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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远方的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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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2 21:32:3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老实了一辈子 于 2009-12-5 23:54 编辑







吉他手睡不着, 因为那一种旋律,准确地说是一种合着歌声的旋律在他的耳边又响起来了。他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仿佛看到了年轻的吉他手和那个抹着蓝色眼影的黑头发姑娘。他真的听到了,那歌声就在不远的地方,还夹着路边的风声和泥土的气味。他的心随着摇滚的节奏一起跳着,尽管他在床上躺着,摆出睡着的姿态。肥胖的女人躺在靠墙的那一边睡地正熟,电风扇吱哑哑地发出那种老化的铁锈才能发出的声响。吉他手起先试图这样安慰自己:在沉寂的夜里,听见一首熟悉的旋律并不奇怪,毕竟每个人都有那么几首曲子,在无聊或寂寞时,能轻易地想起来,然后哼唱,即使在梦里也不例外,然后第二天早晨,当你煎荷包蛋或者往面包上涂果酱时能够轻易地把它哼出来,从心里到唇边,这吓你一跳,你会感叹自己惊人的记忆力以及在几十年的枯燥生活中都未曾泯灭的艺术气质,接下来的这一天无疑将是愉快的。可是,这种不靠谱的幻听根本解释不了现在他准确地听到这一种旋律,那是一种节奏很强的陌生的歌曲,演唱者的嗓音更是吸引人,有时你以为她只是在尖叫,尖叫声从远处传来合着强力的打击乐,因为距离和风声而变得缓和,但仍然有菱角和转折,接着在高潮或低音部分,你听出尖叫声中唱出的词,零零散散,词不达意,但合着似有所指的旋律,单个的字词也变得深邃且迷人。吉他手试图分析出歌声的来向,起先他判断这歌声来自南边,因为卧室只有一扇朝南的窗户,他躺下时,脑袋就冲着这个方向。可渐渐地当旋律把他笼罩起来,他又觉得旋律可能是透过靠厨房的墙壁传过来的,在那个胖女人的鼾声中,音乐的分子仿佛变成墙腻子,白花花地向他瓢过来,落在肥胖女人白色的皮肤上,掉进他那满是耳屎的右耳洞里。最后他放弃了关于方向的猜测,他相信只要他站起来,打开房门走到屋外,就定能看到闪烁的投影彩灯,蓝色的电吉他以及黑头发女歌手的高架话筒。他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听到这种歌声了,每个星期总有那么两三回,而且每次都是不同的歌曲,但所有不同的歌曲之间总有存在一种隐约的共性,这也许意味着这些原创曲目全部来源于同一个作者,或者表演者之间存在着一种超脱了琴弦和话筒的融洽。

他轻轻地翻了一个身,粘糊糊的脊背粘着床单。他摸了摸胖女人裸露的身体,汗糊糊的身体早已被风吹干了,上面隐约有些微粒,可能是皮疹或者风干后的盐粒。在夜间,来自广阔的草原上的风总是这样清爽,夹着新鲜泥土味和潮湿的羊群的粪便中未消化干净的青草味。他闭上眼盼着歌声晚一点消逝,白天晚一点到来。




88年的凯迪拉克吃力地停在加油站旁,戴着老花眼镜的加油站老板认出了汽车的主人,他先是好奇,然后懒洋洋地把这笔汽油费输进计算器。小说家主动打了招呼,老板眯着眼睛说,是你。这一带的油价更高,小说家很后悔,他要是在之前的那个国立加油站加油就好了,这些钱仿佛已和卖方商量好了,终究也不是自己的。还有这车,没油了就是走不了。眼前的老家伙没有他想的那样热情,这倒并不那么意外。小说家无疑是一个来客,尽管他们还认识他,叫得出他的名字,也没人愿意对他微笑或者多问几句这些年的经历。宁静的乡村生活将他们打造成小心翼翼的,像是被层层包裹的蠕虫变成的结石,既古板又冷漠,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激起他们的热情,即使有,也是生活之外的。仿佛每个人都着天大的秘密,内心都寂静且肮脏地像是乱伦的月夜,小说家无精打采地想着,重新回到久别的地方并没有振奋人心的情节,也不应该有。他无可奈何地交了钱,出乎意料地没有讲价,尽管他们彼此熟识,小说家却已经深信生活是私有的,过多的交谈只会使有意义的沉默变得卑劣和可笑。正要离开时,小说家惊奇地发现在冰柜左边的书架上竟然摆放着一本自己的盗版小说{远方的乐队},它就摆放在{最新地图}{圈养指南}的中间。还未等小说家开口,干瘦的老板就直接报出了价钱,这无疑打消了小说家想再逗留的片刻的打算。低廉的价格让小说家对眼前这本自己写的小说充满了陌生感。那个玄乎的笔名仿佛并不代表着自己,而是代表着一个生活在生活之外的家伙。尽管这部几十年前的小说早就变得一文不值,但在这样一片信息并不发达的区域似乎还有着些个被时间所消磨的读者,小说家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那些可怜的读者感到一点伤感。他交了钱,拿起那本书头也不回地走了。



