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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乌衣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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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4 19:58:5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河畔的小路上，头顶正明亮起来的那个人是谁？现在，凭栏远眺着我们的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这篇故事的开端是这样的，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那时候，这片土地上的每个犄角旮旯，都飘扬着五颜六色的战旗。一个个大的王国就如同一个个灯盏，曾经放射出灿烂光泽的灯盏，一下就灭了，整个视野黯淡下来。众多的小国就像虚拟中的一股青烟般，沿河上的月光往上爬去。就在这条河流的转弯处盖着一个竹楼，楼上几天前还有一段段的艳曲儿徐徐地飘出来。竹楼的对面隔着一条河的是一条街。街的这头用竹片插建了茅厕，一个叫乌衣的人自从青衣来到这个镇上就每晚从那头到这儿来蹲坑。他总是哼起那些的青楼小调儿，还一面想着：你唱的真好啊。好吗？楼上晴天碧四垂，楼前芳草接天涯。劝君莫上最高梯。新笋已成堂下竹，落花都入燕巢泥。忍听林表杜鹃啼……好。杜鹃啼，杜鹃啼。    这个地方也将在一个月亮色迷蒙的夜里成为一个碎片。    起义的首领是屠户李斯。    乌衣和平常一样，被一块圆圆的月亮照耀着，他蹲在茅厕里透过一个小洞向竹楼的二层看。青衣迎着同一片月光在唱着歌。青衣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就是镇上最大的官员。乌衣从茅厕走出来的时候，那官员已经喝了很多酒，活像气球一样晃晃荡荡的。李斯躲在了街的那头儿，看见茅厕影影绰绰的停顿在如水的月光之下。他带着这帮人，在青衣开始唱曲前就埋伏了下来。他们都听青衣唱了好一段曲儿了。此刻，大伙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都看向大块头李斯，也不说话。    我看——    看什么？    什么看什么？    李斯说：这样——我——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接着说，上去拿人。你们包围胭脂楼！    我看——不行——    李斯看了看黑暗深处，也看不清是谁？    这样要不——你——上去——    那人没了声音。半天才又传出声：我看——    还不行？    拿住那大官就是国王！    谁说得？谁？    行不？    行。     青衣还在唱着，李斯手底下的那帮人已偷偷地开始往那里涌去了。乌衣站得远远的，一看是来了歹人，青衣有险。撒腿就从小道抄上了胭脂楼，刚上了台阶就听见里面传来“啊啊”的叫声，掀开竹帘的时候，青衣正和那个男人站在临河的眺台挣扎着。官员看见来了人一慌。再加上，乌衣边喊：放手！边跑到了他的面前。那官员没站稳，刚要说什么话就顺着这声音，一头一重地栽入了河水中。    大官掉河里的时候，李斯他们还没有跑上楼。楼上是青衣呜呜的哭泣声。上去一看，对面站着的人，让大家都愣住了，怎么是你？乌衣，你小子怎么来了？    乌衣没有说为什么来了，只看着李斯他们笑，好像来了就来了，没什么为什么。    你们呢？    我们来给大王您请安！一个书生站了出来，他说。乌衣认得这个人。    是啊，是啊。    于是乎，河畔的这个竹楼上，顿时响起了一片跪拜之声。几家欢喜几家愁，我们看到李斯还在张着嘴发呆。他是没想明白，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场起义就这么结束了。等于是李斯眼睁睁看着一王国从自己手心滑了出去。滑出去不要紧，关键是这个乌衣。    你闭上嘴！乌衣说，我的李大将军。    书生说：国王诞生了！    大家应和着喊，诞生了！     “谁拿住那个大官谁就是国王！”这句话使这个官员淹死后，乌衣国王住进了胭脂楼，下命令沿河方圆百里归他管了。