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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譬如蛛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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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0 17:09:2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p class="MsoNormal" align="center"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8.1pt;text-align:center;mso-char-indent-count:2.0"><b style="mso-bidi-font-weight:normal"><span style="font-size:10pt;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譬如蛛丝</span></b><b style="mso-bidi-font-weight:normal"><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10pt"><p></p></span></b></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lang="EN-US"><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nbsp;</font></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这里我说一个房间,我的房间。我说它但不知道打从什么时候起住了进来,也许已数年了,也许从我出生,我不知道,也不在乎。我也许老了,也许还年轻,这披散在脸颊上的头发像是蛛丝,是老人的还是婴孩?谁知道呢?我不知道。像个白化病患者,我的手是化白的,我的腿是化白的,我的眼睛所及都是化白,缺少光照和营养,起皱像个老人头。我的脸呢?我的头怎样?我不知道。这里没有镜子,没有水盆,灯光呢永远那么微微地吹。没有白天,没有黑夜,拎开灯是我的白天,掐灭它是黑夜,星星呢我看到了,在门边探出头去,往上往下,往左往右都能看到,它们在无尽的门廊尽头向我眨眼。喔,门廊?不是,是深渊。那缝隙把这边和那边分开,我用眼丈量过,也用尺,那把米尺还没伸到对面就咯噔掉进了里面。我记不起米尺到底有多长了,但谁在乎呢,反正我不在乎,我跳不过去,也不会飞。</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我呆在我的房间,头探在外看星星看倦了缩回房间,灯光还是那么微微地吹,我不知道这是春呢还是夏了,我看不见太阳,至少至今没有看见,太阳可能一直在屋子的前面或者后方,这个谁知道呢?我不知道。太阳的光呢永远被对面的灰白面盖住了,或者被我这边的遮住,这又怎样?反正它在那儿,不为我不为这甬道朗照。那么我就呆在我的房间吧,在灯光中观看四壁,找寻一点小物件,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光光白白的四壁被蚊子的尸体填塞,像个麻子脸,有镜子的话那么,可能像我的脸。我去找苍蝇拍,苍蝇拍已上了年纪,塑料网格已破裂,掉下渣来。我抚摸着它,定神去看四壁,找寻还站立着的蚊子,没有了,再也没有了,这或许是冬季或许深秋,它们都躲进外面的甬道里去了。但是在木板门边我终于看到一只,所以还是夏天吧或许是春天,但不会是冬了,我也不需要为过冬的木柴着急,不过有必要随时抖抖或者擦擦那个小火炉,这样我的火炉就不会生锈,也为冬天的寒流准备一下。</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我也说不上这只蜘蛛打哪里来从何时起在我的床头结了网,似乎是一个早晨我拉开灯,也或许是傍晚我将把它掐灭的时候,这不要紧也无所谓,反正它在那里了似乎是上帝的派遣,在我的那张红木桌子和白墙壁间的小缝中,它已拉开丝,一个化白的吃素吃灰尘的身体,在那空隙间安安稳稳,做着梦蜷缩一团。是白天或者黑夜都不要紧,我可以让灯继续亮下去,让我的夜变成白天,这样我观看起这只蜘蛛,说着不会让它跟着我受罪这里有的是蚊子有时甚至是苍蝇,它却像做着不醒的美梦不为所动,我就轻触了粘在墙上的一根细丝,只轻轻一下它就一咕噜爬起,沿着蜘蛛巢的小径躲进隐秘巢里去。</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不看星星的夜晚我就让它变白天。星星的光那么弱,我只有让我的灯灭掉的时候才能看见它们一闪一闪在远方,在很远很远的深渊那边,它们永远在那里只要我能忍受黑夜灭掉灯。我的头探在外面看倦了,无论我是趴着还是仰卧,或者侧转向左或右,但是我累了,头颈酸溜溜地疼,我把头缩回来靠在门上躺睡下去,就这样可能睡去很久有时却只是一个盹的功夫,这谁知道呢谁又在乎?