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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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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7 20:44:4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他希望清晨的慢跑能把他带到这样一个领域,既不非常专注于他的肺,也不特别感受到他颈椎的疼痛,还能沉稳的改进自己的思路。他试图在奔跑中不但稳定住他的视线,还能集中精力,将自己的思想扩展到更加广阔的领域中去。
这一期待或者说是目的,使他的慢跑成为一种有些特别的思考方式。他通常在跑过主帐篷时开始改变自己的姿势,抬头,挺胸,让视线自然投向远方某个特定的点,这个时候,他就可以驱除头脑中其他不合时宜的想法,将思路集中到他所需要集中的地方去,当然,最不能缺少的是音乐,他也尝试过没有音乐的慢跑,但结果不尽如人意,他的大脑会过分的感受到身体各个部位传送来的信号,特别是肺部和背部的,这不但会干扰他的思路,甚至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会让他开始喘不上气。
当一切都很顺利的时候,在他跑到上山的拐角之前,他就会进入那种状态。他的目光所看见的不但是远方那不能肯定距离的小山坡,而且还是他小房间里的昏暗的灯光,他的脚不但开始攀爬坡度并不太大的道路还踩踏着他专门购置的有四十五度角度的踏板,他的双手前后摇摆而又有着不同的分工,右手拿着画笔,并不时的去边上的碟子里浸满颜料,左手则抓住面具一端的边角。
 
四十五和他在床上的时候总是让他戴那个金黄色的面具,她说那实在太可爱了,他告诉她这个面具的灵感来源于Jester,她摇着头说不明白,只是搂着他,轻声说这样的金黄色能使她情不自禁,然后他们就没办法再讨论下去了,他戴着面具,吻她时并不方便,可他的身体是自由的。当一切进行的时候,他想这种运动和慢跑既有共同点又有不同点,如果他能够很好的把握所有的感觉,他就能延迟疲劳和喘息到来的时间,也就能够到达更远的地方,但最大的不同点在于,他不但要把握自己的感觉,还得通过更加耐心更加细致的观察去把握对方的感觉,这不能被比喻成两个人的慢跑,因为两个人的慢跑终究还是两个人的,他如果拥有主动权,只需要掌握同伴的节奏和速率就能和她并肩前进,而在这里,对方的感觉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他的感觉,每一种特定感受引发的连锁反应会使得双方得到完全不同的促进或者阻碍,当事情变的不顺利的时候,他又必须集中自己的思路,在慢跑时,他会倾听耳机里的节奏,把视线放到远方,而在这里,他会不能抑制的开始考虑面具的样式和图案。
所以他能理解为什么这种金黄色会让她情不自禁,因为这一面具的来源就是他本身,她像挑中他一样一眼就挑中了这个面具。然后他继续思索,以便让身体可以继续运动下去,想看看最后能跑到哪里,是否能够抵达自己从前没能抵达的场所,他想面具的制作过程是很漫长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别的手法,对于他来说,他不但喜欢一开始制作模具的方式,也很享受等待石膏成形时的慵懒,当然,最让他激动的,就是最后上色时的挣扎,他清楚的知道,不同的颜色运用在不同的部位会带来完全不同的结果,通常他会制作五到十个完全相同的无色原型面具,最后上色成功的却往往只有一个,因为每个面具在它成形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它的面部结构和五官特征赋予了特定的潜在含义,如果最后上色时不能很好的引导出这一天赋决定的含义,结果只能是失败。这个金黄色的面具之所以成功,就在于它所仰赖的数百年的历史积累,它象征的角色有很多种变化,但核心是一致的——街角的乞丐,忽然冲入重大集会的疯子,不请自来的陌生拜访者,国王的弱智兄弟,宫廷中表演的小丑——是对于这个世界所谓正常秩序的反叛,这种反叛代表着另一种意义上的清醒和睿智,既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诅咒,是窥探上帝的想法所带来的惩罚,也意味着……
他总是不能更深入下去了,就像他永远也不能一口气跑过半山腰的那块突出山崖的巨石,尽管他总是安慰自己,他越来越接近了,但在心里他其实还是有着模糊的预感——他永远也不可能一口气跑过那里。在这柔软而起伏的身体之上或者之下也一样,对结局的延迟不可能无限制的保持下去,虽然她可以继续承受,但归根结底要结束的人是他,是他要上完最后的一笔颜色,不管结局是成功还是失败,总要迎来一个结局。最后他摘下面具再次抱紧她的时候,就很难再继续思考了,不但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让人满足又让人倦怠的气息,还因为他不再能集中精力,这无关于他怀里开始冰凉后来炙热现在又冰凉的身体,只在于他自己,自始至终都在于他自己。
 
