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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7 19:41:1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威廉爱德华 于 2011-4-8 18:23 编辑

倒退


1

    再次坐在快要瘸腿的椅子里,你瞧不清所有人的样子。也没多少人,后来你回忆的时,最多三个。主要是灯光暗淡了许多,模糊了三以后的数字。你双手放在裆处,有时候反射弱光的手铐将你的手腕磨出好些个红肿印子。他们都在审讯你,声音太多,也很乱,以至于你都辨不清那些话的意思。好不容易静下来,要命的犬吠传来,闷闷的。你的目光越过人们的头顶,盯着掉了好些块白石灰的墙壁不吭声,像展翅的鸟儿,像人脸,还有那一块,那人晃悠的脑袋遮住了,对,就这样,不要动,像什么呢,尿湿的床铺,他妈的又遮回去了。折腾了大半夜,你太累了,想睡觉,刚闭上的眼睛又被强行睁开来,光线虽弱,可还是刺了你的眼。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捣鼓醒,他们还在重复那句话,你都懒得思考,一个劲地想为什么他们都在围着你转圈,睡着了以后才意识到是你自己在旋转。你不明白为什么会一觉睡到天亮,即使有蟑螂爬过身体也浑然不觉。清晨,有人开门,外面的光线刺得你皮肤疼。转过回廊的第一个弯,有东西硌疼了你的脚,你发现他们给你穿上了另外一双鞋,不是你的,鞋底薄,确切地说是这是一双女鞋。你回身扫过杂草繁茂的小径对羁押你的警察说:“能给口吃的吗,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

    一警察摇着根塑料袋包着的锤子说:“这是你的吗?”
    你瞅了好一会儿,又望了望黑暗中的人们,根本瞧不清。“那是什么?”你说,“我瞧不清楚。”
    他走近一些,弯下腰,整个脸凑近你。“不是你的脸,”你说,“是你手里的东西。”
   “你他妈装什么算。”一个年轻的警察绕过老警察一脚踹翻你。你的身体跟着椅子倒下来,脑袋磕在水泥地上,屋顶跟着翻转。
    他们扶你起来后,你低头看胸口硕大的脚印,还能辨清那些花纹。老警察将锤子晃过来,你瞅了瞅,本以为是你的,但这个,确切地说不是你的,上面还有血迹,已经干结,像是点上的梅花。你不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问你,你说:“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他说。
    你点点头说嗯。
    “真不是你的?”他说。
    “真不是我的。”你说。
    “那你之前是不是从芒果街跑出来的?”
    “芒果街?”
    “嗯。”他的眼睛在闪光。
    “我没去过,”你说,“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地方在哪?”
    他使个眼色,之前的年轻警察和另一个年轻警察走过来,架起你的肩膀,将你提起来,椅子也跟着你离地。他们把你的双脚别在两条椅子腿上。疼痛传上来,你忍不住,叫啊叫的没命地嚎。喊累时,你气若游丝,阖上眼睛弱弱地喊:“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想下来?”有张脸贴着你的脸,你什么也看不到,“那你是不是从芒果街跑来的?那根棍子是不是你的?”

    坐在快要瘸腿的椅子里,你累坏了,大口的喘气。一开始没人,也没有灯,黑糊糊的。你双膝曲起,双脚搁在椅子的栏杆下。有老鼠爬过你的脚,你抬脚甩出去,发现无法动弹,使出浑身气力,整个身体都只是晃了晃,像是枝头的苹果。椅子像老鼠那样叫起来。你停下来,任那些爪子挠破你的皮肤,这时你才意识到你赤着脚。响起开门声,还是像老鼠的声音,接着,屋子里亮起来,你眯起眼睛使劲往门口瞅,进来好些人,他们一下子全涌进来,使房间里狭窄不少。没等他们开口,你抢着说:“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我认罪。”
    “你干了什么?”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警察,声音洪迈,像是在演讲。
    “抢劫,砍人,都是我干的,”你说,“我很后悔,我争取宽大处理。”
    还是那警察,伸出两只手掌,数了数,还差那么一大截,徒然放下双手瞪着眼睛说:“十八啊,十八啊,整整十八刀,你以为你在切什么?西瓜?还是柚子?还想宽大处理。”
    这关柚子什么事,你没这么说,只是想了想,接着说:“有那么多吗?我没数,也数不过来啊,一过三我就迷糊了,要是我数学老师教的好点兴许我数数就不会砍这么多下了。”
    “甭给我贫嘴。”他看了眼后面的警察们,他们忙活了一阵递给他一根棍子,塑料袋包着。他接过来摇啊摇的说:“这是你的吗?”

