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风- 于 2011-3-22 14:18 编辑
《青春病》三部曲上部
题记:拒绝被党国教科小说和翻译小说洗脑洗残的SB阅读。
快餐时代(上部)
序:金属之夜赤脚跳舞的白色丽人
他骑着老凤凰自行车叮呤铛啷地赶到大学山上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从那座铁皮搭成的简易咖啡馆里传出激烈爆炸的金属音乐,飘诗社发起的端午节艺术沙龙已经开始了。
房子里挤满了人头,摇曳着迷离的烛光,他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看见中间的一块空地上,一个穿着肥大裤子帽沿朝后的赤膊小子斜挎着电吉它扯着嗓子在喊叫,定睛一看,正是哥们土豆。
“喂,来晚了。要罚节目。”这间叫“前夜”的咖啡馆的承包者飘诗社的唯一赞助人该大学本届毕业生老魏一把将他拉到一张空椅子上。
“没问题,刚糊弄了一首诗,正好表演一下。来的美女多不多?”
“全校最靓的女生都到齐了,随便看,有中意的哥们给你牵线。”
土豆汗流浃背地下场了,一首名叫《昔日重来》的英语歌响起,一个白衣白裙长发大眼的女孩合着歌曲赤脚跳起了自编的舞蹈。“这女孩是谁?很不错啊。”
“我也从没见过她,可能是外校的。我帮你打听打听。”老魏说。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赤脚跳舞的女孩,女孩四肢修长,皮肤白晢,音乐仿佛从她灵动的纤纤玉手中溢出。
他最后一个表演节目。他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家伙,穿一件蓝色的旧风衣,拖着拖鞋,从怀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诗稿,用打火机点燃了,朗诵起来:
那埋满名字的泥土上/草在疯长/草从死亡那里/获得了陌生的力量/而花朵也在盛开/这些历史中的死者/血淋淋的嘴唇/纷纷张开/今夜的梦里/我的四肢/要种植在深草之中/嫁接风的长发/我的肉身/要送给躲在春天里/自淫的四月女人/而我的脸/要埋在水里/埋在月亮的影子下面/看这柄镰刀/把黑夜劈成碎片/露出白花花的黎明大腿/露出埋着子宫的天空
火焰一行一行地吞没了他的诗稿,他不得不加快朗读节奏。他的朗诵水平很一般,但特立独行的朗诵方式却很前卫,使满场的人哑雀无声。火焰烧完了最后一行诗句,他把燃烧着的最后一小片纸扔向空中,灰烬四散开来。
最后是舞会,这些青春男女未来精英们一对对上场翩翩起舞。他坐在角落里,眼睛寻视着,他终于看到那个赤脚跳舞的白色女孩,有靓男上去请她跳舞,她礼貌地回拒着。
女孩也在寻视着,当她的目光和他相遇,他的心颤了一颤。女孩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他们相互默默注视着,嘴角上都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分开舞动的人群,向她走去。
他挽着她跳起了他并不善长的交谊舞,他小心翼翼地避免蹩脚的舞步踩在女孩雪白的纤纤高跟鞋上。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女孩的眼睛清亮无邪,而他的眼睛里已有了沧桑。
最后还是女孩开了口:“很想知道你的经历。”
“我‘精力’旺盛。”
第一章.和光头美女合住
他窝居在这个庞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的一套旧式住宅里,和他住在一起的是一个叫倾红的年轻的女服装设计师。他是在一家书吧里认识她的。
这是一家营业到零点的自助书吧,他经常到这里来看书喝咖啡,但从来没有买过一本书。那天深夜,整个书吧只有两个人,他和她。
他走进来的时候,倾红正背对着她,脑袋上剃得一根毛发都没有。当倾红抱着一大堆书,转过那张标致的年轻的脸的时候,他手中的书差点掉在地上。
后来他告诉倾红,他第一次看到光头女孩,而且可能是这个城市唯一剃光脑袋的女孩,当时给他的感觉是这个女孩不是癌症化疗掉光了头发就是前卫得要命,还好,原因是后一种。
倾红来自外省,某大学服装设计本科毕业,刚刚来到这个城市,准备找工作,住在一家廉价旅馆里。他很容易地搭讪上了她,并带到处找房子的她参观了他租的那套二室一厅的顶楼房子。
倾红第二天就搬了进来,当天夜里,他和她就上了同一张床,他看见倾红的腋毛和阴毛都剃光了。他告诉她少年时代他在看见第一个女人的肉体前想象中的女人裸体就是象她一样的,光滑白嫩没有体毛。倾红象一条死鱼一样让他折腾了半个小时,然后笑着告诉他,她对男人没有兴趣,别再碰她第二次。
他曾经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那所建在山上的著名大学。大一,他好好学习;大二,他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忘我地阅读萨特、叔本华、弗洛伊德、尼采等外国人的哲学著作;大三,他和学校里一帮聪明绝顶却调皮捣蛋的先锋人物混在一起放浪青春,他们写诗、逃课、打架、泡妞、喝酒、偷东西,门门功课亮红灯;大四,他从一个有钱校友手中买了一台二手笔记本电脑,决心告别腐朽的应试教育体制,去做一个作家。他在校外租了一间民房,一不小心,和大他十几岁的女房东搞在一起,虽然少交了不少房租,却有一天东窗事发被男房东打出了出租屋。
倾红在一家服装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就是在家里设计服装。
倾红喜欢紫色,她把她的房间涂成了紫色,她喜欢穿着三角裤和胸罩准裸体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把所有的窗子都拉上了紫色的窗帘。
他和她是一对奇怪的合租伙伴,都是整日整夜关在房间里干自个的事,而且都喜欢白天睡觉,夜晚工作。有时他和她一天都碰不到一次面;他和她常常出现在晚餐时间的餐桌旁,他几乎是天天端着一碗方便面,而她也几乎天天啃着一块奶油面包。
她把朋友放在他房里的一台日本音响搬到自己的房间,24小时放着音乐,她告诉他,只有这样她才会有灵感。音乐能轻易地穿过他的墙壁透过来,他发觉她什么都听,古典音乐,流行歌曲,摇滚乐,等等。她的房间里放满了草图,一幅硕大的自画像竖在墙角,画上的她双手双脚大字一样张开着象受难的女耶酥,光头侧着,眼睛斜视着某处。
倾红是一个异类的新人类,他对她的肉体完全失去了兴趣,虽然她是一个相貌和身材都很完美的女子。
第二章.山穷水尽的宅男宅女
他和她是同一种人,都喜欢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生活,都喜欢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干自已想干的事情。 他和她,正处于人生最艰难的时期。他已有两个月没有收到稿费了,他的手提电脑里存满了未发表的小说、散文、诗歌;她设计的服装图样全被公司打回,公司每月只发给她微薄的底薪,只有采纳她的设计才会付设计费。
从来没有这么惨过,快连面包都吃不上了,看来只好去做老本行了。倾红斜躺在席梦思上,两根手指夹着一支点燃的白色烟卷,一屋子都是烟雾。
什么老本行?站街卖笑?他也摊在倾红的床上,长发盖住她的光头,一双大脚伸向相反的方向。他已经和她象亲人一样随便了。
我曾经在好几个城市的公园和广场摆摊给人画肖象维持生活,就象美国纽约的街头画家一样。她说。
她的钱早已经用完了,他和她正过着两人制共产主义生活。他的钱也差不多快光了,他打算明天去问老魏借钱。她决定明天就去外面画像挣点饭钱。
他用最后的钱在楼下的超市里买了一大堆吃的喝的东西,摆满了一桌子。自从倾红住进来以后,他就没有请过一个朋友和女孩来玩过。他十分尊重她的天体主义精神,紫色的窗帘布遮住了所有的窗口,屋内在白天也是暗黑的,他用几根蜡烛营造了浪漫气氛。
自从屋内每天都有一个白花花的半裸美女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已经很久没有对女人产生欲望了。他说。 倾红坐在他的对面微笑着,将食物不断伸入樱桃小口之中。
妳这样一个美女,为什么对男人缺乏兴趣?他终于提出了这个他一直想提出的问题。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放学独自回家,路过一个门洞,一个英俊的男人对我掏出了他满是黑毛的生殖器。这件事情对我影响很大,从此我认为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丑恶的。当青春期来到的时候,我的下体和腋部也出现了和那个男人一样的黑毛,这使我十分绝望,用了许多办法去除但还是长出来了。我十分厌恶男人身上的毛还有他们的性器。我从小就没有看到过父亲,我是和母亲睡觉长大的,大学4年,是和同寝室的一个有同性性倾向的女生度过的。毕业后,我到过好几个大城市工作,你是唯一一个和我发生性关系的异性。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你身上有一股和别人不一样的气质,使我想起了几个词:自由,野性,艺术。我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
他记得有一幅外国画叫《草地上的晚餐》,一个丰满美艳的裸女坐在一群衣冠楚楚的绅士中间。现在,在一个最普通的中国房子里,在紫窗帘和烛光的映衬下,他和一个灿烂的半裸美女围着一张旧餐桌上的美食狼吞虎咽,谈论着一些不可思议的话题。
他从没有好好看过倾红的肉体,倾红的皮肤不算太白但很细腻,乳房不大但很饱满,臀部不肥却很性感,她那干净无毛的身体象一尊女神,最特别的是她的一双眼睛,眼中有一层天堂的薄雾。
第三章.扛着方便面到烂尾楼上写小说去
他来到前夜咖啡馆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钟了,大门还锁着,老魏还没有来。咖啡馆座落在离学生宿舍不远的一片树林旁,铁皮墙上画满了鲜艳的野兽派风格的图画,这是飘诗社诗人画家行为艺术家非飞的代表作。 在他的大学三年生活中,他目睹这个小咖啡馆换了几个学生老板。这是风云校园的飘诗社的大本营,飘诗社云集了许多有各种才华的校园怪人,他们共同的才华就是能写一些不知所云的文字。
