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黑蓝论坛

 找回密码
 加入黑蓝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查看: 1480|回复: 3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洞庭湖

[复制链接]

7

主题

0

好友

19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08-11-24 11:06:4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洞庭湖

洞庭湖,一片隐喻的水面
忧伤的是芦苇,痛苦的是眼珠
我的泪水是否真实?
泪水中心的黑暗是否真实?
洞庭美丽
一粒天鹅的鸣叫

洞庭美丽
一段母亲的肉体


过一会儿,他们就会把我带到那条河岸上,要我喝里面的水。在此之前,我恳求他们放我回来一趟,我回到了洞庭湖。洞庭湖是我生活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在湖面上生活了。我常常坐在船板上,一动不动地发呆,扳着自己的指头,一年一年地数着,就象小孩一颗一颗地数着天上的星星,到后来,都相互混淆了,只剩下迷迷糊糊的一片了。我也慢慢地睡着了,直到露水从眉毛上往下掉,才惊醒过来,回到船舱里去睡觉。

月光又白又亮,天上飘着几缕轻轻的云,我竭力往湖面的那一头望去,眼睛霎也不霎一下,影影绰绰的水雾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把目光侧往两旁,想绕过去,然而,我没有做到,月光混合着无边无际的芦苇,把我的目光搅乱了。现在,趁月亮还没落下去,我得四处走走。我向他们恳求了很久,并且答应快速赶路,他们才放我回来一趟,雄鸡一叫,我就得回他们那儿。湖面上只有一只雄鸡,它是“青眼鲤”从岸上捡回来的。开始时,大家都没在意,可有一天早上,忽然有一阵雄亢的叫声在湖面上传来传去,把躺在船舱里的大伙都吵醒了,这才发现在“青眼鲤”的船头上立着一只雄鸡,在黑白的晨曦中,就如同铁铸一般。它很快就成了我们的宠物。每天黄昏,大家收了工,就把船开到一起,逗弄它。它很严肃地从这只船飞到那只船,如果有谁跟它开玩笑过火了,它就用锋利的脚距在他脸上抓出血痕。从此,我们死寂的湖面生活有所改观,每天早上都能听到一阵高亢的叫声,在水面上四处飘荡。

我们在夏天最忙。鱼场里的鱼都大了,我们得及时地把它们捞出来。湘江和沅江的洪水,也对我们的鱼场构成了威胁。天空仿佛决了堤,雨水成片成片地倒了下来。我们整夜未睡,把船开到河湖交口处,去察看水情。洪水漂打着上游的木椽、南瓜,都流到湖里来了。大家带着斗笠,指指点点,不停地议论着。当木椽流到跟前时,就用挠钩把它搭上来,以免冲坏我们的鱼场。碰上有死猪漂来,就把它腌着吃了,有些猪发臭了,就用来熬油。整个夏天就这么手忙脚乱地过去了。

我在船上不停地走来走去,四处察看。我的船没什么变化,船板上摊着一堆干鱼,由于无人照看,长了一层青霉,散发出腥臭味,月光透过船窗,照得炉罐和灶又黑又白。大家都把船开进了芦苇荡里,已经睡熟了,准备着继续明天的生活。

然而,政府却不能容忍我们的生活。他们在岸上贴满了文告,限令我们离开湖面,回老家或者去湖面管理站登记。我们没有理会这些,继续我们的生活。政府便在岸上架设了一根根漆黑的电杆,密密麻麻,从湖面上看去,就象在岸上长了一排绞架。后来,电工爬上电杆,装了一个又一个的高音喇叭,成天成夜地向我们播放文告,搅得我们无法入睡。但我们躲进了芦苇荡,苇丛把声音都挡住了;到了白天,就把船划出来,照看鱼场。我们的顽抗把政府惹火了,他们派出了巡逻艇在湖面上四处游弋,马达的叫声震得水面上下翻滚。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划着船,顺着汊港,折来折去,躲进芦苇丛里去了。但是,它们冲散了我们的鱼场,把木头、竹片拉到岸上,示威似地竖起来。我照看着自己的鱼场,同时保持着高度警惕,一眨不眨地看着远方,通过黑点移动的快慢,我能判断出它是不是巡逻艇。我总是能及时地藏进芦苇丛里。但政府还是抓了我们中的很多人,把他们遣送回乡。我们表面上答应了,划着船往老家走去。但押送的船只还没有回去交差,我们又已经静悄悄地回到湖面了。我们又重新见面了,这其中,有很多陌生的面孔,有些熟悉的面孔却又不见了,但我们的总数却基本不变。

