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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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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卓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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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7:1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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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亡羊兄告知我这里的征文,我恰好翻出这玩意,来凑凑热闹,两年前的东西了,有些落伍,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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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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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七月高考，连天上的太阳也紧张地发起烧来，杨明明觉得每次从床上起来，身体都要分开一次，脑袋首当其冲的爆炸开花，眼球在浓烟中闪闪发光，两片耳朵和鼻子紧紧抱在一起，一个不想听见任何声音，另一个不想闻到任何气味；四肢在天上翩翩起舞跳起探戈，双腿斜斜地躺在双手怀中，十个脚趾点头哈腰，仿佛亲密的二奶；内脏在深海游泳，心脏玩的是自由泳，肺玩的是仰泳，肝脏玩的是蝶泳，胃玩的是蛙泳；小弟弟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耷拉着疲惫不堪的头思考着今天该干的事。 几十个人挤在一间房子里听一个人说话，仿佛一群蒸笼里的虾子在死亡前低头听头领训话。杨明明坐在最后一排，他看着前面人头窜动觉得头晕，那些竖立的头发像针一样刺痛他的眼球，那些来回甩动的辫子不断抽打他抬起的头,以至他的头抬的越来越低。他的耳朵里充满了蜜蜂的声音，这种声音让他感觉坐立不安，他恨透了这群整天跟着他的蜜蜂。 杨明明把已经底下的头抬了起来，他看了看前面的张玉，汗水已经湿透她的后辈，胸罩带子清晰可见，从她狭小的T恤袖口中，杨明明看到了一丛浓黑茂密的森林，树枝上还布满了晶莹的雨水。杨明明又看了看张玉白皙修长的脖子，一根根碧绿的青筋如一条条涓涓流淌的小溪，汗水一直顺着脖子流进她的衣领，流向她的腰和她的臀部，他朝思暮想着那里的土地，他想经过一块广袤的平原后，会有两座高大山峰和一条狭窄的峡谷。 杨明明顿时觉得热血沸腾，他把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条迅速地塞给张玉，张玉看后便点了几下头，杨明明得意地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干成一件天大的事。 上眼皮和下眼皮这时已经签好了合并合同，杨明明觉得再也受不下去了，他捂着耳朵趴在桌子上，漆黑的皮肤不停地流下汗水，他就像一只精疲力尽的黑豹。双眼刚刚合上，杨明明又立刻睁开，他觉得就像被人扔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身体缓缓下落，身边不断有五颜六色的暗流涌动。 “杨明明同学，请你站起来一下。” 杨明明有人叫他便立刻抬起了头，他看见了叫他的人正站在讲台上，他毫不犹豫的地站了起来。 “你上课为什么要睡觉？这么热的天我上课容易吗？” “我没有睡觉。” “那你趴在那干吗？” “我觉得头有点晕就趴下来歇一歇。” “李强，杨明明刚刚有没有睡觉？”杨明明旁边的李强被叫起来。 “我不知道，但他的眼一直是睁着的。” “好吧，你俩都坐下吧。但杨明明你别趴着了。” 杨明明听他这么一说又立刻站了起来，“老师，我不趴着头就晕。” “你趴着我头就晕！我头晕怎么给你们上课。” “可我头晕根本听不到你说话。” “那你先回家歇歇吧。” 杨明明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来了精神，眼前的无数脑袋和耳边的蜜蜂全一扫而空，他拿着书包，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走着走着还跑了起来，姿势极度怪异。 他起先跑去了一家游戏厅玩了一会游戏，但玩了一会后，他觉得操作那些遥控杆太费力了，晚上还有事要做，就拿起书包准备回家休息一下。 这时离太阳下山还早，杨明明刚去上学还没一会就又回来了，他妈妈当时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明明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想说话，他就像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浑身都在滴水，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很吃力地写下几行子。“天气太热了，下午是体育课就放假了。”他妈妈信以为真的点了点头，还给他拿了一根冰棒，杨明明坐在地板上，就像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他吃完冰棒后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天气这么热，你还是把电视关了吧。”