打从此，野史上就有了这么一个小小的青衣国。    乌衣是青衣国的国王。    李斯成了大将军。    后来，乌衣觉得李斯看起来太凶了，每天看着很不舒心。就把当初那个书生请来——给我当宰相吧?书生叫青索，他说：谢主龙恩。    乌衣原来在石榴河畔学过打渔晒网。后来，鱼是没打着，网也晒丢了，很多人都认为他一无是处。其实，公正地说，他意外地打捞了出了一段鬼狐禅般的故事。这就是一闲散的人，整日坐在河畔，他专门爱捡些奇闻逸事来听。说外面可乱了。今天是国王，明天就成了刀下鬼。他听着就高兴，还跟大伙说：乱了多好，乱世出英雄嘛！他可不管死活，死活总是上面的事情。我一正沉浸在爱情中的小混混，管他呢！你说是吧？乌衣把天色给想暗了。那个叫小奈的信使，骑着一头小毛驴踏破了这个黄昏。他捎来了胭脂楼要填女人的消息。    大家问女人是哪里的？    他说是一个大国的妃子。    大家问妃子是哪里的？    他说叫萄国，就在花旦国的西面。    大家问萄国去哪里去了？    他说萄国灭亡了，国王的头被水果刀给砍了。    大家问然后呢？    他说然后宫廷就散掉了，这个女人才流亡了。    大家答这万恶的胭脂楼又从路上抓人了！     她进入青衣国（当时还叫乌龙镇）的一个月后，那是夜色浓艳的一个夜晚。河上正飘着一个画舫，她坐在一把琵琶面前，左手边放着一个灯。画舫慢慢地前行，过石榴河的那个转弯的时候，一个人站在河堍上，轻风吹起了一段白纱。她微扬头，手一扔，他接过莲灯时，眼睛一阵阵的，一阵清楚，一阵是模糊。画舫远去了，才注意到七月十五的莲就是不一样呵！老鸨是一再反对这个美人蹲到河边去放灯的。乌龙镇有放灯求爱的风俗。灯笼叫莲灯，是用竹子编成的一个镂空的球，放的时候，球要放在一片莲叶上，让它在河上漂荡。男方在上游放灯，女方拿到了就算同意了，拿不到就是一个错的姻缘。一个窑姐儿在私下里偷偷劝了好几回，说这样做是好让她绝了心，断了念，省得在咱胭脂楼不安分。    就这样！老鸨点了一下头，捋了捋衣裙转身进了房。    夜过去了。门外射进来的是七月十五的阳光。过路人是看着它轻轻地爬上了竹楼，然后在眺台的栏杆上打了个折，延伸进了一片脂粉气里。几个女人匆匆走了进去，谁都看到了她对着梳妆镜笑起来的傻样。她是在想：这就要放灯了？逃出了宫，逃出了国，没逃出的是十七岁那年的记忆。只能这样了。镜中的女子叹息着，额角的玉坠子歪了，她压了压，再挽上青丝。然后，微微的扬起了嘴角。含着喉咙里的咝咝的声音是随后传出来的。大家都没有注意，这下，吓了一跳。    笑什么？一个人问。    我笑自己。    她真的没有想到胭脂楼的人会同意她去七月十五的河边。    楼下的河流从凌晨起就热闹起来了。街上的人时不时地和船上有家室的人说闹：放灯给谁呀？    她推开窗看了下，正巧传来一声：给你娘子啊！让她等着。    河边，楼上人一笑。    很多天前，她就把放灯的事和这个人说了。对方略微勉强地笑笑，说你刚回来……现在，世道太乱。去去去。她听着看了看他，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如此，能怎样？还能怎样？     青衣其时不叫青衣，叫婉儿。而乌衣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唱青衣可是一个好。乌龙镇改名为青衣国时，乌衣提着一包酒肉登上了胭脂楼，青衣人已不知去向。所以，建青衣国的同时，也就随之发布了一个寻人布告。布告就贴在竹楼能看到地方，乌衣经常走到眺台上看看，会心的点点头，再走回去，他在胭脂楼一连想了三天，除了想念青衣之外，还顺便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自各还是不知道什么是国王，要怎么来当这个国王呢？一天，他喊来了宰相和大将军。李斯说，你往那一坐，不就行了？其实，心里取笑着乌衣，让你当都不会当！是宰相给国王乌衣出了那个主意。    第二天，楼下发出了一个布告：上面的意思是说为了尽快成为一个合格的国王，决定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到石榴河下游最繁荣的花旦国去暗访，好把人家国的事情告诉他，也就像乌衣吩咐说的：    “给我看看花旦国有什么，咱们也都得有！”     那个被派去的人就是小奈，从青衣国出发，沿一条泥泞的小路往东走，经马都、春堂国，过石榴河支流叉水。老旦国过去之后，花旦国才从一片浓雾中升了上来。此人东去的两个星期里，青衣国发生了一件事值得一说。就是青索跟乌衣饮酒胡扯之间，说出了四岁时母亲的那个愿望。