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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文/云外野鹤</p><p> 后操场的尽北头是高高的围墙,把北边更高的地面以及地面上的物体挡在了校园之外,靠西边是一个废弃的角落,一幅老单杠摇摇欲坠,一株臭椿树、三株榆树自生自灭地兀立着,其中一株老榆树已经枯死了,剩下的相互歪斜靠着,象是彼此谙熟了多年的恋人一样,在微风里,时不时伸出手指轻撩对方一下,又垂落了下来,退色的榆钱散落在七、八个废弃的水泥墩子之间,随着风,忽而向东飘过去,又忽而向西散开去……,仿佛一个失忆的老人,随手就散开了当年购买过野心、欲望的金钱,没有哭声,也没有笑声,目无表情地面对着过往的一切,等待最后的寂寞来临。只有墙角、树根聚簇的蒲公英展开嫩黄色的小花儿,如同婴儿的眼睛,惊异地看着这个荒凉的世界,这个被人们的视野和思考遗落的世界的一角。</p><p> 这是一处失败的建筑?还是一场没有开始的劳作?说不清楚!总之,人走了,东西留了下来。</p><p> 最里边是一个老水泵房,那扇门黑呼呼的,仿佛从来就没有打开过,也许是从来就没有关闭过吧?墙角的砖被岁月浸染出了层层水印,有的地方空蚀、酥软了,细细的尘土簌簌滑落,小蚂蚁们在进进出出地忙碌着,搬运着它们的食物、家园和季节……,这是一片安静之域,我——一个不速之客的造访看来没有惊动这些小家伙们,因为,它们没有被伤害过,也不知道什么是伤害。</p><p> 我坐在离它们一米远的地方,眼睛越过一本书,开始了一种聆听:风吹过树枝的声音,蚂蚁爬过石头的声音,两朵蒲公英碰头的声音,草尖和草尖摩擦的声音,或清澈,或浑浊,或悠长,或疾利,清晰而和谐地奏响一部音乐剧,那些来自内部的律动在这个废弃之地依次搬演着生命的精彩,它们低微而自在,渺小而丰满,它们握不住命运,但是坚韧地承受住命运,让风霜雨雪和所有的季节一次次穿越它们的生命,留下绿意,留下花朵,留下种子,在大地上存储春天。</p><p> 更寂静之时,甚至能够听到水泥墩子发出的声音,很低沉,但持续而有力,仿佛极其疲劳的人躺下来,骨骼倒劲的声音,这时,再看这些水泥墩子,风蚀过度的地方,钢筋露了出来,锈迹斑斑,整个颜色都是那么苍老、那么没有生机,不由得叫人想起了里尔克的那首诗:</p><p> 金属有乡愁。它意<br/> 离开钱币和齿轮,<br/> 它们只教给它渺小的生命。<br/> 从工厂和金库,<br/> 它返回敞开的山脈的血管中,<br/> 山脈將它纳入且再次关闭。</p><p> 那些石子、水泥和钢筋被捆缚在一起,本来是要完成一个坚韧的使命的,如今,它们只能以一种“无用”来展示自己的存在,它们伫立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也不知道还要伫立多少年?那种持续而低沉的叹息是它的“乡愁”吗?</p><p> 或许,它们只是自己的存在,就象诗人马永波说的,只是一种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表达出来的一种对于世界的态度:</p><p> 一些胡乱堆放的石块<br/> 他们既非废墟,也非建筑<br/> 它们只是一些态度<br/> (马永波《态度》)</p><p> 坐在这些被遗忘者中间,感觉不到太阳的移动,只有风声和树叶、小草的低语,偶尔打破那寂静之中的声音,一切都那么和谐,有序,完整,有理……,上午时分,一只长喙的灰鸟“啾”然一声鸣叫,止住我的冥听和玄想——感觉只一会儿工夫,一个上午就过去了,这大概就叫“坐忘”吧?</p><p> 离开之际,我默默祈祷:让外边的人们遗忘这个角落吧!</p><p> 2006-05-02</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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