反正我不知道我不在乎,有时做个梦吧有时也不止一个,它们你套着我我套着你,最后成个圈圈,直到我做梦做到吃牛排喝牛奶,我就醒来了,肚子咕噜噜叫着要这要那,不过不会有牛排也不会有牛奶。</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我拎开灯敲敲木板门,几只干瘪的苍蝇尸体也震落在地,接着从门外高处伸下来一张饼,这次咚咚的空洞声音起了作用,我抓了饼却不敢造次再抓绳,这在之前不是没有过的事情,而每次我都失败了有时只抓到一点细碎的绳头,他们很狡猾如果这饼并不像我幻想的那样是出于当局的授意。不会。没有当局。没有所谓的授意。不过他们是出于好意不是么?他们为了能又一次伸给我饼,把绳子的这头割碎了有时蹭个口,以防像我这样的人从他们手中夺取绳子,而他们手里再也没有绳了也不便再递饼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贪婪鬼慢慢地饿死,他们会很心痛为那个将死的人难过。当然私拉绳子会受到惩罚的,那就是从那之后很久你不用想着再会伸下来一点什么,这个惩罚是那么严厉,冒了几次险之后我再也不敢也不愿造次了,每次我都恭恭敬敬地怀着莫名的恐惧与无限的欢乐去撕碎然后取下这一张张饼。</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不看星星的夜晚我可以拎开灯看蜘蛛,我看它不厌倦地结着网,把它从很原始的小平面变成小立锥,缝隙的前后和上下左右都有了细细的蛛丝,这化白的小躯体总归很勤劳,撒开它的网去捕猎灰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拍死了一只蚊子,它刚叮咬过我的手血还湿润的在它肚肠里,我说着来今天开荤啦有牛排吃有牛奶喝就把它放到网上去,蛛丝呢一抖它却沿着小径躲进巢里去,这家伙疑神疑鬼,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奇迹或者根本不识得这世界还会有这样的美味。但总归它又探头探脑地回来了,先用细长的触手去探探,接着围着那具尸体绕一个圈,是了不危险你就拣吧,它靠近了不过还是疑神疑鬼,最后确实确认了是的一具蚊子尸体,它把前面挡道的几根小细丝撕开,沾点沫沫把尸体缚住,接着就搬呀拖呀,拖到桌沿的阴影里,在那里停住抱着蚊子亲嘴。</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就让它享用吧然后酣睡,我呢我得检查我的那些小物件。站在门边对着深渊撒一泡尿后整个身体轻松了一些,我躺在床上摸索着我的苍蝇拍,摸索我的红雨伞,雨伞么?是的红雨伞。说起它来还有段来历,通过它我也推测到这楼里还存有奇迹。那个异想天开的下午或者午夜,我记不起来了不过也不重要,我把我的木板床拆了取出一块板架出门去,我坐在一端沉沉地睡去,这时间或许很久或许只一个盹,我醒来的时候把木板缩回房,在那一端就是这把红雨伞,我呢或者热泪盈眶了也或者兴许若狂了,不过都不重要了就像这雨伞,这里不下雨也不出太阳。但是无论如何我把它的骨架鼓鼓捣捣终于把它修好,把它裹好后我拿着它的把去捅捅这面墙捅捅那面墙,或者把它触到地板当拐杖。这么说来这楼里还有好心人了,他们甩下他们的物件比方说这把雨伞,只要我有耐心总还会捞到几样,我躺在地板让木板时时在外,但是没有了,再也没有了,有的只是黑黑的几点大便迹还有水渍,那水渍当然不可能是雨露。没有雨露。就这样死心吧,什么都不会有。</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我缩回房里来,也只有这样。我得清点一下家具,比如说我的床我的桌子,我的火炉还有那把羽扇,可以加上苍蝇拍和雨伞,必不可少的是这盏灯了,没有它我很难想象怎样度过这一个个无尽的晚上,如果门是必要的话还可以算上它,在门的那面墙上靠顶还有一扇窗也可以算吧就这些了再无其它。我的手又禁不住去抠桌子上的两个小抽屉,它们的历史应该很久远了我怀疑那桌子都是按照它们的规格来设计的,我说不清楚我掰过多少回了掰到后来把把手掰掉了于是我只能用指甲抠,最初的时候从靠我床头的那个里面取出过一个瓷盘和一把刀叉,瓷盘底下垫着一张黄橙橙的发霉纸片,我隐约看到纸片上写着一些字但都模糊不清了难以辨认,除了这几个连在一起的字母</span><span lang="EN-US"><font face="Times New Roman">hina</font></span><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这之前的那个字母被涂抹掉了像是由于水渍,我猜它是</span><span lang="EN-US"><font face="Times New Roman">c</font></span><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或者大写的</span><span lang="EN-US"><font face="Times New Roman">C</font></span><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但都不重要了管它是中国还是瓷的。