青索的老母据说进门时受尽了气，上面掉了两个孩子。青索作为第三个孩子在一个盛夏的清晨出生。那个清晨的情景一直从河流的深处流了出来。记忆之舟就飘荡在河面。当然，这个愿望与我此时此刻做的事差不多。    青索跟乌衣说，那个年月，老母常在夜里哭醒，然后一把抱过他来，紧紧地，抱得他都要大口大口的呼吸，她对我什么？    她说：“儿啊，你将来要给为娘的写下来。”    在话本横行的年代里，可以这样说青索要运用的写法，多少显得有一些不伦不累。他没有和乌衣坦白，他只是说他会写。他夜里有时候就回想已偷偷在写的那本集子里的句子：“那年我四岁，母亲抱着我，院里有一棵树。后来，我们一直住在那里。母亲死于我娘子去后的一年中。”那时候，他知道他要写“小穆红早晚会要嫁给自己”。写这些让他既伤感又兴奋。多少个无眠之夜，在母亲的叹息声中，他走向河畔，站在河边的一个茅厕旁眺望远方，眺望的内容。我们可以猜测是婉儿正在通往遥远的那个国家的路上颠簸。     小奈第一次带回来了一卷羊皮，羊皮上记载着他两星期所有在花旦国的见闻。乌衣和宰相青索当晚就在胭脂楼上开会，李斯整个晚上不发一言，只站在原来那大官掉下水的眺台上饮酒。一盏接着一盏。青索建议乌衣照着花旦国的样子治理国家。他半眯着眼，仿佛看见了青衣国的未来似的，说了声：准！小奈带回来的羊皮卷上详细地记载了花旦国的山川河流日月朝夕星星树房舍一片油菜地客栈以及一个小戏班子里的大角儿常在油菜地里练声的事实。据小奈的见闻。乌衣国王让李斯护驾，青索跟随，特意起了个大早。下竹楼时，乌衣一挥手，三个人就此朝西去。去西面就得沿着石榴河回溯上去，这天是出奇的晴朗，你瞧——青索伸手指了指天空，而乌衣却在河边看到了一个女子。这女子从背影看很像青衣。于是他就往那里跑去。“青衣？”他没听见那些前一段日子，经常在茅厕里听见的那句：青衣在，青衣在，青衣在。    三个人很快就在青衣国的天空里找到了太阳，夜晚在他们坐在河边休息的时候悄然来临，李斯问，羊皮里还写什么玩意儿了？    月亮和星星。青索说着也看向了远处的竹楼，那里透出了一股烟火的气息。    你看——    三个人抬头看着一轮月和无数的星星。    谁肚子叫了？    乌衣笑了笑，说：你带路！    他们从河岸上爬上来，对面街有一个客栈。他们默默地吃完饭，再把钱扔给了一个大屁股的女人。街头的吆喝声渐渐平息了下来，但仍旧能够撩动这个青衣国的寂静的夜晚。    过那整爿铺子时，一只朱雀掠过头顶去，落在一棵花树上，槐花的香气之外，他们还闻到了某种神秘的芬芳。李斯哈哈大笑，乌衣打着嗝，大力地张吸着鼻翼，摇头晃脑地走着，沿河畔的小路走着。走着走着，身边起了风，一段曲子掺合着也就传了来。    乌衣大喊：青衣！    歌唱的女人的影子一晃，“嗖”隐入了纵横的阡陌。乌衣痴痴地听着曲子的回响，一路回到了竹楼。他们在胭脂楼前的桥头分手。乌衣抹着眼睛说，明天早朝再商量！他们俩就散了。在他们的背影没有彻底从黑夜里抹去之前，乌衣都在用很大的声音说：“风还真不小，迷了眼了。”其实，是哭了。他惦记着那个“青衣”。     第二天的早朝上，乌衣要给小奈赏赐鲜鱼百条时，他说：“我看，这些我国都不缺少啥啊。”    宰相在旁嘀咕说：“国王，我看他记得只是花旦国的表面，很多本质上的东西都可能漏记了，给他赏赐的事情往后放放。该派他再往一趟花旦国……”    小奈就这样挂着一脸疑惑，又一次下了楼，上了河畔的一条小路，接着就是经过那几个地名，消逝在一片貌似繁荣的叙述里。在他回来交给乌衣又一个详细记载着花旦国境况的羊皮卷之前，时间被叙述推回到了重要的“七月十五日”这一天的夜晚。河边又一次聚满了人群。乌衣他们在眺台一面喝着酒，一面看着底下的人放灯，喝到最后，月亮越来越大，唯一醒着的是青索。他又一次想起了正在写的那个故事里的小穆红。     小穆红在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正陷入了一场死亡寓言的前端。她拿着灯站在河边想：纵然是烟花绝色又如何。过舱口时又有些骄傲地一边想，一边看着那个男主角阿良。阿良着单衣立于水湄之上，久久的看着远处，她顺着那个方向看，是隐隐约约的一团渔火在跳跃。小穆红扭头吩咐丫鬟去给他添衣。烟水滉得人睁不开眼。她回头听到小厮们唬丫鬟说，七月莲灯是殉情的鬼点的！到底是小丫头，经不住惊吓，手上的帕子落入了水中。绫帕穿梭在莲叶间徐徐远了，周围的人都善意地起着哄。阿良燃了另一焰莲灯，轻搭在水上。试试？她看着他温温地笑着转过头，甜美地看了一眼，阿良正信手续上了灯火。青石小巷如轻盈的水袖，云淡风清之中寓含着千回百折的，小穆红的气恼。人们在两岸石砌的街上往河里放灯，河面顿时显得很壅促。