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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钱借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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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蓝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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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6:1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如果我肯贬低快乐一词的含义,那么大多数时候我还是快乐的。即使是今天,我一从睡梦中睁开麻木的双眼就意识到自己已身无分文的一天,还是快乐的。我们几乎个个都没钱了。阿良打了一个早晨的电话,用普通话、白话甚至像印第安土著语一样难听的家乡土话聒噪了两三个钟头(正是他躺在被窝里打电话把我吵醒的)之后,终于舒了一口气,宣布:有人答应立刻给他汇一百块钱过来。他问了我的卡号,无疑这笔巨款将汇到我的帐户上来。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我们预测着,汇款已经到了大良的上空,很快就可以抵达东莞了。再等了十分钟左右,我们再也按捺不住,非得去银行看看。阿良甚至连眼镜都没戴,只穿了一双拖鞋。在自动取款机上,我笨手笨脚地使卡被机器吞了下去,连查询都没来得及。阿良一脸苦笑。我们返回住处,一路上争论着用存折能不能取出钱来。我的观点是不能,因为我记得谁曾这样说过。但他似乎很乐意叫我去试一试。我在箱子底下翻出从未使用过的存折,又和那个因没戴眼镜而眯着眼睛、还趿着拖鞋的家伙穿过那条长长的、乏味的街道来到了同一家银行。银行的职员们都准备下班吃午饭了,只有一个长得没有任何特色、也看不出什么年龄阶段的男职员在一个窗口上办理着业务。这就提示我们,如果还取不到钱,我们就只能去哪家天堂碰碰运气,看看那里有没有免费的午餐吃。我们首先担心的是:钱汇到没有?其次是:用存折能不能取出汇到卡上的钱?面对这双重的不确定性,我对此事是不抱希望的。但是,命运总喜欢跟我开玩笑,好像存心证明我的猜测从没有准确过似的——那个长得跟一根萝卜毫无区别的银行职员在电脑上忙乎了一阵之后,立刻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在数了不下二十遍之后,终于连存折一起推到了我的面前。哈哈,我们有钱了!<br>    我们立刻去了金沙湾购物广场——全世界最高级的商场——四楼的火锅城里,点了一个最便宜的火锅,然后神气十足地坐在那里,边等边叫那些“靓女”端茶倒水。“靓女!”阿良好像对女侍者一笑都不肯笑的表情耿耿于怀,“是不是失恋了,啊?”我们的头顶上便是电视机,正直播着阿根廷与乌拉圭的一场足球赛。这是一个很热闹的地方,几乎爆满。三四个一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看不出他们什么关系,只见他们的脸舒展着,嘴唇一张一合,但却无法从这嘈杂的环境中分辩出他们的笑声和话语。让人觉得这是一群失去了身上的某样东西之后显得十分别扭的怪物。这些老乡、亲人、情侣、朋友、兄弟、姐妹、帮凶、雇主、说不定甚至还有敌人们,都把尖尖的筷子伸向面前沸腾着的锅子里,捞起一块块动植物的尸体,可口的食物。每个人都在刮分着自己的食物。终于,属于我们的那一份被端上来了。一个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的、衣服穿得十分马虎的男孩(要是在旧社会,他一定是注定被资本家塞到窑洞里去挖煤的),不知从身上的什么地方掏出一个打火机,帮我们点着酒精,煞有介事地说了一声:“先生,请慢用!”然后,几乎是一蹦一跳地离开了。我忍不住寻思,他们用什么有趣的玩具收买了这个孩子?我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往锅里撩了撩,马上,又像一个没有胃口的人一样,把筷子放下:因为我看到阿良还没动弹。我似乎从他的眼神里领悟到了:先等汤烧开。于是我便极力忍耐着,费力地昂起脖子观看球赛。因为电视机就在我的头顶上,所以那些球员看起来就像是在一面立着的墙上摇来晃去似的。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从电视上栽下来,所以不得不一刻不停地动着以保持身体的平衡。总算可以吃了!阿良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这无疑给了我勇气和提示。这时谁阻止我往嘴里送肉,我都会吃了他。在吃的过程中,我们又叫了两次“靓女”,一次是加茶,一次是加酒精。我终于对这里的“靓女”失望透顶了,她们要是能笑一笑,该多好啊。阿良起身结帐,女收银员接过那张百元大钞,迅速地举到额前看了看,与此同时她身前的一个装钱的薄薄的抽屉自动弹了出来。“打开这个是不是要输入密码的?”阿良把头凑过去,装作很好奇地问。想不到,这位“靓女”竟然笑得合不拢嘴,“哪里要?”她说,同时递上了找回的钱。这一餐吃掉了二十五块。我一边离开,一边咒骂着这里竟然找不到一根该死的牙签。两个女侍者利用休息的短暂时间坐在过道旁的一张桌子上,叽叽喳喳地讲一些似乎见不得人的话,其中一个还拿个笔在纸上划着。“靓女,”阿良故意从一旁经过,阴阳怪调地说。“在写情书哪?”我感到脸上一热,心想:你说得这么小声,人家才听不到呢。没想到,在我们身后传来那靓女开心的声音:“是啊。写给你的,要不要罗?”我们乐了,哈哈地笑起来。“要。”阿良回过头去说,显然他总希望从外面捡回点什么。这家伙总是在我睡觉前缠着我听他讲甩掉他老婆的计划。<br>    下午,同样是快乐的。我们几个就像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妇女一样,坐在家里,看电视,打牌,嚼舌头。