在纸页的背面我发现一长串字符,从里面辨认出来的字迹上我猜出一些字母,它们拼成这样一句话来:</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arial">man shall not live</span><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arial;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bidi-font-family:arial">(拉长的墨渍)</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arial;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by </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arial">every word that proceedeth</span><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arial;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bidi-font-family:arial">(此处不清楚)</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arial;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o</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arial">f God</span><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arial;mso-hansi-font-family:arial;mso-bidi-font-family:arial">。除了标示出来的部分外我不知道是否误猜了几个不很清晰的字母。不过由此我得出房间的上一个入住者无疑是个英国佬,至少是个外国人,比如说美国或者澳洲人,他们用字母说话而不是方块字如我如我父母,如果我真的有父母的话而不是从这门缝里出生,不过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就像那页纸我用它擦完屁股后把它扔进深渊,它开始还一翻一翻不久就没在了黑乎乎的不远处。</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arial"><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arial;mso-hansi-font-family:arial;mso-bidi-font-family:arial">接着我来说在另外一个抽屉里都发现了些什么吧。除了一把小尺子一个停走的发条石英钟表还有一个方盒子外别无其它,我的房间现在所谓家徒四壁了,一切都明明了了。我对它的了解胜过对自己的了解,有时我一根一根地捋我的头发试图数清它们这样我好心里有安慰,但是都很令我失望啊这柔柔弱弱的细如蛛丝的头发总是那么多我永远也甭想数清。尺子呢是米尺我已经说过了,不过它是折叠的那种,发条钟表起初让我欣喜若狂,但不管我怎样给它上足发条它还是停在那里就永远停在那里,我得说清楚的一点是调整指针位置的机关当然坏掉了,当然我得说发条也是坏的它们本就是一体的,往外拉拉或者往里摁一下再转动那机关那个凸起的轴轴如果表是好的话指针就会走就会转,当然它不转了也将永远不会转,我也往地上摔过用脚蹭过但是它就是坚如磐石不抖一抖不移一移,时间永远停在了这一刻是的这一刻五点三十七分四十一秒,当然也可以说是十七点三十七分四十一秒,这不要紧的也没区别,反正它停了永远懒得动一动挪一挪。那么我就满怀希望地来看看这个盒子里装了什么吧。这盒子是化白色的我取开那盖子,一个稍小一些的化白色的盒子在它里面,我取开里面的化白盒子盖子,又一个更小一些的化白盒子露出来,我取掉化白盖子又再一个化白盖子,够了,还不够吗?只有化白盒子其它还能有什么?但是静下心来吧不要心急嘛,里面可能装了一颗钻石呢或者蓝宝石,我就再一次又一次直到把我的桌面排上满满的化白盖子。没有,什么都没有。最后的那个盒子小到我的拇指般大小,我揭开它,空空如也,只有空气。</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arial"><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arial;mso-hansi-font-family:arial;mso-bidi-font-family:arial">我彻底家徒四壁了。我什么都没有。但是不看蜘蛛不看星星的白天或者夜晚,我还是继续掰弄我的小抽屉,我把表装进小盒子里去,让更小些的被钟表排开在外的盒子又组成一个系统。我悠悠地玩着这个游戏让盒子随意组装,而时间永远停留在那里。是的,永远停留。我于是想象着在这时间的缝隙里左手和右手玩的游戏。我想象着这个世界停止了,是的停止了。那么我是昨天来到这里的呢还是已有数年?我不知道。我只顾玩我的组合游戏也乐此不疲。