他看看山下足球场上正在进行的足球赛,看看女生宿舍中走出的漂亮女生,他突然怀恋起已逝的学生生活,他也曾经在下面的足球场上奔跑,在女生宿舍门前等待女友,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他又等了一个小时,才看到老魏慢腾腾地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带眼镜的女生。老魏比猪瘦一点点,这个生理优势使他成为爱情困难户,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N次看到老魏的新女朋友了,老魏在爱情的长路上总是坎坎坷坷。
这是阿雅,哲学系的。老魏介绍说。阿雅朝他笑了笑,他也点了点头。不等他说话,老魏就掏出了一叠钱。
你小子主动来找我,肯定是这事。老魏说。
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就要完稿了,到时候一起还你。他笑起来,他也不知问老魏借过几次钱了。
你那烂小说从大二写到现在,没完没了,现在写小说的比地上的蚂蚁还多,不是谁都能出版的。老魏把钱啪的一声打在他手里。 操,怀疑哥们的才华。他给了老魏一小拳。
学生快放假了,咖啡馆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我准备还给学校,去开一家旧书店。老魏说他已经不住在学校里了,和阿雅合租在校外的一套公寓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校园里时兴起在校外异性合租的风潮,快毕业的老魏时髦地赶上了末班车。
土豆还在全市的低档酒吧歌厅里唱爱情歌曲,他也和一个女的合租在一起,他说如果两个合得来,就过渡到试婚,最后再开进婚姻的坟墓。老魏说,他总是把流行歌曲叫爱情歌曲,也许是流行歌曲里很难找出不是爱情歌曲的缘故。
这小子把这个城市的女人都试光了也不会结婚的,好长时间都没看见他了,很想念。他说。
他和老魏聊了一天的天,又敲了老魏一顿酒饭,天黑了才骑着破自行车回去。
倾红已经回来了,桌子上放着一把拾元纸票。
今天运气不错,在一个街心公园给几个小孩和女士画了几幅画,等你很久了,去庆祝一下胜利开张。倾红心情很好。
他和倾红又跑到市中心的肯特基餐厅,陪她吃晚饭。他们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一边看着外面的红男绿女,一边大嚼美食。一个外国佬朝倾红的光头竖起了拇指。
那外国朋友对你有兴趣。他说,并朝倾红做鬼脸。倾红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并把一小杯可口可乐慢慢地倒在他的手心里。全餐厅的人都注意到他们。
饱暖思淫欲,倾红,今晚再来一次吧。他低低地说。我真的有点喜欢上了你。 倾红微笑着说。那就快点让我爱上你吧。
他和她手牵着手在庞大的黑夜里毫无目的地漫游着。在路上,他告诉倾红这个夏天他要去完成写了几年的小说,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某年某月某日,倾红在另一间屋里睡着还没醒,他没有和任何人告别,扛着一箱方便面,拎着一条草席,骑车来到城郊,登上了一座废弃已久的烂尾楼的顶层。 他看了看天空,真的,很蓝。
第四章.野山
不知道谁先叫他土豆的。土豆不象土豆,脸瘦瘦的,中等个子,一把破吉它整天不离手。土豆喜欢所有看上去好看的女人,他可以在大街上立马操起吉它对着她们唱情歌展开迂回攻势。 这小子是空间物理系的高材生,却不务正业,整天客串在下等酒吧和歌厅卖唱,有时也和一帮边缘音乐人物做地下音乐,他是一个松散形式的名叫“垃圾”的乐队的成员。 土豆绝对不是一个白马王子,而是一个混帐的爱情杀手,和每一个女孩拍拖不会超过3个月。
趁年轻多多体验爱情,到老了鸡巴没用了也好有丰富的回忆籍慰余生。他对朋友都这样说,这是他的人生哲学。
现在和他住在一起的是一个比他大十岁的有夫少妇,名字叫碧蓝。土豆是在城市深处的下里巴人酒吧里认识她的,他看见碧蓝独自一人在角落里狂灌昂贵的XO,断定她一定为情所伤。 土豆唱起了一首又一首哀怨的老情歌,王杰、童安格、姜育恒、谭泳麟等等,终于引起了碧蓝的注意,碧蓝一直听土豆唱歌唱到酒吧快要打垟只剩下她一个客人,然后和土豆回到他的住所继续听他唱歌。 土豆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唱哑了嗓子,第一次没有趁虚而入占有一个脆弱女人的身体。 这一个伤感的夜晚,听不厌哀怨情歌的碧蓝流尽清泪。后来土豆才知道碧蓝的丈夫一个外科医生爱上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就象电视和电影里老套的第三者故事一样。后来碧蓝决定离家出走,并占居了土豆的另一个房间。
土豆的房间没有床,他一年四季睡在地板上,和一地的乐谱和音带睡在一起。土豆在酒巴唱歌一小时二十元,一晚上最多挣一百多元,而且常常没活。他这个大学准毕业生又花钱大手大脚,是一个标准的月光族。 碧蓝在一家公司上班,她的全部薪水也被土豆月光。碧蓝成熟、妩媚、美丽、浪漫,自从遇到碧蓝,土豆对那些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就失去了兴趣。
我的骨子里有恋母情结。土豆对碧蓝说。土豆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继母对他不错。土豆的母亲象风一样飘走了,土豆记得他的母亲很美丽,手特别温柔。
土豆,和你在一起已经一个多月了,你从没有提出和我上床,难道我不够魅力吗?有一天,碧蓝问他。
蓝姐,我想和你在一个特别的地方做爱。土豆说,他等待碧蓝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初夏下午,土豆带碧蓝来到了他们垃圾乐队经常来排练的郊外一个秀丽无人的湖山下。那湾小湖的水碧蓝碧蓝的,湖畔是细亮的沙砾,翠绿的青山下是青青的野草。 土豆和碧蓝穿行在随风飘扬的芳草中,向山上走去。土豆用手做喇叭状,对天空高喊:蓝姐姐,土豆爱妳!
土豆的叫声惊起山坡上树林里的鸟群向天上散去,土豆的叫声使碧蓝的眼泪变成一颗颗珍珠向风中散去。
土豆和他的蓝姐姐的手缠在一起跋涉在种满野树的山路上,黄昏的时候,他们才爬上了山顶。 他们默默地看着日落,鲜红的太阳正向幕后退去,山下湖泊金光闪闪,沙滩和草地也笼罩在一片灿烂的余晖中。 土豆迎着辉煌操起了吉它,弹起了《爱的罗曼史》。碧蓝褪去了她天空一样碧蓝的连衣裙,将高束的黑暗的长发扬散在风中,等待着一次灿烂的爱之野交。
土豆一曲弹罢,转过脸来,看见别人的女人碧蓝丰满鲜艳的肉体,土豆甩掉了旧吉它,和她拥抱在一起。
第五章.她是一朵自己会燃烧的花
他走了,说走就走,也不知到哪儿去写他的破小说。倾红过起了一个人的生活。 她仍然时常去街心公园和闹市广场给人画肖像画,更多的时候是在晴朗的下午。 在人群中她的亮丽光头招揽了不少生意。在这个繁忙的城市走过的都是她的陌生人,她悠闲地站在画板后面体验着自己的生活行为艺术。
一到夜晚,她就进入自己的个人世界,在一支无名的音乐的背景下,倾红会点燃一支白色的摩尔香烟,随手拿起一张纸,用铅笔在上面构思女人的服装。 她的设计已经陆续有少量被公司采用,她拿到了一些钱,生活轻松了许多。
他出走后,在封闭的个人空间里,她彻底放开自己,变成一个天体主义者。天体主义者这个词来自西方,就是喜欢赤身裸体生活的人。 她喜欢一丝不挂地睡觉,喜欢一丝不挂地画画,喜欢一丝不挂地做饭,喜欢一丝不挂地走过来走过去,她将她的灵魂和身体彻底释放在她的空房子里。
在她做街头画家的某一天,她碰到了她所服务的服装公司的模特达丽。达丽很同情她的境况,劝她换一家公司,并告诉她公司的秘密。
其实老板很欣赏你的才华,你送去的设计图稿都被他复印并制做成样品,得到了客商的赞许并获得了许多订单,已经批量生产,有的已经在国外销售了。老板喜欢雇佣在家工作的SOHU一族做设计师,就是因为很容易榨取他们的知识产权价值。达丽说。
倾红气得切齿咬牙,但也没有办法。她再也没去那个卑鄙的公司。 有一天达丽请倾红为她画一张画,来到倾红的家。达丽有一双长长的美腿,一副大骨架,娇好健美的身体,是做模特的料。 倾红让达丽进入了她的世界,达丽成为她的好朋友,达丽也很欣赏倾红的生活方式。 达丽告诉倾红那个骗她的服装公司老板也欠了她和其它人不少钱。
在街上找两个混混,把那个老板的坐驾奔驰车用板砖砸了,出出气,好吗? 算了,便宜了他吧。达丽的狠劲让倾红害怕,她觉得她和达丽是两种性质的人。
达丽辞了职,搬来和倾红一起住。
第六章.心灵家园旧书店
老魏的旧书店开张了,就在他刚刚毕业的百年国立大学门口。土豆、非飞等一帮飘诗社干将前来捧场,非飞在书店两旁的墙壁上即兴作画,土豆站在门口拿出他在酒吧卖唱的功夫起劲地弹唱,吸引了不少人气。
老魏书店里的书基本上是在毕业生离校大甩卖中砍价砍下来的,有的是去各大收废站论斤称来的有价值的旧书,还有的是去图书市场批发来对大学生一定有用的滞销新书。
老魏是学校里著名的学生商人,他来自北方农村,颇有生意头脑和吃苦精神,而且豪爽大方。 大学四年,老魏业余时间到各大学推销电话卡、教辅书、承包咖啡馆等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学生富翁。 写诗的老魏加入了著名的飘诗社并承担了所有刊物印刷、沙龙活动的经费,而飘诗社的成员都成了他的义务推销员。
毕业生陆续走光了,大部分未毕业生也将回家,老魏将前夜咖啡馆还给了学校,立马投入在这家叫“知遇”的旧书店经营上。
老魏在附近租的公寓里也放满了书,和他合租的哲学系女生阿雅走了。
阿雅不带眼镜也很漂亮。老魏对朋友们说。
你太重了,阿雅不开跑才怪。土豆开着低级玩笑。
别提了,哥们栽大了,连屁股都没摸到。
老魏在校园贴广告又找到了一个女合租室友,是一个被土豆称作三级恐龙的考研女生。异性合租在毕业生和在校生中风行一时,有的是变相的寻找异性伙伴,有的是方便异性朋友周末幽会,总之充满青春期荷尔蒙的气味。