车窗两边跳跃着反复起伏的电线和拉长的电线杆,稀疏的住宅,隐约可循的小路和两层楼高的购物中心仿佛昭示着小镇的全部生活,再远些就是微微起伏的平原和零星点点的白色羊群。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又似乎完全变了,变得更加懒散。印象中的泥土的气味还是平淡的容易被忽略,阳光依旧从平原尽头的小山包那里来,再远就是铁路,再远一些无非就是桥梁和城市。一切都像是回忆,什么都没有变,一望无际的草原总是引诱着观望者们去猜测远方;又仿佛什么都变了。小说家把嘈杂的冷气开小,打开收音机,听到女歌手软绵绵的嗓音在摇滚乐强烈的节奏中像她的舌头一样柔软。小说家想起{远方的乐队}中那个迷人的女主角,她的歌声比这个女歌手还要迷人,她的舌头是致命的,添在你的脸上,使你的腿都软了。



只要一杯可乐,女歌手就可以地唱到午夜。喝醉的汉子们坐在角落里附和地敲着桌子,顺便让姑娘们帮着手淫,有时也大笑着喷出啤酒花歪歪扭扭地躺在桌上。只有当夜晚和酒精混在一起时,人们才愿意没来由得坐在一块,说些空话或者花几个钱抓几把姑娘们的乳房以为消遣,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一些无聊的话题才会变得格外好笑,丑陋的姑娘们也显得有几分姿色。经过白天的暴晒,男人们的身体散发着暗红色和卷心菜的气味。一曲唱罢,女歌手嚼着可乐中的冰块,把那张胖脸蛋鼓地更圆。那把比它的主人还要老的吉它斜靠在被卷烟熏成黄褐色的墙角,它的主人通常会在曲间休息时把自己闷在厕所里,当留声机里下一首歌的前奏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时,他才挤出几滴黄尿,提着裤子跑回来。没有人会在意,即使是准备开唱的女歌手也不例外。他们要的无非是有个人站在台上,抱着吉他或者麦克风,这样看着至少会热闹些。女歌手唱地不痛不痒,但看上去很投入。唱完了最后一首歌,喝醉的男人们终于摇摇晃晃地回家了,姑娘们坐在酒吧外面吹着冷风,一边抽烟一边踢石子。和弹吉他的老头告别之后,女歌手一个人默默地往家走,一如既往地穿过那几棵长着紫花的小矮树,在广袤的草原上,这几棵树并不起眼。树的种子无疑来自远方,一直飘啊飘的,直到它们再也飘不动了,便索性在这生长;紫花开到最灿烂时也无非是零星的点点,而且在这样空寂的草原上,貌似很难长久,可它们竟长成了树,还开出了花。女歌手停下来抽烟,在这不大的南部小镇上,除了晚归的女歌手恐怕再也没有人愿意真地停下来看一看这些开着紫色花的小树。她并不好奇需要多茂密的树林,多大的风以及跋涉多久才能在此发芽开花,她唯一关心的是它们就在自己面前。停下来,抽根烟,望着它们,这就是对这些顽强生命的爱意。它们像极了自己的生活,即使寂寞,倒也还能继续唱歌;星星点点的紫色,似乎藏着很多值得品味的地方,也似那些不用于讲述的往事。



