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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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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8 20:53:4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光斑

                                 
他们竟邀请我参加他们的派对。
他们允许我去做客,我感到无上光荣。离派对还有七天,我开始准备,老实说是在我得到消息时,也许更早。为了这第一次的派对,我花光了所有的钱。我买了套笔挺黝黑光亮的西装,上衣口袋塞着块卫生纸;我剪了发型,意气风发油亮的光头;我的脚小心翼翼地探进鳄鱼牌皮鞋,整个人高了许多,腰杆笔直的像寒浪中的灯塔。


他们住的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要经过两个街区和一堵高墙。高墙设有关卡,只有拥有邀请信才能通过,我有。以防路遇意外情况,我提前三个小时出了门。街道上,大楼如灰色小狗般蹦蹦跳跳地与我擦肩而过,汽车如活泼有礼貌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跟我打招呼。我如我般激动地开心。
一眨眼,左臂的袖子不见了,露出光秃秃的恶心肮脏的不知羞耻的胳膊。我开始害怕,是因为发生了真正令人害怕的事。在叙述这件事之前,我郑重发誓:我说的每个字都是千真万确,不会有丁点的添油减醋。开始时,我觉得是眼睛和眼镜在联合戏弄我。我取下眼镜擦着,揉了揉眼睛。戴上清晰的眼睛,我发现有人在割我的左胳膊,沿着左肩膀割下。血沿着胳膊平静地往下留着。我胡乱地想起了红色的丝带,似乎它有着不可名状的深刻的隐喻,孕育着进步、美好。僵硬的鼻涕样的血流到了指尖,像是一株流动的开放着的黑艳的花,盛开着欲望和诱惑。
这株流动的黑艳的花不愿融归泥土,就在还有一步之遥就要被大地消解时,它化作青烟状粉末消散不见了。接着,黑红的鲜血喷洒,无形的锯齿温柔地咬断了我颤抖的动脉血管。这喷射的血液像是散射的彩虹,我仔细回忆着。在阳光的照射下,我确实看到了一座血的彩虹,忽大忽小,形态万千。这彩虹是深浅不一的红。
不知是谁的鬼斧神工,左胳膊静静地离开了我。来不及疼痛悲伤,贪婪的锯齿开始啃噬着我的右手腕。慢慢地,右手腕裂了开来,裂面平整,细小的软骨在软动着的红肉里安静地躺着。接着,又是一株盛开的流动着的黑艳的花,终于也幻化成血的彩虹,溢满了眼眶。最后蒸发不见。
我离开了左胳膊,左胳膊遗失了我,我离开了右手,右手遗失了我。


现在有了时间可以悲伤,却生不出这样的心情。不得不说,我无比兴奋激动,我终于有了话题,跟他们聊天的话题啊!有了这次奇遇,他们可能会好奇我的奇遇,我将不动声色地融入派对。
这是真实的,派对里的他们和看着这篇小说的你们可能会不信,会认为我疯了,认为我这是胡言乱语的疯癫恶作剧。
我不得解释下。它看起来不合逻辑,谁会兴奋呢?看着锯齿隔着自己,你们会认为每个人都不会有任何丁点的兴奋。就在锯齿撕咬的一秒钟前,我跟你们有同样坚定的观点。我看到的亲身经历的事不得不让我改变。我要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要保密,特别不能告诉他们。锯齿工作时,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也没有看到任何锯齿,我认为这两点对解释我的行为和感觉是相当重要的。我相信,看不见的感觉不到的屠杀,悲伤自然会下降。我作为被屠杀的人,当预想的无边的剧烈痛苦意外地没有降临,兴奋之情在所难免。你们可能会怀疑,它真的存在吗?它真的存在,我看到了我的黑烟鲜血的花朵和彩虹。我真诚地希望我已说服了你们。
我说服了自己,终于可以毫无顾虑地去参加派对。