政府已无心思继续这场斗争,因为他们总是没有获得实质性的进展,而陆地上的经济发展又已迫在眉睫。他们撤走了湖面广播站,光剩下黑秃秃的电杆和高音喇叭在岸上受着风雨的吹打。我们基本上恢复了以前的生活,有些人试着把没收的木头从岸上拖下湖面,用来建造鱼场,政府也没追查这件事。只是不时地派几个人往电杆上贴几张文告,偶尔在广播里胡乱地喊上一通了事。在此期间,我去了一趟岳阳城,因为天气已越来越冷了,我的白酒又喝完了,此外,盐、米等日常用品也得多多地贮备,以免冬天进城,受朔风的吹刮。湖里的冬风是很厉害的,有时,本来风平浪静,突然间,彤云聚成了一大片,就象一个黑沉沉的大铁锅,严严实实地扣紧了湖面。苇杆如铜丝般轻轻地摇了几摇,朔风一下子就跑满了整个湖面,它猛烈地摇着我的船身,冷风从舱缝拚命地往里钻到我身上,就象刀片一样割人。我竭力卷紧被子,蜷在里面一动不动。我整天整夜缩在被窝里面,每天嚼几个干辣椒,活络一下骨血。慢慢地,朽腐的气味从我的腋下、股沟处一缕缕地升了起来。我躲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竭力保留着最后一点活力。后来,天气回春了,湖岸也解冻了,我又熬过了一个冬天。这次,在冬天来临之前,我去了一趟岳阳城。我把船系在岸边的一棵柳树上,先去柳公庙磕了头,然后我上了岳阳楼。楼下的湖水非常清澄,就象一大块蓝布,慢慢地向远方铺去。我想把自己的鱼场找出来,我记得它的特征。我用木头和竹片把它围了起来,围得方方正正的。鱼场的西边是一个芦苇荡,黄昏时,我划船到里面去睡觉,总是把里面的野鸭惊吓得一群群地乱飞。为了轻松地辨出我的水面,我在鱼场中央竖了一根长竹杆。我现在站在三楼,把眼睛用力地眯成一条细缝,想找出我的水面,但我看不到,水面在远处成了迷迷茫茫的一大片,我的水面消失在它的内部了。

回家时,我发现电杆上贴满了告示,其中一张文告引起了我的注意。它说,近期在湖里发现了血吸虫,为了大家的安全和健康,要求我们去城里医院检查治疗。我认为这又是政府耍的花招,没往心里去,晚上做饭时,顺手把文告当作引火了。但吃饭时,总嚼不碎鱼肉。“叽咯——叽咯”作响,仿佛嚼了一嘴血吸虫的韧皮。我的身体也一天天地坏下去,以前我常和青年人一起潜到水底去捉甲鱼。现在,我还想这么干,但在水下憋不了—会就得浮上水面换气。有一次,我看到了一只甲鱼,缩着胖乎乎的脑袋,在水底一动不动,我伸手去捉它,结果,食指被它咬了。我疼得张开了嘴,水呛得我的胸口隐隐作疼。这时,我才明白自己确实不行了。


今年春天,我的鱼苗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收获,因为我给它们喂了一种非常滋补的营养品。那一天,我记得是春社日,因为陆上的孩子们都纷纷拿着锅碗,来到湖岸上煮社饭。岸上升起了一股股青黑的烟柱,被春风吹得歪来歪去。水警开着巡逻艇来了。他登上了我的船,一步步地逼了过来。



“我是湖面派出所的警察,这你应该看得出来。政府宽容着你们,你们却得寸进尺。你不是滑溜得象条鱼吗?我今天来这里,就是要斗斗你这个老鱼怪。你可别跟我耍滑头,把捕鱼证拿出来!”