演出前,他往往要花上一两个小时来选择音乐。音乐的选择总是非常困难,在跑步时,要根据个人的脚步节奏来选择特定的节拍,否则你的身体会不自觉的随着错误的步调前进,在整个慢跑过程中,保持固定的,合适的脚步节奏非常重要,这直接决定了你最后能跑到哪里,因为慢跑这一运动最突出的特点就在于你不需要设定目标,不用击败不存在的对手,你只需要认真的感觉自己身体的状况,把握自己的极限,与其说它是一种运动不如说是一种冥想的过程,一种了解自身情况的方法,他尝试过很多组合,从贝多芬到柴可夫斯基,从Mazzy StarOasis,从李方圆到华秋萍,最后确定的十二首歌已经陪伴了他接近两年,开始的时候,他只能跑到八首,现在则接近十二首,如果他能跑过十二首歌的极限,他一定能跑过那块石头,他等待着那一天。表演时则很不一样,这首先与场内的观众数量有关,在人数少的时候,他可以自由挑选,但如果总是像最近这段时间一样挤满了人,那么它就必须足够大声,它需要压倒他们不集中的注意力,依靠强有力的直入人心的击打或者流畅动人的前奏让场内的气氛凝聚起来,然后进入表演时间,小丑表演通常都不是单独的节目,而是与其他节目一起进行,与十三的配合最为简单,因为那时所有人都被他的手给吸引住了,与二十一的配合则最难,毕竟看着一个大个子举起各种巨大的物体并不那么吸引人,他们的任务很重,四十五往往得充当需要救助的美人,被压在各种各样的杂物之下,穿着八十六精心设计的华丽服装。一般来说,观众们期待来救助美丽公主的是位英俊的王子,或者至少也是一位威武的骑士,遗憾的是,被呼救声唤来的,是个小丑。他费尽全力,别说抬了,就连踢那些石头柱子都无济于事,还时常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气恼的呲牙咧嘴,观众们这时已经笑成一片,四十五的表情也越来越无奈,还好,雄伟的巨人二十一与穿着雍容华贵的八十六刚好经过,二十一只用一只手就把最上面的石头扔开了,观众和八十六惊讶的欢呼和鼓掌越来越频密的同时,二十一也越扔越快,最后到达表演的高潮,将一块其他人不可能举起的石头高高举到头顶闭上眼睛以示炫耀。这时小丑却趁机一手扶起四十五一手挽着九十九自顾自的走了,留下二十一尴尬的对着观众傻笑——仍然举着石头——观众们都笑的前仰后合。他很喜欢这个设计,为了整体的效果,他与八十六和四十五讨论了很多次,四十五并不太具备独创的想法,往往只能提出一些锦上添花的点子,八十六却时常能发挥非同一般的想象力,大多数让人赞叹的创意都来自这个有些神秘的女人,奇怪的是,即使是嫉妒心很强烈的四十五也并不排斥八十六和他过于接近,她不但参与了演出服装的设计和制作,还和他一起挑选伴奏音乐,甚至还时常在他制作面具时坐在一旁静静观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他问她。
“可这又有什么好做的呢?”她反问。
是啊,一个人又怎么能去了解另一个人呢?特别是连他自己也不了解自己的时候。
也许,这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不是因为某种特别的原因才整天制作面具,并为了寻找更多的灵感每天晨跑。这只是一种工作,在表演时,他需要带上面具,在进行快乐的表演时,他需要戴着欢乐的面具,悲伤时,就换上悲伤的面具,或者气愤,或者阴险,小丑表演中与其他表演最不相同的一点就是,只要戴上了面具,不管你真实的脸是笑是哭,观众们都只能看到你的面具上的表情。
 
