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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然的事》 武语清
她是自由撰稿人,他是电台DJ,他们在树林中巧然邂逅.她清透的眼睛望着他说.你在树荫间喜欢抬头望阳光吗.他淡淡的回应我更喜欢在午后的阳光下对阳光微笑.
哦,再见.
哦,再见.
他和她就这样安然而分手.这是一个清风淡月的清晨.她是为了摆脱孤独而上山,他是为了一个多年的约定而上山.他们怀着异样的心情站在山顶上.在汹涌的大风中闭上眼睛.享受这剧烈的大风,她四周望望,四面无人,便对山谷大喊.而他却躲在一面石块后.默默的等候那尘封多年的约定,他心中丝毫没有把握,他感到无聊,靠着石块,抽烟.突然听到一阵喊叫声,他好奇的转过头望了望她,他突然觉得好笑.便咧嘴笑但很快止住,这是处于礼貌,她看着山谷发呆,他靠着石块默默等候,时间下午两点,他已经等的有点无望,他会来吗.她是否记得呢,过了这么多年或许她早就忘掉这事,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下子伤感起来,他扔掉烟头.转过头对她说,语气有笑意,喂,你好,你是在等人吗,她惊吓的站起来,迟疑片刻,说,不是.他感到失望,哦.说完转过又继续默默等候,抽烟.
喂,你在树荫间喜欢抬头望阳光吗
我更喜欢在午后的阳光下对树荫微笑.
为什么
因为安全
她笑了笑,哦,再见.
哦,再见.
他站在石块上跟她告别,他看着她的身影,在午后的阳光下像一朵盛开的花,他很想在和她说些什么.他也很想要她的手机号码,但她已走远了,他挠了挠头发苦笑了一下.可她停下脚步.
她慢慢的往山下走,阳光穿过青翠树叶照在她的脸上,她便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蓝色的天空,又回头看见他在阳光下望着她,示意的笑笑.他也笑了笑.在明亮的阳光下.他朝她挥了挥手.
她在黄昏降临时分,一个人漫步走在小巷中,夏日的黄昏,空气温热,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素净的脸庞,光脚穿双绣花缎面木头拖鞋
夏日傍晚的晚风轻轻吹拂她白色连衣裙,灰灰黄黄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有狗顺着墙沿向前跑去.
她要找一家小面馆吃一碗阳春面.
他盘坐在客厅的竹席上,趴在桌上,夏末的黄昏,暮色沉沉.院中茂密的灌木高大的桂花树,远处高大的楼房,都融在昏沉灰黄薄暗之中,老式的旧风扇来回转动扎扎的吹出微风.他看着院中茂密的灌木树木.蝉还在鸣叫,夏天依旧闷热,院子里没什么风,他昏昏沉沉的站起身倒一杯白水站在院中,西边的天空有大片赤红的晚霞,层层相叠,月亮淡白的影子隐约的浮现在天空,他就这么看着,这样的天空,这样的色调,会让他感到悲剧性的色彩.
1997年,他大学毕业,满世界的流浪,到处走,背着旅行包,在很深很深的黑夜,在颠簸的火车上,昏昏欲睡,因为贫穷,为了在下一个目的地有足够的钱来维持生计,他只能坐上底价的火车,饥一顿饱一顿.浑浊的空气,哭闹的年幼孩子,昏暗的灯光,他径直的走到过道上,看着西南地区的连绵山脉,黑夜中黑影憧憧,那一刻,他很想家人,很想哭.
他做过很多工作,什么工作都做,只要能赚到钱.能让他活下去就行.他每到一个地方,总会给安写信,他没有钱买传呼机,院中起风了,天彻底暗下了,外面灯火初上,院外的路灯已亮了起来,母亲喊了他一声,石头,吃饭了.他转过头向母亲微微的笑,示意的点头,望着满头白发的母亲,他想起了父亲,走过去,母亲接住他的杯子,母亲的背有点驼.他鼻子酸酸的.现在自己有钱买手机了,可他却不知道安现在身在何处。
她找了一家小面馆,叫了一碗阳春面,靠在窗边的位置坐下,吃完面,付了钱,走出面馆.
