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树、五月不做爱、忽小忠

马一个

番茄树

那些番茄树种子5颗一起卖，原价26块，优惠到21.97块，还买了草本番茄种子3.8块、甜瓜种子5.9块，快递费5块。其实本来只是想买甜瓜种子，而快递费却和甜瓜种子差不多，就想顺便买些其他种子。无意中看到番茄树种子的介绍，说是能长到两米左右高，每棵树能结果一万多个。

这里是我摘抄的文字介绍——“番茄树又名木本树番茄，属多年生茄科四季常青灌木。成年树一般株高1.50~2.5m，为无限生长型。一般种植当年即可结果，一次种植可连续收益20年。产量高,每年的采果时间可长达半年以上,平均1/15公顷产鲜果4000千克,高产田可达6000千克。另外,所产番茄极耐贮存,采收的果实在室温下存放2个月后,其诱人的色泽和鲜美的味道依然不变。

这种番茄树相比普通番茄，很少有病虫害发生，大田种植基本不需喷洒农药，真正是天然绿色无公害食品。其嫩绿的枝叶，鲜艳的果实令人大饱眼福；那鲜美的果实让人们品尝到久违了的农家番茄所特有的甜香与甘醇。 这些称之为"树"的番茄，植株高约2－2.5米，每株树冠面积40－50平方米，上面挂满了红红绿绿的果实。不仅如此，这种番茄树目前在我国1株年结果数可达上万个。”

在这些文字旁边还配了一些果实累累的图片，树下有些人在采摘红彤彤的果实。其中有张图片中有个穿着红色短袖圆领衫乳房突出的年轻女性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夹着一粒番茄，另外三根手指张开，也许她是在表现优美。虽然我没有看到优美，但她也许有这样的意图。她的右手伸直，悬在头顶上，手的上面是一些青红不一的果实，手里却是空的。她没有去看右手，脑袋直对镜头嘴巴微张。她穿着有两三处拉毛的白色牛仔裤，中间是一根黑色的皮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

她的表情有些没有表情，眉毛上挑，两个小眼睛，身材丰满，左手弯曲悬空抬着，以OK的手势捏着一粒番茄、右手空空在头顶之上伸直。其他几张照片中也有在摘番茄的人，但那些人个个抬着头伸出一只手，无一例外的专心看着番茄。只有她嘴巴微张、左手OK、右手无目的、身材丰满、两只小眼睛看着镜头。她有点三心二意，或许她既想表达番茄很不错，但又想跟番茄比一下谁更诱人。一看到这张照片，我就不再拖动鼠标，看了一会。她不太像来种植园观光的游客，更像是职员或种植园老板的直系亲属。她就像一个例外，虽然不出众却能在众多图片中让我的注意力打了个岔。不过，她无伤番茄树的大雅。

谁能抵抗这样的文字和图片？我不能，于是就买了。为了以防水土、种植等情况的万一，我还买了些草本番茄的种子。过了几天，快递送来一个用两块硬纸板夹在一起的长信封。我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有三个塑料袋，两个不透明，一个透明。透明塑料袋不大，装着5颗芝麻大小的种子，上面有些细细的绒毛，只能是这个了。于是就种了下去，每天上午对着种下去的位置浇一些水。过了五天，没有一个种子发芽，就跟淘宝卖家联系，卖家说是7—15天发芽，接着就是继续等待。第7天的时候依然没有一个发芽，一直到14天都是这样。我在想一过15天我应该怎么和卖家交涉，退是不可能的，只能换。如果换同样的种子，也许还是发不出芽，如果换其他种子，卖家也许会怀疑我在占他便宜。这么想想也没有什么结果，就不再去想。15天到了，依然没有一个发芽。为了确保天数的完整，我就继续等了一天。

第16天的早上，我正在刷牙，有个人冲进来跟我讲，九，你买的种子发芽了。我保持原来的速度把牙刷完，然后两只脚一前一后急急忙忙的走到院子里。确实发芽了，一厘米高左右，两片叶子30毫米长左右，嫩绿色。我转过来转过去看着这5颗幼苗，左边两棵，右边三棵。这么小的苗，看上去真不像是能长成树。你说呢，真小啊，能长成树吗你说？问我干吗，我又不存在，我不过是你臆想出来的人。你等发芽等的太久了，你看到发芽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觉得应该有人告诉你种子发芽了，你才能相信，所以你把我写出来。我无言以对，继续转过来转过去看着5棵树苗，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念一首诗，“窗外开始刮风的时候/我披上衣服/走出门去/去找一匹马/门外天高云淡/有一阵风吹来/牛出现了/一群牛/站在天空下/站在我面前/风吹拂他们的牛毛/他们不做声/他们不做声/就好像是马。”现在我念的和以前写的时候不完全一样，因为我是九，也是作者。待了一会，回家去了。


