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过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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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火车停站四分
好让轻盈的行李上上下下
中国人，外国人，特别多的外国人
在地图上排队，打发晚年
节日在，不远游
他们为什么不回家，回到父母
兄弟，子女，邻居，电视剧，伦理片？
车厢温暖如浴场
他有闲情，披上大衣
在和善的站台空气里抽一支烟
稍许污染一个景点
烟卷，像1980年的喇叭裤
裤筒里装着裤头
和日后成为核心竞争力的附件

提速，密封窗，双层座，我居于
别人的脚下，
像这样有几年了
黄昏不像葡萄，尖指甲也揶揄不了
我的手臂本想炼成钢铁
现在围裹披肩，不能展开
高度失血，不能挽起石头下落，海水似墙
甚至不能穿透玻璃，伸进这个城市
不能不防备，一等舱也有贼

不便说今日的局促环绕着富裕
季节为回忆特地搭配了瑟缩
空间浪费，物质挤压
我们不定期相遇，衣冠楚楚，镇定自如
从蚁穴东到蜂巢西，嘴里衔着弹簧，袖子收纳欲望
谎报同病，共谋相怜
然后匆匆惜别，感伤的蛇咬了舌尖
到四散的云团下面，等靴子风干

在夜色中加入速度，不适应的新比例
会被我们降伏，新眼睛
看到灯光偷换了水杉，洞穿建筑中的楼房
针筒向下一个黑度推进
无人牧归，核能讪笑  
戴起各自的耳塞
暂时规避目的地的风险
为防止忆起，快口刀划过皮肉
激光枪灼烧咽喉

咽一次口水，喉结通过安慰
麻药也已经打好
最好是专注于手术室的弧形角
沪宁线，这条老伤疤
一十四年缝了又挖
在虚拟的母体上，安全的限度下
串起病变的肝胆

而此刻正在经过洪水村，传奇巷，永无里，赊欠店
白天菠菜，夜晚香烟
21幢，我们曾密谋勒死
叫床的邻居，把处子之身
留给风骚的女访客
——终究没有得手
我们热爱火车，假装去遇见爱情
经过涵洞时惊异时光的节律
却未格外谈起某个走开的人
我们在骨轨上行进
磷光翻腾肉的幸福
这样事后不会说出
中途反悔的秘密
即使站名有错，也不适合说破
就好比硕放
原本没有梅花

此后我们继续擅长的事
将计划就地延迟
假定40岁，我有能力
收养一个孩子
给他取名叫“用功”、“不悔”
可以考虑娃娃亲、姐弟恋、媒妁之言
我说：兄弟，
孩子会越来越可爱
但不排除，他们很快会走开
而我们购置了房产
脚下又滑过了一站
一点小雨，就洗刷了雾的罪名

也将此行，定位为旅行

04/1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