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暮幕 于 2011-10-18 14:23 编辑
我恨这个季节，就像我恨我的每一张准考证，它们应该像我父母的离婚证那样，一旦开出来就该藏在古老的箱笼里，找个地方埋了，别做任何标记，等人类毁灭很多年后，或许会有更为先进的文明，将这份文献发掘出来，写成论文，来告诉大家这一古老的物种有多么原始和落后。但我还是把准考证小心翼翼的塞进了外衣口袋，这样明天只要穿上衣服走人便不会忘记自己该去做什么。我的记忆力比金鱼要强，但也好不到那里去，它的记忆只有三秒钟，我的可能只有三天，但这三天很牢，牢到除了这三天所灌进脑子里的知识外，其他都不大记得，人也变得痴痴傻傻，你们说我考了好几年大学还考不上，这怪我吗？我母亲可从来不这么认为，她只觉得你必须上大学考研读博，然后做官，而且是大官才是王道。其实我一直想做个裁缝，拿着皮尺在年轻姑娘身上比比划划，劝诫她们少吃甜食，用亲吻和拥抱让姑娘变成女人，并告诉她们所穿内衣颜色和外套有多么的不搭，如果今年还考不上大学，我就一定要去做个裁缝，即使全天下年轻姑娘的母亲向我哭求怒吼，我也不怕。
我继续琢磨着我的裁缝计划，看到母亲同她的男友在客厅的沙发上摸摸索索，那大叔据说是个书法家，蓄起的长发梳成马尾辫，胡子稀疏但却留的很长，像极了发情的老山羊，手上的指甲长长的里面塞满了黑泥，他曾用那肮脏的手指戳着我电脑的显示屏，指着豆瓣上他的读书收藏告诉我该读那些书，他身上总有一种霉味和烟油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我很讨厌他这种邋遢范儿。他信誓旦旦的说爱我母亲，其实我知道他之所以来找我母亲只是为了和她滚床单，我家的床单已经被他们滚碎了好几条，也没见他向我母亲求婚。他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正经挣钱的职业，年轻的时候就吃父母，把父母吃穷了后就又瞄上了我妈，他连在外面开房间的钱都付不起，我看着他和母亲两人进了房间，还把门关的死死的，觉得一阵反胃，感觉自己再也不能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了，我穿上外套起身悄悄的把门打开，临走时还拿走了母亲的钥匙钱包和手机，我把门轻轻的反锁上，还知道我的邻居既热心又八卦，便在门上留了个纸条，上面写着：“我被一个流氓劫持在屋中，请看到的人帮我打110，必有重谢！”
其实我很喜欢夜晚，但却不常出来，因为每次闲晃在街上我都会莫名的伤感，总会让想起梵高那副夜色里的麦田，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感慨它们还在，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我的身体。小街很冷清，只有傻子还站在街口目光呆滞的发愣，他和我岁数相当，曾经是我小时的玩伴，我只能和他一起玩耍，因为和别的孩子在一起我就成了傻子。傻子的父亲也是傻子，除了居委会的大妈会偶尔接济他点干粮，剩下的时间老傻子就会去翻捡垃圾去寻找各色各样的吃食，有一次老傻子居然捡回了一个疯妇人，带回家中如获至宝，不久后就有了他，不过一家三口的好日子没两年，那妇人就不见了，老傻子伤心了很久，爷俩住在一个荒旧的破院里，常为吃食而打架，小的时候傻子常抢不过自己的老爹，饥一顿饱一顿很可怜，但年岁大了后，小傻子的饭量越来越大，抢吃的也总是每每获胜，许是老傻子受不了，几年前也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傻子学会了抽烟，每次见到我他都对我一通挤眉弄眼，中指和食指伸直开来凑在嘴边挥舞两下，我都会给他香烟，今天傻子神情有些奇怪，冷静严肃几近睿智，我凑近过去掏出香烟给他点了一支，自己也点上吸了起来。他的伤还没好，虽然脸上的青紫已然消褪，但眼睛上的伤似乎更重了，整个眼白泛着血红色，不时的还滴落出乳黄色的液体，那是他最近新添毛病所得到的下场，偶遇年轻貌美的姑娘路过街口，傻子都会傻呵呵地凑过去，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把手伸进裤裆抚弄着下部，跟出去很远，常常吓得美女花容失色，尖叫狂奔，有时遇见人家身边跟着男友什么的，少不得一顿胖揍。傻子虽傻，但唱歌很好，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你若逗弄他唱两句，他绝不会吝惜，一定会唱给你听，上至歌剧摇滚乐下至刘德华、张学友，他都能唱上几句。我和他抽完香烟，把烟屁远远的弹射出去，便对他说：“傻子，给哥唱首！”傻子挺起了胸脯，正了正神色，用高亢的嗓音唱起了《我的太阳》。 “多么辉煌那灿烂的阳光 暴风雨后那天空多晴朗 清新的空气令人心仪神旷 多么辉煌那灿烂的阳光” 随着歌声我越走越远，心中觉得傻子唱得一点也不比帕瓦罗蒂和多明戈差。
我茫然的走到一个路口前，不知该走向何方，看了看来车的方向似乎安全，便想过街去逛逛，还没走几步，只听到“砰”的一声响，我就倒在了地上，左腿钻心的疼，一个中年妇女骑着个摩托车逆行，不知怎么着就把我撞了，那女人的并没熄火，也不看我，而是连忙停下车来仔细的端详起他的摩托车，那摩托车一看就是劣质的国产货，前挡泥板居然被撞得变了形。我勉强爬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那女人怒吼道：“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走路不看着点啊！长没长眼睛啊！”我一瘸一拐的凑了过去，磨磨唧唧的说：“你~你逆行了.......”那女人就跟踩了她的尾巴似的尖叫了起来：“你把我撞了，你还有理了！”我顿时语塞，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逻辑，“要不，咱们报警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手机。那女人就跟得了理是的，一把抢过了我手机，“喂，你干嘛抢我手机啊！”我也有点急了，那女人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怕你小兔崽子跑了！”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起来。就在我和那女人正争论不休的时候，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了我们的面前，由上面下来了两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臧姐，咋滴了嘛？”