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哭泣和一切妥协主义

黄浩

拒绝哭泣和一切妥协主义
文/黄浩

2004年，我在武汉，我成为了一个大学生，以及一个相当不错的成年人。我对一切抱以无上的憧憬和纯情，我就像一个花痴一样将我的道路投射于文字，我做装置，拍DV，周旋于社会各层男女的拥挤空间，我微笑，落泪，哀怨着屈服尔后背负着盲目的愤怒，就像被她们携带于腋窝里，挟持于胯骨间。我亲吻铜臭，渴望爱情，沉默，抽烟，在河边以沙哑干嚎，我蹲在武汉天桥的墩子上，仰躺于栽满花草的天价草坪。我为了一块奖章奴颜媚骨，从凌辱的起点到伪造的朋克，从流行里摇滚起来，殴架于自行车的咣咣之中，我在漂亮姑娘面前严肃，在严肃后自怜自哀，从神魂颠倒到不可一世，从沉迷到唾弃，我沉闷，我迂腐，我痛恨，我宽容着自我意识的一切惰性，囚禁住蠢蠢的离经叛道，我希望能拥有强烈的一击即中，勇猛的末日英雄，可是我无奈，总是无奈，无奈游离于不了了之。这就是我的2004，我的一切，我的理想和湮灭，我的世界以及无影无踪。

昨天半夜，我在街头碰到了初中时威风八面的张中强，我们曾以嚅嗫的声道称之为强哥，他用宽阔的臂膀发力，将力道传至宏大的掌心，用掌心扑扑拍在我的肩膀上，我的肩膀带着刚动完手术的阵痛，它随着我面部的痉挛引流入我松动的牙根。强哥不是小马，他叼着飘渺的五毛两根，在迷雾中将微笑调节至阴森兮兮，他说混的咋样？不待回答已潜入网吧。都是人，即使是“哥”也要玩CS的。他拿鼠标的样子好丑，他开枪的准头好臭。他的印象的浓缩是如此的模糊，模糊的原因是我根本不愿腾出大脑去清晰。他又见了我，在昨天的武汉街头，他穿着一身送货服，胸膛前印着××快递，他的眼神在路灯下迅速快递向我，他嚅嗫一笑，尔后哈哈大笑，使得我不得不认出这位他乡知遇，他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只拍了一下便收回阴森的口袋，又抽出手来掸掉我肩膀上的灰尘，他问，过的咋样？我能如何作答？兄弟！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空到我那去玩。好的，再见？他头也不回，推着摩托向夜色深处走去。他望了我一眼，那颈项的挪移迅速又缓慢，我想他不会再见，虽然我没有如此期望。但我希望，再见时，他不至沉默不语。

我的那些朋友呢？敌人呢？他们像尘土一样被扫的无影无踪。我的那些记忆呢？

现在我接到了女朋友的电话，她打过来说：嗨！。我说：嗨！她说我们分手吧！倒抽一口凉气。谁是在玩玩？她想将责任推付于我，将愧疚托付于我。我喝了口酒，将瓶子甩到纷飞的夜空，瓶子惊起咣铛一声，我已一口气奔至东湖。抬起头：每人45元。抗拒着我这半年内的启希。我们的恋情都去了些哪呢？没有热烈和高消费，没有利益，也没有了感觉，想起来，平淡无比，仿佛可有可无，若即若离，可是我为什么要愤怒？我少了点什么？摸摸口袋，果然少了两个钢蹦。寻找了半天，我竟然一直眼未着地。这些年我和她在做着什么？我很少找她，很少问候，很少宽容和温柔。我甚至连责备都没有给她。我又能给她些什么？拥有和需要，这是我值得思考的么？也许仅仅只是我不思考而已。她想将责任推付于我，可是我从未曾负起过责任，她想将愧疚托付于我，可是我真的能愧疚起来吗？

我拥有的也许只有麻木。我为之而悔恨，且为悔恨而欣慰。

一直以来，我在写着一部小说。它概括了我所有的生与死，它沉闷，通俗，充满了嘲笑和讥讽，它随意而疯狂，歌特架构，再他妈的解构，一直以来，这部小说都只存在我的臆想里。我落笔千言，不知所云，往往只是我废纸篓的填补，父亲躬腰提出，倒进八楼的垃圾管道里，他回来时，大门沉重的关闭，真的无比沉重。嘭！我的脾气就是一抖。我真的应该抹掉这。他诅咒着，讥讽着，我架构臆想，他解构当下。我吃饭，他曾为我盛了一碗。

我想我应该盛一碗给他，可是我发觉我该死的不敢。我已经发了太多的脾气。而我现在不想发脾气了，我想哭。

2004年，我过的不错，生活费充裕，精神食粮供过于求。我带着自己挣的辛苦钱通往北京，在迷笛音乐节狂欢着无肆的无知，我跟年龄不等的人打交道，我渴望一场列车艳遇，我漠视磕头如捣蒜的车站求救人，在人流中握紧自己的钱包，我沉默，我喝酒，上网聊天至凌晨五点，呼呼大睡，等待迟来的午饭。有钱了我住三星，没钱了我找个楼道，我困窘，困窘的是我的梦想，他们已经成型，可我该如何去将它捏至平坦？我踏着的路，可我感觉举步维艰。

2004年，我真的应该称呼你一声爷爷。我对着，我什么也没对着，我就是想叫爷爷了。你只是一片树叶，一抹风，一块肥皂还是一捧灰尘？而我，是一个呆立的木人。我的爷爷活在上个世纪，他永远定格在了上个世纪的某个黑色的相框里，微笑的，是一张手工劣质的素描。那个相框陈列于我家乡的灰白墙壁上，它吃着香烛，腐朽，模糊。而泛白的是记忆，但绝不是我的心。我想我的爷爷，我想了，我想哭。

从梦中醒来，我已无数次这样醒来，我已经做了十几年的梦了，再过一年，就满二十年了。我们是不是要为之做些庆祝呢？那么祷告吧！向上帝这老逼叩拜吧！呢喃低语的呻吟也许这祈祷声会偶然的传到那里塞进他麻腐的耳朵他说呸！我他妈才没有闲功夫哩！2004，我的2004，我将这几个数字拉扯进深梦里，挖开一个坟墓将它埋葬。然后站在坟头大喊一声，撕声裂肺。

我还活着！我拒绝哭泣和一切妥协主义！

小树

耗子,看完你这些文字的时候,陈升的<路口>刚刚停止.我发现你们两者都在瞬间让我感动.但是被感动是可耻的.一样的年龄,一样的青春,以及那个沉沦的2004.我们确实想哭,为了失去的和得到的.但是我们还想抵抗什么么?仅用末路挣扎的声音来感叹.只能证明我们离结束,离死亡那么近.用食指在手掌里画个圈儿,我们来世再见.人是要死,但是不能没有真性情的朋友.如果在两者间苟活.我宁可选择死亡.

黄浩

……晕~~~别自杀呀

小树

没,,,耗子.我还没绝望到那地步(大概昨天晚上太痛苦了,看的你的字更痛苦了.大部分病因相同).只是还奢望能像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伟大的三师徒一样.过过求学布道的生活.耳闻钱里群先生离开北大,去了某中学教书.我真想去追随他老人家.

魏晋伽蓝

楼主朋友你唤醒了我一些东西,谢谢

死去的人

放弃一些奢望会给自己多一份快乐, 多一份宁静.
世间本无事, 庸人自扰之也.

小树

世间本无事, 庸人自扰之也.

站在人生边上讲话,你有那么高的境界么?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