操,一个钱房租没交不说,还天天吃我的。老魏快乐地抱怨。
你他妈贱。土豆丢一句给他。
老魏的旧书店开张第一天生意不错,小赚了一笔,当晚请一帮哥们到小餐馆狠吃了一顿。
老魏住的公寓装修得还上档次,里面全套家具电器。合租女生秀秀也带着眼镜。老魏喜欢带眼镜的女生,带眼镜的女生在校园里常常没人追,帅哥们都去追不带眼镜的女生去了,剩下戴眼镜的女生,也瞧不起老魏这些爱情困难户。
秀秀摘下眼镜,也不是个丑女,现在美女太多,她只不过相对太过寻常。秀秀给老魏的房子带来了女性的温馨的气息,老魏每次回家都有热腾腾的饭好吃。
第七章.同志妳好
非飞在郊外租了一座一百多平方米的小仓库作画室,粗糙的水泥地上零乱地放着画架板、画纸、画布、颜料和画笔,四面墙壁上画满了五颜六色的装饰画和朋友们的留言、电话、地址。 仓库的顶部很高,二楼有几个房间,非飞在里面放了一台电脑、一个装满食物的大冰箱和几张床。
非飞是一家广告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也是一个在家工作的SOHO主儿。非飞收入不菲,不过也总是没到月底钱就精光。 他的男男女女朋友很多,基本上每个人都和一项艺术打交道,他的大画室成了一个旅店,谁没地方住谁没钱吃饭了,都上他这儿蹭吃蹭住。
非飞的宝贝爱车是城市猎人,是一辆结实的吉普车,他常常开着车突然失踪好几天,回来的时候车上装满了新画的画和食品,他会一直把车开进画室,把画扔在角落里,把食品放在吊篮里,等第一个走进来的哥们姐们拉到楼上去。
非飞是俊男一个,扎着马尾辫,眉清目秀,喜欢穿一身肥肥大大的牛仔,脚蹬一双正宗的军用皮靴。
他是在江边的大桥下遇到燕舞的。那个晚上非飞开车兜风来到江边大桥下看夜景,那里空无一人,十分冷清。 他走进了桥墩下的一个干净的厕所方便,走出来的时候,黑暗中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一个裙裾飘飘的美人走来,并向他微笑。这是燕舞,一个异装癖边缘性男人。 非飞去的那座厕所是这个著名城市的同性恋秘密场所,在白天都很少有人进去。非飞被当作了“同志”。非飞决定进入“他”们的世界去看看,他把这当成一件超级行为艺术。
燕舞住在城市心脏地带的一座高层大厦的一套租金昂贵的豪华单身公寓里。白天,他是一家台湾婚纱影楼的摄影师。象所有异装癖患者一样,只有夜晚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每到深夜,燕舞都会化妆成一个女人,飘出房门,乘电梯滑下去,然后消失在孤独的人群中。
第八章.紫色性情
倾红在为另一家服饰公司设计服装,还是在家工作。达丽也加入了一家模特经纪公司,专门为商场服装展览会表演。
达丽穿一身血红的丝绸睡衣睡袍,和白净的裸人倾红同床共眠。
倾红时常想念那个仿佛消失在空气中的喜欢写字的大学未毕业生。
阴雨的星期天早晨,倾红没有去街头画像,达丽也没有T台可走猫步,两个人儿一起睡懒觉。
倾红,一个雪白无毛的可人儿。达丽温柔的纤手轻轻地抚摸着倾红小巧的乳头,倾红想起大学宿舍下铺的那个女生,也喜欢上来和她睡在一起,抚摸她的乳房。倾红不喜欢看到她们身上的黑毛。
达丽的白手伸向了倾红光滑的大腿根部。
这儿比男人那东西美多了。达丽说。
可爱的流氓。倾红用后脚根蹬了后面的达丽一小脚。
我们象不象两个同心恋?达丽说。 我可不是同性恋。倾红说。
学习一下同心恋吧?达丽和倾红面对面搂抱着,四肢纠缠在一起,舌头纠缠在一起。
满屋是紫色的暧昧,风掀动紫色的窗帘,仿佛神在说:女人们,起床吧。
第九章.水中情人
土豆和他的姐姐情人碧蓝坐在夏日美丽的沙地上,看着平静如天空的蓝湖。他们的身后是茂盛的野草地,再后面是郁郁葱葱的青山,就在不久前那个绚丽黄昏,他们曾在山顶第一次销魂地野交,他们都爱上了这种天空下面的原始之交。
为什么别人都叫你土豆?碧蓝问。
因为我想象土豆一样摇滚摇滚再摇滚。土豆说。
他们的手缠绕在一起,那把陈旧的电吉它在沙地上等待声音。
女人的青春很短暂,我很快会老的,那时你还会爱我吗?碧蓝说。
不知道,也许那时我不再爱你了,但那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现在的爱情仍然浓烈。土豆的目光平静如水。
碧蓝就是喜欢土豆的真实,她已经不顾一切地投入到这燃烧着的情欲中,她抛弃了不忠的丈夫和她有可爱孩子的家,为了爱火的升华。
碧蓝站起来,她饱满匀称的身上一袭白裙,两只小巧的耳朵上各夹着一对大大的廉价耳环,一头长发在温暖的夏风中飘扬,她赤着白色的纤足向浅滩上的湖水走去,湖水映出她窈窕的倒影,一种朴素的自然之美。土豆默默看着她,眼中忽然涌出泪来,他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流泪了。 她的风一样飘起的秀发/是黑夜染成的/她戴着月亮做的耳环/穿着雪织的长裙/赤裸着双足/轻轻地踩在沙上/那些细碎的沙砾/一定是凝固的水粒/象我眼中一夏的积雪/会突然溶化、汹涌/她是不是母亲之后/和我回家的第二个女人
碧蓝拾起一块扁石,朝远处湖心打水漂,石块紧贴着湖面,蹦蹦跳跳地一路颠簸,消失无踪。
湖中有许多露出水面的岩石,他们决定游到那块和湖面几乎平行的岩石上去。碧蓝脱下白色衣裙,穿一身蓝色的泳衣,和土豆欢快地跃入水中,朝远处游去。 碧蓝小学时是少年游泳班的队员,游泳姿式很专业,土豆是在家里的小泥塘里和小伙伴们嘻闹而学会游泳的,他只会狗爬式。碧蓝第一个游到岩石上,土豆很难看地游过来。他们在那块浅浅的浸在水中的平整的岩石上躺了好一会儿。
等有了钱,我要带你到美国夏威夷和迈阿密海滩去,我从没有看见海,我一直梦想着到海边去。土豆仰望着天空。
海都是一样的,这片湖也是海,如果你能带我到青岛海边去我就满足了。碧蓝温柔地说。
土豆翻过身来,在水中岩石上激吻碧蓝,女人很快喘不过气来。 远处的农田菜地里还有人在劳作,土豆使女人的身体秘密完全暴露在夏日午后的阳光中。他们要在水中飞行,在性的玻璃上滑翔。
当他们游回岸边的时候,发觉散乱在沙地上的衣服和鞋子不见了,稻田菜地里的人影也不见了,那把破吉它还在沙地上闪闪发光。
谢天谢地,最重要的东西没拿走。
两个玩命鸳鸯穿着泳衣泳裤赤着脚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走了好长一段路才看到出租车,沿途的人们象看猴一样看着两个狼狈不堪的男女。他们一直开到了老魏的旧书店门口,喊老魏出来付了车钱。
第十章.哥们万岁
老魏的旧书店是在暑假开张的,生意不是很好,只够维持的。
老魏正在愁眉苦脸的时候,非飞一个电话打来:晚上带一个朋友来。
天黑了,非飞的城市猎人凶猛地开到门口,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音。从车上跳下两个人,一个是酷男非飞,一个是西装革履和老魏同等重量级并且更肥头大耳红光满面的男人。
男人竞自走向老魏,使劲拍了他一下拍得他肩膀一歪。
怎么,哥们,不认识了?
老魏仔细看了看他,笑着摇了摇头。
皮华。非飞挤出两个字。
操,三年不见,整个一大变样。老魏这才认出是大他三届原飘诗社的第N任社长,原来挺瘦的,穿啥衣裳啥衣裳显大。
一毕业我就去了北京,一不小心混成了一个书商。皮华嘿嘿笑着说。
现在纯商业性出版很有利润的,瞧,我这副肥肉和老油就是人民群众贡献的。皮华又说。
皮华劝老魏别弄这些小儿科了,以后他公司筹划出版的书都给他独家在这个城市代理。
这次来,是想找几个快枪手,带了几个选题。皮华说他公司出书一半书稿出来不会超过一个月,一般二十天出一本书。
出书很容易的,关健要找到好枪手,比如出一本十万字的武侠小说,你去找十本武侠小说,每本各选一万字,象搭积木一样重新组合一下,用文笔润色一下,名字和章节改一改,一本全新的武侠小说就出来了,出版社收了钱,你自己去印刷,全国两千市县找两百个代理商,哗一下子就批出去二万册,每本挣5块,立马有十万钱落入你腰包。皮华说得有声有色,老魏听得一楞一楞的。
操,这么容易来钱。老魏的心蠢蠢欲动。
下次再让哥们看到你摆弄这些破旧书,看哥们不给放一把火才怪。皮华嘻嘻哈哈地说。
走,哥们请吃饭。皮华肥手一挥,老魏锁锁门,三人上了非飞的城市猎人,风也似朝市中心最繁华的饮食一条街驶去。
皮华在著名的一品香酒楼请他俩吃饭,一顿豪宴吃掉二十张大钞,又在某四星宾馆套房畅谈合作。皮华出手之豪爽,老魏深受刺激。有钱他妈的就是不一样。
他们谈到他。
这小子执迷不悟,写纯文学写得快饿死了,神经病,好长时间没看到了,倒是一个能码字的好主。老魏说。
皮华他们一直聊到午夜,非飞和老魏哈欠连天。
怎么样,楼下的按摩小姐不错,一人一个,我买单,按摩按摩就没睡意了,我是过惯了夜生活,到天亮不睡都不要紧。皮华说。
非飞执意要走,老魏出门就怪:皮华支配咱俩女人,不玩白不玩。
操你妈,想得爱滋病!非飞把车开得飞快,燕舞在黑暗的阴影中寂寞地等他。
第十一章.用乳房画画的男人
美国佬凯鲁亚克的《在路上》是非飞的圣经,他把这本垮掉派的经典高高地吊在仓库顶端纵横交错的钢梁上,他对朋友们说这是他的图腾,他的祭祀。
他的梦想就是开着他的城市猎人疯狂地跑遍中国大地,在他的身体里培植艺术的灵感和激情。
这是他创作生涯中最重要的一个夜晚,他将去完成一件史无前例的行为主义艺术,用女人的乳房去画一幅超现实的绘画。
而这对乳房的主人是凯玲,一位四处跑龙套梦想成为明星的无名女演员。
非飞是在朋友的假面派对里找到凯玲的。
非飞的朋友沙拉,一个自由艺术家,在他20多层高顶楼阔大的家里不定期地举行这个城市最秘密最刺激的假面晚会。 所有朋友必须带一女伴来,每人在进门之前已戴上假面具。在昏暗的灯光下,男女分别从两个房间走出来,男人或女人都可以首先挑选异性做为舞伴跳舞或者离开,条件是当晚双方无论干什么都不能摘下面具。
戴着猪面具的非飞挑中了戴着兔子面具的凯玲,因为她有一双丰硕的好乳和小巧的身腰。
凯玲一到非飞的大画室,就立刻喜欢上了这里。非飞把他的怪诞想法告诉她,并愿意付五百元酬劳,这个傻女孩想也没想地答应了。
凯玲住在二楼的一间房里玩电脑,吃冰箱里的各种美食。非飞把自己关在另一间房里,每次创作一件重要的作品,他都要独自一人做长时间的冥想默思。
非飞关在房子里一天一夜才出来,他告诉凯玲准备开工。
非飞把仓库大门反锁了,所有的灯泡都关了,只点了一根蜡烛,发出上帝一样的光芒。凯玲脱掉了上衣,露出一对象兔子一样蹦跳的白乳,
