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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花开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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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5:5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爱是给予，爱是包容，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慈悲，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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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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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离开她的日子里，我日日夜夜思念着她。我忍受走廊里的寒风凛冽、机房里永远令人窒息的高温，只为了能在话筒里听到她的声音在视频上看到她的笑颜。她，是我的妈妈。
我爱她，她亦爱我。这样的爱让我温暖。
亦让我心慌。我以为我爱她远胜于她爱我。而事实上却是：我永远也不可能得知，她爱我有多深。
如果没有那三年的空缺，我不知道我的生命是否就能稍稍的不这么残缺，我是否就可以稍稍的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失而复得，或者说是从未失去过的爱。而事实同样是：我永远也不可能得知那个“如果”。
只能如此。
 
二
十七岁那年，她是学校里最耀眼的一颗星。拔尖的成绩、美丽的容颜，以及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她的青春在大把大把的灿烂。之后瞬间枯萎。她辍学归家。天昏地暗。我的妈妈。
二十一岁的时候，我的妈妈开始了她原以为会圆满而却是伤痕累累的婚姻。
我和那个小我五岁的对我有着狂热依赖性的小男生，是这段婚姻的遗留品。见证着一路的颠簸流离及偶尔如昙花一现般的欢乐。
记不清，我的孤独状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九岁的时候，我已习惯把自己置身于人群的背后。心不在焉。
然后有一天，我的妈妈像烟花般的离开，为了她美好的前程。我才惊觉，已过了七载。当初的心不在焉，到底竟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而她一去三年。她在我的年少的生命里，整整空了三年。
我在那三年里，茁壮成长。我以我的方式，来惩罚她的舍得。让她永远见不到原本应由她牵引着来走的那个过程，徒留结果。孤高倨傲。
从来只是这样。只能伤害爱自己抑或是自己所爱的人。
当那一天终于来临时，我发现一切只是徒劳。闻着她的气息，质阅着她隐忍着痛苦的如愿以偿。我竟仍是身不由己。泪如雨下。不再心不在焉。不能不爱。因为，还会痛。
 
三
我在离开她的时候疯狂地想念她。
可相聚时，却不能停止与她争吵。我躁动。不安。没有安全感。一个处女座的女子。极度自恋。极度自卑。
可却有一个水瓶座的妈妈。需要足够的自由的水瓶座的妈妈。
足够的自由。给她自由。
我想。可我不能。
我像一条没有方向的幼鱼。只能随着她的气息，盲目地追寻着她的脚印。
我不能停止爱她。这种霸道、蛮横、没有安全感的爱。
可这不是她要的爱。
我不允许她喘息。不允许她自由。
我极力地想挽留住些什么。来填充生命里的空白。我用这种没有理智的爱，来惩罚她，在我生命里曾经三年漫长的空白。
我固执地想证明什么。
证明她是爱我的。
是的，证明她是爱我的。
尽管事实亦是如此。她用同样失去理智的爱，努力地来填充、补偿这二十年的残缺。
她溺爱着我。
可我依旧无法满足。十七年的残缺与三年的空白，已在我的生命里留下太深的烙印。这烙印，无法削平，无法溶化。它长在那里，执拗的。不愿褪去。长成了我生命里永不能填充的无底洞。
一个深渊。
我在这样的爱她。伤害她。伤害自己。
可我无法罢手。不可救赎。
我知道，其实，我只是在害怕。害怕昨日重现。我在极力地让这爱鲜明，不再黯淡。可结果我得到的依旧是鲜血淋漓的伤口。
可她是如此坚韧的一个女子。她坚强。她不言败。她在痛苦中，依然笑靥如花。二十几年前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四
尝过苦日子的艰辛。她发誓要改变这一切。她不允许她的孩子也忍受同样的煎熬。她要她未得到未实现的一切，让她的女儿来替她收回。
她对我说：女儿是妈妈的第二个春天，你不可以忘记。
是的，我不曾忘记亦不敢忘记。
我坚强。我美丽。
可我发现，永远追不上她。
当她向别人骄傲地说：“这是我的女儿”时，我在别人眼里看到的，是怀疑。
是的。我的妈妈，她年轻得不像我的妈妈。我的存在，似乎是她的黑点。我只能是她的小小的陪衬。
可这只是别人的想法不是吗。
我们相爱着。已经足够。
岁月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烙印。她笑靥如花。她青春依旧。
而我却发现我在迅速地老去。
她爱生命的绿。我却沉迷阴晦的蓝与黑。
我坚持与她一起睡。紧紧地拥抱她。我抓住每一秒。我不愿让自己面对这样一个问题：终有一天，我们会分开。
没有谁能陪谁到永远。寂寞是深植于骨髓里，永不磨灭的伤。
我是这样软弱。害怕。颤抖。
我试图抓住生命中的每一个至亲至爱。更曾想过，当某一天，一个个相继离去。我甚至愿意在最后的同一秒结束自己的生命。失去他们，这生命其实一文不值。我要与他们一起见证另一个世界。
无谓的痛苦挣扎。
我不愿做她的第二个春天。只愿她永远拥有她喜爱的那一个春天。
 
五
我看到史铁生在地坛里一遍一遍地喃喃自语：母亲已经不在了。母亲已经不在了。
我看到冯秋子对她的孩子低低呻吟：她的母亲对她说有时真想她的妈妈。她亦痛苦地意识到某一天，她也会对她的孩子说出同样的话语。即使那一天还未到来。
她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我亦是如此的害怕。
我真是一个无助的毫无安全感的孩子啊妈妈。
你的这个容易失控的女儿。她因找不到安全感而自残。自暴自弃。而始终如一地对外人微笑，一如你的笑靥如花。
她让人永远捉摸不透，却永远无法在你的灼灼目光下遁逃。即使她会愤怒，会暴躁，会伤害。可其实，一切只源于她的敏感，她的不安，她的极需被爱。
她跟你说：喜欢玉兰，喜欢桂花。其实在她的心里，她的妈妈就是玉兰。芬芳醉人。
而她，则甘愿在一旁，静静地做一瓣淡淡的八月桂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