎的散在空气。
每一个人的身体里都应该静悄悄的存在着一些冰块。或许是因为光明,他们会把那些被冻得无比坚硬的冰藏到一个黑暗的角落。没有任何窥视的余地。他们只是要随意的抓住那些冰块就像找到了面对的勇气。
午夜十二点到二点之间,人的意志最为薄弱。那是新的一天从墙角里垂死挣扎着升起的时刻。这个事实让午夜里清醒的我感到恐惧。原来一个人手里的命盘是圆的,而他始终也跳不出那个轮回的圈套。原来每一个轮回都是从黑暗里开始蔓延的,一切明亮的伤痕都是抚慰人心灵的假象。我却一直很欣喜的享受这样一种虚假的安慰,并且不准许任何一个人与我分享。
黑色的白色的琴键交替着响起美妙的声音。我把手指放上去。我想,我应该可以跨过那一段一段的领域。然而,一切都不像我所想象的那么简单,虽然它有轨可寻。好吧,我说,我想我的确是不可以把上帝休息的日子改为第八天的。
已经像我不可能再长高一厘米那么明显又简单。
在闪电后那一瞬苍白飞逝的时候,我明白我心爱的尧木,他是不会再回来这一块空寂决绝的境地了。也许他是死了,在天空与海洋的尽头。地平线寂寞的终端,他拔掉一根纯净洁白的羽毛,然后沉着的俯视着以下的躯体都化为灰烬。他说,你是我的女人啊,来亲亲我,对我微笑。来亲亲我,对我微笑。这样的呼唤在空气界面凝结成一颗一颗细小的水蒸气,悄无声息的向四周散出去,漫无追寻的磨灭掉并无痕迹。
我听着Faye在不知疲倦的唱着。Thank you for hearing me,thank you for breaking me.她光着脚,修长清瘦的双脚来回的走来走去。但是我想,她只是丢失了她流浪的红舞鞋。
荼蘼是一种花朵。它总是从盛夏开放,独自直到最后。
独自,而又直到最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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