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宽或王家的故事（外三首）[原创]

李笙歌

◆王家宽或王家的故事（外三首）

一

秋天
王家宽
没完没了地
在野地里
寻找自己的耳朵
他不相信，他的耳朵
被狗吃了

他甚至想：
如果朱灵爱他
也会爱上
他的耳朵
那样，寻找耳朵
是多么有意思的事

王家宽
没完没了地
在野地找耳朵
他没有找到
亲爱的耳朵
他找到了一坨
狗屎……

二

朱灵上吊的消息
很快传到王老柄的耳朵里
王老柄气急败坏
半夜偷偷割掉了
王家宽的
另一只耳朵

打那以后
王家宽就疯了
他把那顶
从镇上买回的绿帽子
挂在朱灵的坟前
以表纪念

三

王家宽
开始重操旧业
他和蔡玉珍
起早贪黑
在村里卖
“王老柄”牌毛笔
0·50元一支的毛笔
使王家宽
走上了致富道路
他和蔡玉珍商量
用赚来的钱
在村里搞养殖业
王老柄知道了
摸了摸自己
漆黑的眼窝
心有余悸地说：
你们干啥都可以
就是不能养马蜂……

四

在一个
月黑风高之夜
王老柄一家
携儿带女
逃去了河对岸
王家宽过河折桥
蔡玉珍从山上
抓来一只乌鸦
关在自个儿家的鸡笼里
让它吃饱喝足了
夜夜朝着河对岸叫骂……

◆理想

我多想变成
一只乌鸦
一只诚实的乌鸦
我多想把自己的一张嘴
变成一张乌鸦嘴
对于那些
天生热爱喜鹊的人
我多想说出
一句冒犯的话
不吉利的话
坏透了的话

我多想站在高高的枝梢上
说：世界死了
末日就要到来……
然后让你们
对我的臭嘴
恨之入骨

◆嗜好

野枣
熟了的时候
许多人
爬上树去
吃野枣

我喜欢
在野枣树下
流着口水
看那些
吃饱了野枣的人
在野枣树上相爱

◆夜晚

黑暗漫过山坡
漫过杂草丛生的野地
这个巨大的幽灵
让两棵陌生的山树
抱在一起

黑暗继续加深
小小的原野
落入液态的宁静
黑暗把过路的人
变成了幸福的瞎子

两棵山树
踮高了脚尖
抚摸着，亲昵着……
他们的身体上
落下纯属多余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