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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鱼儿拈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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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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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22 19:42:2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小说人物表及年代 曾祖父（G101年－G152年）原配妻子曾祖母（？－G197年，G141年来渔歌）爷爷（G121年-?，G141年离开，G151年回来，G162年又离开）    奶奶(不详)   爸叽（G152年-?）妈伊爸爸的妹妹（G158年-?）叔叔（G162年）              我（G180年） 一我出生那会，曾祖母已经苍老虚弱如一页破纸，被戳穿、踩踏，薄如蝉翼，风从她身上的裂痕吹过，发出阵阵低声呜鸣。 G180年3月4日（渔歌日历），这一天，是渔歌的寒冬，曾祖母一大早起来没有如常去海堤边散步,而是起身后盘坐在木板床上，开始念她自己心中不为人知的佛。佛在她心中是一柱香，时刻燃烧，绵绵不绝。那淡淡的佛香在她身上弥漫，飘游，让她冥思。 那时候她一个人住在一间低矮的小咕噜房里，矮是矮，但三面窗一面门，光线出奇的好，简直像晾在半空中一样通风透明。房子白色的油漆已经消磨殆尽，因为曾祖母并没有遵守渔歌人半年一漆的习惯，窗棂和门框上的蓝漆也掉的斑斑驳驳，露出陈旧的木色。这间房子因为它的没落而成为渔歌的例外。屋里的床头、窗棂、屋角、门边以及屋外沿墙一溜都种满了绿螺。这是整个屋子里唯一有活气的东西，甚至它的呼吸都要强过曾祖母的喘气。绿螺是一种水养植物，每一根翡翠绿的长枝上是一片螺状的水绿叶子，只要给它点水就可以长得无比动人。 这个冬日的早上，天气如往常般美好，太阳如奶油般暖和，曾祖母屋外的绿螺显得特别生机勃勃。可到了午后，天突黑，然后陡降倾盆大雨，北风夹着雨水，冷却人心，是渔歌难遇的坏天气。怀胎十一月的妈伊，肚子已经痛了一天一夜，我，目呢家族的新人，即将出生了。我家离曾祖母屋不足<chmetcnv tcsc="0" numbertype="1" negative="False" hasspace="False" sourcevalue="200" unitname="米">200米</chmetcnv>，我在西南，曾祖母在东南,隔着渔歌的中心大街向日葵大街。此时，妈伊的疼痛低吟和着曾祖母的念念有词在雨中连接，双向流动。 我的出生把妈伊折腾得半死。她承受着世界尽头最甜蜜的疼痛，好几次眩晕过去，不停的呕吐，不停的流泪，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爸叽在旁边着急万分，一直紧握着她的手，但还故作镇定的说：亲爱的，我们神奇的孩子将如雨花般诞生……我知道，我的爸叽已经完全被兴奋和紧张冲昏了头脑，所以说话才如此词不达意。而我的出生注定是在动乱中，即使是在和平盛世。这天下午，当雨还一直下，妈妈依然疼痛的时候，在渔歌唯一的油库中——坐落在渔歌正北部靠海的方向，一个大油桶在雨中爆炸，蘑菇般浓黑的烟轻易撕裂了雨廉的阻拦，在雨空中迅速腾升，旁边另外两个巨大的圆形储油箱如同地狱之神邪恶的双眼，奸笑的望着这个小小海岛，随时准备爆炸。整个渔歌的人们惊恐万分，在这样一个末日般的时刻，仓皇逃亡。大家在顷刻间逃离房舍,逃往与油库相反的方向，还有很多人驾着小船离开。这时候的曾祖母，巍然不动，面不改色，继续念她的佛，一屋的绿螺在爆炸的一刻，急剧颤抖着，凋落满地。整个渔歌只有四个人还留在房里，那就是曾祖母和爸叽和妈伊和我。