1998年,她大学毕业,去了贵州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贫困偏僻大山里支教.一个人拎上自己全部家当,坐上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又坐上十几个小时的汽车,来到一个荒芜的小县城,跟着淳朴的山民翻越几座大山,终于到达一个荒僻无人知晓的村落,这里群山云绕,在夜晚,她站在草场上,炊烟袅袅,看着山谷腹地一个个亮着灯的房子,一个人在这寂静的山顶上,满天都是星星,清凉的风吹在脸上,她感到巨大孤独和恐惧,毕竟一个人在这破旧的学校里,她试图用孤独占据他的头脑,让脑子享受这孤独的时光.她看着这美丽的地方,流出孤独的眼泪.两年后,她离开了大山.
她独自一个人在这繁华的城市生存,一个人的城市,一个人的孤独,一个人的时光.她来自南方小镇,为了生存下去,她做了很多工作
但干不来,这复杂的社会,让她感到不安全,因此,她常年没有固定工作,最后独自在家给几家杂志写专栏.赚取稿费来维持自己的生活.她很想把得重病的父亲从南方小镇接来与自己同住,她很挂念父亲,可父亲不肯,父亲在南方小镇教书.
夏夜的空气清凉湿润,在小巷口的小摊上,她买了几枝百合花.
夜晚,她开始工作,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这是一栋老房子,房子虽旧,可租金却很贵.楼下住的是一对年老的夫妻,他们对她很好,时常会让她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她坐在木地板上,靠着床边,拉上湛蓝色的窗帘.她每天晚上都会听一档夜间节目,她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喜欢听他的声音,他的声音让她想起父亲的声音,像午后的阳光.她盘坐在地上,闻着百合,听着他主持的[寂寞的黑夜]
今晚的月光如此明亮.
他以一首美国乡村音乐〔TAKE.ME.HOME,COUNTRY.ROARDS〕结束了他的节目,时间凌晨1点
乡村路,送我回家
alost.heaven.west.virginin
blue.ridge.mountains,shenandoah,river.
life.is.old.there,older.than.the.trees.
younger than the mountains
growing like a breeze
country roads,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i belong
west virginia,mountain.mama
take me home, country.roads------------------------------------------------------
他感到疲倦极了,很想快点回家,母亲还在等他.
她躺在地上,他的节目结束了,她关上收音机,她又陷入孤独之中.四周太安静了安静的让她感觉恐惧,风扇不停的吹,吹出的风也是燥热的.她抬起头透过湛蓝色的窗帘的缝隙,她看见天空中那明亮的月亮,她突然笑了;突然想抽烟,她的烟没了,她换上一件外套,走下那道黑漆漆,喀吱喀吱的木楼梯.去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烟.
时间凌晨1点半,她买了几包烟,几罐凤梨罐头,一包咖啡.付完钱,她便靠在便利店外面的电杆上,街上没什么人.夜晚.风有点凉,她在灰黄的路灯笼罩下抽烟,有飞蛾在她头顶飞来飞去.
他骑上单车,在一条无人的小街巷口处看见她一个人在电杆下静静的抽烟,他很好奇,走近,他认出她了.在午后的阳光下,那张安静的脸,是那样知足,记忆犹新,他轻轻的走过去.说.能借个火吗.
她惊吓的站起来.略微停顿,低头,把烟头扔掉,她觉得自己很不体面.慢慢的从衣袋掏出火机递给他,给,他接过,点上一支烟
她认出他了
夜深人静,灰黄的路灯,清亮的月光,燥热的夏夜
两个人都很安静,他靠着电杆,她来回踢易拉罐.
他先径直的开口,说,又见面了.她抬头,微笑,是的.
你下班了.
他有点惊讶,是-----你知道我,
恩,你支持的[寂寞的黑夜] ,我每晚都听.