对不住了,请为艺术献一次身。非飞调侃似的敬了个礼,随着一声小尖叫,非飞拦腰抱起了女人,朝那些装着各种色彩的瓷盘走去。 凯玲的头发向后挽着,双手反扣着非飞的腰,头向上仰着,非飞用她的乳头蘸满了油彩,在一张低矮的活动画夹上的画布上画起来。
一架数码摄像机摄下这一切,非飞准备申请上海和英国的基尼斯世界纪录,成为第一个用乳房画画的人。
当非飞操纵着女人的身体完成这幅行为艺术绘画时,两个人都累得够呛。
早知道这么累,该多要点价。完事后凯玲气喘吁吁地抱怨。
我也很倒霉,看你个子不大,份量倒挺重的。非飞一屁股坐在地上哈哈笑。
自然风景和女人是非飞最喜欢画的题材,非飞用乳房做笔画了一幅超现实主义的绘画:破碎的山谷和盛开的女人的长发交织在一起的彩色杂烩。
凯玲就一直赖在非飞的楼上不走了,这里有吃有睡有玩。她唯一奇怪的是非飞对她的棒身体毫无染指之意,而那次朋友介绍的假面派对就是为了和陌生人一夜情。 非飞经常开着车出去一夜不归,她并不知道一个比女人更女人的“女人”占据了他的性。
圣经《在路上》在非飞的头顶无声地咆哮。
第十二章.从黑夜开始
白天就是倾红的黑夜。
倾红独自睡在柔软的席梦思凉席上,她的脸埋在柔软的白色的大枕头里,光光的身体被一张雪白的床单罩住,整个上午她都保持这个姿势睡觉,
旧地板上散乱着一些铅笔勾勒的设计草图,是倾红一夜的工作成果。
紫窗帘外的夏天越来越炎热了,倾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涎水打湿了枕头,脸上也是粘稠的液体。
她翻过身来,望着天花板出神。她在回想刚刚做的梦,她在漆黑的夜晚不停地向前狂奔,她的一只手飞出去了,另一只手也飞出去了,她的脸也飞出去了,胸和腰也飞出去了,只剩下一双腿还在狂奔。
倾红喜欢这样慵懒自由的生活,她在想什么时候起床,起床后第一件干的事情是什么,是先到卫生间去淋浴还是开冰箱找吃的充饥,她想来想去,一个小时又在床上溜过去了。
倾红是一个恋床的人,房子可以破一点,食物可以差一点,但床一定要舒适,枕头一定要柔和,床单和被褥一定要清洁干燥,可以吸附梦的味道。
倾红还想和床眷恋下去,但正午过后,热气越来越多地渗透入室内,她赤脚跳下床,她在室内从来不穿鞋,跑到卫生间里往浴缸里放水。 她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达丽从超市采购来够吃一星期的东西。达丽到外地表演去了,有一阵子不会回来,她知道倾红很懒的。
倾红在浴缸里放满了水,用一个大盘子装满了点心、水果和饮料放在旁边,她躺在水里,一边吃东西,一边操起放在梳妆镜架上的一本厚厚的里面有上百张图片的《西方美术史》,随便翻到一页看了起来。
倾红依靠一本书在卫生间的浴缸里度过了一整个下午。
她在等待黑夜,她喜欢黑夜,黑夜中的紫色充满神秘的芳香。
只有这种另类的秘密生活才能拯救她的灵魂。
白天就要结束的时候,她从水中出来,在那块大镜前自恋地看着自已,
她把盘中残存的食物一起吃掉了,然后点燃一只白色香烟,她的一天才开始。
第十三章.吉它是我的武器
蓝调酒吧屋顶彩灯滚动的五颜六色象液体一样泻撒在黑压压的人头上。
台上几个胡蹦乱跳的男人手中的电吉它一起发出森林野兽一般的咆哮。
台下的红男绿女随着音乐的节奏全身又摇又晃,神经象触电一样。
碧蓝也混在人群中摇晃着,狂舞着。
土豆和垃圾乐队的哥们每个人都轮流蹦出来喊上一句歌词。
空气被高高的分贝敲打着。
碧蓝穿着一身吊带黑裙,性感地摇摆着,灵魂迷失在肉体的狂欢中。
她感到有一双手从混乱的人群中伸过来,摸了一把她的臀部。她的头脑已不听使唤,她看见那是一个高大的漂亮的花男人,和他相比,土豆的外形简直太残废了。
碧蓝疯狂了一夜,在这个著名的充满摇头丸推销者、拉皮条客、高级流氓、摩登艳女的地方。 酒吧散场后,她和土豆走出去。
有个男人在混乱中摸了我一下。碧蓝告诉土豆。
在这样狂乱的酒吧里是很正常的事,你长得不正点,谁会来动你。土豆的回答让碧蓝意外。
他们在黑暗的街道上搜寻着出租车。一辆出租车从后面开来,在他们身旁停下,两个染发青年走下车。
喂,小子,你可以上车了,车钱替你付了,妞留下我带走。其中一个男人对土豆说,碧蓝认出是那个摸她的男人。
好啊,你们去玩吧。土豆摊摊手。
碧蓝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两个时髦混混拉着筋疲力尽的碧蓝准备离开。
土豆装着要上出租车样子,握紧了吉它,转身猛朝那个说话的男人砸去,那人被砸得立马倒在地下。 另一个小子见状,放开碧蓝朝土豆扑过去。空旷的夜街上响起沉闷的肉体被击打声。
第十四章.数字金钱
皮华的出现,给老魏的生意和生活带来了变化。
老魏请了两个利用暑假打工赚钱的农村穷学生帮工,女学生在店里卖书收钱款,男学生每天顶着艳阳天跑各大小书店、书亭、书摊发名片。 皮华不食前言,很快从北京发来他策划出版的第一批数千册各种图书,交老魏在当地独家代理批发。由于这些书只有老魏有,又是针对市场大众口味而纯商业性策划出版的,所以卖得很俏,大小书老板都来拿书,老魏一钱未投,狠赚了一票。
皮华的书源源不断发过来,并把当地的老客户转给了老魏。
等生意稳定下来,老魏着手去完成皮华扔给他的几个出书选题:菜谱类《中国56民族家常千家菜》,艺术类《古今中外裸体艺术大全》等。
老魏许以厚酬,请了两个中文系在读高才生,买了两台电脑,在他的卧室里编撰。 他没日没夜地出没在书店、图书馆里搜寻各种菜谱书和有裸体绘画、雕塑、摄影等图片的书籍。 两个年轻枪手也在浩瀚的互联网上搜索相关资料,忙得不亦乐乎,二人吃喝拉撒都在老魏的房子里,很少出门,很是敬业。老魏和他们睡在一个地板上。
和老魏合租的考研女生秀秀经常带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孩回家。老魏决定不再买菜填冰箱的肚子,不再叫秀秀给他们烧饭,他每天回来带一大堆速食快餐食品扔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打算下个月初问秀秀收房钱。
老魏的银行帐号上的数字每一天都在增大。
他们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弄出了两本铁定好卖的书稿,特快专递给皮华。第二天,老魏去银行查帐,发现多了五万块钱。
好样的,哥们,弄得不错,继续。皮华在电话里不盛赞赏感激。
皮华很快就把老魏编的书给发过来了,这两本书在这个有近一千万人的大城市里卖疯了,逐渐有省内各市书商也来老魏这里进货。老魏很快把这个省的市场替自己包下来了。
老魏每天的工作就是数钱、找好枪手、找和选题同类的书,他自已也开始策划书稿,问皮华弄书号,就地印刷发行。
老魏的生意越做越大。
第十五章.他是女人
非飞驾驭着墨绿色的城市猎人敞蓬越野车穿过夜色中零零散散的行人,朝市中心的丽景大厦开去。
这是一部好车,马力强劲,身经百战,在这个俗不可耐的城市里十分惹眼。这部车最远到过云南的西双版纳,非飞计划开着她到更遥远神秘的雪域高原西藏去。
非飞走进丽景大厦华丽的大门,门口年轻俊朗的保安朝他露出雪白的牙齿。
夜已经深了,电梯里空无一人,非飞向上飞升,朝向天堂。
在丽景大厦的第N层某小型公寓终日紧闭的房间里,燕舞一丝不挂地站在穿衣柜的大镜前,他的头上套着长长的黑黑的女人假发,一身天生细腻白晢的皮肤,腿上的毛也很细,几乎看不出来,他的双腿并拢着,性物夹在双腿之间,成为形式上的女人。 他看着镜中平平的胸部,厌恶地扭过头去,戴上了一件粉红的加厚乳罩,并塞入两大团雪白的棉花,他再朝镜中望去,镜中如愿地出现了一个女人。 燕舞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法国进口的精致化妆盒,精心打扮起自已的脸来。他熟练地擦粉底,描眉,上眼影,涂口红,画唇线,略施粉黛,使自已成为镜中的窈窕丽人。
燕舞来自一个他谁也不想告诉的地方,他有七个姐姐,他在女性中长大,潜移默化地从心理上成为一个非男人。他的父母生了那么多女儿后才生下他这个男孩,结果仍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男孩。 燕舞愧对父母,从艺校毕业后只身来到遥远的这个城市,默默地过着双重生活。白天,他依靠娴熟的摄影技术、敏锐的艺术感觉成为一家台资婚纱影楼的首席摄影师,白天他给予那些幸福的新人们以美丽,夜晚他孤独地给予自己以美丽。 只有成为一个女人他才感到一种快感,只有做为一个女人穿行在那个灯火辉煌的夜街人流中,他才感到一种解放。
燕舞穿上了一条红色的女式底裤,套上一件淡灰色的长裙。每个夜晚他都喜欢下楼去大街上走走,在人群中感受做为女人的欣慰。每当有英俊的男人看他,他有时也会象一个真正的女人一样微有潮红。
那些女性用品都是他白天在商场里精心挑选的,他讨厌那些愚蠢善言的女营业员的非常商业推销。
燕舞套上一双浅灰色的大码女鞋,在门口听了一下,长裙飘飘地打开房门,楼道里象往常一样寂静无人。
他走到电梯门前,有一部电梯在上面,他按了一下下行按钮,数字指示电梯正在向下而来。电梯在他面前停下,门开了,里面有一个男人。
在同时上升的另一部电梯里,非飞在里面,那晶莹照人的电梯面板象一块玻璃,照着他俊朗的酷脸。
玻璃,玻璃。
第十六章.书吧里的靓女
这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倾红只有到公司去交样稿才会白天出门。她喜欢上泡在浴缸里的感觉,她在浴缸里睡觉、看书、禅思、意淫,她水淋淋地跳出浴缸到冰箱里胡乱拿东西,水淋淋地跳入浴缸吃东西,一浴缸泛着春天气息的清水把她和酷暑隔离。
夜晚,她喜欢去市中心那个自助酒吧淘书。她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大T恤,任凭两只乳房在里面扑腾,她下身只穿了一件青色的从来不洗的旧牛仔裤,除了那几天月事,她从来不喜欢穿内裤,她脚上拖着一双耐磨的皮拖鞋。她就这样出门了,一的士打到书吧,旁若无人地走进去,全然不在乎那些盯着她光头的男男女女。
倾红最喜欢流连在美术类书架上,她总是一本本地翻看,然后挑几本自己喜欢的,在自助饮料机里投入硬币,端一杯饮料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享受着书吧里的冷气,看看玻璃外的夜色,喝喝饮料,想想事情。 她是在这个书吧里认识他的,那个将生命之水射入她子宫的男人,他在哪里?