2

    逃出厂房,顺着瓦砾遍布的墙根,你跑出这条死胡同,街道空荡荡的,瞧不见人影。好些个平行四边形的影子遮住昏黄的光芒。那些犬吠声转过弯道又传来。你知道必须加快脚步,有太多柳树。微风吹过,柳枝依依。路途也平坦的多,不利于逃跑。好几个电线杆之后你钻进麦田,一大群麻雀跳跃起飞,顾不上瞧它们,你分开密集的麦秆,任麦叶划过脸颊。要命的犬吠也跟过来,又一群麻雀起飞的声音,也许还是之前的那一群。将近成熟的麦秆还残有绿色的印迹,太阳亮得过了头,汗水不停地渗出来。
    麦田的尽头是杂草丛生的小道,没多少人走过,道旁枯死不少树,没叶子,就那么直愣愣地杵到天空去。有一两只乌鸦落枝头,呱呱地叫,等你钻出来之后才发现不是一两只,足有几十只,你竟然没注意,都落在那里静静地翘首以盼。转过头,成片的麦子翻着叶。
    穿过小道,贴着斜坡跑过枯河,干涸已久,尽是枯草,落满枯叶。来到对岸你气喘吁吁,这里满是废弃的房屋,放眼望去,那些几乎没了顶的屋子像是写在作业本上的潦草的方块字。好些个破损风筝挂在墙头,风儿扫过,耷拉下的布片在晃悠。一段荒废的轨道横过来,铁轨上锈迹斑斑,枕木也朽掉了,好些个杂物,比如塑料袋泡沫什么的塞满铁轨,铺满的石子没了影。尽头是一节车厢,油污遍布,破败不堪。
    你找了很多个房子,都不满意,根本藏不住人,空荡荡的,即使有几个摆放着倒地的椅子或者瘸腿的桌子都落满了厚厚的尘土,刚碰上去就散了架,有的房子看上去甚至随时都会倒塌似的。好不容易发现一靠谱的房间,刚走进去你就觉着不对劲,这里面不像先前的那样荒草过膝,明显有人糟蹋过的痕迹,卫生纸卫生巾扔了一地,狼藉一片。你以为没人,再往里走,穿过两道门你才发现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有人,还不是一个,是两个。一男一女,女的趴墙上,男的趴女人身上。他们扭过头,现出慌张的脸,看样子不超过二十岁,如果还在上学的话,大约是高中或者初中,面对这些年轻的脸你竟然辨不出年龄。墙壁上有锃亮的印迹,显然不是一两次能够形成的。男孩停下来,提上裤子望着你不敢说话。女孩则蹲下身捂着脸不抬头。远远的犬吠又跟过来,透过窗户,你看不到人影,净是些高草以及远在天边的云彩。你收回目光,扫过斑驳的墙壁,对男孩女孩说:“你们继续。”然后,你走出来望望四周再次寻找恰当的藏身之处。
    趴在屋顶上你整个身体紧贴着不敢动,即使左脚疼的厉害也没看一眼(爬上来之前你不小心崴了脚)。这地方还不错,能瞧清楚那些追你的警察,足有一个排的人数,外加那些凶猛的警犬,你觉着你快完蛋了。那个被你折磨了一早晨的警察也跟过来,脑袋顾不上包扎,干结的血块将头发粘了一大块。他们搜索了大半个小时也没能找到你,有几次那些该死的狗都冲着你(应该说是冲着天空)叫不停,幸运的是却被愚蠢的警察给带走。你的心扑通扑通跳啊跳的紧张得几乎喊出来。他们在一棵柳树下交头接耳,商量对策,听不清说什么,全是些没有音节的哼哼,连犬吠声都没了。那两个孩子出来好一会儿了,对警察的盘问点头摇头好一阵儿,最后坐在铁轨上看热闹。男孩的手还在女孩的衣服里。这会儿天空里白云不少,但瞧不见一只鸟儿。好不容易有一只,但太小了,往死里瞅才能看见,当你看了老长时间才发现那是一架飞机,直到消失不见你才意识到为什么没听到飞机的轰鸣声。再望那些警察的时候,有好些个坐下来乘凉,那个你折磨了很久的警察走来走去,十几个来回之后他对最近的一个警察耳语一阵儿。你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那警察听后连连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边将耳朵凑近他嘴唇边按键。你还在纳闷。警察将手机贴在耳朵上时你猛然想到他们在干什么,但已经迟了,你口袋里的手机叫起来,声音大了些,你掏出来挂掉手机抠掉电池,再往警察们那里看时,他们的目光全望过来。糟了,糟了,你想。你知道这次是真糟了。
   