我正在剖鱼,鱼场的鱼太多了,一时养不了这么多。我把它们的肚肠掏出来,往里面塞满了盐,在船板上晒成鱼干。他用鞋子不停地踢开腌鱼,给自己开出一条路来。我抑制住火气,心平气和地说:“证件在船舱的抽屉里。不过,我认为你没有必要检查。”

他走进船舱里去了。他在里面胡乱地翻检着东西,“噼噼啪啪”直响。我的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手里的剖鱼刀在太阳下精光锃亮。我心里有了主意。我走了进去,再次劝诫他:“你不用再找了。”他蹲在舱板上,把东西翻来翻去,看都不回头来看我一眼。黑光中,他脖子上的两根血管非常清楚,一根象青黑的蚯蚓,一根象火红的蛔虫,鼓鼓胀胀地往外突。于是,我把他杀了。我是对着那两条爬虫砍去的。刀子很快,一下就把它们砍断了。然而,他并没有理解这一点。血在舱板上象树杈似地乱流,他蜷在舱板上,用手胡乱地阻拦,想把它们挡回去。然而,他还是死了。我把他的下水掏出来剁碎了,扔在鱼场。因为鱼苗刚出生,需要滋补。但他的尸体却怎么也不肯沉下去,我着急了,在他的肚子里塞满了灶灰,再用麻绳把他的肚皮捆紧了,才把他沉下水。

我记得这一天确实是春社日,因为孩子们都在岸上煮社饭。他们欢叫着在岸上跑来跑去,拾捡苇杆、竹片当柴烧。当天晚上,我在“青眼鲤”的船上过夜,因为不管怎么擦洗,舱里总有一股气味,我睡不踏实。那只雄鸡蹲在角落里,目光炯炯地老盯着我。


可我却把他的巡逻艇给忘了。我整天忙于照看鱼场,而鱼苗又长得这样地旺盛。这一切,使我充实、幸福,但也忘记了身边的危险。他们带着枪枝、手铐找到了我。他们把那艘巡逻艇拖了过来。我很快就招供了这一切。他们把我铐了,要把我带下船,到他们的艇上去。我坐在船板上,不肯动身。



“……是的,我承认,我确实杀了人,可你们倒是看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们都没有做声。



“你们如果真的要杀我,就在这儿把我杀了吧——我反正活够了。”

分享到: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分享分享0 收藏收藏0 顶0 踩0

6

主题

0

好友

395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2#
发表于 2008-11-24 14:24:33 |只看该作者
不是很充实,致使力量不够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73

主题

7

好友

1万

积分

略有小成

Rank: 7Rank: 7Rank: 7

3#
发表于 2008-11-26 16:05:23 |只看该作者
"眼睛霎也不霎一下"这个说法会不会有问题?
提点小建议,觉得一些令人期待的场景没有能展开写,整体格局显得局促,觉得再深入一点会比较好。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

主题

0

好友

330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4#
发表于 2008-12-2 20:34:10 |只看该作者
黑光中,他脖子上的两根血管非常清楚,一根象青黑的蚯蚓,一根象火红的蛔虫,鼓鼓胀胀地往外突。于是,我把他杀了。



啥也不说了真的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黑蓝

手机版|Archiver|黑蓝文学 ( 京ICP备15051415号-1  

GMT+8, 2025-8-8 14:03

Powered by Discuz! X2.5

© 2001-2012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