那一天,嘉禾笑盈盈地坐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正处在恍惚的暇想中。
想什么。她听见一个男人磁性的声音。
她看到了一张年轻的干净的脸。她虽然不喜欢男人双腿之间那个丑陋的东西,却对男人标致的脸孔还是有感觉的。嘉禾就有一张阿波罗似的脸。
我看见过你在公园里给小孩画像。嘉禾说,并自我介绍自已是某中学的教师。
倾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心里想凭这张脸应该给他画一张像。她拿起手边的一张废报纸,掏出笔,很快地给他素描,并推给他。
真传神。嘉禾看画的时候,倾红起身离开了,她推开幕色中的无框钢化玻璃店门,步入仍散发着白日余热的夜街,扬招着那些顶灯闪烁的出租车。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倾红听到那男人的叫喊,她回过头去,看了看他。 她走进一辆出租车里,回头望去,那个叫嘉禾的男子还在目送着她。 再见,阿波罗。
第十七章.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土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叫碧蓝小妈的。
来,宝贝,妈妈喂你饭。碧蓝笑盈盈地边调侃着边端着一碗美食过来,把匙子伸到土豆嘴里。
土豆依在墙上的一个大靠垫上,他的头被打开了,扎着硼带。那天夜里,那个没说话的小个子出手挺狠的,看样子不是练过几手就是当过兵,要不是垃圾乐队的哥们经过看见,他可能更惨。
他的电吉它被打成了两半,他没有再去酒吧弹唱,已经没收入了。
他的手也在打斗中受伤,动一动就疼,靠碧蓝喂他进食,碧蓝请假在家陪他。
这是他妈的什么生活。土豆在心里不痛快。
碧蓝买了一大堆碟片供土豆消遣,有《角斗士》、《拯救大兵雷恩》、《阿甘正传》等等土豆喜欢的大片。
碧蓝放了一盘买菜时从街边兜售的乡下妇女那儿买来的VCD,影碟的画面不是很清楚,里面的人物说着外语,一个金发碧眼肥乳丰臀的白洋女人出现了,利索地脱掉衣服,光着大白屁股躺在地板上,这是典型的廉价西方顶级片,只要一架摄像机谁都可以制做。 让土豆目瞪口呆的是,并不是男人,而是一条硕大的牧羊犬压在了女人的身上,土豆看不见那畜牲的阳物与人的连接,只听见白女人的叫喊。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兽交。
小妈,受不了了。土豆的大短裤拱了起来。
土豆全身贴了不少膏药,不能性交。
电视中那条狗满足地离开白女人的身体。
等我的骨头能动弹了,就带你去海边。土豆说。
我要攒钱给你买一把吉它。碧蓝说。
没有化妆的碧蓝露出细微的眼角纹,脖子上也出现了皱纹,土豆突然发现身边这个女人老了,而他还年轻。如果没有美丽,爱情还会存在吗? 他突然明白了碧蓝的丈夫为什么会瞒着她去找更年轻的女人。原来爱情除了荷尔蒙,真正起作用的是视觉的快感。
但碧蓝的身材仍然保持的很妖,手仍然象少女一样纤素柔美。 碧蓝的匙子又一次伸入他的嘴里。
第十八章.都是陌生女人
书摆满了客厅,书摆进了厨房,书堆满了卫生间的门口,书向两个卧室的地板挺进,就这样书把女生秀秀和她的眼镜男友挤出了老魏的房子。
老魏在网上发出了招募爱情小说枪手的广告,应者寥寥,一个叫铁男的引起了他的注意。铁男发来了一张她的照片: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睡衣的女子坐在一张快要垮掉的椅子上,她的脸浓妆艳抹,恍若日本艺妓。 几天后,老魏收到了铁男寄来的几部她写的已出版的爱情小说。老魏把每本书的第一章和最后一章读了,立即拍大腿上电脑发伊妹儿请她前来工作。
铁男发来一个伊妹儿,说她炒过两个以老板口气对她说话的书商。
三个小时后,一架铁鸟把铁男从千里之外送到了老魏的城市。 在机场,当铁男摘下墨镜,老魏有点失望,一身黑衣黑裤的铁男相貌平平,没有照片上那样艳若天仙。
你想要小说还是美女。铁男以一个作家的洞察力注意到了前面这个胖子的微弱心理。
我想要钱。老魏开着新桑塔那载着铁男回来,并把那个刚刚走人的房间给了她。
铁男和两个年轻的大学生枪手打过招呼,就关上门进入工作状态。
隔壁有了女人,你们精神会更好。老魏对那两个睡眼惺松的文学小子调侃。
魏哥,我俩在这个屋子里已闷了一个月,什么时候带我们出去轻松轻松。俩小子决定敲老魏一下。
老魏一口答应,等弄完了手头的书,立马去潇洒。
夜晚,老魏临走之前,开了开铁男的文学牢笼看了看,里面烟雾燎绕,铁男翘着二郎腿坐在里面吞云吐雾,穿着她那件照片里的大睡袍。
正在工作。她说。
夜很黑,老魏散步到一家通宵电影院门口,今晚共有四部名字很吊人胃口的电影连放,有喜剧片、战争片、恐怖片、爱情片。老魏经常在通宵电影院过夜。
门口人很少,只有三两年轻女子,似乎在等人。
要看电影吗?老魏正欲掏钱包,旁边一个短发女子问他。
可以陪你看电影。女子又说。她说她叫青青,是某国营企业下岗女工,为生计所迫,来这里陪人看电影挣点小钱,每一场十元,通宵三十元。
老魏看到门口那几个女子都和陌生男人进去了,他也买了两张价格不菲的特等票,青青很自然的挽着老魏的手走进阴暗的电影院,在工作人员的手电筒指引下找到了他们的包厢。
影院正在放映一部恐怖片,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鬼脸,一长声尖声惊叫,划破浑浊的空气。
青青象一个恋人一样头靠着老魏的肩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道袭入老魏的心肺。
再加二十元,可以抚摸。青青轻轻的说。
老魏的手伸入了青青的胸部,温润的乳峰使他心旌荡漾。
青青的手触了老魏的裤裆,那儿已耸了起来。
再加五十元,可以彻底爽一下。青青又说。
老魏现在知道青青是个廉价的婊子,有这么年轻的下岗女工吗?
影片画面:一片阴森森的树林,一个影子闪过。
青青褪下了底裤,把老魏的命根捞了出来,一屁股坐了上去。
臭婊子。老魏在心里骂,他的双手环绕着这个化名青青的风尘女子的乳花,坐在舒适的窝椅上背后式操她。
影片画面:一个赤脚穿睡袍披头散发的白洋女人,长长的尖叫。
老魏是抱着女人看电影并睡着的,第二天凌晨醒来,女人不见了,他的钱包也不见了。
第十九章.身体行为艺术
夏夜的郊外荒野上空无一人,非飞操纵着城市猎人,带着女人凯玲极速奔驰。
一轮硕大的月亮肉墩墩地挂在天空,象一块随时可能砸下来的肉饼。
凯玲的长发被呼啸的风吹成直线,裙摆被吹鼓成一个大气球,她的双手紧紧地箍住非飞的肩膀,肆无忌惮地高声尖叫。
黑夜飙车者在午夜回到了他们居住的大仓库。非飞和凯玲达成了协议,非飞让凯玲享受极限车速中的刺激,而凯玲要让非飞享受一次极限体验。
凯玲把非飞的手脚成大字型绑在最大的一张床上,然后抽出非飞从不离身的瑞士军刀,拨出锋利的刀刃。
来一次彻底的凌迟吧,宝贝。非飞闭上了眼睛。
凯玲用刀挑断了非飞脚上的军靴的鞋带,割掉了牛仔衣的衣领,割断了非飞的皮带。
一架数码摄像机在不远处的一张破桌上眨巴着眼睛。
凯玲用刀割下了他的袖子和裤腿。
非飞看见一个女人从梦中走来,那是燕舞。
凯玲用刀从非飞的肩膀下手,最后的牛仔衣残骸完美地分成了两半,脱离了非飞的身体,露出了他精瘦的上半身。
婊子养的女人,快来吧。非飞高叫。
凯玲用刀割断了非飞的牛仔裤,瑞士军刀与帆布的交锋十分好听。
非飞进入他想像的世界。渴望虐待。
凯玲第一次看见酷男非飞的阴部,和她见过的其它男人别无二样。她割下了非飞身上最后的一块布,将他鞋上的牛皮割得四分五裂。
**我。非飞说。
妳和妳妈都是野妓。非飞又说的一句话激怒了凯玲。
凯玲疯狂地将尿撒在非飞的身上。
凯玲筋疲力尽地倒在非飞身上。
谢谢你。非飞微笑地对她说。
第二十章.美夜随风飘扬
深沉的夏夜。自助书吧里灯火炽白,虽然冷气开足,人仍然稀稀拉拉。
倾红坐在她最喜欢的靠窗的椅子上,闪亮的光头散发着特异的美。
我每天都到这儿来,只为了再一次见到你。她的对面坐着阿波罗嘉禾。
你好象爱上我了。倾红第一次对他开口说话。
你不是一个美丽的哑吧啊。嘉禾躲避着她的话。
真的爱上我了吗?倾红又一次轻柔地问他。
嘉禾点了点头。他第一次看见倾红,就爱上了这个光头美女,希望进入她的世界。
又是一次落入俗套的爱情。
倾红纤素的白手用匙搅动着杯中橙汁里的冰块,一撂书将她和他隔开。
嘉禾的脸轮廓分明,有棱有角,五官象古希腊雕像一样标致。倾红对美敏感,喜欢美的人,喜欢嘉禾的外形。她容许嘉禾接近她的外围。
他们离开书吧,碎步在满天星星下面,聊着一些无聊的话题。
倾红的乳房在T恤下颤动,这种美使嘉禾的心颤动。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手已经牵在一起。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只有一辆辆出租车风驰而去。
我送你回去。嘉禾说。
不用了。倾红钻入一辆空车,回头朝嘉禾不住的招手。
他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她想。
他无限眷恋地目送着倾红又一次离去,并且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的开始。
第二十一章.到海边去
为了照顾土豆,碧蓝把工作给丢了。他们决定带上所有的钱,无视房东催要房租的电话,到海边去。
火车沿着两条钢轨朝远方飞奔,甩掉了一批又一批树木和房子。
车厢里,土豆象个伤兵一样靠在窗前。一把崭新的吉它抱在怀里,这是碧蓝给他买的。经过调养,土豆的伤势好多了。
经过一夜的颠簸,他们终于站在了海滨城市的大街上。
又经过半个小时的公共汽车,他们终于来到了真正的海边。
他们站在海滩上,失望了,海滩上到处是人,海水里泡满了一个又一个象饺子一样的人头。太阳热辣辣地照在头顶,海滨餐厅里也是人满为患。 一切都是热气腾腾的。到处都是遮阳伞、沙滩椅、浮床、救生圈,和一个个展示身材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这就是他妈的我想看的海吗?土豆朝远处望去,他的心情好一些,地平线上的天空和地平线下的海面的蓝美得令人心软。