3
   
    你一直纳闷警察这次出警为何如此迅速。直到奔跑大半天也没见追来,你意识到也许那警笛不是为你而鸣。不管怎么着现在安全了,坐在街边的木堆上,你翻动抢来的女包,里外全摸个遍,只有一沓钱和几张报纸。你数了数,三万块,虽然与你预想的相距甚远,但也不至于落空。你提好东西接着走,才发现这里人迹罕至,只能听到远远的鸣笛声。连道路都破败不堪,浮土遍布,才走两步你的鞋子已瞧不见原本的颜色,腐败的气息从旁边的乱草丛中飘来,都是些推积成山的垃圾。天色已晚,也没个路灯,往天边望去,一片橙黄,不是晚霞,而是远方路灯的漫射。一个劲跑了那么长路程,你累坏了。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稍一放松也困的厉害。你转悠了好几圈,就那么几条路,来回了几次,竟然迷了路。也许因为天黑的缘故,你根本看不清往哪走。被一块砖绊个趔趄才走进一个废弃的厂房,空旷的很,脚步声都能回响好一会儿,你沿墙壁抹黑走进去,没多久你顺着墙坐下来,来不及思考,刚倚在墙壁上你就睡着了。
    你是被阳光照醒的。之前一直在做梦,很多个警察手拿手电筒照你。你卷着身子紧闭双眼,但那些手电筒的光线仍旧刺着你的眼。睁开眼,扒拉着周围的灰尘你才发现你在做梦。一醒来就找挎包,两个都在,内容也在。你放下心,站起身,拍打身上的尘土,外面好些个柳树在晃悠。走出生锈的铁门,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刚往外冒,就有人问你是干嘛的,在这里干什么。你走出阴影,整个身体都在阳光里,暖和多了。你四周望了望,没人。幻听?往左扭头瞅时,你心里一紧,糟了糟了,是警察,年轻的警察。
    你强装镇定,收拢好挎包,说:“路过,走累了,歇歇脚。”
    “哦,”警察说,“最近不安全,最好别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呆。”
    “怎么了?”你问,绕到他背后。
    “总有人抢劫,昨儿个一人被捅了几十刀,全身都是血。”警察从口袋里掏烟。
    “是吗。”你说。抄起脚下那块砖,向警察砸脑袋。
    你没用全力,倒下的警察不会死,昏过去而已,醒来后最多脑震荡。红了半张脸。你将他拖进厂房,在屋后的背阴处找到不短的麻绳把他捆在柱子上。干完这些,你等他醒来。不行,时间有些长,肚子也饿了,不停摇晃他也没醒,你以为死掉了,探一下鼻息,还有气儿。你扛起包走出去。
    沿着路走了好几圈,认清所有的道路,再往外跑,你相信不会再迷路。好一会儿你才遇见一小超市,人不多,但挺拥挤,狭窄的过道侧着身子才能走。你低头绕过一对母子往里去,都是洗化用品,一列列地站了好几排。换个货架,全是些卫生纸卫生巾。再往右去,一个老太太挡住路,你想告诉她让一下,看一下货架都是些衣架毛巾镜子什么的。再往右,你才找到吃的东西,你拿了些面包,在门口的冰箱里又拿了几瓶康师傅。收银员是位小姑娘,挺漂亮,胸小了些,顺着短袖衫的领口都瞧不见沟壑。姑娘找你零钱的时候,还不忘瞅旁边的电视一眼,害怕遗漏了什么。你也歪着脑袋看过去,这会儿是新闻时间,当地新闻。新闻里播放摄像头拍摄的视频,一个男人一直在捅女人,优雅地,不停歇地。然后是主播的解说,接下来是放大的凶犯侧脸的面容,不算清晰,也不模糊。你想了想,视频应该是储蓄所门外的监控所拍,然后,你连零钱都没要拎起东西往外跑。
    来到厂房,那警察还没醒,他的手放在裤兜里。你踢过去好几脚,死猪一样没动静。你又打开一瓶康师傅喝两口后全往他头上倒。他醒来,甩甩头发,全滴在身上,都是从脸上往下淌。
    “你们了解多少情况。”你冲他喊。
    “什么是什么情况?”他说,满脸的茫然。
    “装什么算?”你踢过去。他的手在动。
    “手里什么东西?”你抓住他的手,夺过来一手机。诺基亚。
    手机,手机,望着手机你突然想起黄玲玲。慌忙找到自己的手机给黄玲玲拨过去,嘟嘟嘟响的时候你估计她等你都等疯了。怎么能够把这茬给忘掉呐。拨打十几次都没人接。每次中国移动都是机械的女生在提示:“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接下来,是一长串的英文,你一句也听不懂。
    阳光转移过来时,你不再拨打,颓下来的身体像是泄气的皮球。摸着诺基亚,啪啪地按键,找到最近拨出的号码,是报警电话。播出时间,你看眼现在的时间,他妈的,半小时以前。你愤怒地踹了警察好几脚。还没踹够你听见了警笛声,你知道这次的丧钟为自己而鸣,不会错。来不及处理这警察,你匆匆逃离废弃的厂房。