敲了黑色强壮的大木门,门开了,没有看到开门的人。
我低着头,不敢用无理的眼睛玷污了他们。他们的脚包在乌黑的皮鞋里,那乌黑的皮鞋却发出月亮般纯白的光芒。他们互相谈论着,没有声音,可能是现在的我还无法理解他们的虔诚深奥的话语和话题。兴奋之情愈来愈浓,我想象着进入派对的情景,即使我就身在派对中。
“大家坐到长桌边来。”我低着头横着缓慢移动,直到被他们挡住无法动弹为止。
“欢迎你,到我们这做客。”有一个他们说了话。
我第一次抬起头,他们就刻在了我的眼珠上。他们的脸没有那多余的五官,呈酒红色,光滑明净的如硬质塑料般照着我。他们该是多么深奥,多么有智慧啊!
“谢谢,谢谢你们!”我结巴地说,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
我自认为我的动作弥补了语言上的缺陷。我取下西装口袋里的卫生纸,这很难,对一个没了手的我。我拿右臂压着西装左胸的口袋以防卫生纸尴尬掉下,然后,用舌头咬着卫生纸的一角,这力道很难把握,它慢慢地被牙齿拖了出来。接着,我抬起右臂,低着头,用嘴巴把卫生纸送进了西装右臂的袖口开缝处,为了牢固,还打了个蝴蝶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做这些。我学着英国贵族绅士的模样,右臂放在左胸前,左臂后仰。这一刻,我似乎爱上了自己。少了左臂和右手我有点小高兴,做这些动作时更加容易自在,做错了也不会被发现。
实际上,欢迎我也就五秒钟,是我拉长了它在小说中的时间。我本可以拉得更长,我觉得你们已经厌烦了我对自己的自夸自擂,还是停止为好。原谅我的小人得志,我相信你们能理解我当时的由衷兴奋。


我要开始讲述那段令人剔骨难忘的每个夜晚都会令我午夜梦回的辩论会。我得说实话,我是听不懂他们的话的,但我终于能听到他们的零星声音,这令我激动万分。我从他们的零星的声音中,确认他们比我想象的更加伟大,伟大千倍万倍。我听到他们发出最多的声音是“妈呢”“泡你踢可”“鹅烧锐提”等几个。我大胆的猜测:

“妈呢”:他们深爱着每一个人,他们认为凡人就是他们的妈妈,他们时刻忧虑关注着妈妈过得怎么样、在哪里散步等。有点微小可能是他们无时不刻是在想着他们自己的妈妈,他们都是孝顺的圣人。这是他们善良的本性。
“泡你踢可”:他们也很关心女性,他们深刻认识到她们还处于弱势。意思是你遇到只想泡你却不爱你的坏男人,你可以大力的踢他,法律将不会追究你的任何责任。这可能是他们正在筹划起草的一个新的法律法规。
“鹅烧锐提”:他们关心普通人的生活,没有架子。他们研制了一种做菜方法,传于人民。烧鹅的时候,要迅速敏锐的提起和转换鹅的部位,以防烧焦了鹅肉人们无法下咽,也要敏锐转换烧烤的位置,防止引起大火给人们带来伤痛。