土豆在海滨俱乐部借了一把遮阳伞,两个人饿着肚子在沙滩上睡了一觉。
黄昏的时候,海滩上的人渐渐散了。土豆坐在沙上,看海滨落日。鲜艳的落日把海面和天空映的奇美,无数的海鸟在飞翔鸣叫。
海,平静,辽阔,深蓝。
美。碧蓝说。
爱。土豆说。
土豆和碧蓝相视而笑,轻轻地互吻了一下。
你说一声爱的时候/花瓣已悄悄地绽开了/你再说一声爱的时候/花朵已翩然化成蝴蝶/你最后说,我爱/一树果实在风的影子里摇曳/你的微笑开放在哪里/哪里就成了遁世的乐园/哪里的地平线就失去了线条/你要的是美和自由/你要的并不多/你不要枝条和叶子/也不要花朵和果实/你要了根
第二十二章.钱和性哪个肮脏
老魏带着一大包钱,和他养的几个枪手学生小D、大张及铁男,一车人上铁桥过大江,来到最繁华的市中心商业街,几个人泡在中央空调开足的商场里。
挑你们最喜欢的,别看价钱。老魏颇为大气地肥手一挥,今天的各项活动全部他买单。
万岁。二男一女朝那些挂在衣架上道貌岸然的品牌服装扑去。
4个人全身上下武装一新,把旧衣服扔给了营业员,衣着光鲜地走进一家大饭店。
好久没吃大餐了,吃快餐食品都吃怕了。大张小D对一桌美食大块朵颐。
少喝点酒,等一下魏子的活动还多着呢。铁男喝酒比谁都凶,却劝两个小弟。
姐们,这里不比深圳,鸭店林立,你看我那些朋友哪个够味,我打电话。老魏肥嘴里嚼着肉转头对铁男说。
滚你妈的。铁男做怒视状。
等一下我们带女人走,你别后悔。三个男的都笑了。
天黑下来了,老魏把桑塔那停在一家叫白玫瑰的舞厅对面。
看见没有,那门口一排站着的美女都是真正的下岗女工,自从国营企业下岗浪潮以来,呼啦一下社会上增加了不少闲女人,有点姿色的都来各大舞厅陪男人跳舞,挣个五十一百的补贴家用,一般不和男人上床,不过你出得起钱那又是一回事了,虽说不是正宗的良家妇女,却比鸡强多了,至少不会得爱滋病。老魏要两个小伙看谁顺眼先带进去跳舞。
都是年轻男人,憋了一阵子了,该放一放了。老魏笑着请铁男去附近宾馆开4个房间。
成你们下手了。铁男和他们下了车,她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三个男人象电影里的大款一样大摇大摆朝舞厅大门走去,吸引了夜色下那些寻找猎物的女郎目光。
别看她们个个看上去很亮丽,卸了妆,上了床也就那样。老魏说。
和铁男一样。老魏又补了一句。
老魏和一个叫阿丽的丰满妩媚的女孩走进舞厅,没跳5分钟舞,他就亮出厚厚的钞票,轻而易举地带走了她。 不一会儿,大张小D也带着女伴出来,上了老魏的车,一人大腿上坐一女郎,老魏开车把大家送到了铁男预订好的宾馆。
老魏刚关上门就叫阿丽脱裙子。
有这么急的吗。女孩说。
少费话,来就是干事的。老魏先脱衣服。
老魏一直把过去受女人的气发泄在这些花钱买来提供服务的性工作者上。
你们他妈的个个比钞票还脏。老魏拒绝带避孕套,也拒绝正常性交,坚持要口交。
女孩不从,老魏使出杀手简,又抽出钱来,女孩不作声了。
加钱,你洞里能装下多少钱就都归你。老魏恶狠狠地说。
你说的啊。那女孩抽出一厚叠钱卷起来,使劲塞也塞不进去,减少了数量才勉强塞了进去。
这些钱够玩一个上等处女了。老魏在一旁欣赏着**里塞满人民币的阿丽。
突然房门大开,铁男笑嘻嘻地走进来,对着他们用拍照手机猛拍。
不会吧,你。两个光身男女目瞪口呆。
铁男又开门进了另外两个房间一一拍照,另两个女孩都叫了一声。
姐们,你真不够哥们。大张小D都很抱怨。
不好意思,酒精控制了我,谁叫你们忘记要走钥匙的。铁男把门钥匙甩给他们,啪的一声把自己关在门外,独自偷笑着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十三章.天堂的感觉
非飞和燕舞属于深夜,越夜越精神。
非飞和燕舞走进浴室,打开浴霸,里面顿时明亮炽热起来,打开水莲篷,水朝他们年轻的身体喷射下来。
发觉我有什么变化吗?燕舞说。
非飞看了看燕舞的身体,发现他的胸部比平常大了,**比平常小了。
我开始注射激素了。燕舞告诉他。
真要变成女人啊。非飞进入燕舞的世界,是为了体验异样的生活,但他并不十分赞同一个男人真正地去变成女人。
我已经有了计划,等攒够了钱,就去动手术。燕舞说。
非飞默不作声。他最终是要离开燕舞,寻找一个正宗的女人,去过正常的生活。
然后我们离开这个城市,去开始新的生活。燕舞的这句话使非飞沉重起来,他热爱这个城市,不想定居在其它地方,虽然他一次又一次驾车逃离这个城市。
变性手术的手续很严格很复杂,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非飞说。
实在不行,就去外国,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些外国朋友,他们可以帮忙。燕舞的英语水平不错,他常常光顾英文同性网站“紫色男孩”。
水和香皂使他们的身体润滑了。
他们发觉洗浴的时候更能轻松地进入身体,喜欢在洗澡的时候进行活动。
燕舞趴在湿滑的地砖上,非飞从后面顺利地进入,感觉男人和女人的肛门都一样。非飞双手捧住燕舞那如少女刚刚发育的胸部,闭上眼睛。
在燕舞体内射精的时候,他感觉在天堂的时间很短暂。
第二十四章.来自浴缸的女人
倾红已经好久没去交服装设计样稿了,基本上她炒了这家不错的公司,她想等夏天过去了再想办法。
一整天她都坐在冰凉的浴缸里,边上放着一盘残存的食物,冰箱快空了,厚厚的《西方美术史》被她翻的遍烂。
倾红愿意做一个浴缸中的女人,与水的亲密比与人的亲密更简单更自由。
倾红有时会产生一个错觉:她会在浴缸中渡过一生。
她时常考虑自已今后的人生该如何走下去,她想到了衰老、死亡,想到了神。
倾红是一个和时代和社会隔绝的人,她有时想自已可能有点神经病。
一个白花花的裸体美女躺在浴缸里想: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为什么我是我?为什么我不是他人?为什么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为什么我出现在此时此刻?为什么闭上眼睛,死亡就来了,就是永恒的寂静?这些重大的哲学命题,非常怪异。
倾红有几天没去自助书吧了,她对那个男孩没有承诺,也没留任何联系方式。
天一黑下来,她就打车去市中心那家她最喜欢流连的书籍圣地,果然如她所想嘉禾已在书店里,一边看书一边不时地朝窗外张望。
倾红坐在车里没有出来。
走吧。倾红对司机说。
去哪里。司机很迷惑。
随便。倾红架起一支白香烟,在汽车的冷气里点燃了。
出租车毫无目的地缓缓行驶在大街小巷里,直到开到大桥下,倾红才下了车,混入到江边吹风纳凉的人群中。
对岸龟影一样的山上高耸入天的电视塔依稀可见,月光波影中一艘夜行的船闪亮着大灯响着汽笛驶过。
倾红凭栏风中,脚下扔了一个又一个白烟嘴。
请借个火。一个平头精干的小个子走过来,一边点烟,一边很深地看了她一眼。
倾红不知道不远处的公共厕所同性恋神出鬼没,这里是他们和她们的乐园。
那个借火的人叫若南。
倾红打车又回到了自助书吧,她看见嘉禾仍然坐在她经常坐的那张靠窗的椅子里,她的眼中有点潮湿起来。
开车。倾红转过头来。
虽然是另一个司机,也感到了她的声音的异样,回头看了看她。
小姐,没事吧?司机关心地问。
没什么。倾红揉了揉眼睛。
车里的音响响起了一首歌,其中有一句:动什么,也不要动爱情。
第二十五章.海边的罗曼蒂克
海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才是海。
白天,土豆躺在遮阳伞下的沙滩椅上休息、弹吉它,看一个又一个泳装美女从身边窈窕而过。 碧蓝有时陪伴在他身边,有时冲向大海,嘻戏波浪。
他们最喜欢在黄昏的时候看海上日出。
黄昏的海滩寂静无人,这时,土豆和碧蓝才开始活动。
他们只住了一个夜晚的海滨旅馆,就被高高的房价给吓了出来。 他们在海滨俱乐部借了一副旅行帐蓬,和一些喜欢新鲜刺激的年轻人一样,把帐蓬搭在沙滩上,夜晚就睡在帐蓬里。
土豆又借了一张折叠桌两张折叠椅,桌上放满了水果、饮料、食物,两个人一边吃东西一边欣赏着海滨夜景。 海上的月亮也比城市里更加明亮清丽,也更大,天空和大海的蓝越来越深,趋向于黑。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土豆惬意地坐在那里,和碧蓝开始一天中的唯一正餐,他们早晨基本上在睡懒觉,中午也是随便吃一点,下午土豆去远处买来贵得可以的吃食。 远处的海水一波又一波向他们涌来,潮汐慢慢地就要淹没他们的双脚。
真浪漫。一对情侣从身边经过,很羡慕他们。
在这样的美景里,死亡也是美好的,让我们去死吧。土豆离开座位,拥起碧蓝。
碧蓝用丰厚的嘴唇捂住了她的情人沾满食物碎屑的嘴,吻了起来。
远处的几个帐篷传出清亮的年轻的声音,风起了。
海水淹没了他们的小腿肚,土豆和碧蓝忘情地互吻着,仿佛泰坦尼克号海水就要淹死他们。
远处传来一声口哨声,有人朝他们的方向而来。
在黑暗的海边,他们感到自己就是神。
第二十六章.谁他妈象猪
那个疯狂的夜晚,老魏和小D大张把体内的**都倾注在那些业余妓女的子宫里。
第二天上午,老魏叫了一辆出租车把几个口袋里装满人民币的女孩送走了。 当他们坐在桑塔那里准备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铁男。
不在,服务员说昨晚就走了。大张上去又一个人下来。
三个刚刚放纵完青春的傢伙疲倦地回到他们的住所,摊在地板上睡觉。
这天夜晚铁男才回来,神秘地不告诉他们她是在那儿度过的。
铁男说准备在屋里帖满他们嫖妓时的丑陋照片,三个人都满口同意。
老魏嗜好上和各种风尘女人的性事;业余婊子、高级职业妓女甚至夜晚游荡在公园深处10元为你打冲50元为你吹箫的下等野妓。他在**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的骨子里怀着对女人的爱之恨,疯狂地用金钱霸道地获取对女人肉体的权利。爱情离他越来越远。
老魏的钱流水一样哗啦啦流走了,两个学生写作进度不快,而且他们就要开学了,他还得另外再找枪手;铁男是个快枪手,而且是原创,不需要剽窃书店和网上的书稿,但一天打一万字也要十天出一本书。
老魏打电话给皮华,请教怎样来钱快一点。
你猪脑子啊,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书贩子,不知道市场那些书好卖啊。电话里皮华好象挺烦。