她手里的灯被风吹得明明灭灭的，阿良走过来，以袖护住了那如豆的莹然。从竹楼的眺台看去，阿良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小穆红却有了几分温暖。若是那婉儿也未必如此。她想着，一个青楼红伶也正看着他们。于是，略略在两岸寻找。今夜，青衣的唱腔是不会出现了？或许，早在她去胭脂楼骂婉儿勾引相公时，她人就死了心了。然后故事就来到小穆红过门这里。阿良姓唐，进了唐家门后，婉儿去当妃子的消息慢慢地淡了下来。有消息说那个远处的萄国很快地在一片烽烟过后被人占领了。又是几个月，阿良摆舟从竹楼下经过，一听那青衣的唱腔，他就喊住了船夫，一直在那里听，船夫很奇怪，说这女子听说是妃子呢！唱得是好。说着也哼起来。半晌后去，阳光从船舷左边照到了右边，那人就问还去不去外城？阿良摇头说：回去！小穆红也知道婉儿回来了。放灯的日子很快就来了，七月十五。阿良在河岸跟小厮们放灯。今晚，婉儿真的到了又如何？入了夜，水上起了雾，雾漫上楼，漫过绿珠帘就黏在她的面上。婉儿倚着窗棂看向河流尽处的渔火。莲灯开始慢慢地漂向那些火。婉儿到了，质问凭甚嫁那阔书生。指着阿良问，凭甚是我这样的女子。你不再是妃子了，不再是从前。你会唱。是了，阿良倾慕你的唱，可他给得了你名份？那个窑姐很早就说过。这时候，婉儿回到了故事开始时的想法。     国王乌衣这次也没有赏赐成功，刚派人从河里打上来的百条鲜鱼又一次被放回了河里。     “陛下，我觉得我们该再派他去一趟临国，调察花旦国的人民在社会中的职业，只有根据这些我们才知道花旦国的人在干什么，我们也能更好的治理我们的国家，回来再赏赐不迟。”    其实，你看得出来青衣国的国王乌衣，觉得青索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他再一次把小奈派到临国，小奈比上两次呆的时间要长得多，可见这一次他比上两次工作干得都要卖力气。他把临国上到国王下到一只蚂蚁的职业都详细地记载了下来。国王乌衣和宰相青索根据羊皮卷把他们国家与临国的对照，很快发现在他们建立起来的伟大的国家里，最要命的还没有一个为爱情而发疯的人。    乌衣感到前所未有的伤心，他看了看青索，跟他说：“青衣国还不是一个完整的国，少一个足以让人发疯的爱情故事可不行！”     他们是一定要找青衣国里的一段忧伤的爱情故事的。可是找了很久，慢慢地，羊皮卷里随时间暗淡下来的字迹所代表的那些东西，一个一个都在找这个故事的过程中被点亮了。例如，一条鱼，对了就是这条鱼，现在付出了水面。青索也把故事写在羊皮上，按我本来的设计是要塞进了一条大鱼的嘴里的。让这条鱼从开始就在游入我散漫的叙述。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爱玩神秘，我总觉得神秘是个好的词语，是我在这篇目前还没有题目的故事里埋下的一个宝藏。比如说去一个地方，你走大路，众人目光之下，那么多人从此经过，你很难找到一个属于你的宝藏。差不多是最早进入叙述的那个信使小奈，就偏爱顶着一头的月光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两次出使花旦国他走的都是这样的道路，所以，他在一个干涸的古河道上发现了我其实并没有明确在前面的篇幅写出来的“那条鱼”。     回到青衣国的大事上来。青索和他实在是找不到了。小奈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了路上听说的关于“拆分原理”的一些知识。小奈说完后，乌衣很高兴，连连说：你是好样的，毫无保留。否则我会杀了你！就知道你不会发现什么宝藏！下去吧！青索点头称是。他们觉得小奈是坦白的。小奈却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按“拆分原理”商量出了一个计划，就是把这个“东西”按爱情故事和疯子两者拆开来想。为了快捷起见，乌衣灵机一动派人把青索连同一个皮包绑起来，蒙上他的眼，青索觉得自己被几个人轮换着扛着走了很远的路，睁开眼时，皮包在面前，他人已在了石榴河的尽头。乌衣给他的密令是让他在这个僻静的地方写作出一个让人震撼的爱情故事。     另一方面，他看小奈第三次从花旦国回来时，青衣国举国上下已经郁积了一股恐慌，就像天空淤积着一场雨。    河流的尽头。青索也感到很闷热，他的故事还停留在七月十五的晚上不肯离去，进展缓慢让他感到越来越没劲了：“婉儿来了。那个十七岁就被抢劫到宫里当妃子的女子。乌衣眼里永远的青衣。清冷的月夜几乎是涉水而来。