就是这几个简单的声音。我惭愧起来,我深刻地意识到我没有资格进入派对。我更没有强大到足以支撑我离开的力气。


“我给大家讲个趣事吧!”我鼓足勇气,想要拉近我与他们的距离,“就在刚才,我来这里的路上。”
我决定干点什么事,我要掌控住自己。他们掌控了派对,派对也掌握着他们,像是两小无猜的雷电。他们似乎知道了我想加入他们这个胆大妄为想入非非的幻想,要知道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想法,他们非常辛苦。唯一原因是基因使他们成为他们,这也是他们世袭的原因。他们也有好奇心,我便讲了下去。
“在来这的路上,无形的锯齿吞噬了我的左臂和右手。”我简练地说,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它们变成黑艳花和血色彩虹,最后抛洒不见。”
他们上下移动浑白的灰奶油般的塑料脸,检视着我的身体,仿佛我是刚来到这里。至少现在,我确信我是真的进来了,我忍不住地脸红。他们沉思几秒,也许在思考什么,他们就是这样令人难以捉摸。
“你不痛吗?”他们像是庭上睿智的法官,说了这一句圣旨一样的话,“你能不能用几个词描述一下你说对那些花和彩虹什么的?”
“不痛,”我快速而得意地回答到,简洁的回答最合时宜,“能。”
“那些是什么词呢?”我追问自己。
“美丽、神奇、不可思议。”我不敢说假话,说出了我认为最真实的感受,“也许还有兴奋。”我有些后悔,不该说出后者,只能祈祷他们不再问。要是他们问了,我也只能如实回答,那他们会认为我是个爱慕虚荣的人。
“我们已有答案。”他们准备宣判。他们没等我问就宣布“审判”结果,从不拐弯抹角,文人的故弄玄虚、无病呻吟、自以为是,他们看不进眼里。我屏住呼吸。
“首先,你遇到的情形异常奇怪,有黑烟花、血色彩虹等幻象,说那是幻想也许并不正确,你是真的看到。这些美景出现在一个人的左胳膊和右手被无形的锯齿抽插之后,并且这不是玩笑,你的右胳膊和左手确实不翼而飞,还有你说的美丽、神奇、不可思议。本不该是这样,现实却又是这样,这不只是个美景、幻象或事实,它一定有个更深刻的内涵。是什么呢?是一个充满哲思的启示,还是一颗良苦的心,或是先知无边智慧的显现,也许全部都是。一个本该是痛苦万分的割去左臂右手的恐怖事件却幻化成一次充满享受和令人愉悦的心灵过程,这是先知在诉说,是一个鼓励,是崇高的做人态度。那是要你快乐高兴、享受这一切,不管它是无边的痛苦,还是一把深深地插在心上的冰凉的匕首,亦或是身体器官部位的不翼而飞。你值得幸福,你获得了先知的启示,先知选中你,你的生命已经完美。”
我感觉非常抱歉,为了给我这个愚钝的人解释,他们耐心的讲解我终于听懂。然而,我却利用先知圣洁的启示,满足自己个人的肮脏利益。我真是无耻,无脸面对他们,无脸面对先知。
伟大的先知,伟大的他们。他们就是伟大先知的使者,我信仰他们,我要遵循他们的启示完美我的已完美的人生。我衷心希望你们也能有这样的好运。


“肉快来了!”他们和我都很摩拳擦掌,虚位以待。魔鬼野兽般摩挲着的牙齿,齿缝间流出贪婪的欲望汁液,从酒红的塑料脸上滑下,流到墙角。几只蟑螂抱头四处逃窜,一对蚂蚁被汁液碾到了天花板,一只老鼠发出微弱的婴孩的嘶叫声。他们拿着刀叉不停地敲击着桌面,这溢满激动之情的他们和刚才敲门的我如出一辙。
你们可能会觉得我把他们描写得有点恐怖了,不过在食物面前,谁没有一张血盆大口呢?
“这是你的汤,”一个大瓷碗优雅地停在我的前面。他们俯下身在我边轻轻地发出潮涌般的声音,“你曾经喝过的汤。”
这是离他们最近的一刻。突然的靠近,我期盼着更近、更更近,更更更近,直到没有距离,熔为一体。
这的确是他们以前给我喝过的汤,还没端来时,我就嗅到了那气味。那气味闻一闻,就会入迷,像是天边的彩虹吸引着沉睡的孩子的水亮的眼睛。以前,他们给我端来过几碗,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挽留它永远不要离去。终于,它来了又去,去了也来,足足喝了三次。我多么奢望天天都有这汤喝,就是闻闻也是极大的奢侈。我妄想咬一口,咬一口汤里的肉,两口、三口、四口,一直无意识地咬下去。我始终喝着,嘴唇贪婪地浸靠在汤里,像是初恋的淡红的唇。汤刺激着我的狂思乱想飞舞。
现实是我只能靠牙齿咬住碗的边缘和失去手掌的右臂托住碗底再配合舌头的蠕动与食管收缩舒张,美味才能溜进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他们真了不起,为了我能有尊严不尴尬地吃顿饭,他们特意舀出了肉。他们不会笑我,他们是害怕我因此自卑。即使他们毫无表情抑或是鼓励的微笑,我相信爱慕虚荣的我也有可能把它们误会成嘲笑。我有点失落,给他们带来不便,即使他们一直乐意为人们这么做。
他们太伟大了。我一定要进入他们,我会长出新的左臂和右手,因为他们都没有缺少左臂或右手。
我要跟你们说,派对的汤真的很好喝,有运气你们也会喝道。我不能自大,也许你们中的许多已经喝过了,甚至无时不刻没在喝。