</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arial"><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arial;mso-hansi-font-family:arial;mso-bidi-font-family:arial">或者春去春又来了,大地上的花儿应该开满遍野了吧,冰块呢噗嗤嗤在水里融化接着哗哗地流啊流地流到外婆桥。但这谁知道呢谁又在乎?反正我不知道也不在乎,花儿不为我开,不为这楼里的世界绽放,不过这是好的不是么,既然春来了那么冬就去了我也就不需要为缺少木柴而受冻受那个从深渊的底或者顶或者左或者右扑簌簌吹来的寒风而忧心了,当然接着蚊子们也苏醒了,它们嗡嗡地从深渊的无论哪里或者从那些空置的阴潮房间涌来,从格子窗户或者我敞开的门扉蹿进来叮进我的皮肉里去。你们就吸吧只管吸,我负责把你们喂得肥肥的好去饲养我的蜘蛛。蜘蛛呢还是结着丝,这家伙总归勤快着呢自从天上掉下馅饼它就继续扩大自己的蛛丝阵营,但是你不要过了头侵占我的床头,我会毫不留情地把越过那界限的管它是丝还是尘土清理得干干净净,当然你难倒也没有发现你沿着桌子和墙面的那段空隙延伸过去的蛛丝网只是白搭么它们除了狩猎灰尘或者供你偶尔步行外别无它长,馅饼呢总是在同一个地点掉下来虽然并不总是按时按量,你就只管吃吧那化白的身体总算有了点黑色沉积,不过你总是嫌弃那还拖着血淋淋的肚肠的蚊子把它们撇在一边任它们干瘪发硬挂在网上摇晃着直打转。怎么?嫌弃我不是?那么好了,我听从你,它们只要刚吸过血或者还没消化干净我就不拍,我只管看着它们叮进我的化白皮肤里去,在那里吸呀吸有时候我是那么的痒不得不动一动但是它还是那么贪婪,我就不得不拿手,方便的那只去触碰它我说够了不是,它很听话就跑开了飞走了,声音呢也稍微压低了不像当初尖利的嗡嗡声那么张扬。</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arial"><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arial;mso-hansi-font-family:arial;mso-bidi-font-family:arial">但是我不得不说一件事,我不得不坦白地说这蜘蛛太令我失望了,一天我终于发现它已经满脑肥肠,没有了丝毫的化白迹象,整个身体黑油油地发着肥皂泡般的光彩,尤其是那圆鼓鼓的肚皮。我很少与它见面了,我很少看见它,到最后它甚至都懒得理我辛辛苦苦喂养成长的蚊子了。它躲着我,它躲进了它的安乐窝里,它以为天上掉馅饼的奇迹理所当然。</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arial"><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arial;mso-hansi-font-family:arial;mso-bidi-font-family:arial">我不缺乏耐心,我静静地用等待磨掉大把大把的时间。如果说受饥挨冻那是我理应承受的命运,我缺少面包缺少光照但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除了它我别无所长。我转而去关注深渊中的星星,我去玩游戏,把化白盒子摊开又重新组合上,我想的是这蜘蛛可能去冬眠了,那是它的冬天而当然我的冬天已过去。要是我的冬天要来我得备足木柴,我把我的床又一次拆掉把木板的一头伸到门外,这样我坐上一天或者多到四天当然这是按我的黑夜和白天计,有时哐当的撞击声传来于是我赶紧把木板缩回,从板面上拣下碎木条甚至抖下碎木屑,当然有时会张罗到一点糕点和几片枯菜叶,于是我又抠开床头的抽屉柜从里头取出刀叉和盘子,用刀叉把糕点从木板上轻轻地刮下把枯菜叶切碎装进盘里去,接着把炉子点燃用盘子在上面加热,炉子里直冒烟这下羽扇就派上了用场,我对着炉子煽着看着火苗一点点上来了心里直高兴,同时那烟也在屋子里弥漫进各处角落,蚊子不会有了它们逃离开去,我也被呛得直流眼泪剧烈地咳嗽着从白化人过渡到哮喘人。盘子里的佳肴嘶啦啦地冒起了烟,大概七成熟的样子我赶紧灭掉火,用木片支着盘子把它搁到地上,就这样子我狼吞虎咽起来,是啊为何要拘礼?为何还想着饱了这顿下顿饥?</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arial"><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arial;mso-hansi-font-family:arial;mso-bidi-font-family:arial">至于敲击声的秘密从什么时候起发现的我不知道了,我回忆不起了但也无所谓。我知道我从不缺水就像我不缺空气,有一条管子一直在那里,只要我渴了或者觉得渴了就敲敲门板,咚咚我敲道,同时那条管子从远方高处伸下来,我把它塞进嘴里接着就听见水哗哗地沿着管壁下来了。畅饮!一番畅饮!但它不多不少刚刚够,要是我还想洗洗手洗洗脸那就甭提,总之它又缩回去了直到我又一次渴了才伸回。</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arial"><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arial;mso-hansi-font-family:arial;mso-bidi-font-family:arial">饼的事情,一系列偶发事件。