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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我没去黑蓝空间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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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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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10-4-24 20:52:3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网上查的路线果然是不靠谱的，张华浜站下来是一片重工业区，其实一路都是这样的风光，集装箱，工厂，还有高架，卡车，工地，吊车。这还是上海吗？是的，杨浦的这块角落大概就是这样的，我要去的地方，名字就叫军工路。
很陌生的地方，在三号线上我就伸直脖子看着，这边郊的重工业区，灰尘噪音是多的，人是少的，张华浜站下来的大概只有几个人，整个地铁站也不见人头攒动。所以，中年的工作人员大叔见到问路的我就极兴奋。
“侬乘错特了。怎么你们都要去那里呀，有什么活动吗？”
“没有，就是想去看看。”
“网上查的路线吧？不对的，到那边还有二十几公里路呢，你想走过去啊？喏，告诉你，还得乘一辆813或522，再开四十分钟吧，到那边也要两点半了。”
“这样啊。”
“老远格。怎么有那么多人去那里。”他又自言自语起来，一边做手势告诉我车站的方向，“就在前面，813或522噢。”
他们非常热心，告知得详详细细的，待我道谢后，径直走到了那个小车站，有许多的公交线路，等来一辆813，我便忙不迭地跳了上去。
“师傅，共青森林公园哪站下？”
开车的师傅是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很疲倦，所以显得很凶，他想了一秒，冷冷淡淡地告诉我，“柴油机厂。”这是他第几回回答乘客无知的提问了呢？不耐烦隐隐滋生。路牌上没有这样的站，但我怕再问下去他要光火，也就安分地往后走了。他今天也许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开得尤其生猛，脸上也毫无表情，好几次，我们被坑坑洼洼的路面颠得就快飞起来。
一路上还是这样的风景，集装箱，工厂，高架，卡车，工地，吊车，间歇点缀些树，都像是刚种下去不养护就会死的样子。整体感觉就像个模型，规划齐整的又极其无趣的，而我们只是缩小了来到了模型里。
不知该在哪站下的我战战兢兢地在一个叫翔殷路军工路的地方下了车，事实证明是对的。穿过一个马路我来到对面，有一个小卖部，还有一个修摩托车的摊，一些人在等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是这样的，有种怪异的氛围，那就是其中的人虽然在过着日常的生活，于我看来却有种异域风情。
我摸索了下，胡乱走起来，沿一条大路走，旁边有一条快干涸了的河，终于看到蓝白公路牌上写了森林公园1km，便安心了，两个卖棉花糖的人开了摩托驶过身边，一人的棉花糖在风里飘飘荡荡的，终于掉了一块。白色的棉絮样的棉花糖。
门票是十五块钱一张，成人的，儿童的是多少我没看，不关心那个。天气很好，游玩的人想必很多，门口聚集了一堆小贩，卖风筝，红茶和玉米。
进门是一块大导览牌，显示我呆的位置是北门，这里还有许许多多的游乐景点，有些取了诗意的名字，譬如松涛XX，万竹XX，我一个人，只想走走，呆在一个适宜的僻静地方。
景色，是人工的美景，和众公园相差无几，可能有更多的树，以应运其“森林公园”的美名。周末时光，大家都想趁好天气出来活动，游乐场及烧烤区都非常火爆，我看到河堤上满是白色的一次性饭盒，一些人坐在树荫里吃肉串。
往前走是度假村，有一些小木屋，这让我想起很小的时候，小学时，我一次夏令营去的地方，也有小木屋，甚至还有吊床，那次经历非常特殊，诡异地留在脑海里，譬如高年级的学姐冷落我，在她们去大人国的时候我一个人在一个玩具店玩小篮球，晚上洗完澡换内裤时每个人都小心翼翼怕人发现什么，我第一次吃了烤肉觉得很好吃，还有最后一天我上舞台唱了支丐帮里的主题曲，“手心上是天，手背下是地……”博得满场掌声……远了，我是在共青森林公园，不是在那个记不得名的夏令营地，这里的小木屋里有两张床，一个卫生间，和一个空调，广告上写的，同时还写了，RMB480/24小时，欲租赁者联系门卫。它面对的是游乐场，白天吵闹得很，身在一堆紫花中，风光倒是美的。