4
   
    走出门,头顶大太阳,你又不知往何处去。先前的孩子已不在。扭头望望,那俩人还在撕扯对方,保安一直在劝说。阳光,白云,蓝天,干净得像张纸。你回到卖西瓜的摊主那里坐在凳子上望四周。好多车辆来往,都是些电动车三轮车什么的,柏油路面脏的厉害,也破损了不少,有好多洼地,少数打了补丁。三三两两的人儿西一个东一个,走过来就不会走回去。摊主问你是否再来一个。你说不要。站起身瞅远去的一姑娘,已经转弯了,看不见。凳子带起来,又落下去,砸到你的脚,叮当作响,倒在水果刀上面。你还听见撕布的声音,摸摸屁股,开个口子。扶正凳子,你看到有钉子冒头,掏出锤子使劲敲了好多下,然后放下锤子,铺开手抚过去,没有阻碍。你放好凳子坐下来继续往外瞅的时候伸手摸到锤子放包里。你的脚踩在黑色的瓜子堆里。摊主一个劲地道歉,你不理他,还在往外处瞧。摊主没停止,依旧说,已不再局限于歉意,都是些家常话。你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有时感觉冷落他时附和一句,但目光依旧往四处扔。
    “你一天能挣多少?”你问。
    “没多少,”他说,“勉强糊口呗,还能怎么着。”
    “你说,”你问他,“干什么最挣钱。”
    “哈哈,”摊主说,“当然是抢银行了。”
    “嗯,说的不错,可是,”你还在瞧啊瞧的,“抢银行这东西忒,不专业不行。”
    “那可不,”他说,“咱可干不来。”
    “那就换个活。”有人从对面走出来,你决定了。
    “什么活?”
    “抢人。”说完你站起来,不再理会摊主。手伸进包里,摸着手柄,快步赶过去。有辆车刹车鸣笛,擦过你肩膀,破了皮,路边的麻雀都惊散了。司机露出脑袋朝你骂,你继续走。好多自行车从你身前身后骑过去,叮铃铃的声音令你想起小时候的放学铃声。还好,没迟到,你走到女人的面前,诚恳地乞求她的帮助。她问你怎么了,警惕的眼神直往外跑。
    “有个问题想请你帮我解答。”
    “你问别人吧。”女人想走开,“我不会。”
    你绕过去,拦住她,说:“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你不会呢?”
    “你还是问别人吧。”他说。
    “求你了。”你的表情很到位,“只耽误你一小会。”
    女人摊开手,耸耸肩,表示你快点。
    “有只兔子,藏在一个箱子里,出来的时候变成了一只鸭子,为什么?”你说。
    女人想了一会儿,迷茫的样子。问为什么。你知道机会来了,不再左顾右盼,用尽身上所有的力量抢过女人的挎包往外跑,嘴里还不忘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你高兴的太早,女人的手死命地拽住包带。你本不想这么做的,但你心急如焚,不得不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锤子往女人身上砸。砸下去之后,你才感到不对劲,使不上力道,所有的气力都划开了。女人肩膀上开出两瓣花。仔细瞧时你才发现手里的是一把刀,刚才切西瓜的水果刀,还粘有西瓜子儿。顾不上思考,你继续往女人身上划刀子,也不知道多少下。差不多等女人的手松开以后你停下来,抄起女人的包顺着柏油路跑。你都没回头,但你知道有好多人围过去。虽然没人追你,但你不敢停下。还没跑多远你滑倒了,磕疼了膝盖,是西瓜皮。你弹起身接着跑,跑了好远,转过弯道钻进一条胡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卖烧饼的摊位,那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你不能停下来,尽管孩子殷切的目光移到你身上并一直跟随,你只能卖命地往前跑。因为这时候你听到了警笛声,那声音,从很远处传来,萦绕在你头顶,一直压着你飘啊飘的,风都带不走。