我拿不准这中间的机缘。有时我刚吃完馍馍夹点土豆皮它却不期而遇,从高高的远方伸下来一张两张,有时甚至达到四五张,那绳头伸下来又缩回去再伸下来如此再三,有时绳头上当然什么都没有,它就这样收收放放全无顾忌,当然也有可能是绳开了结或者那饼伸到一半路段时撕开了缝就脱离开绳掉进了深渊,这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这时我当然得为以后考虑考虑了,接下饼的同时为明天打算打算,未来也就一片光明了哪怕它其实一直那么幽暗无光彩。不过糟糕的是,有时我是那么饿却再也没有饼了再也用床板捞不到一点别的什么,就这样你饿着吧,谁管你在床上饿得饥肠咕噜还是打着空空的响屁辗转反侧,你除了睡去还能干什么呢,睡去是最节省精力的事情这样就不需要多余的消耗,也不需要为那空落落的希望或者幻想折磨得死去活来,就这样你睡去吧,像蛇和蟾蜍去过它们的冬天,这是这个世界强加给你的冬眠不管它是否是冬天或者依然是那热乎乎的夏天。你就这样吧在梦中把自己蚕食以此喂饱自己,在噩梦中醒来接着又在另一个中睡去,直到有一天你饿得在梦中扯掉了自己的一缕头发痛得随即醒来冲向门口准备从那里跳下去,啊!奇迹又一次遵循惯例,它来了!饼又一次从高高的远方慢慢地滑下来,像是作为犒赏这次还有一点肉末。你啃食它,像一头野兽,一头气息奄奄的野兽慢慢地在咀嚼这顿佳肴的同时由于精力耗尽又一次倒在门边睡去,当肠胃运作起来,你也慢慢吸积起那刚刚过度消耗和缺失的能量,于是一切又一次恢复到常规。是的春天来了,你被赋予的春天来了。</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arial"><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arial;mso-hansi-font-family:arial;mso-bidi-font-family:arial">我等待着蜘蛛从它的冬眠中醒来,我不得不说不得不糟糕地承认我已经失去了耐心,那个过往中我引以为傲的耐心被时间揉得支离破碎,我看着它一丝丝一片片崩溃了瓦解了却手足无措不知道干点什么,我再也挽救不了再也挽不回这场败局,总之不能再等了也不能再这样满怀期待地呆下去,够了不是?是的够了,够了,我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个月或者多少年,它却依然在它的那个安乐窝里沉睡,做它的美梦去吧反正我不能再等了,一个人的耐心总归有限吧不可能无限到等一只蜘蛛从它的冬眠中醒来,够了!这是我第一次搬开桌子也将是最后一次,我把它挪离开墙用手一把揪紧那些蜘蛛网,蜘蛛丝上还粘了几根我的头发呢,它们也像蜘蛛丝但是我能分辨,蜘蛛丝上占满灰尘还有干瘪的蚊子尸体和空壳,但都无所谓了我一股脑儿揪紧它们,虽然蛛丝很粘但是一下子的功夫我就把它们揉作一团,接着我一下摁住桌面和背侧接缝处的那个化白的蜘蛛巢,一抹再一扯就连根把它拔起,再几步走到门边把蛛丝团和巢穴一并扔进深渊里去。你就去吧就这样永远飘荡飘向那个无底深渊,你没有支点看你怎么在这个大缝隙间织网?不一会儿的功夫,是的,不一会儿,它们就消失在了我的灯光所及之外。</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arial"><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arial;mso-hansi-font-family:arial;mso-bidi-font-family:arial">我已不止一次这样看向对面的那片白面如果它确实是白的话,它可能如我的墙壁一样白也可能像我一样化白,这不要紧也无所谓,反正我的灯光所及的那片它是灰白的,灯光穿过我那敞开的门照过去在那边劈开一个灰白的菱形光斑,灯光穿过我的格子窗照过去在那边劈开一个灰白而略微倾斜的十字形图案。我再也不看蜘蛛了也再也没得看,现在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看星星接着看对面的灰白菱形和灰白的十字,</span><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灯光呢永远那么微微地吹,似乎不厌倦也不打算暗去,但也许也在慢慢地消耗着它自己吧,至少我感到这光也渐渐由最初的化白变得微微暗弱了。</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我看着对面的两个图形接着去看上下左右的房间里灯光在对面的白面落下的光体,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周围五百米或者一公里的方圆内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着的不曾有人占据,因为在对面这个范围内从来没有亮过自从我开始关注它起,而超出这个范围偶尔还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一点光斑,这些光斑向着深渊的各个方向伸展,最后跟远方的星星连成一片,到最后,是的到最后也就是最近,我开始怀疑远方的星星是否存在,我开始有意识地联想到这些星星不过是在对面的白面上投下的光斑的再一次反光,它们连成一片在远方甚至更远处那里一眨一眨向我直瞄眼。