她望一眼河边的阿良，激动不安地想给胭脂盒找个藏匿之处。旁边小厮被火烧了一下手，尖叫着拍打起来，众多的小厮围过去。她趁乱将盒轻打开，突然手心冷了起来。那还是在刚过门的时候，她见过这东西的。阁楼上檐的漏声不断，丝帛绽裂，清澈得足以钻入耳朵。她记得那时要披衣出去走走。细微的衣裙窸窣声让人整夜也睡不好的。阿良——记着吧，谁在舞台上挥着水袖。青衣在，青衣在，青衣在……她也是在梦中，醒来发觉人在舞台上，正披着一身潮意的月光。你可曾听见黯淡的金漆阁楼外，谁在风中喃喃自语。”        国王乌衣把宰相送走，就招来大臣按国家机密大事的规矩，躲上竹楼商探讨关于疯子这个职业的实施问题。羊皮卷上详细地描述着疯子这个职业的性质。表面上的：头发凌乱，灰尘满面，衣服成片等等。深一层的：食物以剩饭和鱼骨为主。整天不是坐在河边发呆流口水，就是在大街上追逐丑陋的村妇。再深层一点：这就需要良好的演技了，你必须是这样的，一会儿哭泣，一会儿傻笑，在嘴里叼着喃喃的细语。    众人面面相觑的结果，是没有打捞出一个对事件的进程有任何帮助的结果。这是那个故事到达我要叙述的那个结局的必要过渡——这是婉儿在乌龙镇的最后一个“七月十五”。     少奶奶，该放灯了。丫鬟在一旁提醒。阿良回船取灯，她才心不在焉地顿了顿。很小时候，小穆红就生活在河流的边上，她也常常托着下颌听着水的卷动声，幻想着将来的自己如何的娴雅。他们都是七岁那年，小穆红河边做梦，阿良经过她的后背，突然叫了一声，扑通——小穆红吓得栽进了河里，河边水浅，从水里站起来时，她生气地看着岸上的婉儿和阿良哈哈大笑，直至眼被头发上的滴水模糊了。那是一个他们都十七岁的正午。少女婉儿是随着一个戏班来的。戏班是阿良家请来为他的成年礼唱戏的。唐家是读书世家。几代都是乌龙镇上的文人，可是谁都没有在宫里当过官。又赶上这连年的战乱，国家都是支离破碎的。谁还想当这个狗屁官呢？从小开始，或者说从他们在深宅大院里撒尿和泥开始。小穆红过后很多年还在想：我一定要嫁给这个美男子，只是他眼里早已有了另一种声音的影子。她在一个春天里嫁进唐家。嫉妒着那个十七岁以后，就没有再见过的戏子。那是另一种幸福。莲灯涉水而去，逝去的灵魂沿河漂洗着他们的长发，胭脂香以不平常的气息飘在水中。丫鬟呐呐地递上了一个小胭脂盒。谁的？小穆红问。上画舫时有人塞过来，丫鬟说：她说少奶奶知道的。     国王乌衣看了看众人持续得面面相觑样儿，背着手走了三圈，一拍桌子，大声说：这么定了。    有人问，怎么？     抽签！谁拿到了刻有疯子二字的签，谁就去当。他说。    底下响起了众臣的一片赞成之声。    结果是大将军李斯抓到了那个刻着字的签。    平时，李斯是个很粗糙的人，这次看清况不妙，突然来了一股细致，咚地跪倒在乌衣面前，说：   “陛下，疯子这个职业太伟大了。我觉得自己心有余力不足，再说我当疯子谁去河边守着边疆？思来想去，要想把疯子这一伟大职业在有去国持续下去。我们可以每人一天轮番当疯子，就从我开始吧！” 乌衣哈哈大笑，点头同意，大家虽然觉得这里似有些反常，看了看国王，也就一致默认过去了。    李斯当天就脱去了铁甲，头发也让下人给抓得乱糟糟的，布衣也撕得横竖好几条。人就站在竹楼边的树下，看着一只似曾相识的朱雀呵呵笑着。眼睛不时迎着风，掉下几滴透明的泪水。    乌衣亲自来视察李斯当疯子的情况。问随从小奈：    “大将军干地咋个样？”     他说：“疯子不是站树下的。人家要蹲到河边去，还应该流口水，然后把口水流满丑女人的下身，等等。羊皮卷上都有记载的，您可过目，就知我所言非虚。”     “李将军这样可不行啊！”    大将军李斯听了之后，瞪了瞪眼睛，还是服从了国王的命令，到河的那边去。青衣国的人民都在议论这件发生在国里的怪事。竹楼上的灯火，自打青衣国建立那天起就明亮着，好像灯油用不完似的，也好像有探讨不完的事似的。很多人民打鱼归来以后，就纷纷聚集到河边的一面墙跟儿晒晒黄昏的温暖，他们边抽烟叶，边说着近来发生的国家大事。    乌衣现在从街上回来，就眺望着对面的这些人，他们如一群苍蝇一样来去，空余下令人心烦的嗡嗡声拍打着河面。    那里，不断地冒出一截接一截的烟，飘来一股一股的味。    这一天的时间，好像被我的叙述给拉长了。时间，自己仿佛决定了一切，有些东西必定会脱离于叙述之外，就像很多前年世界还不像现在这么乱套，那时候有个到处坐着牛车的老头说过：“时间已提供了问题的解决方案。”只要你被我的叙述迷惑了，就不可能知道这时候，装扮成疯子的李斯正向着远处的油麦田里奔跑。     第二天，扮演疯子的是太监总管，乌衣跑到街上去视察时，孟公公的工作还没有正式开始。    