走过去，是跑马场，我前面一个外国人，也是一个人，戴了个大耳麦，慢慢走着。马儿的气味比身影先映入你的感官。臭熏熏的干草堆垒了高高一叠。两个马槽旁分别呆了七八匹马，其中一匹还不知怎么躺着，死了还是病了，让人看了不安。花二十块钱可以溜马一圈，“骑马，最关键的是用双腿夹紧马。”驯兽师在收费的起点说着，“快来体验一下吧。”一对情侣走过，女的说，好臭，男的说，跑马场呀，是这样的，你不能踢马的屁股，就像不能碰男人的头一样。
被圈养着为人民服务的马虽然肌肉结实，看着却特别倦怠而忧郁的样子。这在人身上是没有的，每个人，或者，大部分的人都特别高兴。他们欢快地来到此地，成群结队地，悠闲自得地，活力十足地，在林中打牌，在路上骑车，在长椅上接吻，在林中散步，在路上打闹，在长椅上休憩。三口之家或五口之家，总是爸爸拿着单反，帮别的家庭成员拍照，风光很好，随便咔嚓就是一张美照。
拍结婚照的人就更多了，穿着白色婚纱或粉红色婚纱的新娘化了妆都特别漂亮，摄影师，拿着他们的长枪短炮反光板，造型指导，随便咔嚓就是一张美照。有的新娘倚着树抬头看着天空，有的新娘倚着凳低头不看老公，她们娇羞的笑容绽放了很久，好几次我想等她落下好穿过去，却迟迟等不来。
一个保安大叔，穿了类似城管的灰色制服，穿梭在人群里，特别扎眼，他手里拿了个喇叭，放着女声“游客们，欢迎来到公园游玩，请保管好您的随身物品，谨防遗失。”不变的广播式声调，配上灰色的保安大叔，还挺有趣。
阴影处的草皮过于潮湿，阳光处的长凳又过于温热，我走走停停了好几次，被晒化了又躲到凉快处。期间，吃了一根烤肠。
看到一处高地，满是参天松树，我很高兴地爬上去，想看黄浦江，据说是有黄浦江的，却什么也没看着，周边是一些矮的工厂，提醒你，身在被圈地的桃花源里。那么，汽笛呢？我以为是船发出的汽笛声？是假的吗？也不，走过一片树林可以看到一堵蓝色的矮墙。船舶的桅竿伸了出来，那边有海一般的风景吗？也不，是一片滩涂，黄浦江的滩涂，软趴趴的湿地，外围还是工厂，冒着烟的大烟囱，很像红色沙漠里的，风景再不是简单的风景了，对于看过太多影像的人而言。
我在逛公园，却不像逛公园的，更像没事找碴的，我一直试图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不同于公园宣传单上的刻板介绍，而想找到，只有一心一意的旁观之眼能看到的，灵性的人或毫无灵性的人，揣测他们是我的兴趣。
我坐在松树，银杏和柳树密布的长椅上时，试图写清这些东西。于旁人看来可能是怪异的。但他们对我并没有影响。有一刻，所有人都不见了，气氛舒服得难以想象。但也令人焦虑，让人错觉关园了，而我被困在这里。
夕阳西下时的阳光不那么毒了，松树，银杏和柳树各自散发着它们的气息。还有小动物们。松鼠，喜鹊，攀来飞去地咯咯叫，偶尔一阵风飘过，落下许多芽枝，阵雨般的，叫人欢喜。
我更喜欢未被修建过的野树林，那长满高草的树林，卢梭写了一个孤独者的遐思，也是在漫步时，只是我们要漫步，是再找不到一处天然林了。
柳絮在空气里飘，随时准备落到游客的衣服上，沿着长长的水杉夹道，我准备走了，快四点半了，绕一圈正是南门。和着一群打道回府的人，我走出了共青森林公园。

我本来要去一个网友见面会的，在一个叫黑蓝的先锋文学论坛上，一群人想搞个晚餐会，在军工路1436号
的创意区内，没去过那地方。走了好久才到。沿路都是些卖钢材轮胎三隔板的店铺，间或有些旅社。我看到一个妇女收了条粉红色的被子，要捧回钢材店，这意像十分有趣，软绵绵的充满阳光香的粉红色被子，要被送回油腻腻的乌七八糟的钢材店阁楼上。
我啃着在南门买的烤玉米，一路吃着沿马路的灰，总算来到了创意区。一个新开发的地方，入驻了一些就喜欢破破烂烂厂房的创意公司，艺术机构。想起一个朋友大致住在这里，我就给他发了消息。但他回说人在苏州。不知怎的，想到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将要和一群不认识的家伙共进晚餐，怎么都不妥，怎么都尴尬。关了机，拦了的，我就跑了。
乘坐的是一辆世博车，有小小行李厢的淡黄色车，司机人挺好的，跟我讲最近的三号线站头是大柏树或江湾。随便开吧。我好累。摇上窗只想睡觉。吃了好多红灯计价器不停飙升，心情挺郁闷的。但后来想想挺不好意思的，司机人真挺好的，我却记不得他的脸了。
在轻轨上时，我又突然想见什么人了，真的任何人都可以，只要是可以坐下来聊聊的。满车厢的人，这么一个个，出门就可遇到很多，但没有一个是亲切的熟识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何其相似。相对窗外明媚的阳光而言，太过灰调而冷漠了。但这念头是可靠的吗？我的睫毛上有个光圈。建筑群在往后退，我在往前近。今天阳光灿烂，明天据说又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