操,看你长得象猪一样,脑子也猪化了,盗版,盗印,还要哥们点破,人无歪财不肥。皮华啪地挂断了电话。 老魏听说皮华被人骗了一大批书走了,心情正不好,说话也冲。
你它妈更胖,都是猪。老魏朝两扇关着门的房间骂了一句。
皮华还是够哥们的,不是他,自己还不定在那个角落苦熬,皮华发泄了几句,他很快就不在意了。
他又出入在书店书摊上,调研起市场来,看哪些书够畅销,值得他投入最后的资金死搏一把。
第二十七章.断袖者
阳光努力穿过窗帘,微弱地照进来,擦亮了细碎的浮尘。
非飞睁开眼睛,发现燕舞也睁着眼睛在看他。他们相互默默地对视着,笑着。兄弟,爱人。生命在这一刻灿烂,情感超越了世俗的伦理和道德。
非飞很久没有在他的大仓库过夜了。凯玲害怕寂寞,经常叫她的三朋四友前来彻夜狂欢。 白天,非飞回来画广告画时,凯玲一个人在上面呼呼大睡。
非飞今天将带燕舞去一个地方,他没有告诉那是哪里。
燕舞雪白的脚底板啪嗒啪嗒地响着,他拿着针筒和药水朝卫生间走去,每天早晨他都要到里面去自己给自己注射雌激素。
非飞看着这个妖冶的男孩日渐膨大的屁股和胸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燕舞第一次在白天着女装出门。他挽着非飞走出电梯,看见那个年轻的保安象往常一样对着他们傻傻地笑。
阳光很刺眼。燕舞很不习惯在白天成为一个女人,他害怕路人的目光穿透他的秘密。
路人们熟视无睹地从他们身边过去,燕舞下意识地戴上了一副大墨镜。
长裙燕舞飘然上了城市猎人,非飞呜地一声发动马力,朝城市之外冲去。
非飞车技高超,又快又好,这是他经常在黑夜荒野上飙车练就的。燕舞坐在身边,紧张得要命,害怕头上的假发被车带起的风弄飞。
野马一样的吉普穿过城市这个大垃圾场,行进在芬芳自然的郊野乡村。
直到看见了远处蓝蓝的湖泊,车才慢下来了。
我们要去哪里。燕舞一直生活在城市,从没去过乡村。
去我的出生地。非飞说。
第二十八章.红粉朋友
火车沉重地轧过黑暗中的钢铁大桥,对岸繁华的街市灯火迷丽。
倾红和她刚认识的新朋友若南在桥下江滨聊天。
若南原来是一个报社记者,整天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现在是自由撰稿人,她正在写一些有关中国同性恋的文章,是应国外报刊同行好友所约而写,稿酬不菲。
这也许是这个城市最干净的厕所。若南靠在锈迹斑斑的江堤铁栏杆上说话,马路对面是那个著名的大厕所,厕所后面是一个小公园,公园后面是大桥桥墩下倾斜的草坡和矮树丛。
每到深夜,这里就是同性恋和吸毒者的乐园。若南经常游荡在这里,一会儿穿戴成女人,一会儿穿戴成男人。
她们都有一点烟瘾,都喜欢抽白色的摩尔香烟,烟火、波光、星辉交织在黑夜里。
我已经接近、采访了一些男女同志,发现他们都是很平常的人,也许就是大街上某个和你偶尔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也许就是每天和你打招呼的一个熟人。若南玩弄着小巧的数码相机,她的口袋里还装着录音器,准备随时记录和拍摄下她认为有价值的素材。
倾红告诉她书吧漂亮男孩的故事。
嗨,他迷上你了,你不再去见他是一种残忍。若南提议今晚一起去见见那个男孩。
我要关注你和他的故事发展。若南说。
在江边吹风纳凉的人越来越少。
她们又抽了一支烟,上了一部的士直奔目的地。
在自助书吧,她们没有看见嘉禾。
男人就是这样,一旦追不到女人,就会很快转移目标。若南说。
书吧里的冷气很舒服,倾红和若南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那儿有嘉禾的气味,倾红闻到了。她们各自要了一杯冰镇饮料,继续聊天。
我有一个朋友是开画廊的,他正想找一个人替他创意模仿世界名画,不是单纯的模仿,而是再创造。若南知道倾红已没有工作,她想帮她找个事,挣点钱。
书吧里的人今天比平常多。若南用嘴唇主动碰了碰倾红的嘴唇。
我可不喜欢女人,我喜欢各种有趣的男人。若南笑嘻嘻的。
真暧昧。倾红也笑了。
第二十九章.我把灵魂丢失在大海
土豆在离海滩不远的一片棕榈树林找到了乐园,他在林中整了两个结实的大吊床,和碧蓝整天躺在上面晃荡,阔大的棕榈叶挡住了海滨天空刺目的阳光。
棕榈树后面是一座青青茂草的小山坡。
等有了钱,我要在那个山坡上造一座木屋,在里面和你生一大堆小孩,我们每天坐在屋前眺望大海,每天早晨和黄昏在海水里奔跑嘻戏。土豆说着他的梦想。
碧蓝趴在吊床里闭着眼听土豆糊话。
下午把帐篷搭在这里吧。碧蓝说。
桃李象海上明月里诞生的维纳斯一样出现在土豆的眼前,这个雪白肌肤、明亮眼睛的少女在黄昏的姿色里闪闪发光。
嗨,我们是那边帐篷的,每天看到你们在这里弹吉它。桃李、她的男友和另外一对情侣加入了土豆和碧蓝孤独的海边派对。他们都搬着椅子坐在海水中,任凭潮水一波一波漫上来。
土豆,吉它,《致爱丽丝》,海滨上空扩散的是不朽的美丽。
他们聊天,唱歌,直到海水越涨越高,才撤回沙岸。
他们四处捡拾树枝木条,在高地上制做了一堆篝火,围在四周继续乱侃,海边夜晚很冷,风大,吹得火势乱乱。
交谈中,土豆了解到桃李他们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你们是一对可爱的姐弟恋。桃李对碧蓝说,又看了土豆一下。
土豆、碧蓝和那帮新朋友闹到很晚才回去,他们扛着折叠桌椅走到帐篷里,然后又出来,在旁边的吊床上热烈做爱,两棵棕榈树承受了他们的交合。
摇晃。黑暗的夜色遮住了他和她露在吊床外的白亮屁股。
第三十章.枪手们的盛宴
夏天发出酷热的尾声。
大张小D将暂时告别他们的枪手生涯,回到校园继续他们的学业。
他们将最后一部书稿整整齐齐交给老魏。
一个星期后来拿钱。老魏拍了拍两老弟肩膀。
老魏从超市开来一后备箱吃食和百威,在地板上举行告别晚会。
他们几个象小日本一样盘腿坐在发着陈旧光亮的地板上山呼海叫,频频碰杯,向肚子里倾泻啤酒。
哥们,姐们,我们度过了一个光荣的夏天,大张小D共完成四部书稿,铁男后来居上完成2部书稿,本老板决定不厚此薄彼,一律颁发荣誉奖。 老魏酒火中烧,站起来发表屎一样的“颁奖演说”,并抽出一叠崭新的10元钞票抛向天花板。在纸币的花雨中,铁男一手搂着一个男孩的脖子,和胖子老魏拥抱在一起。
每一个人都分别拥抱另一个人,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满盈着泪光,在短暂的共同写作日子里,他们不言而喻地拥有了金子一样珍贵的友情。
一瓶瓶啤酒泛着浓郁的泡沫。
铁男乘着出租车去赶最后一班飞往北京的飞机。
这是一架小麦道支线飞机,它象大鸟一样飞过老魏的房子,此时,他们正歪斜在地板上呼呼大睡。
铁男坐在舷窗边,窗外一片漆黑,她的双耳因为高压而异常难受。
那天老魏三个在宾馆嫖妓的时候,她就是坐这趟飞机去北京会旧情人的。
她喜欢心血来潮时干的事情。
她知道一个小时后,机场外面会有一个大胡子男人在等她,她渴望他的大毛手在车里粗鲁地揪下她的内裤,使她的下身赤裸、膨胀。
老魏天还没亮酒就醒了,两个小弟还在酣睡。
他早早出门去赶到郊外的公车,他的破包里装着最后的几万块钱,这其中一大半是铁男他们的稿酬。在乡下,有一家作坊式的印刷厂在等他。
第三十一章.乡村圣地
城市猎人穿过金黄麦浪中的泥巴小路,停在一个放着旧脱粒机的大晒场上。
非飞的故居是一长串砖木结构的黑瓦房。
这是我的姑妈,我是她从小带大的;她一生没有结婚,年轻时她的未婚夫打完日本带了一个新娘回来,这个负意男人后来也死于朝鲜战场。非飞指着屋前竹林旁一张小木凳上坐着的衰老的乡村妇女。
老姑妈盯着他们看了好久,才认出非飞,她颤巍巍地站起来,步伐蹒跚地走过来,燕舞看见她的背驼得象一座小山,脑后拖着一根来自民国的处女长辫。
飞飞。老姑妈伸出粗糙的瘦骨伶仃的手握住了她的侄子的手。
好久没有回来了。老姑妈打量着燕舞,一脸欣喜的神色。
我的姑妈最盼望的是我能带一个女朋友回来。非飞说,燕舞内心很尴尬,高跟鞋在泥地上走得也不舒服。
这是曼尼,我们特来看看您老人家的。非飞随便编了一个名字。
飞飞,媳妇很漂亮。一群村姑和小孩好奇地走过来围着他们看,燕舞闪身跨入涂着浓重黑漆的木门,进入昏暗的堂屋。
前面是新造的房子,后面是老房子,中间天井有一个洗澡间,再后面围墙里是菜地,后门是一棵百年大树。非飞领着燕舞参观他的老屋,老姑妈在灶台上忙着烧饭。
这么大的房子,只有你姑妈一个住吗?燕舞问,非飞点了点头。
叔伯和我的父亲很早就出去了,这是他们几年前出钱为我姑妈翻盖的新居,是这个村上最后造的新房子。非飞说。
非飞和燕舞在天井里帮姑妈捡菜,蔬菜都是后园菜地里新鲜拔的,肉是在开着三轮车到村上吆喝的贩子那里割的,鸡蛋是自家的鸡咯咯下的,老姑妈弄了一桌农家小菜。
真香。燕舞又吃了一碗饭,土炉灶里用木材、麦杆等农业废料烧的大锅饭比城里的好吃多了。
在回去之前,非飞和燕舞穿过小石桥、池塘、稻田,来到长满一排排防风树的大堤上,欣赏美丽的湖景。
我小时候经常到这里玩。非飞站在堤上,下面是一片随风飘荡的芦苇丛,整个天空好象溶化在湖水里。
我常常一个人来,坐在这里,看着野芦苇、湖和蓝天,画画、吟诗、幻想。非飞说。
这是我的圣地。他对着风朗诵了一首诗歌:
我已有多年/没有站在这高高的草里了/我站在高草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凝固/这高高的草/有着充沛的绿色/逼迫着我身上的秋天/我真的热爱站在高草之中/看堤下的大湖/湖里是云溶化的水/远处的船隐在画里/触手可及/唯一盛开不败的/是水的花朵/我在云水之边/踩着饥饿的石头/风把我紧密包围/高草向我的鬓发倾斜/我感到高草的根渴望飘曳/我看到天空一半被蓝蓝的高草覆没/一半裸露着雪白的肩膀/月亮上去之后/优雅的神的野兽/一定出没在高草里 湖堤上一片宁静,偶尔有一两声鸟叫。
我们死了以后,就葬在这里怎么样?燕舞说。
燕舞看见了非飞眼中一闪而过的疑云。
第三十二章.女人们
达丽回来的时候,倾红正在浴缸里午睡,夏日冰凉的陶瓷有助睡眠。
亲爱的。倾红说。
好姑娘。达丽说。
达丽翻遍冰箱没找到一个东西可以充饥。
还没吃饭呢,先吃你吧。达丽只穿一条薄薄的黑色连裤袜,两个硕大的乳房在扑腾跳动。她走进潮湿的卫生间,与站在浴缸里的倾红打闹。