五月不做爱

在微博上瞎逛的时候看到“毒五月，莫行房，保命身，把欲藏！”，整个五月？我点开链接的博客，里面是这样写的“内经云，五月十六日同房（农历），半年内必死，此乃天地交合。今日起进入农历毒五月，其中初五、初六、初七、十四、十五、十六、十七、以及二五、二六、二七此十天为十毒日，人体免疫降低，病毒瘟疫易侵人体。故十毒日不可房事，否则伤身损气耗精元，难以修复，非草根树皮中药所能补。所以古有习俗，五月让妇女回娘家住一月。”原来还有这个讲究，以前好像……好像听说过。我想起以前参加过一个中医讲座，讲课的老师好像说过哪个月大多数日子最好不要做爱，当时没当一回事。现在又看到这个讲法，我觉得应该相信，没什么，就是觉得应该相信。不就是一个月嘛，试试看，反正当中有那么几天也是可以的，实在憋不住再说。

我把这个帖子的网址通过微博发给女朋友，她也相信了。她跟我一样，是容易受到心理暗示的人。晚上她回到家，我跟她聊了一会，我们都参加过同一个中医讲座，我说之前的老师好像也讲过这个，她说忘了，没有多说什么。我们的共识是，除了避凶之外，我们也希望这个举动能为我们带来一些好运气。我们都是好运气不常光顾的一般人，最平常的那种人，害怕厄运，期待天上掉馅饼的那种最普通的人。当这个毒五月来了，我们不仅不在十个最毒的日子搞，还要避开整个月，“向明天换一些美满和幸福”，周华健这样的ABC如果听到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

开始的几天是最难熬的，比欲望更让人煎熬的是自己的一项权利被剥夺了。其实本来干的就不多，平均一两个星期才一次。但真的想忍一个月的话，就会觉得自己好像挺厉害的，原本可以两三天干一次，现在要忍一个月，岂不要空过10次左右。万一在此期间不幸罹难，更是抱憾终身。历史观测值和理论最佳值使我的思路有些模糊不清，但反正就是这个月不搞了的决心使我不再摇摆不定，心慢慢凉下来。没想到在此期间，对我表示青睐的女性被我碰到不止三四个，对此一律作冷处理，当然也加了什么微博、豆瓣、QQ，希望以后有用。前天晚上，女朋友发骚，不了了之。昨天晚上，就是最狠的五月十六，喝完酒后到家已经一点左右。想起对五月十六的描述是凌晨天空不暗反而会发红，抬头看了看，月亮笼罩在一团雾气中，有点模糊，天空确实不暗，颜色嘛，说红也可以。


忽小忠

以前我有个同学也是好朋友叫忽小忠，我尽量简短的介绍他的经历：祖籍浙江、父母离婚、父亲是个白头发小老头、哥哥贩毒被判了很多年、有两个姐姐、爱吃葱油拌面、长相英俊、爱打架、做过生意、戴眼镜、个子一米七左右、有次和我们的同学出去看电影他坐在两个女生中间左右手分别摸两个人的大腿那两个女生都没有说什么、我们还有个共同的好朋友章明是从新疆回来的知青子女长的奇形怪状、他自己住在半淞园路附近、他爸爸住在城隍庙附近、我们有次国庆节看完灯后凑钱去看通宵电影把前面一对情侣的鞋藏了起来第二天早饭里有纯肉烧卖、他有段时间在九江路卖鞋有次请我去小绍兴吃饭……就先这些，想起来再说。

话说有这么一天，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章明和另一个同学打起来了。章明打不过那个人，几个动作下来，就被那个人揿在两排座位的地上猛揍。我冲上去，两只手扒住那个同学的肩膀，往后一翻，那个人就翻到两列座位中间的空地上。他两只手扶着地慢慢的起身，嘴里骂骂咧咧。章明也站起来，嘴里同样骂骂咧咧，不过两个人没有再掐在一起。晚上放学的时候，我没有回家，跟着忽小忠先去了他爸爸家。他爸爸白头发、身材瘦小干瘪。爸爸坐在床边，两条腿弯曲，两只手环抱住两条腿握在一起。我们一进门，忽小忠叫了声爸爸，我按照上海的习惯也跟着叫了声爸爸。爸爸转过矍铄骨感的脸看着我们，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看着他的前面。从我们来一直到走，他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有时候说几句浙江口音很重的话。即使口音很重，我也能听出来他有点口齿不清，是因为无精打采吧，这就是这个世界上离过婚的男人给我的第一印象。