“谁的手表,谁在汤里煮了手表!”他们用勺子舀出手表,我们都很惊讶。“我们”用的真好,我得多用这现在还不习惯将来可能会用到的天底下最合我意的词。我想,这是谁的手表,该死的手表,真是胆大妄为的狼心狗肺,竟敢跑到我伟大无私恩人的汤里。我手上没有手表,就连要承载恶魔手表的手也幸好没有,害我恩人的不是我。
我仔细打量他们正在打量的那只被筷子夹在空中的手表。我决定不用“我们”,因为那可能会污染了他们。我眼力很好。那是只老土地没了玻璃壳的,油光下露出金黄色的笑脸,发出“咳咳”的无耻笑声的破烂手表。他们把它翻到背面,是应该鞭笞它了,他们反而给它擦了擦身体和脸蛋,让它透过气来。背面刻着几个字母:“TMD”——这字母是他们中的领袖的思想,意思是“他们对”。这是他们集体智慧的结晶,他们永远正确,他们又是站在人们的角度思考问题,且有完美的逻辑与理性,因此他们代表人们,代表正确。
我要说实话,我的手表上也刻着“TMD”。不会是我的,绝不是我的!我没有左臂,我没有右手,怎么会是我的。也许它们只是双胞胎。没玻璃壳保护的手表也不止我有,别人也是可以刻“TMD”。为什么会是我,我根本没扔它进他们的汤里。“TMD”这个真理我也刻不上去,那年我十岁,我求了父亲很久。我记得父亲当时很开心,当他听到我想在表上刻“TMD”,他笑了,还说我长大了。也可能是父亲抢过去刻的,他也可能说我的长大由他一手缔造。他还说他也有这样的理想,并一直持续。
我的表去了哪呢?


我认为在弄清表的去向之前,有必要给你们讲一下我的父亲。
父亲是我的思想启蒙者,姑且称作思想。小时候,我很少看到他们,父亲会讲些他看到的他们,我被他们的所有的事迹和言语所震撼。我只说一件我父亲讲的关于他们的事,诸多事件中普通的一件。
父亲说。有一段时期,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他们和人们都很开心。人们的平均身高长了十几厘米,腰也粗了一尺。随之也带来了许多健康问题,高血压、高血脂、心脏病等疾病发病率逐年升高。他们看到了全部情况,大多是人们看不到的情况,很早就着手解决,也许是人们还很矮和很瘦时,他们有这样的能力。我要告诉你他们采取了多么英明果断的决策。首先,他们对衣服的大小进行特殊限制,这开始的很早,全都按照矮瘦时的标准,只有男女的区别,没有大小,这也防止了偷奸耍滑的出现,你要知道人们大多是毫无远见的。这标准我们到现在还在沿用,好的制度永远不会过时。其次,他们规定每个人的食物配额,按照年龄和性别,不管体型的大小,公平的政策得到了大多数人们的支持。然而,还是出现了一些刁民,吃得少的会把剩下的卖给那些好吃的,他们想到了科技,在食物上植入特异的基因只有吃到属于自己的食物才会好吃,如果吃的不是自己的食物,不仅食物会难吃到无法下咽还会响起警报。这事也就解决了。最后一项措施,他们让人们去移山,以此减去脂肪,压短了骨头,不仅达到主要目的,还使地球变得整齐正式。如今,我们的人们在世界运动会上,战胜了一切动物、植物和山川河流,人们成了第一名的地球公民。这些都是他们的功劳。他们的任何措施都符合自然,是天才智慧与勤劳实践的完美熔合。
每次听了父亲讲的他们的故事,我都渴望有他们的智慧与行动力。


