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font size="3">《贸易壁垒》</font></p><p><font size="3">新上司怀孕了,大腹便便抵着红木桌子的边沿。每天早上要开电脑,训诫说多好的条件啊,守着网络,还不好好学习?我想她大概对每个人都这么说。爱戴头巾扮忍者神鬼长着一副青蛙脸的男人下到十二层偷偷买陈皮圣代巧克力回来分发。一个下午我要吃好多东西,晚餐免了。她生小孩那天没来,第二天又来了,像拥有金刚不坏之身,令人咋舌。突然遣散了一个部门的全部员工之后,她还是又丑又胖。我被她叫进去她的玻璃工房,河马闪烁不定地望着我说,希望我另谋高就。我可怜兮兮地答应了。出来碰到代码红桃K的女同事,一个平时像女儿一样腻在她身边的人,这会儿正在气冲冲地收拾自己的办公用品。最可爱的创意狂人给我留了他的邮箱,让我有事就去请教他,就兴高采烈地相会女朋友去了。像是清晨十多个物种聚集到河滩饮水,中午炽热,依次散去,余河马俯在半泥半水中。</font><font size="3">我把两分五分一角五角一元的硬币都收拢起来,翩翩翻翻找到邻居公公生日时送给我的刻着万寿无疆四个字的碗,叮当投了进去。溶洞是最后一个藏身之所了。火光上挂着烤鸡。电话线拔了。我像一棵野草莓,过两个月你去野游的时候就不见了。白墙是我所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傍晚,飞机生猛地环绕地球三周半从房顶掠过。一片海滩像电话亭。有一只可以向它投币的螃蟹。灯亮着就表明我在房间。几个意象以它的模糊特质抓住了我。我缓慢地爬过几个迷你段。</font><font size="3">雪夜中一排由大而小的电线杆,像我煮的鸡腿骨。蜘蛛环绕房间爬了一圈儿,像男低音。我为什么会看到这些意象而不是别的?</font><font size="3">冰屑路面上滑倒了几个人。再次来到傍晚时分,我的红外套已抵御不了冷风。火速乘地铁寻寻觅觅章鱼小丸子或铁板饭。元旦这天餐厅一贯混乱,人和蒸汽都是免费的。玫瑰缩成一小丸子,把自己包起来。我有了个座位。对面一男人不停地问我十万个为什么,貌似不能享受饭团,也许有某种预兆。我做了个十分钟白日梦。第一部分:护卫的剑跳动衣橱,他趁酣梦取走我的长发。第二部分:出了酒吧,人们像小企鹅双双行走在冰面上,我手中的包包差不多成了它们很喜欢抢着要的石头。这也很快乐。过不久,我掏出他送的口琴吹了两个音,他嗤之以鼻。他每天必须去拉很多广告,踩着玛祖卡舞步喝很多酒,喝完酒,又是哭,又是闹。有一天,难以忍受的我把他拉到了花园里。他说你为什么把我拉到这里。我说你不知道啊,你就是在这里出生的。我指给他看一棵橡皮树。他仿佛清醒了一会儿,东张西望的。他说,我就在这出生啊。见我没理他,他就从屁股后面揪出了一笔广告费甩给我。我说,我想喝牛腩汤。他带着我找了一间潮州店进去了。</font></p><p><font size="3">饭后我去了家乐福南方店,一盒新鲜的黑木耳摆着耳朵,红蜻蜓牌购物车拖动起来有重金属感。买的一只梨上有一个燕尾符号。不规则的梨很像以前一个女友的脸。不容易出嫁的脸形。符号刻在她的下眼睑和耳蜗之间,为一块处女地搭起天堑。所谓塞翁失马,她在贸易公司混得不错。老板娘很器重她,送她很多旧衣服,包括八成新豹纹的靴子,大概七八件。这些旧物就像农人储存的冬薯,只要是良驹,照样香气扑鼻。她问穿吗。捐赠,没价值符号,我这样说。自此,在旧衣服中登台亮相是她每天必备的功课。她易装后真地挺漂亮,男人婆会见马克思了都。她坦言,前两天一同事还说王朔是小白脸呢。我们天南海北地神侃。前两天,她做一宗玻璃器皿生意,发了点小财。我们出去吃了一顿。做贸易有前途没快乐。和一群上班族混,和客户穷罗嗦。一张大床盛着两只小鸟。睡一头。尾巴太长,耷拉着。绿被子甜心。晚间十一点了。我翻她那本蓝色封面的国际贸易英文函电。本地大学出版社。旧书旧版。每翻一页,毛边儿像雨刷一样擦洗我的手。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字条,摇摇曳曳就要落地,我手一抄。小心翼翼拆开。一封情书粘着两滴樱花泪。</font><font size="3">她打印了一些公司文档习读,眼睛眯成一条海岸线了。我垂下自己的大脑袋为所欲为。的确不是藤井树,不是日本片,而是一则关于邻居的小唯美方巾,有宽度广度深度可供参详。可以拿给未来的男朋友秀一秀吧?写信的男人爱情成熟度很高。闹家庭纠纷,不用打110的。睡前,我鼓鼓腮帮子,2指冷暴力地叉下去。她商讨租学校店铺做什么生意。讲给我听她带着怀孕的姐姐逛街差点和人大打出手的故事。哪有悬念?她肩宽,一定胜出。上次小妹皱巴巴脸不情愿送饮料,几个人兴致勃勃在打牌。我手上出牌,嘴巴咯咯嘣嘣嚼豆子,真是十八般武艺全能。她突然一脸愤懑,几个人也都停下来。我理所当然顺着她们的视线仰望服务台。她大叫小妹快来咯。仍充耳不闻。吃了豹子胆。她张狂地站起来,凳子呲牙咧嘴后退。长臂猿手指勾着,来来来,勾魂大法。挖哈哈。她羞涩的菱形脑袋,轻巧地缩进了被褥。久违的女性的一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给我讲,一位男同事更了不得。在深圳海吃,把服务员骂得狗血淋头。他云,拼死拼活赚的钱,你还得瑟了。这小子太嚣张太没范儿。单为这码事,广州不是死了俩人吗?她说不希奇。我问她在哪认识的这熊人?她说谁知道。准备爱滋病报告的时候,我忙前忙后的。欢快得像小狗狗。还以为在危险中穿行是我辈的命运。全国巡演的教授大使冲我大发了一通脾气。惊讶已大过了我的一切情绪。主编阿姨正烦不知道怎么找出挽救的文档,让我帮她摇电话接网络部。得肾病的网管顶着少白头进来报新闻,你们门外贴着一张A4纸,上书编辑部。刚打印的,很糗,没牌子。事情又琐碎又多。</font></p> [此帖子已经被作者于[lastedittime]1196861914[/lastedittime]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