5
     
    走过财经学院,你想要的一一呈现给你,色彩缤纷。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农业银行,中信银行,以及中国银行都一字排开等你。这东西一旦多起来,你反而不知道要去哪了。徘徊了很久你仍拿不定主意,而且口渴的厉害,大太阳照下来连柏油路都软趴趴的。先前的孩子坐在台阶上啃烧饼,一口吃掉一大块。望向四周,你没发现哪儿有卖烧饼的摊位,你不饿。你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个西瓜,你问摊主借把刀坐在小凳子上切西瓜,你切九刀,切有十六块。你招呼那孩子过来一块吃,你一口一口地啃掉所有红瓤,那些瓜子一个个吐脚下,吃完的时候脚下黑压压一片。西瓜皮全让你扔到马路的中央,有汽车驶过,溅起些许汁液。算起来,你才吃六块,剩下的全让那孩子消灭了。擦吧擦吧嘴,你挪进阴影里。摊主看你没走的意思,问你要不要再来一个,你摆摆手说不了。接着你问他这条路叫什么。“文化路,”摊主说,“往西去挺热闹的,往东去的话,会碰见黄河路,不管左拐还是右拐都破败了。”
    “那你觉着,”你说,“哪里是个藏身的好去处呢?”
    “藏身?”摊主想了想,“玩捉迷藏啊,这都是小孩子的把戏了,往哪去都不好使。我可以给你说个地。”
    “哪里?”你问。
    “我先问你个问题。”摊主说。
    “你说。”
    “有只兔子,藏在一个箱子里,出来的时候变成了一只鸭子,为什么?”
    “这与我问的有什么关系吗?”
    “你回答完就知道了。”
    “因为那箱子是电冰箱。”
    “如果是电冰箱的话出来的应该是冻兔子。”
    “那是什么?”你问。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那是什么?”摊主说,“那是最好的藏身之处,没人找得到,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找得到的人。”你站起身,不愿再跟摊主玩绕口令。环视四周,你觉着不对劲,过了好一会儿你才想起来,转身询问摊主,刚才那孩子哪去了。
    “喏,”摊主遥指柏油路对面的台阶说,“在那藏着呐。”
    这哪是藏呐,明明坐在显眼的位置。你隔着树影望过去,不多的台阶,孩子坐在中间的地方请求好多人帮助,没人理他。再往深处望过去,你可真高兴。台阶往高处去结束的顶端是一家储蓄所——中国邮政储蓄所。
    穿过马路你拾级而上,进来之前摸摸孩子的脑袋。好多人在排队,也有很多人散落在椅子里。保安问你办理什么业务,你瞅他一眼,黝黑的皮肤,干巴的身子,四十几岁的样子。想了半天你竟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右手搁在包里,腿一个劲哆嗦,你尽力压下去,装作随意的样子。可是,不行,连牙齿都跟着打颤,咯噔咯噔响。保安以为你没听见,耐着性质又问一次。还好,没引起怀疑,你忙说取钱取钱。你确实是取钱,但没人知道你将采取什么方式把钱拿走。保安让你取号,1309,你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吉祥的号码。不用数你前面有多少人,你必须在你排到之前把活干完。你瞅个空座位坐上去,两旁没人,阳光透过玻璃打在后背上。四个窗口,三个在排队,从左面数第二个柜台搁着暂停的字牌。两角的摄像头最多照进120°的范围。一个人想抽烟,被保安劝住,他双手揉烟身,再展开时皱巴巴的。两个学生对着身份证填单子,不时低头商量下一个空格怎么写。老太太走进来,裹着小脚,小幅度的内八步一点点往前拱。你的手还搁在背包里,紧握着把手,手心全是汗,整个身体跟着穷紧张。你一直在犹豫不决,瞻前顾后地想象着你行动时别人的不同反应。没几个小伙子,即使有也造不成多大威胁。半小时以后,你也不知道排到了多少号,反正不是1309,你终于下定决心,站起身,往没人的窗口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并作五步,快到重点了,必死的决心都成了紧绷的弹簧。猛然,有人踩了你的脚,撞了你的身体,趔趄了好远。你吓一跳,转头往四处瞧,两个男人在打架,没有多凶猛,带有生殖器的语言来往多于肢体的碰撞。你泄了劲。从这刻起,你明白你的所有努力均已前功尽弃,你再也聚不齐前所未有的勇敢。你没功夫理会他们的打架,转身的瞬间,好亮的光芒,你抬起胳膊遮住,那是门外的阳光经地板的反射后打来的。你绕过人群,往门口去。