“他们都叫你小丑叔叔。”她说。
“是的。”
“可你还算不上是叔叔。”
“哥哥也好,叔叔也好,都是一码事。因为他们叫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他微笑着拿起旁边的面具戴上。
“是他。”
八十六坐在椅子上,用手支着头,看着他和他脸上的面具。
“……是这样。”
“是的。”
“小丑叔叔。”
“是的,小丑叔叔。”
 
他因为这份工作才需要各种各样表情的面具,才需要不断的制作面具,当中没有特别的东西,没有隐藏的关系,没有任何东西,只是工作。他想着有一天他得对八十六好好解释一下——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独独想要对她解释。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他在这里进行了很多次表演,在不断表演的同时,他也越来越接近那块石头,他希望他们还能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间,让他能超越这个限制。超越限制很重要,如果你不能超越,你就什么地方都到达不了,因为一切都像是逆水行舟,我们奋力划桨,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被冲回到过去。
 
“需要这么多嘛?”演出之前,四十五依偎着他,看着排成一行又一行叠的整整齐齐的面具。
“还需要更多。”他从第一排开始一点点的向下翻找。“虽然永远也不可能将所有的表情都制成面具,但尽力去接近那个数目应该可以做到。”
“那么,今天我戴这个?”四十五随手拿起其中一个。
他看着她,笑了。
“你不能戴,你是美丽的公主,我才是小丑。”
“为什么呢?”她也笑了,“不是谁都可以做吗,只要戴上面具。”
他走上去,拥抱住她。
“那可不对,谁都可以戴上面具,但不是每个戴上面具的,都能做小丑……”
四十五也抱紧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想问你一件事。很久以前就想问了。”
“什么?”
“你是不是在哪里有另外的女人?”
他看着她面具上蓝色的花纹。
“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知道。”
不知道。她说不知道。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的,”她拿下自己脸上的面具,给他戴好,“只是想跟你说,没关系。因为你现在已经不是别人了,你是小丑叔叔。我们的小丑叔叔……我的小丑叔叔。”
他们就这么拥抱在一起,走出大幕,然后在观众惊讶或者期盼的眼神中双双跌倒,开始表演。
 
