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登录
- 2016-3-17
- 在线时间
- 121 小时
- 威望
- 513 点
- 金钱
- 150 点
- 注册时间
- 2011-1-7
- 阅读权限
- 10
- 帖子
- 21
- 精华
- 0
- 积分
- 45
- UID
- 39897

|
要写的这个人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写他,并不是所有跟我上过床的人我都会想写他。有时候你会想写第一个与你做爱的人,一个你深爱而把你伤害的跟你做过爱的人,一个素未谋面、一见面就跟他做爱的人,可简单的是,写作的欲望也许仅来源于最近刚刚跟你做过爱的人。
我已经记不起他清晰的容貌了,说起来他应该算是一个长相丑陋的人,我想他看到肯定会大发雷霆,但是在他口中他却是个很有女人缘的人,投怀送抱、勾引调情的女人不少,但这样能不能就表现出他容貌的好坏来。反正我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即使不用男人的数目来评判。为了记起他来,恍惚中,我又回到了他那间黑屋子。屋子里那扇窗被彩色玻璃纸和窗帘遮得朦朦胧胧,仰躺在正对着窗子的床上,刚好能欣赏外面世界投进来神秘迷离的光线。可是他不喜欢这间房子,他称它为破屋子,他说住在这里“显得”自己过得很悲惨落魄,好像他本该拥有阳光明媚的带有大落地窗的豪华套间一样。对了,我回到这里是为了记起一些东西的。他的长相。我大概一年前认识他,当时我就觉得他长得难看,可也是个有趣和善的人。一年之后我决定去找他,答应跟他做爱的前几个晚上,我时时刻刻都能记起他丑陋的样子,好像还在梦里见过一次然后惊醒过来。是,我要和他做爱。唯一能想到跟他比较相像的而又比较出名的可以参照的人就是伍迪艾伦(但伍迪艾伦的五官长得还算英俊的),个子不高,特别的瘦弱,有点小老头的感觉,郁郁叨叨的,十足一个话痨。我脑海里仅剩下他嘴的清晰的样子,两瓣扁长的嘴唇,上面有很多因为干燥而脱皮的结痂,可能因为说的话实在太多。我跟他做爱亲吻他时,他的嘴唇软塌塌的,我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上面的脱皮的小鳞片在我的唾液中变得柔软,变成了在浅海中懒洋洋摇曳的珊瑚。我们做完爱之后,我长久地看着他,发现其实他的容貌也不是那样地不堪,眼睛好像还带些严肃、含蓄的双眼皮,这样的改观是不是我忘了他长相的原因呢。我只能记起那一张嘴。
之前我们说到了那间黑屋子,说实话,我很喜欢那间屋子,倘若我再次穿越遥远的城市,赤身裸体地躺在他床上,只能是因为我喜欢那间屋子。
那间屋子所在的小区我也忘了名字,甚至不知道它在第几层。他带着我上楼的时候我没有刻意去数,我想也没有那个必要。那是幢老式的职工公寓楼,楼道里横七竖八地堆着各种杂物,它的特色是楼梯的栏杆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自行车,每层楼的住户似乎都把自己家的自行车挂在栏杆上。上楼的时候他还不小心撞到了悬挂着的自行车的脚踩镫,脚踩镫像鹅拨水的两个鲜红的脚掌支在空中。我一个劲地只管往楼上走,当我的脚都已经踏上新的一层楼的台阶时,他说到了,就打开了门。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他家。他之前说觉得这个家太破,怕我不习惯,提议去旅馆,他还说旅馆可以泡澡,跟我一起泡澡。我觉得去旅馆也不错,家,容易让人产生依赖的感觉,依赖的感觉对我来说是种巨大的危险。倘若我们去了旅馆,我就见不到这间黑屋子了,黑屋子最终似乎还是让我产生了某种感觉。
我也不知道抱着做爱的目的去到一个男人的家里,一开始应该做些什么。可是这一系列动作跟上一次我去找另一个男人相同,但我们见面的地方不是那个男人的家,而是他朋友的家。我会先走到书架前,装模作样地翻翻他的书,拿起一本,啪啦啪啦地打开几页,很快地换下一本。可能这时候我也还没有镇定下来,我就会说,我来参观参观你家的格局吧。在客厅里逛一圈,看看厕所,看看厨房。这个男人好像从不做饭,但是房里各种锅盆一应俱全,炒菜锅,平底锅,煮饭的高压锅,却没有一丝油渍或者食物的痕迹,完完全全只是是干梆梆的不锈钢物体。最后无处可去了,我只能找一扇窗前停留下来,窗户似乎给我一直无处可去的感觉,虽然外面的世界就近在眼前,可是隔着纱网阻挡了我的心去到自由的地方,我想,我不得不跟他做爱了。这时,我坐到了他的床边。从床的方位,我首次完整地打量了这间黑屋子,当我能好好地欣赏黑屋子那透着神秘而迷幻的阳线的窗子时,他已经赤裸着下半身爬到了我的身上。他在我身上抽搐的样子,在很多电影镜头中好像我都看过,像一只着急地小虫,急促、拼命地往女人身上拱,仿佛那个狭窄的小洞,他再不赶紧快步跑过去,大门就要紧闭了一样。他在我身上凌乱节奏,使得正对面的窗户透过得光线也散乱地跳动起来。那扇窗其实不小,窗上贴着老式的彩色玻璃纸,窗户边还放着几盆奄奄一息的绿色植物,它们的绿色叶片却是巨大修长地伸展着,有些已经枯萎成了黄色,张牙舞爪地贴在白色的墙壁上。黑屋子里面的黑,是各种物品的影子,简易的布式衣柜,晾晒衣服的架子,上面耷拉着他的格子衬衫和蓝色牛仔裤,随意乱放的书摞,DVD,一些大纸箱,估计里面也都是书这种东西,一盏瘦高的立式台灯站在屋子中心,白色的漏斗灯罩在微薄的光线中显出透明的脆弱感,那盏灯像一个茫然的瘦高的人,站在屋子里。床边也堆了一些书,因为我们做爱触碰到了它们,它们便发出格叽格叽的怪声,一步步再往床沿边走。他的身体也是瘦瘦的黑影,我不喜欢跟他做爱的感觉,可是这一刻,我爱上了这个屋子他所制造出来的光线。
那个下午我一直跟他待在床上,听他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让他抚摸我,我时而闭上眼睛分散对于他一张一翕嘴唇的注意力,时而我张开眼,看看屋子里的阳光变成怎么样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