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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戏笔）梦的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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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5 21:27:3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梦的解析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十足荒谬但却有一种迷人的气质，致使我在醒来后为了回味它而赖床许久。它使我浪费了一上午的光阴在床上思索，为此我认为我有必要将它记下来。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值得铭记的梦，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梦开始的时候，我在一间屋子里，我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男人和女人跟我在一起。屋子是旅馆的客房，但肯定不是什么高级旅馆，因为我们可以清楚地听到外面人讲话的声音。男人和女人无疑和我认识，可在梦里我并不知道他们和我是什么关系。梦开始的时候，时间不明，人物三名，我与男人和女人在交谈，也可能在沉默，这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去开门，进来的另外两个男人。矮个子和高个子。梦里的我见到矮个子时，感觉到了一种尴尬的心情，而站在后面的高个子，我确信我并不认识。现在我暂时把他称为矮个子，过了一会儿他将根据自己的性格表现有一个新的名字。矮个子要求和我进行交谈，我拉他坐到一边，尽可能地远离男人和女人。

矮个子首先要求我还他的钱，似乎在昨夜，我和他一起吃饭，他替我付了饭钱。在梦里的昨夜，他替我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到了梦开始的时候，他却来让我还钱。我想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可究竟发生了什么，梦里的我还不知道，要等待着梦的情节继续向前发展才能明了。

好了，我给了矮个子三十多块钱，他收起来，但却并没有半点高兴的神色，甚至很凶狠。我有一种感觉，彷佛我如此顺畅而迅速地还给他钱，大大地冒犯了他。我有点羞赧。矮个子问我，这么说你是决定了？我压低了声音，尽可能不让男人与女人听见。这个时候高个子可能站在门口，也可能进来了与他们坐到了一起，但他们三人并没有交谈。无疑他们都在神色肃穆地静静观察着我和矮个子的这一场谈判。

梦走到这时，我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矮个子和我之间进行的，是一场分手谈判。无疑我是首先提出的一方，而他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伤害，为此才来要回他的钱。他的这一举动让我愈发坚定了分手的决心，看来他不但长得矮，而且还很小气。

矮个子明白了我要分手的决心，气极反笑，那笑容让我觉得非常不安，有点羞愧又有点害怕，但事已至此，我不能回头。矮个子问我原因，我并没有回答。或许他并没有问我原因，而只是愤怒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最后孤注一掷，对我说，感觉自己已经占下的桌子被别人抢去了，自己明明已经放上两个杯子了。我想这大概是个比喻，桌子指的是我，杯子指的是我们出去约会过两次（其中一次便是他替我付了三十块钱饭钱的那次）。这一发现让梦里的我大吃一惊，只约会过两次而已，这个人便认为我已经是他的所有物。我承认桌子这个比喻让我反感，但我保持了基本的礼貌，对他说，下次你会遇见更好的桌子。

矮个子得到了最后的回复，情绪到达了失控的边缘，他在最后时分的表情传达了他终于意识到我是个骗子混蛋的了悟，急速拉着高个子离开了屋子。男人与女人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出于尴尬，并没有立刻回到他们身边。这时候矮个子和高个子已经走到了楼下，一开始我就说过，这间旅馆的屋子非常廉价，隔音极差，能够听到外面人说话。而矮个子的声音从他一离开屋子就响了起来，我说过，他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走出屋子后，他便大声骂了出来。为此我们可以给他起一个新的名字，叫做失控者。我为了摆脱他刺耳的咒骂声，自欺欺人地捂着耳朵。可我还是隐约可以听到他在向高个子控诉，我是一个多么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无法捉摸、十恶不赦的女人。我在这样的咒骂面前溃不成军，深深地弓下身子，堵住了自己的两只耳朵。但我却忘记了屋子里还坐着男人和女人，他们一样能够听见矮个子的声音。

矮个子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哭腔。这一发现让我再一次大吃一惊，看来他的确受到了伤害，这说明他很爱我。想到这一点，捂着耳朵的我偷偷露出了笑容。就在这时，男人好像再也无法忍受似的，一个箭步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因为矮个子一直在边骂边走，所以他们的行进速度非常缓慢，毫不费力地便被屋子里跳出的男人所追上。男人直接用拳头表达了自己此刻生气的心情，于是矮个子和男人便打了起来。这时候我也从屋子里跑了下去，正好目睹了眼前这场混乱。细心的读者应该会发现，梦走到这里，男人尚未说一句话，他的身份和在梦中的角色戏份都不甚明了。可他向着矮个子挥拳这一动作终于让我明白了他的角色，他原来是我的秘密情人。

我终于走到了这出梦的高潮，两个男人在为我打架。当我意识过来，冲上前去把他俩拉开时，心里居然有个声音在说别停下，继续打。女人的虚荣心是很可怕的东西，我战胜了它，坚持分开了两个人。为了熄灭矮个子的怒火，我向他解释说，我们分手并不是因为我有了新的男人，而是因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怕有一天他不再喜欢我。我想我说出这番话，明眼人应该都可以看出是违心之论。但又或许，是我被矮个子的眼泪所打动，觉得他很可怜，于是决心给他一些安慰。果然他深信不疑，喜极而泣地一把抓住我了我的手。