谁都看见了他很正常地从河畔的小路上走过。    乌衣怒斥：干什么呢你？    我在找人啊！陛下，李大将军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得和他交接呀。    乌衣一想，也是。    一行多人轰轰烈烈地找到李斯时，李斯正在一片油菜地里搂着一个很丑的村妇流口水。村妇看到可来人了就大喊：流氓！乌衣让下人给了村妇几条鲜鱼，便把她打发了。然后，喊上李斯，说：李大将军干得很好啊！装得很好。说话斜了一眼那村妇带着一身的赘肉远去的背影。    孟公公装疯子出现的问题是总把笑和哭弄混。后来，因为青索故事完稿的事而不了了之。日子一天天过着，青索一直写那个故事，他写到了：“女子一袭薄纱，凭窗而立，看着红缎裹着彩礼送到了心上人家的方向，最后消失在女子的樱唇咳出殷殷字节之中，有道是，只等路人敛成才子佳人的断章而已。”    这应该是故事高潮的前端，很快就要进入那场死亡的寓言了。小穆红很快就跑出门，下人们只来得及看到裙裾的一角，消失在厅堂尽头。”    爱情故事的源头传来了完稿的消息，乌衣把李斯传来狂欢。李斯讪讪地笑着也不说话，两眼直楞楞的。    乌衣问：李将军不高兴？    李斯哇地哭了。    他问：真不高兴？    李斯又笑了。    乌衣不得不再一次，想起了孟公公的问题。还好，青索正在归来的路上，窗外下起了雨，他一天天的等待。    青索抱着皮包往青衣国的那个竹楼慢慢走，身后带领着一队人马。他一直走在最前面，嘴上哼着唱词，这是一个阴暗的傍晚，天空下起了毛毛雨，他摇着头，看看天色，自言自语：雨季就要来临了。雨季就要来临了。雨季就要来临了。整个过程中，他把头摇得都很有节奏感，跟雨水拍打榆树枝的声调十分和谐。    青索一共走了五天。第四天的上午，青衣国的疯子由孔尚书开始装。他也出了问题，问题总是不断的产生在乌衣的等待之中。这厮挨了雨淋，到中午饿坏了跑去喝鱼汤暖身的事儿，有人在他睡觉时向他告了密。尚书被揍了一顿之后就把班交接给了武将，这个莽夫因打了一个向他掷石的乞丐，与小奈的记载有些冲突，而让乌衣很闹心，非常闹心。    在远处不停地朝我的叙述中扔爱情故事的青索，也惦记着乌衣这边落实得怎么样了。其实，装疯子的事该轮到使者小奈了。他应该比较熟悉疯子职业的，可装疯时拍死了一只停留在他脸上的苍蝇，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乌衣查了查他在羊皮卷上的记载，说：一视同仁！来人。    小奈没逃过挨板子，差点被打死了。乌衣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忧心忡忡的整日在眺台上往下看，青衣国竟没人能胜任这一伟大职业？有人看出了他的烦心事，建议他亲自示范，给大家做个榜样。乌衣的屁股上早就生了痔疮。青衣国的人，第二天在街头就发现了疯子模样的国王。为了看起来更真实。他提前下了一道密令，要人们都要向他身上扔石子。他就这样，拖着破衣服，走过了那个已经湿透了的关于寻找“青衣”的布告。     “青衣”这个代号意义，多于实际意义的女子，一直到没有找到。乌衣开始装疯子以后，专门喜欢在幽暗的河流上灈洗双足。再从河里走上来，走到哪儿，小乞丐们在后面远远地跟到哪儿，在他后面唱歌，他很满意。第二天还要当疯子，人们拥着跟在后面走遍了青衣国的田野，村镇，最后沿着石榴河再走回来。谁能想到乌衣的名字被人记住，不是以国王为开头的，而是叫他“疯子乌衣”。想到在胭脂楼里当国王乌衣时的冷落，此刻他是开心的。    我觉得是叙述控制了他，或者说放纵了他，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他都是这个疯子，人们把他围拥在中间，幸福地扔起石子，小奈看到国王的头上流下了血，吓坏了，他喊：“陛下，真是比疯子更像一个疯子。”     “国王乌衣”变换了修饰语成了“疯子乌衣”。最后的情形是始料不及的，青衣国的人都疯了，乌衣终于等来了无数块石头，大大小小，圆圆扁扁，从四面大方扔过来。要不是青索赶到，乌衣怕是已经被活埋掉了。在雨季真正抵达青衣国的一个半夜里，青索抱着那个皮包走上了胭脂楼。雨一直在下着，莲灯一只只浸在暗色的夜河下，故事里的婉儿看见了阿良悄悄把一只玉环留在那盏灯上。人很多了，他把灯放了出去。幽凉的月光照着一只绣鞋。     阿良的母亲是叫着作孽去世的。他母亲死后的佛龛上，沉香燃着越加云雾缭绕。老太太和阿良说过，当初那戏子在，阿良不争气，才跟小穆红说了几句，本想着过两日送些银子了结了算了，说死还就死了，不安生啊不安生。那一日，问丫鬟。