你怎么知道
你的声音
哦,是这样,他挠了挠头发.
她想回去了,她觉得和一个陌生男人待在一起不妥.她拎起袋子,说,再见.
恩,再见.他看着她向前走,突然,他对她说,我送你吧,天太晚了.
她转过头看着他,说,好.她认为他是好意,他认为他应该.,路上他从她要了手机号码,她没有给他。
他像起了10年前,他骑单车带她去郊外的火车铁轨上 那是个初夏的午后,他和她手牵手走在铁轨上,她对他说,等我毕业我就会坐上这趟火车去南方,他突然很难过,低低的说,那我怎么办,你走了,我怎么办.她回过头淡淡的说,我也不知道,那你和我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去流浪.他说,不行, 我还要照顾我妈.你能不走吗.她说,不。我会给你写信的。等我有钱了,我就买传呼机,到时你就可以找到我了,他没有说话.两年后,她离开了他,去了南方.那年他18岁.
明亮的阳光.照在她熟睡的脸上,刺眼的午后阳光.她突然从梦中惊醒,她梦到父亲了.她站起来.拉开窗帘.她的头很昏,她给她自己倒了杯水.
她跑下楼,在小卖部给父亲打了电话.知道父亲一切都好.她便买了一些食物,她很饿.
他趴在客厅的桌子上.他想起了她.
她趴在书桌上.午后的风吹进来,窗帘轻轻飘荡.有鸽子飞在窗户上.她想起了他.
他想去找她.便骑上单车去找她.他顾不上什么了,就是想见见她.
他站在楼下,在白花花的阳光下.他喊了她的名字,林---
他带她去了十年前那个早就废弃的火车站.他和她走在生锈的铁轨上.他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白布鞋.她穿着淡墨色底
印有荷花图案的连衣裙.蓝布鞋.
他说,你家在那.
南方,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她淡淡的说.
你孤独吗,她坐在破旧的火车上.问他.他靠在车厢上.抽烟.说,恩,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就是问问,每个人都孤独.我又穷又孤独.我真想有一大比钱,可以满世界的流浪.可以买我想要最新款的手机,她望着远处的高楼,笑了笑.
那你什么时候有钱了 可以带我一起去流浪吗.他说.
她沉默,不说话.
他想起了她十年前的表情.他难过起来.他说,你喜欢什么什么牌子的手机。诺基亚 。我给你买一个。不要。那到时你要走的时候,请给我打电话。他把号码写在一张纸上。她塞进衣裙里,说,好。
在黄昏时分,他带她回家.途中,他给她买了一根冰棍.她很开心,他也很开心,她拿着赤豆冰棍,想起父亲,想起那年的夏天,在白花花的阳光下,午后的时光。在小镇的火车站台上,她抱着包,坐在长椅上,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胸口别着一朵野菊花。扎着两条麻花辨。静静的和父亲坐在长椅上等待北去的火车,她是要去北京念书。
阳光明亮的午后,时间下午两点。燥热的空气。她觉的渴,说,爸,我渴。父亲笑了笑。站起来。去给她买了赤豆冰棍。回来时。父亲拿着手帕擦去额上的汗水。她吃着赤豆冰棍。父亲看着她,灿烂刺眼的阳光,北去的火车,伤感的父亲,父亲一直在和她微笑,直到火车消失在远方,黄昏。夏天。那年她18岁。
几个月后,父亲去世,她回南方小镇.她让楼下的老奶奶转交给他的一封信.
他坐在铁轨上.在灰灰黄黄的夕阳下.
我走了,我可以满世界的走了.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走,我习惯了孤独.
他拿着信,很想哭,可没有眼泪.他站起来.拍拍衣服.回家.母亲还在等他.生活还要依旧过下去,突然,他想到她有他的号码。他开心的笑了笑,至少还有微小的希望。她会打来电话吗。
[ 本帖最后由 马耳 于 2008-11-11 03:48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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