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青春

萼别

关于青春

青春走进花园的时候，花儿全开放了。可是，也许，因为魔鬼来到过这片土地吧，这里除了清新甜美外还混杂着一丝迷惑、痛苦的气息，且后者越来越浓烈，盖过了前者。青春一边惊诧于生命的鲜美，一边又惶恐地陷入历史的绝望。
青春是一股寒凉的气息。交媾的时候（与山川大地河岳的英灵黎明黄昏正午子夜在路上爱上的陌生的情人还有拥眠的被子对照的镜子等等），他热气蒸腾，可一旦停止下来，就通体压缩成一张薄纸陷入彻肌彻骨的寒凉（余生似乎只意味着对这寒凉的舒缓）。青春拥抱海，却陷入一口枯幽的井。
青春漫无涯际，没有尽头。方向、边际、光明和黑暗都尚未降生。青春的时候，我爱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从古至今，每一种命运，却每时每刻都存活在疼痛的滴血的孤独当中。青春是一块砾石吧，尖厉、粗糙、浑朴、冥顽，磨破了自己的脚和口唇的皮肉。他开始厌烦了，由荒山少女（生机）而为月下少年（死亡），举世在他眼中成为蒺藜，他由爱、悲悯而陷入深深的不耐烦的厌恶和怨恨。然而孤独又饱具熔化之力，使他的怨恨留下的是烈火啄食般的绵长的疤痕。
青春是一只翠绿的鸟，它从森林的上空疾驰而过。（鸟儿忧惧着自己的消逝，其实这时它已经在渐行渐远。）它飞过了，没有人知道那是永生的精灵还是已腐没的羽翅。只有永恒，愿意凭借不朽的绝望，追随它那疾驰而逝的难言的踪影。
（2004年1月28日正月初七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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