出来之后，我们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去他一个坐过牢的朋友家里。一开始门里面没有人答应，忽在门外叫了两声，门打开了，我们进去，看到那个人只穿着三角裤的背影来到床的旁边钻进被窝。那个人没有鼻梁，鼻头高高的，他钻进被子把外套披在身上，安顿好自己之后，抬起头看着前面，他的鼻子真像老版西游记里面的金角大王。我们一起抬起头看着电视机，正在放红楼梦，是香港拍的黄色版本。说不到两句就干到一起，这才是真正的红楼梦，嗯。一集结束之后，播放广告，卖那种女人用的自慰器，示范可以放热水，而且电动，结束的时候，用低沉悠扬的广东话说了四个字“旅人恩喔”。

等我们出来，天已经黑的很了。我们坐了一部公交车，下车之后等了一会车，又上了另一部公交车57路。我想起章明，就问忽小忠。他说章明可能心情有点不好。我心里有点奇怪，奇怪忽小忠竟然会用心情不好这样的字眼。那时候我们没有拷机（手机就更别提），所以一旦分开，就有一些再也找不到的错觉，面对跟自己还在一起的忽小忠，就有了一些世界这么大只有我们还认识所以我要好好报答你的错觉。我们要去哪里？去一个女人家里，她男朋友我也认识，不过平常也不是天天过来住，我们可以碰碰运气。好啊。我们下车的地方旁边就是农田，我们走在田埂上，一会左拐一会右拐，走到马上要觉得时间有点长的时候，我们走进一家院门大开的院子。他敲了敲一楼左侧房间的窗户，里面有女人答应了一声。

我们进去之后，她的男朋友趴在床上睡觉。我们有点呆不下去，但更走不出门。于是我们三个人开始打牌，打那种关牌。两男一女没有办法赌钱，其实忽小忠也不是很爱来钱，于是赢得人弹最后被关住那个人的头。一开始大家都很温柔，打了一段时间之后，一边打哈欠一边下毒手，哪里还管什么女人男人。高兰也就是这个女人说，这样可不行，我要变傻的。忽小忠就说，你本来就是个傻子。那也不能更傻了，我们来刮鼻子吧。这回，我们上来手就很重。高兰连着被我们刮了七八次，她眼泪汪汪的洗牌，你们轻点好吗？我的鼻子不高，再刮就要没有了。我看了看她的鼻子，在女人里面还算挺高的，形状也不错。当我的食指第二节碰到她的鼻梁，她的皮肤似乎在抚摸我的手指，她的皮肤很光滑，我用力沿着鼻梁刮下去，鼻梁和鼻头之间的凹陷短暂嵌入我的食指，接着是白皙柔软的鼻头，到了鼻头最高处我用力往下一拉，高兰，你的拷机号码是多少？

她捂着鼻子，断断续续的说出号码，她男朋友一直都没有醒。我们的哈欠实在太多了，虽然天空已经有些隐约的亮光，但我们的哈欠实在太多了。理牌、发牌、打牌，当中有很多停顿和闭眼，但是没有人说别人慢，就连惩罚的手也慢吞吞的。这些透过泪光眼屎看到的场景，让我觉得自己置身在一部电影。导演以长镜头著称，但这次忘了喊卡，剩下我们3+1个人仍在缓慢的动……我慢慢的睁开眼睛，旁边就是趴着睡觉的高兰男朋友，他到现在都没有睁开眼睛跟我们打个招呼，他有个很大的头，头发挺长。我坐在他的旁边，从靠着的墙壁上慢慢坐起来，我的身上有张毯子。高兰趴在梳妆台前睡觉，忽小忠已经不在房间。我又慢慢的靠回墙壁，闭上眼睛，把鞋子脱掉放到床上，我的脚趾头伸张了几下，尽力把脚伸直。

吃早饭啦！这是忽的声音，他提着三个塑料袋，表情兴奋的冲进来。一个塑料袋里都是个头很大的包子，一个塑料袋里全是油条，还有一个塑料袋里是四袋巧克力牛奶。高兰抬起头，呆呆的看着这个拎着包子脚步轻盈身体晃来晃去嘴里嚷嚷着起来起来起来吃早饭了这里的早饭很好吃我刚才吃过了的人看了一会才说，我们好久都没吃早饭了，不知道还吃得下吗。什么话，赶快来吃，还是热的。我拿了个包子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吃，里面有个陌生的声音说，我上班去了。忽小忠说，我操，你起来啦，睡的像猪一样。陌生说前天晚上我没有睡觉。来来来，吃点早饭再走。过了一会，一个头发很乱的脑袋和身体出来了，手里的塑料袋装着两个包子一根油条一包巧克力牛奶，头发一抖一抖，塑料袋一抖一抖，身体没有抖，可是脚有点得瑟，他就这么得瑟得瑟得瑟的出门了。过了一会，我和忽小忠也出门了。