那男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外地口音问起缘由，女人添油加醋的把我如何过马路不长眼睛，把她心爱的全新小摩托撞坏了详细叙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就带着哭腔抹起了眼泪。为首的男人一把抓住了我的脖领子，向我怒吼了起来，唾沫星子伴着口臭直接让我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他娘了吊的！你小子得赔钱！” “她逆行了……” “赔钱！” “我的腿……” “赶紧赔钱！” “要不，咱们叫警察来解决这件事吧。” 那男人狐疑的回首望了望那女人，那女人赶忙对挥了挥手中我的手机：“我怕他跑了，手机在我这里呢。”那男人跟吃了仙丹是的向那女人淫笑着抛了个媚眼，转身对我恶狠狠地说：“你他娘的到底赔不赔钱！”我深知今天不赔钱是解决不了了，如果不赔钱他们会拿走我的手机，一个手机其实我并不在乎，但那里面有我很多喜欢而收集不易的MP3，即使我记住车号事后报警，警察叔叔都忙着办大案要案，我这点小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我冷眼看到另一个男人似乎从后车厢里抽出了一个棒球棍子，只得用颤抖着声音勉强挤出了一句：“我赔！”我刚掏出了母亲的钱包，男人就一把抢了过去，把里面大张的毛爷爷抽出来数了下，里面的钱很不少，他先把钱全部塞进自己的口袋，似乎良心发现是的，又留出了几张塞进了钱包里。从女人的手中接过手机，连钱包一并还给了我，低声向我嘟囔着：“下回走路小心点。”
望着两辆车绝尘而去，卷起的烟尘似乎在嘲笑我的无能和落魄，我忍住疼痛拖着一瘸一拐的左腿，仍然顽强的向前走着，我小时常希望走夜路能遇见女流氓，没有钱，色任她来劫，可是那么多年了，除了被几个真流氓截住，因为没钱被凌空一脚踢飞外，我心目中的女流氓始终都没有出现过，路边的小店里放着少女时代的“急急急急卑鄙卑鄙，急急急急卑鄙卑鄙。”听得我心中一阵烦躁。走到火车站的东边，在黑暗中，在街旁的树丛里，我隐约听到了女孩呜咽的哭声，我绕到了里边，看到一个女孩正坐在路旁抱头哭泣，长长的秀发，穿着藕荷色的韩式套裙，我轻轻的坐在她身边，唯恐惊吓了她，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面容清秀，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感觉是个温婉、善良的好女孩，我刚要说些什么，她却自顾自地垂下头又哭了起来。我是个比较木讷的男人，也知道自己不帅，甚至有些蠢笨，既没谈过恋爱，更不知如何抚慰女孩的内心，便打开自己的手机挑出左小祖咒的《好姑娘》放了起来： “我要叫你一声好姑娘 并且抱紧你 不让你混同于其他的好姑娘 多少次我用拳头 擦着我的泪水 多少次我迷迷糊糊 走到你的窗下” 许是因为听了这歌声，女孩慢慢不哭了，我心中不禁一阵得意自喜，很想和她聊聊人生和爱情，问问她为什么独自在夜里哭泣，如果顺利的话，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也许我能要到她的电话号码，也许以后我能时常约她出来，也许她会爱上我…….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女孩抹了抹眼泪，突然对我说： “你有钱吗？” “哦，这个……当然有，你要多少？” “三百，三百就好.” 我满脸狐疑的打开钱包，掏出三百块钱，女孩一把抢了过去，一阵风是的跑开了，我的腿因为受了伤，有些不大灵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进不远的一家名叫情人岛夜总会的地方，我知道哪里有毒品和鸭子，无论哪个都让我受不了。
我的心情糟糕透了，一如我的身体，腿上的疼痛让我寸步难行，心中的疼痛让我清醒，我还不想回家，或许这辈子都不回，可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我的步伐越来越紊乱，每次挪的步子也越来越小。路边越来越荒凉，路灯早被人打碎，只剩下孤独的身影高高向天上竖立着，低垂着头，看着人们如蛆虫般在大地上牯踊着。路过市立精神病院，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远远的我看见有十几个穿病号服的年轻女精神病人，在几个穿医生摸样服色的人带领下，百无聊赖的站着，这些病人有的沉默，有的走来走去，有得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我刚走近一点，一个大夫满脸奉承地淫笑着向我走了过来，“要不要玩一玩啊，小伙子，都很年轻咧，很安全的。”我茫然的摇了摇头，可他仍然纠缠着我喋喋不休，告诉我那个原来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那个是某官员抛弃的二奶，我体力不支，脑袋一阵眩晕，扑倒在了某个人的身上。
我被人们呼喊惊叫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看到自己穿着精神病院的病号服，我的衣服放在旁边的小柜上，整个医院的人们都在楼道里、病床前跑来跑去，他们大喊着末日到来，世界毁灭了什么的，电视里颜色各异的条码不一会便变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雪花，我走到窗前，看到天上的太阳比平日大了几倍，而且不经意间便感觉似乎越变越大，炙热的阳光将大地映照的一片鲜红，远方有火光和浓烟自城市上方喷涌而出，我微笑着面对刺目的阳光，骄傲而自豪的举起了手中的准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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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8 14: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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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工作较忙，颈椎的老毛病又老范，往往写到最后就稀松了，等我养好了身体有功夫了好好写几个精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