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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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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6:1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红

桌子上的那瓶鲜花新鲜的每一片花瓣都要滴下水来,每一片都笑着.她站在花前,花瓶前,自己突然间破了.嘭或啪一下就不见了.
   淡蓝色的早晨到处都是红色.
   那一页纸红的透了,不挺的溜着红色的液体.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整张纸开始慢慢地融化,融进瓶中的鲜花里.花盛开着.开放的鲜花中有一个红色的花蕾.
   她开始有点颤抖,平躺的身体却不知该将手放在哪里.
   不停的考虑一个问题,就是把手放在哪里.
   应该放在哪里?不应该放在哪!
   但结果是手还是不知放在哪里!
   她也知道这个问题已经不是最主要的.她清醒的不得了,却不知道那么清醒要干吗?连手放在哪都无法确定.
   她想着红色.
   红色淹没了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大脑,应该从哪里先开始?从柔软而秘密的地方流出,或是抽搐清醒的大脑?
   她想着.
   红色慢慢漫漫渗着.
   她静静地盯着画板,从今天开始要被拣了出来.
   一样的,自己却又跳了出来,是被推了一下还是跳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一分钟也不停的窥探着自己,一分钟也没有停止过.自己却不认识自己.总是认为被陌生人不停窥探和嘲笑.
   其实是一样的.陌生人不是陌生人的.自己也不是自己的.
   那么还继续这张画吗?
   当然
   可...
   又是那双该死的不知该放在哪的手!
   这已不是主要的了.是的,根本不是.
   黑暗中,除了自己,谁来关注手的摆放问题!它们是不是在红色中多余了?
   她颤抖的有点厉害了,在红色中.
   她猛然间蹲了下去,身边除了脚,画架,再没有什么了.
   她黏在红色的地板上.鲜花在瓶中.
   双手还是那么闲散,不知所措.
   她还在严肃的考虑手该放在哪!
   花插在瓶中,敞口的玻璃花瓶.桌子动了.心一直摇着.
   蓝色的早上在纸上了,笔触还在不停的摆着.
   瓶子在大口大口的喘息,瓶中颤着的水是红色的.还在颤着,不停,微弱的那种颤着.花在台布上,戳破了花瓶在台布上.
   她躺在了瓶中的红水中,手还是个问题.
   她清醒而又翠白.那么陶醉.被掀了起来却没有起来,半透明中充满了红色.重的掀不起来,压的心清清楚楚.
   风摇晃着推开窗帘.房子亮了亮.
   身体深处隐约有种痛楚探了探头.似乎要一步一步走出来.她很明显的感到了这中痛楚.房子亮了亮的同时,她仰起头看了看窗外.
   她的痛楚仿佛连接着风中摆动的树枝,已经很明显了.痛楚已不再是探了探头.她看看自己,痛楚应该是红色,她想.
   这时,痛已让她忘记了手该放在哪.
   她用红色的颜料不停的盖着那戳破花瓶的花枝.只有红色了.她的嘴角自嘲的动了动.这是一个糟糕的早晨.
   那张画很脆,她还在涂着红色,已不再用笔,而是满手蘸满了红颜料往上抹.
   她又踩在自己最软的地方.她感到了下陷,破碎不堪的下陷.
   蓝的早晨已有了季节的热意.她出汗了,身上,腿上还有脸上.脸已映成了红色,软软的.
   她深深地陷了进去.手仿佛没有了,痛楚扩散又收缩,紧到最后象一根细细的铜丝一阵又一阵抽着自己.红色从一个决堤的河流成为一缕一缕的丝爬出.
   反复着.
   一次又一次,痛楚扩散开时,她仿佛面对着巨大的吸尘器,每一个毛孔都有细丝被吸出.最后她也成了一条细丝进了吸尘器.只剩下空白的头颅在外面,使劲地清醒着.
   那张画通红的瞪着她.她站着.
   她站着.混身都已出了汗,手上的颜料往下滴着.瓶中的鲜花还是那么新鲜,滴着水,还是朝她笑着.她合起双手,开始互相搓着,手心和手心,不停地,滑腻的感觉从手向胳臂,向最软的地方蔓延.渐渐手搓上了手背,手背与手背相互蹭着.这时,她两手抱着胳臂,从胳膊上慢慢滑下双手,红色延伸着又后退着.手背,胳臂的每个毛孔中都充斥着红色.汗毛在上面全部睡倒,与皮肤黏在一起,已不再那么独立的树着.她的胳膊上有了一滴一滴的清水,水在胳臂上的红色中融化开,又凝固住.一滴一滴落在一起的地方,汗毛又要竖起,却还躺着.她的眼睛中还在滴着清水.一滴一滴的.
   她被丝一样的抽尽,又被巨浪推回.她知道,她很清楚地窥探自己.痛楚继续向深处.她站在最软的地方,要让痛楚不能过去.她已站立不住.她只好试着趴下,用整个身体遮住那块最软的地方.痛楚停了停,但又开始了.
   她趴在最软的地方,她趴着.
   痛楚却开始慢慢退去.
   她在画架前颓然倒下,眼中的泪水湿透了她.
   她还趴在最软的地方,却感到那块地方越来越软,软,软.越来越小.她开始抱着它,它还在小,小,小.她用手捧着,它还在小,她只好用一只手握住.最软的的地方没有了.她趴在空中往下坠.退却的痛楚已钻在清醒的头中.穿过头颅,从头顶上喷出,仿佛一条红色的细丝从头顶上抽出.她手中捏紧最软的地方,重重跌下去,忽然,仿佛又停滞了瞬间.她伸开手,手中飞散开红色的粉末.她又往下跌,粉末飞起来,什么都没有了...
   她落在画架前,融化在眼中流出的清水中!
   双手还是那么闲散,无处可放,她还在考虑手该放在哪!这时,一小块潮湿拥挤而来...
   还是一个蓝色的早晨,瓶中的花滴着水,她的画纸空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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