晚上,他还是戴着金黄色的那个面具和她睡觉。有时候,他觉得戴着面具和不戴面具差别很大,他想起他从前喜欢看的漫画,里面的每个英雄都戴面具或者穿某些让别人认不出他的东西,他们有的平日里戴着傻乎乎的眼镜,有的则在救人时穿上紧身皮衣,面具各种各样,有的像蜘蛛,有的像蝙蝠,有的像狼,像猫。但像什么其实关系不大,最重要的是,必须戴着面具。不是面具给予了他们力量,而是他们需要面具来介入这个世界。当你试图去揭示,去使用,去描述某些不太可能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的时候,你不能直接去做,那会让这个世界和你之间失去平衡。这跟小丑表演一样,当有人在那里翻着跟头,做些傻事,吓唬小朋友的时候,你之所以不会觉得他是疯子反而哈哈大笑就是因为他戴着小丑的面具,你相信那只是表演,他脱下面具就和你一样是正常的人——反过来说,只要一个人戴着面具,他就能不再害怕被人排斥,因为不管他这时的行为多么可怕,多么非常理,多么不可原谅,只要他摘下面具,他就相信,自己又能再回到这个世界——这种想法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即使他现在处于她的身体之下都不能彻底忘记。这面具不但让她情不自禁,也让他自己情不自禁,她也许把面具下面的他想象成为了另一个人,如果他是聋子,她甚至会叫喊出那个人的名字,而他也觉得自己不再是不戴面具的自己,也许他也忍不住将自己想象成了另一个人,在另一个场所,另一张床上,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天气也是这么闷热,他们担心有人会来敲门,随时有人会将这一切打断,但这种担心又让一切变的更加热烈,更加让人不能抑制。他维持着这种状态,思索这种想象是与四十五相同的幻想还是一种被刻意遗忘的过去,记忆与幻想之间的界限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越来越模糊,很快,你就会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的记忆什么是你精心构筑的以过去、谵妄、梦想为材料的让人心眩神迷的迷宫。他又想,最根本的原因在于,这种虚拟的体验远比真实的感受来的带劲。这里面没有无聊,没有失败,没有痛苦,只有无所事事的悠闲夏天,心甘情愿的默默奉献和必须承受的伴随快感的礼物。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粉刷之后,真实已经不值一提。他感受着她光滑的脸颊,透过薄薄的阻碍亲吻着她的唇。他想他也已经不知道他是否有过妻子,她的疑惑并不比他自己的疑惑深刻,他怀疑脑海中那些形象——另一个女人,家庭,一排排长满扁平叶子的大树,血,火焰,另一个男人的脸,胸膛内慢慢翻滚的不可思议的憎恨——是在她询问之后才被迫产生的。至少不能证明一定是在之前就有的,即使在之前就有也不能证明那确实发生过,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这时她仰起头,大声叫唤出一个名字,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听过。他扶住她的腰,感受着她皮肤泛起的颗粒和身体不由自住的颤抖。他想这就是真的,如果有什么是真的,这可能是真的——面具让人体验到了某种真实,尽管笼统的说是假的,但实际上,却让人体验到了真实。至少这个时候的她体验到了。
她沉沉睡去之后,他仍然没有摘下面具。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面孔,从额头向上到头盖骨的正中央再沿着那条细密的中心线拨开头发的阻碍到达温暖的后颈,然后向两边牵扯薄薄的耳垂,划出耳朵的整个形状移向太阳穴,经过眉骨跟随鼻子的起伏接触嘴唇,再向下,向下——她始终紧闭着双眼,有时会微微的叹气,直到冰凉的手指穿过咽喉沿着骨架的缝隙接触到前胸中央让她稍稍仰起头——他忽然觉得应该以此为模型制作一个面具,他从前似乎制作过一个女性的面具,可那面具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每一个面具代表什么他都应该能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那一个他现在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还是这又是一种想象,一种根据需要制造的幻觉,以便不让他发现某些问题——为什么他不制作来源于女性的面具?在他那堆积如山的面具城堡里,只有一个女性面具?这怎么可能?他轻轻吻了吻四十五的肩膀,那么,不管如何,他今晚将开始一个崭新的过程,为了这个现在安静的躺在这里的女人。他站起来,穿上衣服,换上干净的鞋子,再到厕所里把手洗干净,然后走出屋子,走向工作间。
然而,有人在那小房子边上散步,他迎上去,发现那是八十六。
她看着他脸上金黄色的面具。
“还戴着?”
“想戴着……小九不在?”
“不在。”
“那么……”
“时间还早。”她打断他。
“……是的,时间还早。”
他们像从前那样推开小房子的门,一起走了进去。他拿出刻刀和早就裁成标准形状的木板,坐到有些倾斜的桌子面前。她帮他点着蜡烛,轻轻关上门,慢慢坐到他身后。这个时候他总是动作很快。
“因为开始的阶段要求你单刀直入。开头是最难的,人们很容易在这个时候犹豫不决,对象也会犹豫不决。你必须斩断这种犹豫不决,以无可阻挡的气势让一切开始,控制住慌乱或者不安的节奏,”他解释道,将左侧和右侧的边角轧去,“慢慢的,会在你们所注意不到的时刻,一切忽然都改变了,手法变的顺畅,身体舒展开来,你们有了相互之间的默契,别的东西逐渐消失,关键的东西成为所有的,充斥整个世界,所有的都简单了,你跟随那种律动,起伏,让自己跟上各种变化,当你得心应手的时候,你还能预测这些变化,并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变化符合他们,走向更远,更高……”
她认真的听着,并不回答。
首先成形的是鼻子,然后是眼睛,向里面展示出恰当的深度,接着刻出微微凸出的眉毛,她注意到眉毛的角度是忧郁的角度,耳朵,很小的耳垂,他还在说话。
“……不深入的人,会以为最重要的是眼睛,这种错误会随着经验的累积被修正,其实让一切变的不可思议的关键在于嘴唇,但不能刚接触就从那里开始,那会事与愿违,要从别的地方入手,带动气氛,放松戒备,按部就班或者忽然的转向双唇,把握那种柔软和微微的抵抗,甚至紧闭也无关紧要,将内部的情绪从其中释放出来……”
她看着他完成了面具的雏形,和他一起把它端起来放进灌注箱,让石膏从上面黏黏糊糊的流下来将它淹没。他们看着那白色的暗黄色的白色的时候,她忽然问,“你刚才说那些……是想和我睡?”
他认真的想了想。
“好像是。”
“为什么?”
“刚刚忽然发现的。”
“可你已经有四十五了。”
“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她沉默不语。
他知道她喜欢小九,可小九不和她睡。他跟四十五睡,但他爱四十五吗?他明白这个面具想表达什么,刚才忽然知道的——他说着制造面具的方法,但也说着跑步或者别的什么,有时他说着别的什么或者跑步,却又恰好是说着制造面具的方法,所有东西都混合到一起——就是这种表情,她躺在那里的表情,是她,但又不是她,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是谁都可以,已经不能停止,是谁都可以,然后是另外一个男人,然后是憎恨,刀,血和火焰——她走近他,低声说,“摘下面具。”他就摘下了面具。他终于明白他所必须要成为小丑叔叔的真正原因——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做别的事情了,他凑近她,抚摸她的后背,脖子,穿过她的头发又将它们整理好,然后才吻她的眼睛,等她不得不闭上,再吻到嘴唇。
 
