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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reims 于 2011-7-22 11:38 编辑
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家里的书只有我的课本。邻居家的叔叔开车,他有一本书,里面尽是些违章驾驶导致事故的案例,也被我翻阅了多遍,有些案例我现在还记得清楚。还有一次,父亲带着我去拜访我的一位小学老师,在那个农家的土炕上我发现了一本卓娅和舒拉的故事;于是大人们吃饭、饮酒、聊天,而我则躲在一个角落里,手捧着书。
第一本看过的真正的书是水浒。那是在初中二年级,临近春节,语文老师在课堂上说他有一些书,可以借给我们在假期里看;我抢着举手,借到了水浒传。还记得老师不放心地问我:你能看懂么?我赶紧回话:我能。我担心他会不借给我,声音里带着急切。那个假期里我只是围着水浒在转;那是套三卷本,我用了三天看完;在余下的时间里,又反复翻看。临到开学了,原有的书皮已经破旧,我又特意买来新的书皮包上了。初二的时候还看过很多琼瑶的爱情小说,都是她借给我的。那一年我们前后桌,有时候她的脚会伸到我的椅子下面,两人的脚安静地呆在一起。我们没有说过爱这个字,没有递过纸条,没有握过手,只是课间一起说笑,认真地看着对方的嘴唇和眼睛。后来我们的座位分开了,她也不再理我,她的学习成绩开始下降,而我则愤怒这种背叛……中考成绩公布的那一天,教室里一片喧嚣,往日的纪律此刻已荡然无存。我走到她身边,她也用微笑迎接我;她告诉我:初二的时候,班主任因为她和我过于接近的事情,找她谈过两次话,而我却被蒙在鼓里。中考成绩发榜了,我去了位于县城的一中,她去了偏远的二中;她哭着跑出了教室,那天她穿着白色的上衣。
我就读的高中是一所省重点中学,实行类军事化的管理。因为读闲书以及其他违纪,我受过很多次惩罚。高一时我酷爱一本武侠小说《金莲剑》,为此我先后两次被停课,第一次停课半天,第二次停课两天,站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写检查。也曾经屈辱地向负责纪律巡检的教导处教员讨要我的被没收的书,自然无果。高中三年我买过三本闲书《金莲剑》、《巴黎圣母院》、《红楼梦》,那时候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是70元,买书的钱都是从生活费里抠出来的。在买《巴黎圣母院》之前,我在书店里徘徊过好几趟;因为买了它,我就只能干啃馒头了。不过,这三本曾经让我饿肚子的书也早就不见踪影了。那时候还爱看《辽宁青年》和《故事会》。
上大学后,除了上课、健身、休息之外,最爱去的就是图书馆;出校也是直奔旧书摊、书市或者周边的几个书店:海淀图书城、北大南门的风入松和万圣书园。万圣书园一开始蜷身于清华与北大之间低矮民房形成的迷宫里,后来这些民房被拆迁,迁到了现在的清华南门外(对面的豆瓣书店,我也常去)。那时候我还有做读书笔记的习惯,大段抄录拜伦、雪莱等人的诗作,还有小说、剧本中打动我的句子,抄录得比较多的书记得有《唐璜》、《等待戈多》、《雨王亨德森》。我也全篇抄录过伊藤左千夫的中篇小说《野菊之墓》、钱鸿嘉翻译的意大利隐逸派诗选以及裘小龙翻译的艾略特诗选《四个四重奏》。我也很熟悉台湾陈映真主编的那套诺贝尔文学奖全集。每每在夜里,怀着读书后激越的心动快步穿过图书馆北侧的梧桐林以及一号楼、二号楼之间的草地走回宿舍。那时候我对性是很无知的,和女生交往也少,于是也找来了一些书来看,比如《性心理学》、李银河的《中国女人的感情与性》以及其他一些西方人类学方面的著作。我也经常在宿舍读书,从图书馆一借就是一摞。来我们宿舍串门的人常被我读书的形象雷倒:我或者捧读《红楼梦》,或者是《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神曲》、《克尔凯戈尔日记选》。同宿舍的赵作智其时曾推荐我阅读《挪威的森林》,赵后来去了美国,几年前我们在linkedin上相遇了,他在给我的评语中如是写道:He's also very smart and likes to read. He read numerous books and is very knowledgable during the college. 现在想来,读书实是对我紧张、焦虑的青春期情绪做了有效的缓解。每逢阴雨天气,我的内心也似乎阴云密布;我曾几次在雨中独自撑伞步行近一个小时走到风入松或者海淀图书城。地面上溅起的雨花仿佛是一个个渴望述说的嘴唇;虽是在雨中,我的内心却往往焦渴。我对书也逐渐产生了一种病态的占有欲,书逐渐地占领了我的床铺、床下,在床铺的内侧形成了一堵书墙;后来我找来了一块长木板搭在床架上,于是就形成了上下两堵书墙。当然,除了书之外,在墙上以及床板上还张贴有几张爆乳的女星照。
本科毕业之时,我需要精简行装,卖出去了一些,被同学要去了一些,送给系女生部的读书柜一些(女生部回赠我一本《老残游记》);留下的一些精装好书装满一个行李包,寄存在留校读博的一位同学那里。三年后我又返回清华校园,那些书却遗失了,里面有七卷本的《追忆逝水年华》、《福尔赛世家》、福克纳的几本小说,等等;对于它们的遗失,我的感觉就象是和一些朋友永远地失去了联系而心有愧悔之意,即使后来又买来完全相同的,那种缺憾也填补不上。刚走出校园的那三年,我对世事懵懂无知,事多不顺;是陈寿的《三国志》伴随着我,是王朗、华歆在颠沛困苦之时的作为鼓励安慰了我。读研期间活跃于BBS诗歌版,对西方各个流派的诗歌以及中国新诗颇为关注;那时我时常拿在手里的是策兰以及北岛后期的诗作。近年来我对书的趣味也发生了不少变化,现在喜欢翻看的是历史、宗教、人类学、中国古典诗歌、四书五经等等。
我现在偶尔买书也是去京东商城或者当当网,去实体书店的次数已经不多了,即使去逛也多是空手而归。当然,路边的书店总是会吸引我的目光;妻子也多会容许我去书店稍微放纵一下,而她则会去附近的时装小店转转。妻子时常嘲弄我的书卷气,称呼我为书虫,爱将我从阅读中拉拽出来;我现在可以说基本上改邪归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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