托了这么长父亲的讲述和我累心的挣扎,在他们和父亲的注视下,我决定向你们说实话,那是我的表,但真的不是我把它放进了汤里。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告诉了你们我轻松了许多。还有个问题,我要不要告诉他们呢?不告诉挺好,他们对我的看法不会变坏,虽不知道这看法是怎样,而且,他们不会怀疑到我的没有左臂和右手上。上面的推断犯了个致命错误,我把他们看做了凡人。他们的智慧不是我可以猜测的,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他们是在给我诚实的机会。
我运用我的逻辑决定告诉他们。
“你作为我们的客人,我们决定把它送给你。”他们指着我的表说。我还来不及开口,我想这可能是他们知道了我内心的决定后给我的奖励,也是他们接纳我的橄榄枝。我应该泪流满面,我忍住了,因为他们是没有闲工夫哭的。他们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他们要把这个不拘小节的可爱的热的脱掉了帽子的哒哒笑着的黄金手表送给一个没有左臂右手的只是向往他们的凡人。我真希望诗人在场,就可以把这和谐美好的场面记在永远流传的诗里,或许还会产生出个成语,可以叫:TMSB(他们送表),表现他们的不拘小节、乐善好施和超高道德,一个词概括了他们那么多优点,即使这只是他们身上很小的一部分,一定能在人们中掀起提倡、学习和模仿的高潮。那我也就成了孔融的兄弟啦!
停止非想,现实给了我个棘手的问题,我没有左臂和右手,表要戴在哪呢?
这对我是难题,对他们却毫无难度可言。他们决定把那个不拘小节的可爱的热的脱掉了帽子的哒哒笑着的黄金手表戴在我的脖子上,TMD(他们对)。他们可以把它戴上去,我一点也不用担心。我激动亿分,像是接受勋章的小偷,这是我一生再也不敢奢望的最高的荣誉。他们开始给我戴表,我右臂放在左胸,左臂后仰,头微微侧着前倾,他们抬着表,仿佛要授予我整个宇宙。在我头顶上方,他们围成了三圈。他们向四面八方使劲拽着金属表带,为了更好的施力,有的单脚踩在我的腰上,有的干脆双脚蹬着我的胸,有的用他们高贵的鞋踏在了我肮脏的脸。二圈三圈的他们,就抱着第一圈的他们的腰往外发力。这景象犹如十几个水平旋转的秋千围着我旋转。要是有诗人,当然是没有,不过可以装一下,诗人会写出一个成语:TMDB(他们戴表),用来表现他们的团结,他们的团结是真理的团结,因为他们从没有错误。
他们小心翼翼的下移,力道始终平衡,终于到达了脖子的横截面。他们一齐放手,脖子上的每个毛孔都感受到了他们双手均匀的爱,像是我的汗毛和他们肌肤之间圣洁的交媾。一寸寸皮肤,夹进表带缝;一块块肉,从表缝中兴奋地钻了出来;一根根血管,盛开着鲜红。我的身体成了时间的沙漏,嗒嗒嗒嗒地走着。我知道,它成了我身体的钦差,我成了时间的俘虏。我是他们啦!
我知道我上面的叙述太得意忘形。你们一定理解一颗弱小的心有了无穷力量源泉时的那种激动的爆发。