他就这么继续跑着。差半首音乐了,脑海里只剩下节奏,抬起,放下,抬起,放下,一,二,一,一,二。呼吸很难再保持住稳定,他看得见前面却又看不见,石头好像就在那里。炙热,身体和大脑都炙热,感觉在退化,但同时又敏感到了极点。他知道极限快要到了,但他得稳定住,借着他看见及看不见的那块石头,那里是一个界限。他还需要一些力量,他注意着远处的东西,想着他还能借助的是什么,接着,他想了起来,他想起他要握紧手里的刀,将多余的部分慢慢从那里减少,有些没有凝固的东西缓缓流下来,他不为所动,挣扎,扭动,呼吸,颤抖,他都不为所动。
他不断运动着,让别的渐渐消失,直到一个完整的面具或者女人或者石头或者别的什么形象终于从那里面显现出来。
最后他跑过那里,进入马戏团,成为了小丑叔叔。

[ 本帖最后由 乌鸦十三 于 2009-5-9 01:4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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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写的这些东西应该产生由镜片构成的长廊所能产生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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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7 21:18:55 |只看该作者

很好

十分不错。记得之前读过网刊上的那篇。有时哲理(似乎是?)这东西确实像水流,或者流水,情节或者情绪(有没有?)就这样在里面飘着前行,不是意识流(这词似乎已经落伍了,现在连后现代都不合时宜)却又像那感觉。
小说门外汉。其它的等会会有人来说。乌鸦十三带来了黑蓝文学实验的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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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7 21:20:41 |只看该作者

收尾

感觉上,这次收尾应该是十分成功的。现在还没明白为何这几个人名是数字,似乎肯定另有用意。

[ 本帖最后由 黑森 于 2009-5-7 21:2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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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驱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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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7 21:41:37 |只看该作者
棒,比上一篇建筑师的日记残稿要好,更加圆润,把理念情绪意象都糅合起来了,喜欢

也很享受等待石膏成形时的慵懒——这句“慵懒”有点突兀

因为一切都像是逆水行舟,我们奋力划桨,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被冲回到过去。——这句加粗的反而可以不要(不用说破,保持一种紧张的气场)

“……不深入的人,会以为最重要的是眼睛,这种错误会随着经验的累积被修正,其实让一切变的不可思议的关键在于嘴唇,但不能刚接触就从那里开始,那会事与愿违,要从别的地方入手,带动气氛,放松戒备,按部就班或者忽然的转向双唇,把握那种柔软和微微的抵抗,甚至紧闭也无关紧要,将内部的情绪从其中释放出来……——哈哈,多么好的小说方法论啊!

