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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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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8:4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从前的村庄一 　我最早住得村庄，是一个叫后庄的地方。许多年前，我还很小的时候，村庄里还穷，看过去，一片黑压压的老房子。我记得，我家过去一点，拐个角，就有一间低矮的老房子。一直以来，对于老房子，我都有种莫名的好感。屋子深处的昏暗，配合着一些黑漆漆的木家具，让人有无尽的想象。那个老房子的主人，是一个老太，脸皱得象核桃，陷在核桃里的眼珠子，却是滚圆的。这个老太，我看到她的时候，就轻轻地喊她一声“阿太”，但多数时候，我不喊她，只是站在她家门口，踮着脚，怯怯地朝里张望。我往里看，是想看看她的大孙子是否在她屋里，因为他答应过，要给我几条蚕宝宝的。　“进来吧。”当我张望的时候，坐在进门口椅子上的老太就说话了。我挤出了点笑，就迈脚进去了，我一进去，屋子里的黑暗就吞沿了我。一股怪怪的味道从屋子的四面朝着我涌来，我搜寻着那气味的来源，但是不能确定。　　我又看向老太，她正抖抖擞擞地在胸前的蓝布襟衣里摸着什么，好一会，终于掏出来了，她摊开手掌，几粒豆子和花生米。她拿着它们，往我的手里塞，我的手还小，抓不了那么多，于是，有几粒豆子，就眼睁睁地从我的手指缝间滑落了。我听到了它们落在泥地上，轻轻的呻吟。　　也没有告别，我很快从老屋里出来了。走在拐角的小弄堂里，一段明亮的阳光再次照耀了我。我忽然担心起，那几粒落在泥地里的豆子了，它们会不会在那儿生根、发芽，然后到了明年，就长出了小豆子。 二那时候，一到冬天，天暗下来，就只听到窗外呼呼咆哮的西北风。我喜欢风雨大作的夜晚，外面翻天覆地，而我躲在温暖的屋里，安然地怀抱着只暖水壶。我一直确信是有妖怪的，它们在白天不出来，在晚上，当西北风呼啸的时候，它们就出动了。在许多个黄昏的傍晚，天一暗下来，起风的时候，我就会紧张地前门后院地关好所有的门窗，窗子的钩子是一定要牢牢扣住的。当暴雨或大风来时，我想着，一头面目狰狞的妖怪朝着我们村的方面，摇摇摆摆地走来了。他会路过我们家，当它的手掌挨到我家紧闭的大门时，失望地摇了摇头，离开。当然，它还会继续行走，在漫天风雨中，寻找下一家，没关好门的人家。这样想象的时候，多数时，我是跟我妈坐在楼上房间的大床上，咬着饼干箱里的年糕干。我手捧着一个锃亮的硕大的饼干箱，将里面取出的年粒干咬得嘎嘣直响。我妈嘴角飞起了抹幸福的笑。“看看，你是个多么幸福的孩子，你想想，这会，在后庄凉亭里的那些乞丐。”在我想到刮风下雨天里的妖怪时，我妈想到的却是凉亭里的乞丐。后庄凉亭，就在我们村西北角的一条河边。每年，会有一批又一批的流浪乞丐，在那儿安家。那些乞丐我看到过。有一次，我在小河边走过，然后特意朝着凉亭里看去。那是中午时分，他们正在煮饭，用砖垒起的灶上架着口锅，一个男的撅着屁股，往灶里添着柴。女的，则坐在凉亭的边沿上，身上裹着厚厚的露着棉絮的棉袄，怀里好象还抱了个婴儿，我没有看清她抱得婴儿什么模样，但我看清了，从破棉袄里露出来的白色的乳房，它们一下子跳到了我面前，我几乎吓了一跳，然后飞似地跑开了。 　　　　　　　　　　　　　　　　　　　　　　　　　　　　07年6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