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 火
汪行舟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中国人喜欢上了香火,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咱祖先们把另一种事情也称之为香火。
原先山东省西山村是没村长的,但由于旧社会过度到了新社会,那么这个村的族长就顺其自然地做了村长,后来一直世袭至今。
新村长正20出头,老村长就“让位”给儿子。“退位”那天老村长对儿子新村长说:“做村长要记住三件事:一、上面来人要款待;二、每年开春修河道,丰收之后公粮统购按时交;三、寒冬腊月请戏班。做好这三件事就当好了村长。”可到了新村长手上又多了件任务——抓“计划”。
新村长一上任,年轻火爆,仗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与劲头,便大刀阔斧地抓“计划”。搞得全村人心惶惶,见了村长就像耗子见了猫儿,伏伏帖帖。
村里有对夫妻连生了六胎丫头,还东躲西藏不去“计划”。新村长继承“王位”一听说这事就来气,便拿这对夫妇开刀问斩。搬东西,拆房子,牵猪杀羊翻田地,最后把妇女给掐了出来。妇女祈求道:“村长啊,你就饶了俺吧?俺就生最后一个。”村长死拽住妇女:“娘娘的,咋吗?生了一窝窝,咋还生呢?要相信政策,要相信科学,你没听说咱国家早就提倡一夫一妻一子吗,现在不是多生有奖的年代,你想压沉咱地球?唉,你的男人也太没用了,干了几年咋就干不出一只公的?你还是乘早去‘计划,计划’吧?”说着就把妇女拉去计划办。
时光如同海水,涨了又跌,跌了又涨,反反复复不知不觉就过了几年。
新村长已结婚几年了,可他的女人却还是个含包的花蕊,没有一点动静。村长不敢吭声,他知道这是他自个的事。可村长的女人憋不住了,女人对村长嚷嚷:“俺看,你确实是不行,俺们还是离了吧?”村长木讷地望着女人,气得要出鼻血,在房间转来转去,唉声叹气。心想:“是不是这几年来干了些缺德的事,遭报应了。啥病不好生,咋就偏偏生这号子病呢?唉,真他娘的浑。”
村长坐在门槛上,望着漆黑的夜,哑巴不语。
午夜,村长敲响阿强的房门。阿强翻下女人,睡眼惺忪地下床,打开门,诡谲地探出脑袋。村长掐住阿强的耳朵,迅速到自己家门口。阿强丈二和尚,搔把搔把脑袋,问:“村长,啥子事?”村长在他的耳边嘀咕几句。阿强吓出一身冷汗,“妈啊,使不得,使不得?”忙转身想走。村长拉住阿强,“回来,狗日的不帮俺。你是干还是不干?”阿强嬉皮笑脸:“嘿嘿,村长开啥子玩笑?”村长面如猪肝,严厉道:“你不听俺话,俺明早就拉你婆娘去‘计划’。”阿强吓得脚直打哆嗦,连连道:“这,俺干就是,俺干就是。”村长往外关好门,心如刀割。
初春的夜,田野蛙声一片。依稀听见几只公鸡开始报晓。
村长急得直在门口徘徊。几小时后,阿强夹着衣服,提着裤子,后背起了鸡皮疙瘩,狼狈地出来。阿强结结巴巴说:“谢谢村长,谢谢村长。”村长二话不说,瞪着阿强,塞给阿强一张“四人头”,轻声道:“狗日的,不要狗嘴吐象牙!”阿强不明不白接过“四人头”,点头哈腰战战兢兢:“俺知道,俺知道。”然后,屁颠屁颠地快步回家。阿强心想:“原来村长是条乌龟,村长的女人就是村长的女人,真他妈的够利索。”
日后,村长做事总是没精打彩,失魂落魄,天一黑就张望着漆黑的夜空……
一年后,村长女人生了个胖儿子。村长女人笑开怀,而村长却很憋气。村里终于有识破天机。有妇女开玩笑对阿强说:“咱村长的儿子咋这么像你呢?”阿强通红着脸:“操,胡说八道。被俺村长听到非要你去做第二次‘计划’不可?”以后,阿强更是有脸无头地怕见到村长和女人,看到村长和村长女人就像“乌龟”碰到“王八”。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一晃,村长的儿子渐渐长大,长得越来越像阿强。村里的人越来越风言风语,说村长的儿子与阿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村长终日唉声叹气。女人也时常和他吵架,说村长什么,什么的,有次差点翻了底牌,说出事情的真象。村长气得如憋死的牛,有力气却叫不出。村长从此变得沉默寡言,再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凛凛,时常在家喝闷酒。
日子一长,村长觉得实在在这个村呆不下去。
村长就带着女人和儿子去了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据说村长走的那天到庙里烧了几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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