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了，我看到了房间里因为大雨而显得昏暗，屋顶亮着橘黄的灯泡，正对着床的、紧闭的窗户一片阴影，通往一楼和三楼的楼梯口有风拐弯抹角的吹进房间，床孤零零地躺在屋子中间，显得很空虚——这以后的每个雨天，如果我出现在这个房间里，总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个出生的下午，并且嗅到一股关乎生与死的古怪腥味，这个腥味像一个巨大的谜团，掩盖了我的其他一切有关这个房间的记忆。而我的爸叽妈伊，就在这个房间里度过了他们俩从小到老几乎所有的时光。我出生的时候，岛正从水路赶过来。水路是很长很广的路，通往陆地，甚至通往虚无。岛带着水汽进入这个面临消亡又诞下新生的地方，他是我爸叽的弟弟，是我的叔叔。 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油烟渐去，灾难解除，人们又陆陆续续回到自己屋中，外面的世界也渐渐恢复了平静。这时的我已经出世两个钟头，女，无发、瘦小、皮皱、肤黑、不哭。曾祖母其实是第一个抱起我的人，当我从妈伊身体里钻出头来时，她28年来第一次来到这大咕噜房——我们家的祖屋，在惊慌失措的爸叽面前把我抱起。鱼儿，来了就好。这也是她28年来第一次对着别人说话。那时我看到她干枯的眼睛中奇特的亮光，很安定。岛当时是个离家多年的人，在屋中，他自顾自大口大口地喝着渔歌特有的海草茶，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显然他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出生，或者说他没有把我的出生当回事。可我却在当时就记住了他的面孔，那是一张略微有点黑的长脸，削瘦，但坚毅挺拔，像一座大手笔的石雕，粗糙中透出精致，他双眼锐利明亮，闪着奇异的光芒，内含一个蔚蓝的湖，一头长发硬而直，身上的白色长裳飘啊飘的。这副样子在我眼中几十年不变，其实是每一点变化都合乎情理、处于意料之中，因此也就觉得没变化了。那时岛才18岁，可是已经可以从他眼中看到沉重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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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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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22 19:44:08 |只看该作者

二

二<shapetype id="_x0000_t75" stroked="f" filled="f" path="m@4@5l@4@11@9@11@9@5xe" opreferrelative="t" ospt="75" coordsize="21600,21600"> </shapetype><shapetype stroked="f" filled="f" path="m@4@5l@4@11@9@11@9@5xe" opreferrelative="t" ospt="75" coordsize="21600,21600"></shapetype> 渔歌是个小小岛，千百年来，它如同一个被遗忘的词语存在着，没有人知道这个小岛城镇是何时建成，也许自天地之初，它就自然而然存在了。对于它的过往，连最年长的渔歌人都说不出所以然，因为在他们的脑海中，自出生时渔歌就是如此，过去的就像现在的，现在的就是未来的。渔歌的房子都是没有棱角的水泥房，圆乎乎的屋顶，圆乎乎的门窗，我们渔歌人称之为咕噜房。所有墙壁都是白色，所有门窗都是蓝色，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房屋必须半年一漆。