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蓝风 于 2012-9-12 09:28 编辑
它在奔跑，院子并不大，只是墙垣高峻，内倾，遮蔽住垂下的日光。头发直拖至足踝，发梢缠住灰渍。跑过来，起跳，展臂，头发裹住视线，一无例外。屋檐下那只发夹，滞在绳结，它的背逐渐近来。
呼喊，屏息，头发在奔跑中促成风势，边角的草木往后倒去，裸出的地上，是细瘦的花瓣，蓝绿色的间杂淡青色的。它的脚掌一个个钉在地面，敦实的声响聚集又散匿。再次起跳，展臂，在翳中无法触及发夹。
门闭紧，栓子落着。
试图贴向门，屡屡回返，它的脸颊皱缩，眼珠埋深，奔跑起来。
院子在奔跑中大起来，大起来，头发飞动，膨胀，缠住墙垣，小起来，小起来，头发把躯体编织在里边，发夹还在那里。
后记——
第二天，下起雨来，看着湿湿的天边，它认定这是清晨。窗台上可以看到远处的村落，拆迁的建筑残存在树丛中，一个人在伞下走过来，很小很小的一个影子，一辆车疾驰划过，伞下的人惊惶不定，最终跌倒在泥泞里。它拉上百叶窗，气喘咻咻。壁钟走针达达在衣镜上方，发夹压在它食指尖下，光很坚忍。
后记——
它觉得晕晕的，撂一句：龙眼的肉真少，打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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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霖：楼主的这个，也算小说？简直乱七八糟，浪费网络资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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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朗：也或者，楼主在写一个寓言？发夹与长发显然是有象征意义的，只是思路似乎还不够清晰就急于成篇，以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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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齐帮：附议楼上，虽然乱七八糟，楼主重点还是象征吧，长发，发夹，应该是极简单的象征吧？院里院外应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象征意义也很明显。也正因为此，就有些小题大做，而且极其失败的小题大做。不过楼主还是加油了，再写可以沉着一下，多铺展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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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灰：也可能楼主在无意间想表达一种无意义的意义，一种反讽？那么这种反讽是不是就意味着，文本本身此刻状貌的策略性？也或者是一种无意识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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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什么东西，小说可以这样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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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须：若是策略，那么这种写法是不是只对作者个人有一定意义？或者说，其实很多写作都是只对作者本身有意义？
另：忍不住想问：到底什么是文学，尤其是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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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连：首先谢谢楼主上各位的阅读或无视。这些意见确实是直中要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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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私聊——
东朗：说说你这个“小说”吧，流连？
流连：嗯。
东朗：我所以加引号，你懂吧？就是实在不能把这么一篇甚至不成其为“篇”的东西和小说联系在一起。直接一点说，看的时候，看过之后，只有一个感觉：晕。
流连：可以理解。因为我的感觉完全和你一样。
东朗：那么你真的同意大家跟帖的意见？你的同意是只是真实的而不是真切的吧？你的话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流连：顺口一说吧。