我的心从此没个平静了也再也不会有,我整夜整夜有时是整天整天地发呆不过这取决于我自己,我把我的床拆个干净把木板都搭在门口这样好扩大我的捕获几率,我要俘获星星的屎如果真有星星的话我就能得到那一坨坨坚硬的不规整的小陨石。但是没有,我不知道这样过去了多长时间,或者三年吧或者又五载了,是的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飘下来一张纸片外还有一些碎木屑,也许还有一小段铅笔头。我很失望,总之是的很失望我有点扛不住它了,就是这样的时候我看着对面灰白面上的光斑,那个菱形和那个略微倾斜的十字使我感觉到很欣慰,至少它们还在也似乎将永在,而我想有时我会关上门为了抵御严寒那么只有窗口的光漏出去在那边打下这个十字,这不重要了我也不再感到兴趣,而我开始把纸摊在桌上想写下一点什么,纸呢当然是一页发黄且污渍斑斑的纸,那上面有一两条痕迹但我只知道它们是痕迹除此之外看不见什么,哪怕我渴望的一两个字母或者一个撇一个叉都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它是一张纸外,不过都不重要了不是么?重要的是我能在上面写点文字写下我自己写下我的一生,不过我的一生又是什么呢我自己又是谁,我左思右想再右思左想想来思去没个结果,它不曾有也将永远不会有,是啊在这里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楼里没有阳光没有雨露没有花开没有彩虹那么又有什么可写的呢除了我的房间。是的,还有房间。于是我写道:一盏灯,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火炉,一把红雨伞,一把羽扇,一把苍蝇拍,一个瓷盘,一把刀叉,一块表,一个盒子。我又想了想,还想写下蜘蛛,那只久远的存于过去的蜘蛛。但是我的笔顿住,我不写蜘蛛。是的,我不写,它就像是我的一点点幻想我的一个梦或许确实是一个梦而已,我再也不能从这里发现一点点蛛丝马迹来证实它曾经存在过。除了我的房间再也没有什么可写的了,就这样吧,像给自己列个清单,喔,不,不是自己,是那个即将到来或者还很遥远的后来者。</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我开始以极大的热情去猜测那个后来者的情况,对照着对面的光斑我也猜测对面也是和这里一样的楼房,不过那里和这里一样灯光只穿过门和窗,通过门窗的光不可能照到这里的房间里,哪怕是这样,对面在五十到一百公里的方圆内也不会有光亮起……星际带不再是单侧的了。如果,我说如果我坠落,从这里消失了去参与到那永恒的漂流在那深渊,就那样飘向星际去追随我的蜘蛛的痕迹,我将穿越这一个个菱形图案而更多的是这一个个十字光斑……</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一个女人,应该说还是个小女孩,这是最近的事情。它始终像个梦魔把我缠着,但也该是美妙的吧我总是看到她在阳光的照耀下看向离她不远处的一个白瓷的碗状大花盆底座,其余没有什么了除了花盆底座上有一溜花盛开,或者白色的白到化白或者红艳艳似血,也或是黄的或紫的或者蓝的,都无所谓,颜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有花儿开放了,我会一次次看到它就在我眼前在那个女孩的注视下,它将永在而我也再不用担心没有太阳没有花开,现在它在我心里了不会熄灭。永远不熄灭。我等这一天等了一生。而那个女孩是我的母亲还是妻子或者女儿我将不再清楚……</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我幻想,是的又一次但很严肃地,我幻想我飘向了宇宙,啊宇宙多美好有那么多太阳那么多月亮,我将穿越过那些小房间的夜空,最后像一颗流星一样灿烂地燃烧。一颗流星?一颗流星。我终于料到那些星星有很大部分都是这样的流星。我第一次从那平和地躺着的神经触及到或者回忆起来最初的时候这一个个房间都住满了人。而我继续端坐门边,或抬头或低头,把两只脚伸到门外晃晃悠悠,心里念叨着够了,够了,我不再需要面包也不思慕牛排奶酪,我就想像这样一直坐下去,观看着这一个个为我燃烧的一晃一晃的小流星。偶尔的时候我会想起来我的房间,我把一切都尽量按原样摆放,不过不同的是尺子换了把雨伞,我把雨伞搁在门后的那个角落上,我再也用不着它了,我再也不会拿它去捅捅这个捅捅那个,或者当作拐杖来扶我起身。</span><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verdana;mso-hansi-font-family:verdana;mso-bidi-font-size:10.5pt">就这样吧,端坐在那里我终于听到了清脆的嘀嗒嘀嗒声,它或许是从那个石英钟表里传出来的,或许是从远处,有时我又怀疑它是从内部,我的内部发出来的。我不知道。我不再去深究。灯光呢还是那么微微地吹,但现在我能感觉到它在慢慢地弱去了。