吉他手刚从草原那边回来,尽管已经是深夜,他赫红色的皮肤仍旧微微地散着余热。他习惯性地从门后边取出一把木吉他,在床沿边上坐下,无非就是拨两把,校校音色和音准,把弦放松或收紧。尽管他从来不弹,可胖女人也把这种行为称为演奏。此时胖女人已在床上睡着了,电风扇依然发出老旧的声响,窗外有昆虫发出的声音,但并不明显,因为草原上的夜风。他想着这的确与唱歌不同,如果时过境迁的旧曲再次被弹出,只会使人更孤单;可当你开口,你还能唱出你想要的,知道你想要什么。他并没有刻意去等昨晚的歌声,他觉得这歌声并不是因为有人想听而演唱,而是因为有人无所适从而听到。他感觉浑身酸痛,仿佛闭上眼就能睡着,所以他冲了一凉水澡,然后摇醒熟睡的女人,你有没有在夜里听到歌声。胖女人闭着眼,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吉他手爬到胖女人的身上继续问,你有没有在夜里听到歌声。这次胖女人没有否定,而是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要求他下来。吉他手忽然觉得委屈,既然他敢把这个问题提出来,至少证明了这歌声和旋律是绝对存在的,可得到的答复却让人难以接受。吉他手到底还是没有真地哭出来,他把脸死命地朝胖女人的胸脯上挤。后来胖女人发出呻吟声,闭着眼冲他乐。当他们扭成了一团时,胖女人身上的脂肪像海绵一般,吉他手费力地挣扎着,他忍着肌肉的酸痛和疲劳,只是想让自己保持清醒。直到他又听见了那一股旋律,还有女歌手忧郁的嗓音,他马上兴奋地问胖女人,你有没有听到这歌声?你有没有听到这歌声?胖女人闭着眼睛,一边呻吟着一边摇头。吉他手忽然停了下来,他看见蓝色眼影的女歌手此时正躺在自己的身体下,睁着那一双有着长睫毛的大眼睛用娇柔的声音对着他清唱,吉他的旋律仍旧从不远处传来,默契地配合着女歌手的歌声,甚至呻吟声。吉他手捧起女歌手黑色的长发,放在鼻子前反复地嗅着。



小说家把羊奶和面包放进车里,身上的钱不多了,但好在自己已经回到了这个地方,办法总是会有的,但得保持一种平和的心态。他本想凭着记忆找到出路,但辽阔的草原,交错的公路还有那些零散的住宅区还是使他迷路了。他自嘲般地问自己,远方到底在哪?我是不是已经在远方了?他在另一个遥远的城市写的这篇小说,当时他想到的就是这里,这片现在围困着他的草原。可是现在,哪里又是远方。和离开这里相比,当他又一次放弃远方的生活时,他甚至没有像先前那样谨慎地考虑,写小说终究改善不了窘迫的生活,但放羊割羊毛也不见得能挣大钱。他却也没用先前的借口去安慰自己,什么赌一赌或者拼一拼。他已经没了任何赌资,甚至敢于冒险的激情。他花了大半的时间去写那篇{远方的乐队},接着将剩余的精力全部用在了回忆上。故事总有被读完的那一天,就像是小说家向往的远方,当他真正来到后,这个远方就不存在了,另一个远方却只是属于敢赌,爱幻想的年轻人。小说家一边吃着面包,一边随意翻开盗版小说中的任意一页,接着那里读道:


“第一次听到了她的歌声,是因为一次失眠。极低却又如此清晰,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她就在我的耳边吹着软绵绵的气息,那些气息又忽然变成歌声,只在我的耳洞里回响,似乎只能被我一个人听见。起初我以为自己看见的是一辆豪华的林肯加长型轿车,戴着粉红色兔子耳朵的女歌手穿着亮闪闪的深蓝色短裙,握着麦克风坐在车上,一边吹气,一边清唱。打开的车窗正对着我午夜的窗,起初我很是感激那个忘记关上车窗的家伙,这让我听到了她的歌声。可是后来的几天,使我不得不怀疑有人故意把车停在我窗旁,并让我听到这种歌声;最后我完全放弃了对林肯加长型轿车的想象,因为那个女歌手亮粉色嘴唇吐出来的清唱竟然是一首摇滚乐,这让我逐渐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一位出色的吉他手在为她伴奏,否则这激烈的摇滚旋律怎么会被那样轻柔的音色所盖过。那必定是一位伟大的吉他手,每一根琴弦的拨弄都必须精致细腻,既要保证节奏的通透与紧凑,还要在低音时弹奏出比那位女歌手的轻音更低的音调。这不仅仅只关乎弹奏的技巧和熟练的程度了,这的确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在旋律中。曲罢,我看见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