东朗：其实和你聊这个《发夹》，若它本身就是一次失败的行文，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和你有这次对话了，那只能证明，我们的对话是额外的无聊。或者无意义。但我总觉你想表达点什么，或者是真的力不从心，或者是刻意如此，或者，是两种情况的最终无意的合谋。那么，我想听听你写它的初衷。我始终觉得，写作，最神秘的一个环节，就是写作行为被促成的那股冲动，以及那股冲动的流程。说说吧。
流连：怎么说呢。反正不是一次简单的失败之作，也不是深思后的策略产物。但是，两者都殊途同归地造成了一种无意义，这本身就值得交流。
东朗：嗯，嗯。我得先下了，回来再聊。
流连：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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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私聊——
东朗：来了！还在吧？
流连：在的。呵呵。
东朗：接着刚才的话题，你写《发夹》的初衷是……
流连：就是觉得潜水时间够久了，要写一个，当然也是因为这段时间心底一直躁动的一些东西，忍无可忍，想写，不如说，想通过这么一次文字行为，来让情感与理智重上轨道。诚如所说，发夹，是这段时间一直在脑海里显现的一个意象，对我来说，以及在这个“小说”里，发夹就是理性的化身，也可以说是，需要足够的理性。而头发就是情感，冲动，拖在脚踝的长发就是近乎疯狂。理性是情感的发夹，没有这个发夹，纷乱的长发就会带来危险，甚至灾难。这样的象征，实际上的确足够简单，甚至单薄，也因为此，《发夹》招来的骂声，就显得不无道理。
东朗：可不可以说，这样的意象与想法，是和你近期的生活状况息息相关？算不算八卦呀？你可以跳过不谈的。
流连：我不喜欢回避，回避会让很多事情无法解释，但我选择回避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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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私聊——
东朗：细节跳过，切入抽象。
流连：是。一个人总有一个阶段，也可能只是个人以为，会有这么一个绝境的区间。这个绝境往往因为情感的剧烈，各样的情感吧，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了峭壁，坠落的一瞬，理性的力量才显出了威力。从来没有这么和绝境这么接近过，从来没有，那种感觉简直神秘而可怕，就是一直滑下去，滑下去，毫无阻挠地滑下去，若用光线来打比，我觉得是极混沌又极疏薄之色。就觉得自己是一个乱发纷披的人，踯躅在旷街上，大风卷过来，很和自己陌生。那时候，我渴切需要理性，沉甸甸的理性。
东朗：于是，你让院子里的“它”不断奔跑，去获取那发夹？
流连：对。只是够不到。发夹永远在哪儿，却永远不被你占有，你却永远被情感占有。
东朗：你觉得理性是可近而不可得的？情感或曰冲动，才是人的本能，根性，质地？
流连：诚如斯言。
东朗：那么你又是怎样克服这种理性的远离，捂住情感之焰的？
流连：这个，很奇妙，我以为完全因人而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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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私聊——
东朗：说说看？
流连：说一个片段吧。那天晚上，我在房间沉浸在黑暗中，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是黑暗的，可我就是不睁开，以为闭上眼睛的黑暗相对是较为安全的黑暗。起身，走到门口，又退回，一种需要淋湿的渴念附着着，挥之难去，就是迈不出那一脚，我知道潜意识里，是在揪住自己的。后来知道，那是不甘心。而不甘心与屈服所带来的强烈的情感潮汐完全是背离的，确切说，是对峙的。这种对峙的力量阻止了潮汐的泛滥，就是理性，最初的理性。也就是说，理性的寻找，还要从情感着手，也就是寻找主导你行为的情感的反面。
东朗：你以为，就是不甘心？
流连：是。后来就从不甘心这一面开始思考，就安静得有了分量，我知道，理性帮助了我。
东朗：那么，常态中，你推崇感性多一点，还是理性多一点？或者，这个问题本身，就有点蠢。
流连：不能说蠢，应该说，几乎所有的问题都不是完全严密与绝对成立的。
东朗：艺术，更具体地说，文学，应该是感性者的感觉结晶吧？
流连：从前我也这么以为，我现在推崇理性，以为文学被推动的那种感性实则来自于理性的必要过滤。不过，有时，又陷入迷惘。很难说。文学，一切的艺术都没有一个定制吧？这是其魅力所在？当然。也未尝不是一个久长的迷途，久了，会无望，放弃会时时干扰，有时会成真的。
东朗：很老的说法：文学就是人学。虽然过于武断，也不无道理。我意思是，文学就是人得镜子，是一种折射，我们的写作也尽可能去做到可身的折射。
流连：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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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私聊——
东朗：现代文学与古典文学的一个大的区别，就是现代的更理性。