我们玩一种叫“锄大地”的牌,谁输了就在纸上给他记上一笔。我们几乎可以一整天地玩,电视里播歌的时候,我们就跟着吼,但牌不用停下来。阿良最近买了一个水烟筒,放在角落里。只需塞上一小撮黑黑的烟丝,就可以“咕噜咕噜”地吸上两口,像一头牛在喝水,又像是抽大烟的瘾君子一样,脸上露出变态的表情。我立刻喜欢上了这玩意,也“咕噜咕噜”地来几下子。我想,我得过河那边向义哥借点钱用用才行,几十块就行,我将尽快还给他。后来玩的游戏可真叫人上瘾。电视里有一个地方台一整天都搞有奖知识竞赛。无数道选择题一道接一道,出题后大约十秒钟还会亮出答案。我建议我们四个人比一比,看谁答对的多。这真是妙极了,这就意味着一下午很快就会过去,再也不用发愁。有一阵子,我还以为我不会过去借钱了,因为时间很快地过去,而看来这游戏玩起来永远都没有尽头,永远都不会厌倦。快天黑的时候,大家的兴致开始降了下来,有的人纯粹是乱答了,还有的打起了哈欠。这时我果断地起了身,伙计们,我得去借钱了。<br>    “祝你好运!”有人说。<br>    外面的灯光那么刺眼,明亮,好像在向我颠覆一个我相信了二十年的事实:眼前来临的才是白昼,而黑夜则是刚刚过去的那些浑浑沉沉的、阴暗的灰色光阴。<br>    冷!开始有这种感觉了。我裹着自己瘦瘦的身躯,疾步走在两边尽是便宜货摊的、灯光扎眼的街道,似乎要逃离每一块被我的脚步所踩踏的土地。我想起先通知一声义哥。于是用手机里的最后两毛钱发了一个短信给他:义哥,等我吃饭不?我现在过去。<br>    他回了信息:“好的,我等你咯。”我一直不知道这个“咯”字是什么意思,也从没在人们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字。我想,有的女孩子那么喜欢这个字,可在生活中,在与别人交谈中却用不上,一定急死了。可是,义哥什么时候也开始用这种女孩子的鼻涕布一样的莫明其妙的字眼了呢?<br>    我在商场旁等免费接送车的时候,义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一听却是女孩子的声音,那是Z,义哥的同事,我们都是同学。她说你来了吗?在等车。那你快点啊,我们等你吃饭。好的。快点。好好。嗯,就这样,快点……<br>    车子总算来了!这期间,义哥又发了两个信息过来催我。可我的手机又只能收不能发了。我心里怀着巨大的不安。路程并不是很远,虽然车子走走停停,但还是到了。“停一停!”我一看目的地近了,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但车子一个颠簸,我又重重地坐在了座位上。车并没有停。这时一个女孩也急了,“停车!停车!”简直像是快要丢了命似的。<br>    下车时,我嘴里愤愤不平地嘟噜着,随即又意识到像这样小声地、自言自语地在背后埋怨别人真不像是一个男人的行为。“妈的!……到这儿才停!”那女孩子偎依着她的男友下了车后这样骂道。她这样骂着,完全是为了让她那个愣头愣脑的下三烂的“心肝”听见。我直感到一阵恶心,于是便往回跑了起来,想象着义哥他们等着我吃饭的难受样子。<br>    在上次那家笼罩着一股古怪气息的东北饺子馆里,我看到了明亮的灯火下我所熟悉的背影,或者说那只是Z的外衣,甚至可以说只是一种我以前见过的颜色,这颜色三年来一直未变。我站了片刻。我又看到了义哥,连那背影都是谈笑风生的样子。其实我知道义哥的工作还不如我的,但他一向是那种乐观的人,或者说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叫乐观,所以也不知悲观为何物。不过他最近总喜欢用手指戳着我的胸口说:“妈的,你得改一改。不要像以前那样消极。出了学校,就不要再对社会不满了,要不然好难搞的。”我知道了,义哥,可是顺便问一句,我什么时候对社会不满了吗?<br>    我进去坐下。我们从不用像那些健健康康的、充满活力的年轻人那样“嗨嗨嗨”地打招呼。一起坐的还有义哥的两个同事,一男一女。我忘了我是否曾跟他们点头问好了。他们甚至连谈话都没中断一下。我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不礼貌的,我们很随便的。而且我也知道,如果我是那种很会说话的人,我也立刻会加入他们的谈话,尽管他们如此兴致勃勃地谈着的只是他们四人之间共同的工作。但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喜欢一个人坐着,用疲倦的眼神四处瞟瞟。我看着义哥不断变化的那两片又厚又长的嘴唇,想道:他还有钱借给我吗?这时义哥在与他旁边那个像是从胡萝卜地里拔出来的女同事的谈话中,做出了一个撇嘴、歪头、耸肩、摊手的西方式的无奈动作(他常喜欢来些诸如此类的动作,让对方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在回答我所想的这个问题。我完全没有了兴致,应该说我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兴致。那个混帐北方人就坐在Z的旁边,不顾一切但又从容不迫地处处显示着他的成熟和绅士风度。他在微笑的时候都精确地控制着每块面部肌肉的舒展程度,好使别人看到他那若有所思般的可爱模样。他说一句充满机智和狡猾的话之后,不像那些傻瓜一样,眼巴巴地等着别人的笑声,而是立即扭过头去,或是掸掸衣服上的灰尘。总之他会立刻装作不再注意这句话,像是一个人往人群中扔了一颗炸弹之后,立即不动声色地躲在墙后面等待着爆炸和惨叫声一样。等到别人(当然不包括我)哄地笑了之后,他又满脸正经地开始另一个话题,好像在劝别人赶快从那句幽默的话(“很不好意思,这句幽默的话是由我说出来的!”)中摆脱出来。多么谦逊的小伙子!可我只想往他那张堂皇的脸上吐一口口水!<br>    “贵子上班了吗?”我终于插嘴了。<br>    “是的,他没打电话给你吗?”Z说。<br>    “呃,打了,几天前。他的手机换了号码没有?”<br>    “他用我的手机,我用李兹义的手机。”Z说着还摇了摇手中义哥的那台手机。<br>    “哦。”<br>    这么说,刚才那个“咯”字就是她的罗?怪不得……。想不到还有什么说的,我便只有用手摸一摸筷子,然后又端一下茶杯。<br>    菜还没上来!我们又无精打采地说些断断续续的话,可是义哥一笑起来还是挺有力气的样子。北方人已经开始吃他的汤面了。其实他们并不是一起来吃饭的。他们公司很多职员下班后都来这里吃饭,有时大家会坐在一块,但并不是事先约好的,所以各吃各的并不足为奇。<br>    北方人。面条。我想,这个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要在一边看着他吃那同样跟我无关的面条呢?在他说话的时候,我也会笑一笑,但笑过之后我想:其实我完全不用笑的。他很快吃完了,喝了两口汤之后,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失陪了!”我这次确信并没有向他点头答辞了。</P>
<>(N年前的一篇日记,加个标题帖上来。)<br></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7-29 1:35:3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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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6:11 |只看该作者
<><STRONG>意识到自己已身无分文,还是快乐的。</STRONG></P>
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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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体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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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6:11 |只看该作者
<>你这种情况“不是一个人”</P>
<>老子没钱的时候得厚着脸皮自己打电话</P>
eat me,drink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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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蓝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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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6:11 |只看该作者
哈哈。可能是在那一刻我被废狗“灵魂附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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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6:11 |只看该作者
说实在的。我不太能体会到你们说的这种状况。[em32]
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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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冷场小王子无限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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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蓝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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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6:11 |只看该作者
<>我好想学习辟谷。</P>
http://blog.sina.com.cn/rockdaxingx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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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7:51 |只看该作者
<>我就是大良的。。</P>
本人在此博起 http://mushroom1.blogc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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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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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7:54 |只看该作者
<p>亲兄弟明算帐</p>
http://leeran.blogbus.com/inde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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