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耀老房子》

张东旭

《阳光照耀老房子》


我在一条新修的路上走
我骑车子，速度不慢
只有汽车比我快
这是个晴朗的早晨
阳光不可避免地
要照耀老房子
我在你的墙外走
你在我的另一侧，树下
秋千上，来回摇晃
2004-11-2



《风景》


我在火车上，看窗外一段公路
跟铁路平行，但后者低
上面没有汽车，连自行车都没有
公路的那边是大片棉花地
黑褐色，在深秋季节
依然挂着白花，几个人
缓慢移动，地头的拖拉机
熄了火，不冒烟
2004-11-7


《开灯》


怀孕的妻子，靠着他
左侧的身体。他坐在沙发上
床边，几步远的地方
电脑开着，噪音不大不小
他看对面的大镜子里
两个人靠在一起。妻子胖了
体积几乎是以前的两倍
他倒显得瘦了。他第一次觉得
妻子是个庞然大物
死死地靠着他，不让他动
他想去门外边，开院子里的灯
天黑了，得开灯了
黄昏的余光，怎么能填满房间
2004-11-11



●别在刷牙时看天●


夜里九点
天空发白，并被树枝割碎
梧桐树的几根枯枝
在风吹来的时候，摇晃
洪力离开时说，有雨
这阵风就与这句话有关
我弓着身子
在阳台上刷牙
抬头又看见白色的夜空
隐藏在树枝后面，形状很不规则
2004-11-4



●隔壁的女子●


在墙壁的那一侧唱歌
歌声时断时续
但能听清她唱的是那首歌
这首歌和爱情有关
教给我们怎么去谈恋爱
她唱给我听
像是在教育我，提醒我
我知道她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
我是她唯一的听众
我站在门口侧耳细听
很负责任
她越唱越带劲儿
已经停不下来
2004-10-30



▲上班要走的路▲


上班要走的两条必经之路
都在修，不知何时结束
我只好从一个叫塔谈的地方
绕着走。路两边都是白杨树
落叶的大街在我的车轮下打旋

塔谈的大街晚上很热闹
有卖菜的和卖小吃的
还有卖光盘的，小伙子
坐在一张板凳上，守着摊子
他的盘都是盗版
是从外地进来的

出了塔谈，我要穿过桥洞
那里面比较黑，但从未出事
2004-11-10



▲安生▲


她爱用的一个词是
安生
她说，你要安生
如果你不安生
我们就不让你住了
她是我的房东，老太太
五十多岁了
她喜安静，睡觉轻
属哺乳类，老年科
2004-11-10



▲养龟的老人想和龟一样长寿▲


他正有此意
居家不出，夜观天象
他最喜欢北斗星
说它们排列得很有美感
老年人的生活需要稳重老成
他买来的大葱，是上好的
摆在门口，让我偷吃了几根
龟的身旁，小鱼游来游去
他不动，最多伸伸腿
他的妻子，脾气古怪的老太太
早已告别更年期
能够看破红尘
2004-11-7



■东购■


东购，洪力梦想以久的地方
今天，我们逛了逛
回来后，洪力说
这个东购不是我梦想的东购
我能理解他
是这样的，东购的东西
我们一件也买不起
洪力穷，我也没钱
东购对于我们
就像美女对于太监
我们确实想真正地和东购
发生一次关系
可是贫穷啊贫穷
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我们人穷志不短
要和东购一直保持清白的关系
2004-10-31



■路灯点燃乡愁■


乡愁是易燃品
我带上公交车
司机没有察觉
天色很晚了吗
我问旁边的人
街边路灯亮了
一盏接着一盏
我装做打哈欠
流下鼻涕眼泪
2004-11-2

阿呆

最后一手好啊