汗滋滋的女歌手把肥硕的大屁股搁在吧台前,她喘着粗气要了一杯可乐,演出时间还没到,她本想和年轻的酒保聊上几句,但对方无精打采的眼神马上使她放弃了这个可笑的念头。在酒吧的角落,弹吉他的老头已经喝掉了好几杯啤酒,用他的话来说,如果没有足够的酒精,他实在没有勇气去弹吉他,尽管他自己得过且过,但吉他的演奏对于他来说还是一件庄重的事儿。老头主动招呼女歌手过去,在另一杯啤酒喝完前,弹吉他的老头又开始絮叨起那些的往事。尽管并不相信,但女歌手也懒于打断他,姑且就这样听着,这不外乎老头如何用娴熟的技艺迷住了多少漂亮的女孩,年轻时如何暗恋着那个漂亮且红的发紫的主唱云云。可所有的一切的到头来还是被小镇上枯燥乏味的生活以及年龄的增长购销的一干二净。末了,总是那样一句话,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不管是听众,还是表演者,没人能逃出生活。 弹吉他的老头随即又问道,你也曾让听众对你着了魔似的迷恋吗?女歌手咬着可乐中的碎冰,把脸蛋胀地更圆,这一次她并不是懒于答茬,而是她确实无法回答老家伙的这个问题。她嘬着玻璃杯,她并不老,而且每晚都在唱,如果一个真正的吉他手出现,她的歌声在他优美的旋律中定能征服所有听众。



歌声渐渐淡了,吉他手忧伤地望着床上那个睡熟的胖女人,她汗淋淋的身体正被窗外徐徐飘来的草原上的风吹干。吉他手沉思了片刻,便爬下了床 。窗外起伏的平原在夜色中像是沉睡的旋律。他捉摸着似有似无的旋律向屋外走去,他看准了方向,在平原的另一边,也许还很远。他果断地从门后边抽出那木吉他,开着那辆88年的卡迪拉克向平原的远方追去。



“……当那动人的歌声再次响起时,我知道我已经离它不远了。那歌声穿透广袤的平原,我便也穿越旷阔的草原,在奔波的旅途中,我不止一次的梦见女歌手,她蓝色的眼影和黑色的长发逐渐变得清晰明亮起来,她和她的歌声是默契的指引者,当我落魄时,当我伤心时,当我迷路时……”



小说家发动汽车,卡迪拉克驶过几棵开着紫色花瓣的小树,停在一座小屋子的前面。睡眼惺忪的女歌手为他开了门。我终究还是回来了,小说家说道。马上,他们就紧紧地抱住了对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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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饼卷馒头就着米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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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蓝游子  发表于 2009-12-3 14:27:42
好象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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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3 16:13:15 |只看该作者
他真的听到了,那歌声就在不远的地方,还夹着路边的风声和泥土的气味。”
“经过白天的暴晒,男人们的身体散发着暗红色和卷心菜的气味。”

这样的句子我总会多看两遍,因为总不确定这样的句式是否能跟随流畅的语感安全、准确的表达出作者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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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lan Administrator's 不吐槽会死患者 恋爱渣滓 Heilan Super T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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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6 17:09:20 |只看该作者
我觉得歌手的声音盖住乐器的声音和调音师的关系要更大点,或者是吉他上的音量控制装置。我的意思是,可能这个地方,和很多地方确实缺乏那种很有感觉或者比较接近真实的感觉的东西。
整篇文章也是如此,我觉得你心里对于这篇小说下的功夫不够,很多地方我觉得都可以写得比较漂亮和出彩的。段落有点长,完全可以再分分。

哎,我比较讨厌这种宽屏,一行非常非常多的字。很是不好阅读。
我三岁的时候,很忧郁
喜欢,在河边丢小石头

http://heitiancai.blo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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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蓝游子  发表于 2010-2-2 11:3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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