流连：是。同时也很感性，好的现代的作品都不仅仅是硬邦邦的理性，否则就是学术论文，感性给予作品光彩，理性赋予光辉，各司其职。杜拉的作品就很能说明这一点。她的《情人》是最有成就的，也最具代表性，可以为例。它的句法，句子的着力点，都和传统的笔触不一样，而且很不一样，它们不是顺着作者的思路的惯性产生的句子，是过了一个弯，至少有一个停顿，当然这种停顿时经过一番训练之后的水到渠成，而这种训练，就是一种理性过滤。传统的笔触会形成风格，风格也是一种过滤，也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一种理性，但显然，这种理性是单薄了许多，更具有一种感性的因素使然。同时，杜拉的句子在理性的训练之后，所呈现的也是一种不失理性的感性，而不是不失感性的理性，我觉得一句话的两种说法，其意是不一致甚而大相径庭的。
东朗：《情人》本身就是一个情感的故事，但是之所以它的特立独行，就在于它的现代笔触，也就是格里耶所谓的”新小说“创作方式。
流连：杜拉自己到不以为她是新小说，格里耶很气恼这一点，一点办法也没有。
东朗：从意识流小说这个角度，就可以看到，现代文学不是在顺从情感而是跟踪情感，理性被关照得更多更多。
流连：托马斯.伯恩哈德的不少叙事作品，都采取了意识流的处理方式，时空交错，并置，放大情绪波动的一个节点，开掘微不足道又令人震惊的瞬息。《水泥地》里写“我”要整理门德尔松一些材料的细节不厌其烦，出门的那一刻，交叠了无数的时间流的画面，呈现了庞杂的信息量。简单的情节走向，在很大程度上是个幌子，一个支架，情感的流动性，时间的交错性，被充分利用，造成一种迷幻的心理叙事流程。意识流，更像诗，或说，更接近诗体，但又无比克制。
东朗：现代文学都是从里向外，里也就是一定程度上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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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私聊——
东朗：说说“它”的用法吧。为什么不是“他”或“她”？
流连：是为了消解人称的性别指向。可事实证明，这样的作法，它的意义只在于这个作法的初衷，所造成的效果很不见佳，阅读的障碍与恶心感会与之俱来。
东朗：那，为什么要消解性别指向呢？
流连：其实，是对准确性的一种质疑吧。我们追求文学的准确性，而这样的准确性，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文本的张力与更大可能性，被限制了。越准确，限制就越大。反而不如模糊，隐约。但是，模糊的局限性也很大，或者说，目前就我自己，还没有解决好准确与模糊的问题。当然，这个问题，不仅是在句子的表达，甚至包括整个的架构，以及被表现的内容。
东朗：“它”也可以是现代派作品里常见的异化物，不一定是“他”或“她”。
流连：嗯。提供了更大的可能性。这也涉及到小说的封闭程度问题。古典写法几乎是全开放式的，因此，我们的阅读经验就呈现出流畅的品性。现代的，或多或少都涉及到封闭，却别在于怎样封闭，封闭的程度，全封闭的作品，会遭到谩骂，也不无知音，可这样的作品，它的意义又在哪里？也或者说，现代作品的意义其实就在于对古典的意义的颠覆，解构。那么，现代文学带给文学本身的价值会不会越来越显得淡弱无力？
东朗：这个问题，我以为，诗歌最明显。
流连：很明显。封闭的诗歌创作，诗人自己有时候都未必了解自己写得是什么了。好东西，确实是有一定距离感的，然而不肯能是鸿沟、天堑。这就涉及到晦涩，晦涩本身是不成问题的，问题是晦涩的无意义的“意义”在哪里？存在主义，不仅在思想理念上地盘阔大，写作理念上也被“侵蚀”。传统的单一指向“意义”，在一定程度上走向了死胡同，无意义，就成了僭越者，可目前来看，也是铤而走险。当然也可以说，一切的写法与观念都有铤而走险的因素。保罗策兰的作品，他的绝对的严肃性保证了这种无意义的“意义”，这就是诗歌了。而太多太多的附庸者，就有玄虚之嫌。炫技与玄虚的差别，显而易见。
东朗：特拉克尔的作品，也很难懂，但，只是难懂。 ……………………………………………………………… 扣扣私聊——
东朗：显然两则“后记”也是加强这种无意义，甚至无聊？
流连：是显然。
东朗：那整个《发夹》几乎就是无意义，无聊的？
流连：可以这么说。
东朗：可是，这样的无意义与无聊，就你写作的初衷来说，还是有意义的，而造成的无聊感，也就不再是此岸，而是彼岸？
流连：可以这么说。但是，这样的意义，只于我自己，就是写作者，有这个意义，以及了解这个初衷者，有这个意义。摘除这个预设，就毫无意义，我指此岸的意义。
东朗：那么，发夹是一个象征，《发夹》也是一个象征？
流连：彻底的信手涂鸦，以此去象征那些毫无意义的写作，这样说，或许太直接了，不过，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也是一种困扰之外的忧虑。文学的路，包括自己的，方向应该指向哪里。当然，这个问题，就显得可笑。文学，就是一种虚构。在虚构里寻找方向是不是就很可笑？
东朗：只有小说，戏剧，一定的诗歌，散文，是虚构的吧？
流连：虚构，我指的是文学的本质，也可以说它的操作性是虚构的。
东朗：其实，从你的话里，看得出，你在一个困境里。
流连：嗯。
东朗：不仅仅写作。
流连：是这样。写作，是写作者的一个晴雨表，有时候。
东朗：所以，你那里不是晴天呀。呵呵。当然，我也不是。
流连：就聊到这里吧，我要接一个电话。
东朗：好的。
流连：嗯。雨好大呀。晚安。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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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1 16: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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