6
     
    清晨第一缕阳光打进来之前,你已经醒了。简单吃点饭,给黄玲玲打电话,对她说让她耐心等你。然后你将一把锤子和黄玲玲之前落下的一只长筒袜塞进挎包。精心打扮半小时,你才开门,阳光如同绵羊一样温顺。
    你不知道该往哪去,错过95路车,坐上K62,人还不算多,你找个空位坐下来,看窗外不停闪过的电线杆,电线上停着不少麻雀,显然久经沙场,不会被鸣笛声惊散。下一站上来挺多人,一个接一个挤进来,车厢里一下子没了空间。一个三口之家站在你附近,随车体的运动不停摇摆身子,七八岁的孩子找不到固定身体的扶手,在父母的腿间撞来撞去。你站起身,给孩子让座,两位父母感激地望你好几眼,让孩子止不住地向你道谢。孩子满听话,一个劲地说谢谢叔叔谢谢叔叔谢谢叔叔。你笑笑说没什么。尽管如此,你仍觉着自己不可救药。现在你只能瞧见后退的路面。又上来一拨人后你觉着有些异样,有人动你的包,你瞅见时已经伸进去半只手,你捉住那只手,顺着胳膊、肩膀、脖子和脑袋找到那张脸,你说:“你想干什么?”“没什么。”他说。他使劲抽回手,镇静得不像是被发现,倒像是在聊家常。“没事你把手放我包里。”你说,你不该这么咄咄逼人的,如果他有同伙的话再多人也没用。“没有啊,人太多,挤来挤去的,我只是不小心搁那了。”他说。这时很多人都瞧着你们俩,没表现出感情倾向,就那么瞧着。你想要再次推翻他的狡辩,他却挤向后车门,说:“我到站了,没工夫跟你闲扯淡。”只他一个人下车,透过车窗玻璃你瞧见他快速往后跑,没多大会儿便消失在人群里。
    你随便找个站点下了车,瞅瞅街道两旁,没有适合下手的地方。你失望地向前走,有些热了,走过一棵接一棵树的阴影。转过第一个弯,数到第十一棵树,有俩老人在下象棋,好多人围着,你凑过去。老人们坐在马札上,弯腰弓背,认真地下棋。棋子是梨木的,好多个都破损了,还有个棋子以瓶盖代替,看了很久你才弄明白那是红方的一门炮。棋盘是软哒哒的塑料材质,风儿顺道而过时,掀起一角。吃掉的棋子摞在棋盒里,歪倒过一次。“别跳马,上士,要将军了。”你喊。俩人抬头看你,均是花白的头发,皱纹的数目可以让你数上一整天。他们低下头都没吭声,那老人上了士。“快出。”过了老一会儿,你急得冒了汗,你再一次忍不住喊。老人再次听他的话出。最后老人在你的帮助下输掉了这局。“这棋怎么走也盘不活。”你挠着后背说。输棋的老人喝口茶望你好一会儿,见你没有离开的的意思继续摆棋,这局棋中你又为老人支了好多招,老人有时听你的,但大部分仍按照自己的走法来。最终仍旧输掉了这一局。“若是听我的,肯定不会输。”你说。赢棋的老人不住地笑,一口一口地品茶,是品,不是喝。第三局摆好后,输棋的老人连茶都顾不上喝就那么望着你,那意思很明显。你往四周望望,车辆川流不息,人群相继过往。你回过头,说:“最后一局,再看最后一局。”
    “看可以,”老人说,“不准你再插嘴。”
    你捂嘴点头。可刚下一半你实在是忍不住再次开口。老人站起身,愤怒地说:“你来,你这么厉害,你来。”
    “我保证不再说了,我若再说话,”你知道把他惹毛了,“你扇我嘴。”
    老人站了好一会儿,在对面老人的劝说下坐下来继续下棋。这局棋比前两局慢多了,每走一步老人都思考很长时间。有人拍你的肩膀,你扭过头,一个孩子向你伸出手,他说:“求求你。”话没说完,老人气急败坏地站起来看你,你忙说:“我没说话。”老人瞅啊瞅的,坐下来继续思考。孩子停了一会儿继续对你说:“能给口吃的吗,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他没乞讨钱,你望望附近,好像没有人监察,即使有也不会让你瞧见。你掏出一枚硬币递给他。他千恩万谢地离开之后,你一直想着那枚硬币的背面:一朵菊花。想着想着你觉着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于是没等到这局棋结束,你也离开了。愈近中午天气愈热,走过财经学院,你看见了希望。“这次不但要找个好地方,还要计划好。”你想。
   