每到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架着梯子提着油桶忙碌着，渔歌也因此历久长新。渔歌的街道地面，则是用七彩的碎石和贝壳铺设而成，像一条条长短、大小不一的彩带在岛上蜿蜒。渔歌的冬天很长，是一年的一半时间以上，温度很低，但往往都有温暖的阳光，和淡淡的风，是暖洋洋的冬日，包裹着大衣，就像躺在情人的怀里。偶尔会下几场淋漓尽致的大雪，那是渔歌人的狂欢节。春天和秋天是一年的另一半时间，也很舒服和美丽，夏天是被渔歌人厌恶和遗弃的季节，一年会有个3天、4天的，人们会以连续不断的痴睡来抵抗令人厌恶的炙热。渔歌几乎就只有一种花，就是向日葵，这里的向日葵通年开放，在岛上的每个角落。偶尔有其他一些花，也都会淹没在向日葵丛中。曾祖母的绿萝是她从陆地带来的，并且只在她自己的房子里才能存活。渔歌盛产两种水果——车厘子和奇异果，它们一红一绿，成片成片的，和金黄的向日葵田连在一起，是渔歌很美的三色风景——它们都有耐寒的良好品质，并常年结果。渔歌沿海有一种脖子上带着红色小蝴蝶结的鱼会唱歌，那是一种清脆悠远的声音，有时是一两声，有时是一群鱼此起彼伏的唱，就像一个窈窕的小梦在回荡。渔歌岛内的交通工具是海洋鹿——一种在海洋里诞生的，会游泳的长腿鹿。渔歌的居民数量（短期逗留的外来人口除外）总是一个恒数，五千零二十七人，一个人死了，必然有一个人出生，一个人离开渔歌，必然有一个人到达渔歌。即使有时在时间上会有一点偏差，但也仅仅是很短时间而已，很快又会平衡起来。这个规律适用于我出生的前后，而我出生的那一天，<chsdate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4" year="2006">3月四日</chsdate>的那一天，渔歌来了两个新人，是我和我的叔叔岛，按理，在短时间里，应该有两个人离开或死亡，但是，事实上没有，在我有生之年，我和岛，都是渔歌多出来的人，注定不能留下。渔歌人通常都穿裁剪简单的长袍子，褐、红、橙、黄、绿、青、紫共七种颜色，一个星期七天，大家自然而然一天穿一个颜色的袍子。这就像白墙蓝窗的房子一样，也是渔歌一个恒久得不知由来的习惯。渔歌人崇拜海神，每年入冬的时候，都有一场盛大的祭海典礼，而会唱歌的鱼是海神在渔歌的使者，每年祭海时，它们都会高声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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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23 20:00:12 |只看该作者

三． 曾祖母并不是渔歌人，在我出生前大约40年，她跟随曾祖父从陆地上来。陆地对渔歌来说，即真实可感，又虚无飘渺，且不可名状。渔歌与陆地之间横着辽阔的度噜海，仅靠水路相连，水路是很长很广的路，甚至通往虚无，因此每个从陆地到来的人，身上都会带着水汽，而这股水汽，会使他们身上所具有的陆地特性慢慢消失，这必然包括记忆。水汽是一个小鬼，它会在短时间里进入到人们的脑袋里去，从记忆的表层开始，攀爬在其上，一点一点的把它们粉碎，吃掉，直到进入记忆的最深处，直到所有的陆地记忆都不复存在，之后便长久的蛰伏在大脑里，以防记忆的复苏。水汽不仅进入人们的脑袋，对其他能保存陆地记忆的事物，比如文字，也会加以侵蚀，陆地来的书（在渔歌完成的文字除外），慢慢的，字会变得浑浊模糊，就像在水里泡过。因此，渔歌人即使去过陆地，能确切讲述陆地的却根本没有。这些去过陆地的人，总是你讲述一点残缺的回忆，他讲述一点模糊的字句，但这并不像一张撕碎了的纸，还能拼凑完整，这些记忆往往不是重复的，就是来自不同年代的，因此，无法拼凑出一个像样的陆地来。一些年事已高的老人，总会跟小孩子们这样讲，陆地，那只是一个虚无飘渺的地方，就像水滴进水里那样的无声无息。陆地，它广阔无比，所以我们没办法将它记忆。 曾祖母来到渔歌的时候，已经过了她的青春年华，这代表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这个女人的出生地和家庭状况不祥，出生日期是<chsdate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4" year="2006">3月4日</chsdate>，这也正是我的生日。