</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verdana;mso-bidi-font-size:10.5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verdana;mso-hansi-font-family:verdana;mso-bidi-font-size:10.5pt">而我将端坐如斯,像一尊雕像,就这样面对着这宇宙深渊,不再理会伸下来的饼或者管子,不再理会那嗡嗡叫嚣的蚊子或者苍蝇,够了,就这样吧再没有其它,够了。</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verdana;mso-bidi-font-size:10.5pt"><p></p></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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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0 17:22:43 |只看该作者
<p>叙述的语气像喃喃低语,叙述的内容中有种气息是我喜欢的,那些极其细小、近于无聊又富于意义、值得关心的事物,那种无所事事又事事操心的状态,那种自足又空虚的心理……</p><p>不过类似“</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text-indent:21pt;mso-char-indent-count:2.0"><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arial;mso-hansi-font-family:arial;mso-bidi-font-family:arial">但是我不得不说一件事,我不得不坦白地说这蜘蛛太令我失望了,一天我终于发现它已经满脑肥肠,没有了丝毫的化白迹象,整个身体黑油油地发着肥皂泡般的光彩,尤其是那圆鼓鼓的肚皮。我很少与它见面了,我很少看见它,到最后它甚至都懒得理我辛辛苦苦喂养成长的蚊子了。它躲着我,它躲进了它的安乐窝里,它以为天上掉馅饼的奇迹理所当然。</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arial"> <p></p><p>”</p></span></p><p></p><p>”</p><p></p><p></p><p>”</p><p>这样的叙述还是破坏了个人对小说的整体观感,它观察得足够细微了,但是叙述得还不够精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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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2 19:44:25 |只看该作者
<p>谢谢凌丁老师的指点和评论。</p><p>可能是离它太近了,写出来并修改完成,类似这样的地方是删掉不少。也许还是缺乏更远一些的角度来对它进行审视。</p><p>多一点耐心,再多一点……可能会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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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23:29:41 |只看该作者
<p>X的这个评论不错,尤其是对食物主题和十字光斑的解读,很认真!网刊上转一下</p><p align="center"><span class="unnamed1"><b><font color="#000000">X</font><font color="#006600">|阅读中的思考<br /><br /></font></b></span></p><p class="unnamed1">  这是一个孤独的叙述者,他面对的世界仅仅是自己不能再简单的房间以及房间外的一点深渊和星光。可是他的思维却没有显得局促不安,就像面对着一个自小长大的生活环境一样,他的目光所及,无不在习以为常的日常生活状态中显得自然亲切。对于读者来说,他的生活状态实在是太离奇了,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里,他被囚禁在这里多长时间了,囚禁他的是些什么样的人,在他进来之前这里住的是什么人,之后又会住进来什么人,他们的关系是什么……太多让读者好奇的东西可以加以发挥了。但是作者却让他的叙述者淡化甚至是忽略了所有能调动读者胃口的关子,使小说走向了对日常生活的絮叨,对他自己的生活的发现。也正是他的这种写法,引起了我更大的好奇心。叙述者的喃喃低语具备了优秀小说的一些基本条件,比如在整体结构上显得均衡、在叙述过程中语言准确且气脉贯通。我很好奇,作者是怎样构造起他的小说世界的呢?因为在早些时间里,我尝试过相似的写法,在一个固定的小空间里反复叙述,试图让思维在那个有限的空间里加以延伸。我承认那次的《单人房》<font face="Arial, Helvetica, sans-serif">http://www.heilan.com/forum/dispbbs.php?boardid=2&amp;id=35386&amp;replyid=&amp;skin=1</font>写得很失败,思维少了许多“据点”而变得飘忽和局促。