他终于明白他所必须要成为小丑叔叔的真正原因,小丑叔叔是所有的,所有的都是小丑叔叔,但同时间,小丑叔叔又什么都不是,他可以成为所有的与她抱在一起,这样他同时也就不是所有的了,而她们却又期待与她们所期待的任何抱在一起。——这个也是 我发现乌鸦有时候还是控制不住倾诉的欲望 喜欢把东西说破 我也这样 但 心里觉得总应该是含着绷着更有杀伤力

很棒 乌鸦加油
要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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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驱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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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7 21:43:36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黑森 于 2009-5-7 21:20 发表
感觉上,这次收尾应该是十分成功的。现在还没明白为何这几个人名是数字,似乎肯定另有用意。


中文数字的运用我觉得很出彩 既避免了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数字的生硬(中文数字和汉字是一样的) 又凸显了普遍性 面具、小丑都是群像的隐喻,收尾就像《猜火车》,难以逃避的宿命
要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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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蓝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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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7 22:57:31 |只看该作者
很好。
缺点是作者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地站出来发声,特别是那些黑体字部分,表面看来很聪明,实际上并不是很好。
和这篇比起来我倒还是更喜欢《无价值日记》,这篇里面的人物太强大了,有点像是超人,而《无价值日记》里的人物更加有血肉一些,故事的推进也更为自然。
新杂志,新希望,时空流。
http://read.douban.com/ebook/52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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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lan Administrat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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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7 23:00:39 |只看该作者
不够透彻,虽然叙述有功效,但不一定能有效带动更真挚的内力,如果能让人看出文本的存在,或者预料出作者的写作‘外貌’,作者就必须警惕自己所处的位置,暴露敲击键盘的手指,绝对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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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酒坊起糟小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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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8 20:15:06 |只看该作者
很好.
提一点建议(或者说做个实验):把作者自认为最得意的那几个词(或句子)去掉,看看会怎样?答案是:从读者的角度来看的话,显然会更好.
我的基本工作是:上笼屉、铺麴、点火、取浆、入缸,最后起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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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9 01:47:06 |只看该作者
嗯……关于黑体字的意见非常精准……对……我知道了这个意思,明白了,这样确实更加出色……各位真是眼光毒辣……
其实本意是用着重号,但好像论坛里找不到这个符号?就是在字下面加一点那样的……剩下的那句话是引用,了不起的盖茨比……加粗是避免抄袭……

关于中文数字,chen说的很对。卡夫卡可以用K,是因为西方文字是字母体系,这样看起来没有不和谐的感觉。我以前也用过X和Z,但一直觉得不好,最后终于找到了十三,九十九,二十一和七七这样的方法——普遍性,对,就是普遍性。谁都可以是小丑叔叔,但又必须是特定的,谁都可以叫九十九,但是九十九又只能是九十九,这比字母的感觉要好的多。

这样修改后感觉良好,可以安心睡觉了……
我在这里写的这些东西应该产生由镜片构成的长廊所能产生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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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15 06:57:05 |只看该作者
这个小说好吗?我怎么读不下去?屡次试图阅读,屡次以失败告终。不得其门而入。然而我怀疑作者根本就没有提供进入的路径,即便有路,也不是一条宽敞大道。压抑的写作,用易无学的话说是用力过度。
我怀疑黑蓝是这样一群练习者,将目光打造成有米尺,节节寸断;将思维化作脑电波,绕来绕去。大家努力学习大师,但学习的结果是,天长日久,与大师的距离已经成为一种自动的站位。
没读怎么知道不好,可是要读下去又是不能。我只好说,清点字数倒比阅读容易得多。大清早回帖,可知折磨得我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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