女人在她18岁那年，遭遇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男人，这倒是确切的。女人那时并不是漂亮的女人，但是青翠欲滴，如陆地夏天的清晨，葡萄藤上一颗绿幽幽的葡萄底下悬挂着的那滴露水。女人经常喜欢穿着翠绿色的裙子跳舞。但女人那一头淡淡的红色的长发才是她的焦点，那是一团温暖的云彩，撩乱了无数人的心。男人的形象如今在女人脑袋中已经模糊得像一片枯树叶，只有断裂的叶脉，没有完整的身躯。男人是在一个简陋的室外舞会上，把女人给抢回家的。当时，他毫无预兆的就把她扛在肩膀上，大步流星往家里走。女人一路狂叫，像一只受惊的母猫，把男人的手臂咬得鲜血淋漓。男人于是把女人甩在地上，转身就走。女人一跃而起，追向前去，两个人开始追逐扭打，直到在男人家，男人彻底把女人征服,并且嬉戏至天明。       这一夜的经历，使女人骤然有了一种决然的性格，因为爱情从战争中开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改变一个女人的了。但是男人并不了解女人的独特之处。女人其实是个精灵一般的女人，她熟悉过去，了知未来。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天（当然，我们之前并不知道她即将离去），她对我们说我要去见老头了。老头是指我的曾祖父，她生命里的第二个男人。这是她一生中最后的预言，过不了几天，她就死了。但这种能力不是天生的，在她5岁那年的夏天，有一段时间，她每天晚上睡觉，都会梦见一个白衣女人在追逐她，于是她只能绕着床跑，以逃脱那个女人的追赶，往往还要伴着哭泣的尖叫声。家里人都认定她是鬼上身了，于是，有一天，把她抱在一个火堆上面——那是由一个专门请来的法师升起的。他们抱着她，在火堆上左右晃了七七四十九次，以便驱走她身上的魔。没想到事情之后变得更糟糕，因为从那天起，她经常会用一种古怪的语言自言自语，然后说一些当时莫名其妙，但不久却会成真的话。家里人认为那是她的命运（就如她那独特的红发），也就不敢再去驱魔了，只能任由她去。许多年后，当她到达渔歌，这种神奇的精神力量被水汽慢慢吞噬，并没有显示出多大的威力。而残余的一点精神，在晚年也渐渐转化为对佛的膜拜。上面这些事情，渔歌人都是不知道的，因为曾祖母一直都是作为一个神秘的外乡人存在着——所有渔歌以外的人，都被我们渔歌人称之为外乡人，即使她自己，也在水汽中的侵蚀中，慢慢遗失了对过往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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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26 10:19:11 |只看该作者

四

四．  远在我出生前20年零61天，渔歌遭遇了一场海啸。半夜里，人们在睡梦中被呼啸的海浪声惊醒，一层接一层的巨浪把整个渔歌冲洗了一遍。然而,渔歌有着恒久不变的特性，如果它是一个人，这场海啸就是一次淋漓尽致的澡，把它彻彻底底的清洗一遍，除去身上的污垢和杂物，而其他的一切几乎都没有任何变化，仅仅是栅栏歪了，向日葵倾斜了，车厘子和奇异果掉落地上等等小损伤。要说有大的变化，那就是我爸叽那刚呀呀学语的妹妹不见了。我们目呢家族的人都清楚的记得，那晚，妹妹是如常睡在她的小摇篮里的，而且是爸叽亲自摇着她入睡。但是当海啸停止，海浪退去，人们开始修整家园的时候，却发现妹妹的摇篮空了。整个渔歌的人都出动去寻找，最后，在一处偏僻的小沙滩上，找到一个哭泣的小女孩，年纪与妹妹相仿，但绝对不是妹妹，她身上没有水汽，证明她并不是外乡人，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渔歌人认得她，更奇怪的是大家发现她身上还有若隐若现的目呢家族气息。于是，爸叽牵着她的小手，把她领回家了，那时爸叽8岁大，有些任性但相当伟岸的跟她说了一句，跟我走，我会一直照顾你。