我们去了忽小忠黑乎乎的家，我们先睡觉，等睡醒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上午还是下午，这是个黑乎乎的家，房子也挺老，厕所和厨房都在外面的那种。他把他的房间打开，一丝亮光透了进来，他钻进床底下在找什么东西。我望着外面有点走神，一只手拿着一本杂志伸出床外，用力拍了拍床边，我浑身一抖，伸手接过杂志。是全英文的花花公子，我一页一页的看着。一只手拿着一个笔记本伸出床外，没有等到这只手去拍床边，我就拿过笔记本。这只手竖起了中指，很快又变换成大拇指，上下晃了一下缩回床下。这本笔记本每页都只写了几行字，从头到尾都是这样，这样用笔记本真浪费啊，我嘴里说着。忽小忠拿着四五本笔记本钻出床外说，这是诗你知道吗？汪国真知道吗？是中国写诗最好的人。好像知道这个人，可是你的字写得太难看了，我没有想到是诗。我操，你仔细看看。我拿起笔记本翻开一页，读了一首。

一个女人把头伸进来，小忠，你同学来啦？她同样也口齿不清，头发不太整齐，面相和忽差不多，但更加壮一点。忽嗯了一声，头也没有抬继续看手中的画报。今天中午给你们吃葱油拌面哦，里面加点黄豆，很好吃的。嗯。那个头伸回去了。这是谁啊？是我姐姐。过了一会，姐姐端了两个饭碗进来，她把饭碗先放在桌子上说，你们先吃，我去冲两碗汤。一碗就够了，我们一起喝。面里面有发黑的葱段，跳起来可以看到下面的黄豆，味道真的不错，但面不是太多。姐姐又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碗汤进来，她把汤放在桌子上，说了声你们慢慢吃转身出去了。汤里面飘了些油和葱，忽小忠喝了一口，把碗递给我。你先喝，我刚才也想了一首诗。你念一下。我清了清嗓子，“二月十九/树发芽/好朋友们在一起/吃饭/打牌/喝白酒/随便看到一条路/随便叫二胡。”

一层

三个都挺有意思，我喜欢前两个，尤其是第一个的结尾部分。
第三个没什么太新鲜的感觉，屌丝文学好像都这么写。

马一个

谢谢，说的对。

死因里

前两个都是通过“资料引用”的方式引出的小说，感觉生硬了点，主要是所占的篇幅（包括又围绕资料进行引证）的比例过大。    第一个和第三个又是以同一种方式结尾。
有些地方的语感还不够一些，在断句、标点符号、字词组等的处理上还需再加把劲。举个例子：还买了草本番茄种子3.8块、甜瓜种子5.9块，快递费5块。——1、“快递费5块”和前两者在句式上相同。2、“还买了...”和“快递费”之间，气是一路顺下来的。3、“而快递费却和甜瓜种子差不多”这句是在后面才出现。所以容易让读者或是误读、或是略过，或是感觉有什么咯着。

马一个

首先谢谢你给出的意见。
对你的意见我也有些意见
生硬是你看到资料就会觉得生硬，是没有读完而生硬，还是读完之后的生硬？
比例过大不能说明感受，是一个量化的标准，以这样的词来评判文字，说明你阅读时的角色是模糊的。
同一种方式结尾不是问题，之后同上……
后面的意见我都接受，而且有点汗。

死因里

马一个 发表于 2012-7-11 23:18
首先谢谢你给出的意见。
对你的意见我也有些意见
生硬是你看到资料就会觉得生硬，是没有读完而生硬，还是 ...

是我个人阅读后的感受，特别是第一个，有些虚化的东西在最后才出现，感觉有点头硬脚飘。当然每个人的感受是不同的，我只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提出来的，这有助于互相交流。
我并未觉得以同一种方式结尾是个问题。单个来看没什么，但当你把三篇放在一起的时候，三者之间并未存在较强互文关系的时候，让我觉得在处理方式上有些单调。
关于最后，我只是为了阐述语感的问题而提出来一句进行分析，语感本身就是一个依靠感觉、依靠自身的磨练的东西，对其进行分析，让我自己也觉得挺汗的-。-

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