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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中时期换过四个同桌,结果就死了一个。
我大学时期的室友有三个,结果也死了一个。
如果要做一个五年回顾、五年展望,似乎每五年,和我有些交情的人中间,至少有一位不得不猝然离世。
作为幸存至今的人,我有时候几乎觉得愧疚,仿佛我的寿命是借着人家的死才得以继续。
大学室友安慰我说:“这不能怪你,没有谁会克谁,人各有命。”
就是这位室友,后来死了。
在他死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总想说点什么,对他的父母,或者对他养的二只巴西彩龟,或者有机会对他说则更好。
但是,说了无非隔靴搔痒,有些事若没有亲身经历,多说无益。
比如空空导师说过,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能够看见鬼魂,一种是见过鬼魂的人,一种是不相信鬼魂的人。你看,这句话就是在搔痒,没有什么意思,因为你还不是这两种人。
再来说我的室友。
毕业以后,他继承了家族产业,干了一年,就在佘山脚下购置了一栋花园别墅。
我去过几次,从来没数出其中有多少房间。
室友说:“我在这别墅里掉了五六部手机,掉在某个房间,忘了就找不到房间了。”
室友临终前一年,开始频频邀请我去他家。
他会突然低低地和我说上一句:“房子大了也不好。”
我嗤笑一声:“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还是低低地说,说的飞快,不愿意让人听明白似的:”招东西。“
后来,经过几次,我明白他说的东西是鬼。
他说,他经常在屋子里撞见鬼。鬼都是小小的体型,和孩子长不多。
有时候,他打开一扇房门,就看到两个鬼叠在一起,悬浮半空。
像是在交合,却又百般痛苦,欲合不能,只叠在一起。
他说,鬼就好比灰尘,房子大了没法打扫,鬼就越聚越多。
但是只有他能看到,能碰到,能闻到。他的家人统统不行。
临终前一天,他又约我。
他说:“一个小鬼告诉我,父母要把我送疗养院休养一段日子。我知道,其实是去精神病院。”
我说:“你想多了。”
第二天,他就服毒死了,死在某个房间里。
人们像找他的手机一样,花了好久再找到他的尸体。
尸体上站满了秃鹫与乌鸦。
室友的遭遇对我的直接感触就是不买大房子。
于是,我就先租了一套一室户的小房间,十来平米。
我不需要拖家带口,一个人住足够了。
晚上,我会在酒吧坐一阵,喝一阵。
手气好,就带一个半醉的女孩子回家。或者,两个,我也不介意。
床的确有点小,但是免费为醉酒的女士提供住宿,我觉得对条件也不必太挑剔。
接下来,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一天早上起来,我在为昨夜的姑娘煎一个溏心荷包蛋,一如既往。
不知名的姑娘忽然尖叫了起来,扒拉起衣服,匆匆套了一件外衣,抱着衣服就要跑。
我说:“还没醒酒啊?内衣都不要了?”
她叫道:“天晓得你房间里那么多中阴身!昨天要不是喝酒,我死也不会来。”
我说:“一般不喝酒,谁也不会来。”
那姑娘当然听不到了,她早跑远了。
我把她的内裤挑起来,一时也不知怎么处理,就探头到窗外唤她:“喂!信号旗落下嘞!”
她唯恐不及地跑了。
这天早上,有一个女人赤身套一件连衣裙在街上奔跑,只可惜我宅在家里,我想。
想着,我缩头进屋,碰到了软软的东西。
房间里已经像印度的火车了。
到处是婴儿般肉鼓鼓的小孩,浮在半空。或者说,拥挤在半空。
一个扯着一个的腿,一个撕开一个的嘴。
他们都看着我,都在和我说话。只不过,我听不到。
他们像在表演哑剧。
那天之后,我还试图带女孩子回家。
但是她们看到我回到家的一举一动,便酒醒了。
在她们眼中,我在空空的房间里,每走一步,都需要卯足力气,推开无数想象中的安全气囊。
尽管我解释说,之前屋子里摆了太多的杂物,导致现在我也习惯性地如此行走。女孩们还是马上决定和我说“拜拜”或者“谢谢惠顾”之类。
父母来看望我的时候,他们看着我努力钻进一团空气中。
父亲问:“最近对表演肢体剧有兴趣?”
我回答:“对。我去给你们拿茶叶,要不泡就你们来?“
我心里在想,趁父母没有用室友父母的眼光看我之前,我先要换一套大房子。
要比室友的房子更大。大到那些中阴身都在房间中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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