她微微颤抖的哭泣着，懵懵懂懂的点头作答，她当时就像一只被海风打下的初生海鸟，对一切都无所知，恐惧又必不可少。在往后的日子里，其他所有人都把她当失踪的妹妹看待，只有爸叽不是，并在十几二十年后娶她为妻，成了我的妈伊。而关于妈伊的来历，一开始还有人觉得奇怪并且企图解开谜底，但因为不知往何处寻找答案，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提起，甚至人们都忘了“她是拣来的”这一回事——而许多年后，当我知道了真正的谜底，心里的震惊又是多么巨大。 如同渔歌许多健壮的男人一样，我的爸叽是捕鱼的，也如岛上大多数渔夫的女人一样，我的妈伊总是在家里织渔网。但是实际上，爸叽的全称应该是“善于潜水并梦想成为诗人的渔夫”——渔歌有其他的职业，他不做，偏偏选择当渔夫，但又从来没当好过，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经常的，在出海捕鱼的船上，爸叽不是不见踪影潜入海底去了，就是在船上发呆，想着诗句。他常常说鱼们拈花微笑,而他最喜欢，随着鱼们下沉。妈伊织的渔网因此总是用不完，别人家如果一个月用掉4个，那我们家就是4个月用掉一个。于是多余的渔网妈伊就把它们卖掉，多少赚回点钱。不过，钱在渔歌并不重要，因为渔歌是一个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小社会，即使自家赚不了钱，也可以生活无忧。 而我的爷爷奶奶，在我一生之中，从未见过他们。在曾祖父带着曾祖母来到渔歌的同时，爷爷带着新婚的妻子，即我的奶奶，离开了渔歌，朝世界的东方出发。那会他们正是风华正茂、青春年少的时代。爷爷已经会熟练的演奏渔歌最古老最复杂的乐器“渔乐”,那是一种奇特的琴，由三七二十一根弦环绕在一根木柱上，底下是一个球状琴箱，加上各种外加的小工具，它可以模拟任何一种来自自然界的声音。爷爷从小迷恋“渔乐”,他发誓，要让手中的琴发出任何一种他听到的动听的声音，并且寻找到世界上最初以及最终的乐声。于是，他决定离开渔歌，浪迹天涯。在所有人眼里，奶奶是他一生最忠实的伴侣，她有着一把很漂亮的嗓音。在他们流浪陆地的岁月里，生活来源就是爷爷手中的琴和奶奶的歌声。在外漂流了将近十年后，爷爷奶奶回到渔歌，生下我的爸叽，那是G152年2月15日。然后，爷爷开始整理他们流浪生涯里所得到的各种乐声，为了对付水汽对记忆的吞噬，早在回渔歌之前，爷爷已经把所有听过的乐声的韵律和节奏全部记录在本子上了。但要还原这些音乐仍然是一项庞大的工程，因为水汽不仅会侵袭人的记忆，这些属于外来的文字记录也会在水汽中慢慢淡去，爷爷只能一遍遍的辨识，一遍遍的试验，最终，整整花了他十年的时间，才把所有音乐整理出来，用渔乐乐谱将它们重新记录，至于那些音乐还原的程度，就不得而知了，就我看来，其实大部分已经不是它原本应该是的样子，创作多于还原了，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都相当动听——多年后，从岛的演奏中，我听到了许多。乐谱一共有厚厚的十本，是我们目呢家族一笔很大的特有的财富。 爷爷的这批音乐，给渔歌人带来了极大的快乐。爷爷每次整理出新的一小批音乐，都会在镇上办一个小演奏会，把它们演奏一遍。渔歌人于是可以趁机狂欢一番。多年后，当我站在镇中心的彼岸广场——靠渔歌山的北边，有个石砌小舞台，就是当年举办演奏会的地方，我仿佛还能看到欢乐的人群，听到动听的乐声。这里，包裹了太多的记忆，不只我的，还有许多个他们的。在他的音乐声中，你甚至可以飞翔，女亡灵云何说，我就是在这里爱上他的。——我在日后碰上女亡灵云何，她给我讲述了太多令人震惊的事实。 这十年期间，奶奶又生下了一女一男，女的就是失踪了的妹妹，男的就是在我出生那天回到渔歌的岛。而在岛刚刚断奶的时候，爷爷奶奶带着他，又开始了新一次的浪游，这次他们是朝世界的西方走去，他们走得有些匆忙，并且，在我生活在渔歌的日子里，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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