她嘴硬死活撬不出半句。很多人被赶了出去。老太太说让小丫鬟留下。那时她已经快死了，半张着嘴，口水从嘴里滴下来，抹上一层亮悠悠的月色。那是一张苍白的罩满了皱纹的脸。咱府上我不死，就是我管这个家？都传说你主子投井时遗外面了一双绣鞋？小丫头嗫嚅蹭出句：其余的……我……也……不清楚。丫鬟哭着跪了下来。哪投的呀？奴婢真不知道。        只有青索知道，这件笔下的故事发生后的不久，乌龙镇上才传来了令乌衣很高兴的胭脂楼来新人的那个消息。并且所有的人物都走进了我的故事。　　乌衣仿佛见过青索朗诵的故事里的那个阿良眼里冒着的微光。     那一天，小穆红在惊惧里也看见了这种微光，她听见阿良缓缓吐出几个字，淡淡地问，这么早就回？你怎么那么傻。一直到死亡寓言结局之后，她才发现这个男人的眼中，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依然清晰可见。小穆红颤巍巍地掐着手腕，忽然冷了。阿良瞪着绣鞋，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很多声音交织在一起：阿良——记着我。青衣在。青衣在。声音传来的河面上，有不停源水而流的莲灯。七月十五的莲灯。一直漂过了竹楼，漂过了婉儿的身边。     一年以后的故事变得冷酷无情起来。小穆红不想再考虑另外一个女人的事情了。另一个女人的事情都要往前推移，那时候小穆红还活着。    那个女人依旧在胭脂楼上一句句唱着艳曲儿。羽扇纶巾的少年，迎风立着。他着缨帽金簪，玄色挑丝护膝下细结陈桥鞋。她的眼神不曾远离，双目竟无端地湿濡。忧伤深深渗进魂里。那时，阿良吟诗作赋，而她缓缓磨着檀墨就在身旁。那年冬天，她病了，为了儿子亲事能门当户对。阿良的母亲自上门来骂了她一顿。彩礼抬进宅门。阿良没有再找过婉儿。     青索把这卷故事读给了国王乌衣听。故事的混乱结构，没有被乌衣发现。因为，青索是拎出了故事的主线之后按时间顺序讲的。清楚明白，两人的爱情被放到了他们都很熟悉的环境里。乌衣问：这小穆红是鬼？还是这阿良是鬼？我倒觉得那丫鬟和书生有点关系。有没有？你说说。青索站在眺台上就这样默默不语地看着河水，好大的一条鱼从两片水草间钻了过去，打了个水旋儿就没有了。    “陛下，你看——好大一条鱼！”    “在哪儿？”乌衣走过去时，早已看不见了，他还叨咕着：尤其是那婉儿啊，好像一个人儿……    乌衣在河上灈洗双足的时候，也看到了竹楼，看到了当初的那个茅厕，看到了横在它们间的那条河，正缓缓地流淌着。心一沉，他决定要在这再也不会有唱词飘扬的国度里把这疯子当下去。他在胭脂楼上下的最后一个命令是，把这个写着爱情故事的羊皮卷交给信使小奈，让他连夜循着老路去了花旦国……    乌衣说的最后一句正常的话是：“也让他们瞧瞧，咱青衣国的飘着的爱情。”小奈送去花旦国的，不仅是这卷故事。他半道上拐入了小路，又一次找到了那个干涸的古河道。竟然，敢隐瞒路上的这个发现，他觉得自己也他娘的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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笺疏训诂，六经于易尤尊；阐羲文周孔之道，汉宋诸儒齐退听；节义词章，终身以道为准；继廉洛关闽而起，元明两代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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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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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6 18:36:15 |只看该作者