这样梦的结局就是我和矮个子重归于好。可是你要注意，在整个过程中，女人和高个子毫无戏份、形同虚设。所以我觉得一定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梦其实应该是另外一个样子。

男人、女人和我在屋子里坐着，我们并没有交谈，而是各自心怀鬼胎。主要是我和男人，他拉着女人的手，眼神却看向我这里。这是一段典型的三角关系，他是女人的男朋友，但却又是我的秘密情人。而正在此刻，我的失控男友闯了进来，在他的高个子朋友阻挡不及的当口，开始对着我和男人破口大骂，语言污秽。我依旧选择了低下头捂起耳朵，而男人却忍不住大打出手。正是他这一点忍不住，把我俩的奸情暴露在女人面前。于是架打到一半，男人就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幽幽的目光，凉飕飕地钉在他的背上。他意识到还有比面前矮个子男人的拳头更严峻的问题，于是停止了还手，回头处理女人的愤怒。矮个子男人失去了对手，空空打了几拳之后，自己也发现怪没意思的，于是便拉着高个子走了，走之前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所以梦的结局就是，因为矮个子男友的一通胡闹，致使我和男人的恋情曝光，而他为了求得自己女友的原谅，又哄又骗，发誓会和我断绝关系。至此，我也觉悟到了男人对我的寡情。出于伤心，我飞速地逃离了屋子。这样，梦就在我们四个人彼此的关系都岌岌可危的地步上结束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非常不负责任的结局。

可这时候我发觉，即便如此，高个子依旧是路人甲。而在一个拥有人物如此之少的梦境中，路人甲的存在是很失败的，不被允许的。于是梦将呈现出另外一个样子。

男人、女人和我在屋子里坐着，进行摊牌的谈判。我向女人说明了一切，并要求男人在我俩之间二者选一。男人左右为难，正在抓耳挠腮。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来，高个子走了进来。
他作为我的矮个子男友的最好朋友，正代表他来对我进行口诛笔伐。不过高个子的性情比较温和，所以在他出场的戏份中你不会听到咒骂、看到打架，而仅仅是诚恳的交谈。高个子首先谴责了我脚踏两只船这一行为的不道德，然后讲述了我这一行动直接导致矮个子情绪失控的后果。在我的秘密情人尚未作出抉择之前，高个子的这一番话将我也陷入了两难之中。但是我的选择是受控于男人的选择的，女性读者大概能够敏锐地意识到，我对我的秘密情人的喜爱远胜过我对矮个子男友的喜爱。男人如果选择我而放弃女友，那么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投向他的怀抱。所以这个时候，屋子里的剩下三个人都盯住男人，屏息等待着他最后的决定。

男人对我说了声抱歉，拉起女人的手离开了。我转向高个子，伤心的泪水无法控制地流了下来。高个子在我说出答案之前，阻止了我开口。相反，他开始讲述他自己的爱情故事。原来他是一个同性恋，一直在默默爱着我的矮个子男友。他本来以为我能够给矮个子带来幸福，可是刚才他发现我并不是真正喜欢矮个子，所以他恳求我放手，将矮个子留给他。他会努力让矮个子爱上自己，毕竟他们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梦在这里发生的逆转，深深震惊了我。本来我以为这只是一段狗血的三角恋情，充满了出轨、情欲和欺骗的味道。但是高个子的一番话拯救了这个低俗的梦，他为它注入了新鲜的灵魂，它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有关性取向弱势群体的真爱和救赎的梦。这个梦的崇高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庸俗，我决心退出，成全高矮两人真挚的恋情。

至此，这个梦终于可以算结束了。我出现在梦的开始，但到了结尾的时候，却以退出的姿态成全了两对恋人。在梦的最后，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我变成了梦本身，发挥过作用，然后静静地消失了。

写到这里，这篇小说本来就可以结束了。可是我忍不住想给它加上一个煞风景的收束。真相是，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我的矮个子男友，和我的秘密情人。他俩或为我打架，或离我而去，选择各自的男人和女人。而实际上却是，现实生活中的我刚刚被我的矮个子男友抛弃，同时我心里一直默默觊觎着好友的男朋友，但她的男朋友却对我毫无兴趣。所以，你发现了，这个梦根本就是我私密欲望的反应，在白天的世界中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于是梦帮我完成了愿望。这一崩坏的发现深深打击到了我。

更加残酷的真相浮出水面，这根本不是一个梦，我在昨夜一觉到天明。今天早上赖床只是因为起床了也无事可做。关于男人、女人和高矮个子与我的故事，只是我在被抛弃和得不到双重打击下产生的一段意淫。这才是真正的结局。梦并不存在，我从始至终都在自导自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