杨明明躺在床上一觉就把太阳睡下了山，他起来时杨千里正在客厅看新闻联播，他也坐下来看了一会。他刚坐下没多久，新闻就开始说到高考，他便又跑去厨房看妈妈做饭。 “爸，晚上让妈炒个大肠，咱俩喝一杯怎么样？”杨明明嬉皮笑脸地对着客厅叫到。 “就你小子还喝酒，你那点酒量……” “别看不起我，平常我那是让着你，你得意个什么？绿的白的你说，我都奉陪。” “绿的吧，天太热了，先问你妈炒不炒菜，没菜不喝。” “给钱吧，我去买酒，她不炒我去买卤菜，今天让你见识见识。” 余温未散，杨明明已经感觉杨千里喝高了，杨千里拿筷子叨菜时就像在涌鱼叉捕鱼，杨明明给他倒上一杯，他就摇摇晃晃的举起来，他和杨明明一杯一杯的碰，杯子还碰碎了一个。最后，十五个酒瓶齐唰唰地竖在地上，就像十五个绿色的小人在等待检阅。 “还喝不？”杨明明醉气醺醺的问。 “你小子还挺能喝，呃……今天不能喝了……没酒了……” “好吧，就喝到这吧，我再吃点饭去。”杨明明显然意犹未尽。 “你这么能喝，毕业上……上不了大学，就去我们酒厂上……上班吧。” 杨明明刷过牙洗完澡后便早早地回房间了，他打开台灯坐在椅子上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本地理书，他听见杨千里在另一间卧室里的呼声，低沉沉的，仿佛旷野上有人在呼喊，他听见母亲在厨房的洗碗声，后来又听见扫地声和拖地声，又听见洗澡声，接着就听见有脚步向自己走来。 “明明，你早点睡觉，不要看的太久了。” “噢。”这时，杨明明正在专心致志地计算着世界上还剩几个社会主义国家。 窗外的树叶就像被人打了定型水，天空越发深蓝，满天的星辰就像自己脸上密布的青春豆，楼下空空一片，几盏昏暗的路灯在深夜沉思。杨明明渐渐地能感觉到母亲的呼声了，她的呼声比较急促但却高亢，两种截然不同的呼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共同编织着一支由大提琴和小提琴合奏的乐曲。 杨明明打开了门，怀抱一床草席，像猫一样溜了出去。
杨明明在水库大坝边等了好长一会，他简直快要成蚊子的食堂了，他把草席围在身体周围，他躲在里面不停地抓身上鼓起的包，就像去掘一个个建造在他身上的坟墓。 “你怎么才来？”张玉跑上大坝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杨明明不停地拍打她地后背。 “我爸打麻将刚回来，他一睡觉我就跑出来了，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我爸早被我灌的连我妈都不认识了，他俩正在家奏乐呢。”杨明明自豪地说。 “这里蚊子太多了，我们到那边地石台上去吧。”有很多蚊子从张玉裙子底下钻了进去，在她的大腿上进餐。 “我下午坐在后面看见你胸罩带子了，你下次注意点。”杨明明把草席铺在石头上，拉着张玉躺了下去，他把手按在张玉微微隆起的胸前。 “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我穿棉袄不成？”张玉推开了杨明明乱动的手，可这双手又立刻伸了过来，动作僵硬，就像铁片被磁铁吸住一样。杨明明不再说话，他把嘴巴已经把张玉整个嘴都罩住了，舌头在双唇间迂回，张玉呼吸困难气喘吁吁，身体起伏动荡，就像一辆行驶在荒野的越野车。 对于杨明明的嘴巴的威力，张玉并不陌生，可她从没感觉到如此的强有力，她觉得杨明明简直快要把自己吸进去了。 杨明明两只手已经不见了，一只在张玉的背后，另一只手在胸前，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时刻，之前多少次因为仓促而失败，因为地点不隐蔽而失败，可这次没有了仓促与不隐蔽的忧虑了，他的手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我一看你拿个席子来就知道你想干吗了，你想怎么样？” “我会克制自己的，我摸一摸就算了，我这可是第一次摸呢。” “不要脸，你听听你的话有多么的不要脸，你爱我吗？你是不是一辈子只摸我一个人？” “当然只摸你，其他我谁也不摸，我只爱你，其他人我连看也不看。” 胸前的手努力地想要触摸到山顶，可惜山顶有厚厚的雪让他无法到达。另一只手正在背后努力地除去这层覆盖在山顶的雪，杨明明努力了半天也没有解开背后的扣环，一只手解不开两只手还是解不开。杨明明实在没有办法，就使劲地撕开了背后的衣带，两座挺拔的山峰便在星空下一览无遗，他的眼顿时睁的巨大无比，他仿佛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张玉躺在石台上就像一座平卧的雪山，杨明明就像生长在雪山上的树木，在黑夜里黑漆漆的一片，他俩的衣服扔在四周，有两个三角形的，一个梯形的，一个两个半球组成的，两个正方形的，还有一个由两个长方形组成。 “我们不能这么做。”张玉觉得事情有些严重起来，他把嘴巴从杨明明嘴巴里拽了出来，看了看一丝不挂的自己，看着那似乎陌生的山峰。 “为什么不能？我们又不是小孩了。” “你难道是大人了么？” “我觉得我已经是大人了，我这些天耳朵里一直有一群蜜蜂在嗡嗡地叫唤。别人都在向考大学的事，可我不想，我就想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恨透了考试。” “我们相爱着，所以我们什么都能做。” “你要爱我一辈子。”
有凉风不断地从水面吹来，风沿着张玉的腿吹拂，她觉得疼痛和全身的骨头都随着风远去了，她显得异常兴奋起来。她仰望着星空，看见了杨明明英俊的脸，这张脸就像被镶嵌在群星之中，她抚摸着杨明明的肌肉，她觉得他就像一头勇猛的老虎，在她身上咆哮着怒吼着。 “老虎……”张玉嘴巴里喃喃的叫到。杨明明知道她在叫自己，便更加勇猛矫健了，他觉得张玉每一次的呼喊都是他的战果。 杨明明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有力气，考试前的一切不适应都烟消云散了，他感觉自己有考上了大学的快感，他躺在张玉身上不停地摇晃着身体，就像在庆祝自己已经获得的成功。他渐渐地忘了一切，他脑子里只在想，我已经成男人了，我占有了张玉的身体，关于爱，想那么多干吗呢，我只想一直都这么压在她身上。 张玉光着身子躺在席子上，杨明明光着身子躺在她的身上，张玉仰望黑夜，天上有星，时不时的还有流星，有流星她就许愿，她闭上眼，流星早已经一闪而过。 “杨明明，你会爱我一辈子么？” “我会爱你一辈子。” “多年后，我们还会想起这个夜晚么？”张玉的眼已经感动的泪水朦胧了，她看着这只老虎在自己身上咆哮着，她觉得特别安全，特别幸福。
 2004年10月作于开往西安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