而黑森的这个短篇却很好地舒展开来。<br />  我在阅读的过程中试图分析作者是怎样让叙述者在喃喃低语中保持思维的连贯性,比如他在叙述中房间里和房间外的事物反复交叉出现,房间内部的物件也是交叉呈现的,如果把它们的每个组成部分当成是一个小思维的话,每个小思维的交叉契合就使得整个小说立体起来了。而如果仅仅这样的话,各个组合之间又显得随意了。这是一个拼板小球——不知道我的比喻合不合适,不过作为读者,面对文本应该存在以自己的方法探索小说的秘密的自由——其实是被一根主线缝合起来,并在接合处涂上黏合剂。这根主线是——食物。蜘蛛捕食、给蜘蛛喂食、蜘蛛不进食、梦见食物、得到食物、寻找食物、渴望食物、不再思慕食物,这些线索在小说中是显而易见的,它们也是交叉着给这个“小球”定形的。而隐藏在食物背面,也是充当黏合剂功能的,是精神层面的力量,它使得各部分的连接变得温和自然。其实这条暗线也是很明显的,我第一次阅读的时候忽略了那句不完整的英文句子的重要性,等到我弄清楚了它完整的面貌,我才恍然大悟,它与后半部分的叙述息息相关,并且也是贯穿全文的。这句英文是这样说的:<font face="Arial, Helvetica, sans-serif">Man shall not live by bread alone, but by every word that proceedeth out of the mouth of God</font>.(人活着不单是靠着食物,还要靠上帝口中一切的话。)这句来自圣经的话,以及后面重复出现的墙上的十字光斑,都很好地揭示了叙述者的精神状态。自从他注意到这个十字光斑,他就开始慢慢地从食物以及房间的束缚中解放出来了。他在纸上记下了房间里的物品,想到那个可能存在的后来者,梦到了斑斓美好的事物,面向了整个宇宙。可以说他的身体受到了囚禁,但是他的精神从始至终都是比较自由的,而当他升华到宗教或者说信仰高度的时候,他的精神就从生存威胁中解脱出来,得到回归和慰藉。一篇好的小说能让读者反观自己的写作并从中获益,我在写《单人房》的时候思维的简单接合现在我都感到羞耻。我想有可能是我太迷恋小说的语言和忽略了对小说整体的把握。准确的语言和均衡的结构都是好小说不可割舍的元素,语言相对于结构的隐秘性,它更具体明朗地展现。 <br />  这篇小说的作者有足够的自信,他把可能参杂进去的个人情绪抽离,让呈现在读者面前的句子充分展现自身的魅力,像“这化白的小躯体总归很勤劳,撒开它的网去捕猎灰尘。”我特别喜欢这种饱满生动的句子。而像“你(蜘蛛)难倒也没有发现你沿着桌子和墙面的那段空隙延伸过去的蛛丝网只是白搭么它们除了狩猎灰尘或者供你偶尔步行外别无它长”这样的句子也是张力十足的,在叙事时间上,故事时间的容量已经远远超越了句子的文本时间,使得审美时间拉长了。句子本身的美感在很多时候会被作者的情绪破坏掉,在我的阅读经验中,比如安妮宝贝,她就常让霸道的情绪和强烈的自我体验充斥其中而破坏句子本身的美。情感是寄托在叙述上的,如果它反过来控制了叙述,小说就危险了。我想到了《人间词话》中的一个观点,大意是:艳词可作为游词不可为。而类似郭敬明的一路“泪流满面”的叙述,大概只有浅薄之人才会为之动容。 <br />  这个短篇还有一点很能打动人,就是作者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在窥视着这个世界。我想这也许也是写作必备的条件之一吧。这种好奇心,能够让写作者避免惯常思维的影响和蒙蔽,更好地发现真相。我觉得这段的描写就尤为精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拍死了一只蚊子,它刚叮咬过我的手血还湿润的在它肚肠里,我说着来今天开荤啦有牛排吃有牛奶喝就把它放到网上去,蛛丝呢一抖它却沿着小径躲进巢里去,这家伙疑神疑鬼,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奇迹或者根本不识得这世界还会有这样的美味。但总归它又探头探脑地回来了,先用细长的触手去探探,接着围着那具尸体绕一个圈,是了不危险你就拣吧,它靠近了不过还是疑神疑鬼,最后确实确认了是的一具蚊子尸体,它把前面挡道的几根小细丝撕开,沾点沫沫把尸体缚住,接着就搬呀拖呀,拖到桌沿的阴影里,在那里停住抱着蚊子亲嘴。”观察者要倾注多少心思,才会写出一只“疑神疑鬼”的蜘蛛捕食的精彩过程呢? <br />  这篇小说也存在一些瑕疵,有些用词还应该注意一点,比如“光光白白的四壁被蚊子的尸体填塞,像个麻子脸”,“填塞”在语义上给人密不透风的感觉,与“麻子脸”这个物象不符合。还有就是类似“但是我不得不说一件事,我不得不坦白地说这蜘蛛太令我失望了,一天我终于发现它已经满脑肥肠,没有了丝毫的化白迹象,整个身体黑油油地发着肥皂泡般的光彩,尤其是那圆鼓鼓的肚皮。我很少与它见面了,我很少看见它,到最后它甚至都懒得理我辛辛苦苦喂养成长的蚊子了。它躲着我,它躲进了它的安乐窝里,它以为天上掉馅饼的奇迹理所当然。” 这样的叙述,存在一些描写不够精细(使它脱离了整体的氛围)的问题,都是值得思考的。</p><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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