我继续埋头喝汤,汤中倒影出我的脖表,一件完美的可歌可泣的礼物。
突然,我发现我犯了致命的错误,不管是对写小说的作者还是对普通的人来说。我应该多描写下伟大的人:他们。人们都渴望知道,这也是这篇工具文唯一有用的部分。现在,他们在吃肉,就是刚才还戴着我手表的肉。好吧,正如你们所想,那是我的肉,他们在吃我的肉,左臂和右手上的肉。用一句英国绅士的口头禅:我的荣幸。原谅我自大的猜测,我相信任何人知道他们在吃自己的肉的时候,都会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想要对全世界确认:他们真的是在吃我的肉!
他们面前都只摆着一个碗,碗里有汤,挺稠,血红色,里面浮着一些还活着的手指、手指甲和肉。碗里也有骨头,肉紧紧地抓着浮木呼吸着海面的空气,离开骨的肉挣扎着窒息在海底。他们用红代替水,不会煮熟,只要加热就好。这样不仅充分利用了食材,还减少了污染。他们咬着指头,一节一节,他们吐出骨头和指甲,一块一块。他们扯下手臂上的一块,喷出了那血色彩虹,十几道,几十道,有大的,有小的,有横着的,也有竖着的,有持久不变的,更有有转瞬即逝的。自然界里没有这样的美景,只有他们能创造,也有我微薄的功劳。他们的嘴角,时不时掉下几滴红色的汤,仔细一看,每个里面都有一个单色彩虹,像是玉石上完美的的瑕疵。它们碰在地上,变成了好几十道彩虹,继续缓缓下落,变成几百,几千,几万。那血色彩虹不会消失,无数个血色彩虹,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色彩虹,充满了整间屋子。
他们真是万物创造者,平凡的甚至是丑陋的左臂和右手,谁会想到,它们竟是完美的沐浴在淡淡的阳光下的血色彩虹的原材料。更奇妙的是,这全部的神奇变化只是来自他们吃东西时嘴巴撕咬这个简单动作。真希望他们永远吃下去,把这温暖的红,撒向人间,让这单色彩虹开满大地的每个角落。他们定会这样做。
这次派对,给了比我生命总和还要多还要重要的东西。


之后几年,我再没去过那神圣的派对。你们能理解我的痛苦吗?
我跟他们一直有联系,我的身体已不能离开他们。我的身体逐渐靠近他们,准确地说是进入他们,先是左腿和右脚,然后是右腿,接着左臀右臀,轮到腰部肥肉和肌肉,肾肺肝胆胃肠也都先后进入了那最美天堂。
我只剩下连着心脏的头。心脏慵懒的跳动着,它曾对我说过它也想进入那天堂。它似乎就要如愿,我的心脏也奔向了胜利。我以为我会死,没有,怀着深沉的信仰地活着。他们不会死,我也没死,难道我终于成为他们,这不是巧合。我取下表,是他自己掉下来的,难道它要离开我!我把它咬在嘴里,不让它离去。脖子、脑壳和脑浆也瞧瞧离开。
我看到了单色彩虹,它们慢慢飘来,它们是我的左臂、右手、左腿、右脚、右腿、右臂、左臀右臀、腰部肥肉和肌肉、肾肺肝胆胃肠、心脏、脑壳、脑浆,覆盖了我的天空,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感觉的身体。后来,手表掉在了地上。我感觉到我什么也没想,也许只是我想了我感觉到我什么也没想。他们我也没想,我连想的力气也没有了吗?
不知为何,我咬了我的上唇,那是它唯一能咬到的地方。虽没了眼睛,下唇皮肤却感觉到了一小块光斑落在地上,发出叮铃铃的响声。它不是彩虹,它有七种透明的颜色。它一点也不美,却给人光亮,天空亮了。我被它吸引,慢慢地靠向它。终于,我的牙齿痛了起来。
这就是我还未完结的一生。如果有一天,你们在某个角落看到一个缓慢向光斑靠近的物体,我们早就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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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30 19:03:4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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