河畔的小路上，头顶正明亮起来的那个人是谁？现在，凭栏远眺着我们的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这篇故事的开端是这样的，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那时候，这片土地上的每个犄角旮旯，都飘扬着五颜六色的战旗。一个个大的王国就如同一个个灯盏，曾经放射出灿烂光泽的灯盏，一下就灭了，整个视野黯淡下来。众多的小国就像虚拟中的一股青烟般，沿河上的月光往上爬去。就在这条河流的转弯处盖着一个竹楼，楼上几天前还有一段段的艳曲儿徐徐地飘出来。竹楼的对面隔着一条河的是一条街。街的这头用竹片插建了茅厕，一个叫乌衣的人自从青衣来到这个镇上就每晚从那头到这儿来蹲坑。他总是哼起那些的青楼小调儿，还一面想着：你唱的真好啊。好吗？楼上晴天碧四垂，楼前芳草接天涯。劝君莫上最高梯。新笋已成堂下竹，落花都入燕巢泥。忍听林表杜鹃啼……好。杜鹃啼，杜鹃啼。     那时候，这片土地上的每个犄角旮旯，都飘扬着五颜六色的战旗。一个个大的王国就如同一个个灯盏，曾经放射出灿烂光泽的灯盏，一下就灭了，整个视野黯淡下来。众多的小国就像虚拟中的一股青烟般，沿河上的月光往上爬去。就在这条河流的转弯处盖着一个竹楼，楼上几天前还有一段段的艳曲儿徐徐地飘出来。竹楼的对面隔着一条河的是一条街。街的这头用竹片插建了茅厕，一个叫乌衣的人自从青衣来到这个镇上就每晚从那头到这儿来蹲坑。他总是哼起那些的青楼小调儿，还一面想着：你唱的真好啊。好吗？楼上晴天碧四垂，楼前芳草接天涯。劝君莫上最高梯。新笋已成堂下竹，落花都入燕巢泥。忍听林表杜鹃啼……好。杜鹃啼，杜鹃啼。     这个地方也将在一个月亮色迷蒙的夜里成为一个碎片。     起义的首领是屠户李斯。 －－－－－－－－－－－－－－－－－－－－－－－－－－－－－－－－－－－－－－这几段看着挺刺眼的，不要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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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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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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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008-10-6 19:56:19 |只看该作者

刺眼是指？问好

笺疏训诂，六经于易尤尊；阐羲文周孔之道，汉宋诸儒齐退听；节义词章，终身以道为准；继廉洛关闽而起，元明两代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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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st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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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6 20:54:57 |只看该作者

唉，唉，唉》[em01][em01][em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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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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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6 23:45:28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以下是引用唐大棣在2008-10-06 19:56:19的发言： 刺眼是指？问好</div>这几段像是特意摆出一种姿势，告诉你：我这是在写小说呢！当然，你学了某种写作技巧，可以告诉读者你是在写小说，但是不能特意摆出姿势来告诉，如果你摆脱不了特意的话，干脆就不告诉读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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