7
   
    前一天的最开始,黄玲玲给你打电话,约你吃饭,仍在绿鹦鹉餐馆。她不喜欢这里,但每次完事后你都带她来这里,虽然总说不喜欢,但也没违你意。
    坐在临窗的位置,你掰开木筷敲桌子,闷闷的噔噔噔声掩不住你内心的不安。桌子油腻腻的,紧贴墙壁,严丝合缝,由木质到水泥的衔接经过九十度的转折,再往上就是铁框和铁框里的玻璃,目光往外走,不少人在走路,撑着遮阳伞,色彩斑斓。阳光打进来,铺在桌面上,桌子小了点,有三角形落地上。光亮消失两秒钟又出现,你知道,她回来了。
    黄玲玲坐在你对面,头发遮住光线,脸上阴云密布。她坐下来,身体远离桌子,那姿势端庄但不舒雅,像在拍照片,至少是在九十年代影楼拍照片的样子。她应该走了很长时间路,额上都是汗,坐下很长时间胸脯还像俩兔子一样在起伏。你给她倒杯水,搁过去,杯子变了形,快要软掉的样子。她没理会,一直看着你,你的胳膊支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托着下巴。餐馆有好多人,吃饭,哭泣,喝酒,喧哗,不带重样。你将筷子合拢搁在桌子上,问黄玲玲:“怎么了?”
    她还是不说话,嘴唇蠕动,像是在嚼茶叶。你又问。这一次再得不到回答你就应该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但你没考虑那么远,仍旧原先的模样,连起码的一丝改变都没有。服务生走过来,问你们点什么。她来过好多次,你说再等等,还有人没到。现在人倒是来了,你还是不知道吃什么。问黄玲玲。她仍旧不做声。服务生尴尬地站那里,不知进退。你随便点了两个,支走她。冲着黄玲玲说话。你说了很多,一句都说不到重点。你是故意的,绕开中心谈开去,围着圆心画圈,一圈又一圈,好多同心圆之后黄玲玲才开口,可第一句话就令你困惑。
    “我再不想去上班了。”她说。
    “怎么回事?”你说。
    “我再也不想在团里敲锣打鼓了。”她说。
    “你敲鼓不是敲的挺好吗?”你说。
    “反正我以后再也不敲鼓了。”她说。
    你以为她像往常一样发牢骚,却不知道她真的从此再也没敲鼓。你说:“又碰到什么糟心事了?”
    “不是,你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还瞒我。”你说,“每次还不是我开导你。”
    “以前是以前”她说,“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倒是说说看。”
    她往外看,依旧有好多伞在飘,树荫都印上花。她收回来,说:“说了你也不明白。”
    “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你说,觉着隐隐有些不一样。
    “你有钱吗?”她却转移了话题,“我们需要很多钱。”
    “我们?”你纳闷,“需要钱,当然需要钱,这年头水他妈都缺钱,但为什么是我们?”
    “当然是我们。”她说。
    你望望四周,他们还在忙自己的事。你看了眼服务生,转回头说:“怎么这么慢,我都快饿死了。”
    “我们需要钱。”她又强调了一遍,“一大笔钱。”
    “我们是缺钱,”你说,“可为嘛是一大笔。”
    “被逼的,”她说,“我们要跑路。”
    “到底怎么回事?”你糊涂了。
    黄玲玲还没顾得上回答你,就有好多人都往外瞅,一个个扯着脖子伸脑袋,他们神情专注,不易被打扰。现在所有人都望过去,连服务生都扒着窗口门口倾着身子往外瞧。黄玲玲也想跟着他们看,可你不允许,板着她的脸问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曹国良死了。”她说。
    “什么,”你听的很清楚,可你总觉着你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黄玲玲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跑,“曹,国,良,死,了。”
    那些人还在往外看,而且没有回撤的意向。你放开黄玲玲的脸,整个身体带着颤抖的心垮下来。少了你的限制,黄玲玲转过头跟着人们向外看,她被外面的内容吸引,忘却了刚刚的忧郁。你把她扯回来,向她再三询问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黄玲玲说,“我亲手用锤子将他敲死的,敲了好多下。”接着,黄玲玲面色焦躁,“糟了糟了,”她说,“我的鞋子忘曹国良那里了。”
    望着黄玲玲那张漂亮的令人再也感不到漂亮的脸你不再有疑问,跟着所有人向外望,但你却什么都瞧不见,你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揉揉眼再睁开,还是什么都瞧不见,你知道出问题的不再是你自己,而此时你内心最害怕的还是黄玲玲刚刚的话。“曹国良死了。” 你想。你现在想的是我,曹国良是我的名字。(完)


                                                                       孙一圣

                                                                      20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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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8 11:56:3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西城四月 于 2011-4-8 15:12 编辑