我走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发生吗?达丽坏坏地问。
认识了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换了一个工作,吃空了整个冰箱。倾红说。
好呀,又多了两个情敌。达丽提议去外面好好吃一顿。
这个城市的夏天出奇的热,白天坐在家里都出汗,倾红勉强和达丽出了门。 达丽回来之前,倾红过着乱七八糟的饮食生活,这次她和达丽在一家典雅的中菜馆花两个小时美美吃了一顿大餐。
去了几个城市,穿了几百套衣服,脚都快走坏了。达丽进包厢就甩掉了高跟鞋,赤脚放在锃亮的玻璃地砖上,倾红看见达丽变形的脚上的大泡。
这碗饭不好吃,还是去找个有钱人嫁吧。达丽告诉倾红,她在E城认识了一个男人,看样子有点钱,整天开着进口车来看她们在各大商场的夏季服装展览。
倾红这个夜晚没有去大桥下吹风或到书吧去淘书也没有画画,她陪达丽在家里说话。
我要带着妳去嫁男人。达丽长长的秀腿,仿佛画片里出来的黑色长发,粗大的骨架,细腻的皮肤,结实的肉块,淹没了倾红的眼睛。
第三十三章.离别的时刻总会来到
暑假就要过去了,土豆在海滨漫游的日子就要结束了。他们用于浪漫奢侈的钱越来越少。 最后一天,碧蓝和他们泡在咸涩的海水中。 土豆与桃李在堆沙人。土豆堆了一个沙女人,桃李堆了一个沙男人。 桃李给两个沙人戴上了遮阳帽,用果核给它们装上了眼睛、鼻子、嘴巴。 一个是你,一个是碧蓝姐姐。桃李说。 我死了,我躺在棺材里,掩埋我吧。土豆躺在被他挖空的一个大沙坑里,笑眯眯地对她说。 好啊,把土豆埋在沙里也会发芽的。桃李用沙朝土豆身上泼去,土豆面朝大海,看着碧蓝浮在水中一个大救生圈里晃荡。 沙越泼越多,土豆的身上已盖满了沙粒。 真象小时候过家家的感觉。桃李用沙把土豆埋起来。 只露出一颗光溜溜的脑袋。 桃李对着土豆的脑袋咯咯笑个不停。 吻我一下。土豆说。 说什么呢。桃李还在笑。 吻我一下。土豆又说了一句,桃李不笑了。 真想那个沙女人是你。土豆看着桃李。 土豆用语言撞了一下桃李的心,桃李跑开了,向海跑去。 土豆看着桃李青春的屁股一颤一颤地远去。 八月末的海滨人渐渐少了,一颗土豆在沙滩上,蓝色的天空,蓝色的海
第三十四章.不速之客
老魏是在一家无星级宾馆的房间里被抓的。 那天夜晚,老魏刚刚开好房间,和一个有一张大嘴超过23岁的四川小姐刚刚脱好衣服。 房门忽然开了,这次不是铁男来闹玩笑,而是两个穿制服的警察,一边站着拿一大串钥匙的女服务员。 什么关系?一个胖警察面无表情地问。 情人关系。老魏和小姐慌忙下床套裤子。 他叫什么?胖警察问四川小姐。 小姐支支吾吾没说出一句清楚的话。 胖警察摸老魏的衣服,摸出一叠名片。 想蒙我?胖警察抽下老魏的皮带。 又见面了。后面的矮警察笑嘻嘻地对那个四川小姐说,小姐苦笑了一下, 她上一次被抓也是眼前这个治安矮警察。 铁男正穿着大睡袍在她的房间里敲电脑键盘,她也不知道那些警察是怎么进来的。 警察问老魏去那儿了。 不知道,我又不是他老婆。铁男一脸不高兴地站在那儿。 那你们怎么住在一起。警察问。 我借了他一间房,合租。铁男回答。 他犯事儿了,我们在这等他,请你配合一下,哪儿也别去。有两个警察留下了。 铁男透过窗户看见楼下停着一辆蓝色轻型卡车,里面是一捆又一捆用牛皮纸包好的东西,好象是书。一个警察上了那车。 这小子怎么回事?铁男很纳闷。
第三十五章.玩的就是艺术
非飞离开他的姑妈时,在她衰败的老手里塞了几张人民币。 当他最后一次回头看他的这个亲人时,这个苦难的女性农民仍站在田埂向他张望。 我对她的感情,胜过我的父母亲。非飞的父母在外地,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 非飞星夜驾车回城,这次特异的旅行,使燕舞的感觉十分新鲜。 非飞回到“艺术公社”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今天在这里过夜了。非飞对凯玲说。 凯玲决定取消和朋友们的约会,在家陪他。 非飞要和凯玲来一次超级体验。 呵呵,我是个超级受虐狂。非飞告诉凯玲他去了一趟老家,但只字不提是和谁去的,燕舞和凯玲是他互不相干的两个世界,都用身体带给了他深度的体验,没有他们,他怎么还会有灵感画下去。 非飞从车后备箱里取出一条粗粗的长长的结实大绳,并架好他的宝贝DV。 在开始又一次非常刺激的身体行为艺术的时候,非飞对凯玲讲了他为什么热爱性虐待的根源。 非飞是乡下长大的,他的姑妈和他相依为命,父母在外省工作很忙,每月寄钱来给他们生活。非飞的童年衣食无忧,姑妈每天都要去田里地里弄水稻疏菜,非飞一个人快乐孤独地在乡村自由漫游。一次在和邻居一个小女孩过家家的时候,这个小女孩在床上玩弄了他的鸡鸡,这成了他童年的一个秘密。当他成为一个非常英俊的少年的时候,一个夏日的午后,非飞一个人在家里睡午觉,醒来的时候看到在隔壁租房的那个包租村里大田的安徽肥胖女人在脱他的裤子,诱歼了他。非飞沉浸在一次又一次射精的快感中,直到那安徽女人和她瘦小病弱的丈夫永远离开,他总共没有和这个骚母猪说上几句话。那团胖大的雌性人肉挤压在他身上的极度快感深深地烙在他一生的性心理中。 凯玲也是搞艺术的,理解非飞的变态行为。 非飞用绳牢牢地绑住了他的双脚,他要凯玲把他象顶上那本《在路上》那样吊在空中。凯玲收紧了绳索,非飞双手撑地吊在空中,凯玲把绳子紧紧地系在吉普车的后护栏上。 非飞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凯玲的祖宗八代,激起女人甜蜜的报复欲望。 这一切都被仓库大门缝里一双忧伤的眼睛看见了。非飞送燕舞到丽景大厦门口,就说有事走了,燕舞打了一辆车跟在后面,他直觉到自己并不真正了解非飞。
第三十六章.另类写作者
他在这座停工多年的建筑最高一层写作。 楼下是已经停止拆迁的一大片老式楼房,一到夜晚就灯火通明。 楼下有个老虎灶。他每天上午和晚上都会到那里花一角钱打一瓶开水上来泡快餐面吃,他吃了一个多月的泡面,连恶心的感觉都没有了,只知道饿了就吃,反正,这部拖了几年的小说快完成了。 他在这个水泥、钢筋、砖石混杂的庞然大物里的每一层撒尿、大便,整座大楼成了他的厕所。 有了性欲,他就到大楼顶层对着天空手淫,向楼下射出一缕又一缕牛奶。 他在白天睡觉,夜晚坐在草席上用笔记本电脑写作,点燃一根又一根印度香和蚊虫战斗。 他有时也围着一根又一根水泥柱跑步,把筋骨活动得能对付长时间的打字工作。 楼下新村的所有人都知道楼上有个怪人,经常面色疲倦地走到开水房打开水。 一个派出所的管段民警上来调查过,楼下的人才知道楼上是一个作家,正在写一部伟大的小说,楼下的人肃然起敬。 开老虎灶的老头要免费提供开水,他不想占那穷老头的便宜,说好他离开时一总付帐。 他每天下楼两次拿开水,经常看见一个女孩也来打开水,一看见他就浅笑连连,她是十五岁的初中女生小丽。她太小,他无兴趣也没时间勾引她,只和她做了朋友。 小丽经常给他提开水上去,还从家里偷拿一些东西给他吃,他因为那些新鲜的食物而很高兴小丽经常来。 小丽胸部平平,尚未发育,面容秀丽,长辩飘飘,情窦初开。他喜欢她的丫丫辫,她喜欢他的颓废、潇洒、浪漫。 署假就要过去了,小丽快开学了,他的小说经过艰苦的工作也完成了尾声。 我要走了。他对小丽说,就象一个侠客修炼好武功就要下山济世一样。 那是一个风清月明的仲夏之夜,他和小女孩站在满天的星星下。 开朗、活泼的小丽忽然哭了。 我会回来看你的。他说,轻拥了一下青春女孩的芳香身体。 他只带了他的本本电脑,骑着老自行车向城市深处狂奔。
三十七章.海边归来的情人
土豆在海边的自由生活已经结束,他付完帐篷、吊床等租借费用后,手上没剩几个钱了。 有空到我们那儿玩。土豆洒脱地说,他没有向桃李他们提起他和碧蓝身上的钱已经用光了。 他们在火车站分手了,碧蓝和桃李拥抱了一下,土豆也和桃李轻轻拥抱了一下,他看见她眸中一闪而过的亮光。 土豆他们买了两张站台票,混上了一列火车,在途中查票时他们被列车员逮到。 我们的钱被偷了。土豆扯了个谎,希望博得那个戴着红袖标的家伙的同情。 列车员无动于衷,土豆又提议在列车上为乘客弹吉它筹点钱充车票,列车员仍是一脸冰霜。 车很快到了下一站,土豆和碧蓝被赶下车,土豆差一点又把新吉它甩到那个不通情理的狗日的人民列车员头上。 我日你妈。土豆对着屁股朝他撒气的火车国骂。 他们在站台上逗留,混杂在行行色色的脸孔中,决意趁机混上另一趟车。 真带劲。碧蓝很喜欢这样刺激的冒险,她和土豆躲在火车肮脏的厕所里,抱住她的情人。 火车沿两条钢轨快跑,正在把他们送回家。 土豆和碧蓝又一次被赶下火车,他们坚持不懈地再次混上下一班车,当他们筋疲力尽、饥肠漉漉地回到他们的城市后,又狼狈不堪地被房东赶了出来。 土豆没打招呼就把家什运到了非飞的“艺术公社”大仓库上的房间里,在那儿住了下来。 有真哥们就是不一样。土豆和碧蓝摊在非飞的大床上好好睡了一大觉。
第三十八章.班房
两个警察轮流守在老魏的房子里等他,他们收掉了铁男的手机,断掉了屋里的电话和网线,不让铁男出门,只等老魏自投罗网。 铁男象坐牢一样在房子里心烦了几天,听警察说运盗版书的车在国道检查站被拦了,查出是老魏的货。 一个星期后,两个警察接到头的指示收工,开来一辆车,把老魏屋子里的书全搬走了。 他回来请通知我们一声,你知道包庇会是什么结果。警察走时丢下一句话。 老魏在拘留所待了十五天,罚了五千块钱,当他回来听铁男说另一拨警察等了他好几天时吓得不轻。幸亏他的手机被警察收掉后关机保存在拘留所物品箱里,不然他麻烦大了。 他在拘留所待了十五天就难受的要死,这次如果再进去时间可就长了。他一进拘留所就老老实实告诉牢头一个小黑瘦子自己是犯“花事”进来的,小黑瘦子叫他睡在厕所旁边,吃饭的时候他的菜被监室的其他人分了,自己只吃白饭。 晚上老魏睡觉的时候,一条被子蒙住了他的头,几个人压得他动弹不得,后面有人脱了他的裤子鸡歼了他。 第二天,小黑瘦子叫老魏洗厕所,有一丁点脏就被另外的杂种甩嘴巴子。等有了“新犯子”进来后,老魏的境况才好一点。 老魏尝到了监狱是怎么样的味道,发誓再也不进来了。 老魏决定躲一躲,他问铁男借钱。 我的车停在下面车库里,如果我不回来还你钱,车就是你的了,你卖掉吧。老魏接过铁男很爽递来的一扎钱。 保重。铁男挥手和老魏告别,看他消失在苍茫的黑暗中。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