设计与构思上都费了不少心思,看完最后一句话才明白作者为什么要使用第二人称。虽然觉得这么抖包袱有点老,叙事者的出场也略微有点突兀,不过我也想不出该怎么抖了。
题目太直接,认真的读者看了几章之后自然会发现这是个倒叙的故事,它应该对文本起更有力量的作用。
语言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情节也照顾到了细微之处,只是看完全篇之后再看第一节我反而有些看不明白了,我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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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8 15:18:1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西城四月 于 2011-4-8 15:24 编辑

哦回过头再来看,审讯那节我也看明白了,另一起凶杀案与文末的黄玲玲有关,警察算在他头上了。第一节三段也采用了倒叙的手法,作者用空一行的方式暗示了这三段与其他章节的段落在叙事顺序上的差异。
这回再看一遍,发现作者在表述上还有些欠妥的地方,像“以手抚过去,没有阻碍”、“那是你爬上来前不慎崴一下造成的”、“你的心扑通扑通跳啊跳啊的紧张得几乎废掉”、“虽然坐下来,身体远离桌子,那姿势端庄不舒雅,像在拍照片,至少是在九十年代影楼拍照片的样子”,此外还有几个错别字,感觉写的时候有点急。
一些细微处的戏谑不错。
男人变态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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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8 18:32:28 |只看该作者
小说整个写下来一直憋着劲到最后才抖出来,这个设计是最先想好的,可写着写着才感觉不够,但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题目也是最先想好的,换个题目的话目前还没找到好的。
西城说的表述欠妥的地方,提到的也做了修改。错别字我这次只找到两个,之前也检查了两遍,难免有疏漏。
其他,西城的理解很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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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8 21:37:32 |只看该作者
威廉的小说越写越好,下次争取减弱点设计感,放松点写,多点相信直觉和判断,设计感太强一直是你小说的一个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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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蓝游子  发表于 2011-4-8 22:16:37
5# 陈树泳 [

写上次那个练笔时,这个小说都快写完了。而且写完那一千字我就有放开写几个故事的打算,想看看自己的把握有多大。是一天和同学玩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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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8 22:19:04 |只看该作者
楼上是我,刚忘记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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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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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8 23:21:41 |只看该作者
这一篇爱德华开始用短句了,开始流畅和不繁冗了,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啊
整个读下来 过程都蛮抓人的 句子的位置和节奏 以及一些细节 比如收银员姑娘收款前还瞄一眼电视机等等 老太太“走进来,裹着小脚,小幅度的内八步一点点往前拱。” 这都蛮好的 又踏实又细致
赞同陈树泳说的“放松” 爱德华之前的长句子小说和这个故事 其实都还蛮不放松 有点刻意噢 下次可以试着把自己交给语言 跟它们一起沟通 而不是你单纯地在调遣它们
要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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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13 18:02:45 |只看该作者
8# 陈鱼 确实还不放松,写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写的时候感觉很累人。再写的时候我将努力放开写,没有技巧,没有设计,纯记录。
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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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1 00:14:06 |只看该作者

【特邀评论】



段林|评威廉爱德华小说《倒退》

  一个压抑、晦暗的故事,一段回返往复、逃之不脱的苦难圆圈。如果设计感太强体现的是最初的写作冲动,那密布全篇的压抑、无谓、无望则似乎牵扯到创作者本人的精神世界。就《倒退》而言,剥去最显眼的设计感不谈,我个人看到的是威廉爱德华的苦闷和自怜。
  警察代表着青年人眼中社会冷酷的一面,在开篇之处,“我”饱受警察的欺凌,在逃亡中“我”又被警察穷追不舍,但当“我”把一个无防备的警察打倒之后,我并没有杀死他,这表明了青年仍旧怀着想要融入社会的残念;在餐馆和女友的不和谐,暗示着相对美好的过去(比如学校生活),已经无法回去;而缺钱、抢钱(甚至在银行的种种不顺)又暗示着青年面对凶猛的社会时的格格不入,和缺乏安全感;而那个和“我”一起吃西瓜的“孩子”,则是青年寄托在冷酷社会里受伤的心的一个意象,一方面他比“我”更惨,另一方面“我”还抱有同情心(这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吧)。
  像这样,臆测一篇虚构的小说是由作者的精神状态引发,那么也可以臆测这是作者生活的投影,甚至某种意义上的发泄。曾经,我也写过一个类似的凶杀故事,08年毕业的时候,第一份工作干了4个月,辞职了,在家里宅了将近半年,有时出门后的前十几分钟,都会觉得外面的世界不是那么真实(似乎微微有点摇晃)。所以,我觉得我熟悉《倒退》的气息。
  当然这一切都是臆测,一个像我这样的偏执的读者的偏执的臆测;但是如果这样的臆测能够接近作者的真实生活。那我就真要说一句:
  “坚持住,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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